如今修真界, 四方魔气泄露的地方越来越多。
曾经张也宁提出北荒之渊有魔气泄露时,只是少数修士前去封印;而今四处魔气多了,修士们都警惕起来, 皆有预感,知道那魔子醒来, 他们要早做准备了。
在这般前提下,张也宁出头, 不杀那些与芳来岛之事有关的修士, 而是要求这些修士在修补魔气泄露的穴缝时,身先士卒, 在第一战线。修真界对张也宁和姜采的敌意, 便没那般严重了。
没有门派追究,姜采堕魔的事便没有下文, 更被几大仙门刻意忽略;而今修真界更重要的事, 是张也宁不再闭关了, 他与其他修士一道在玄真界行走,带领众人封印魔穴。
几百年不在玄真界行走的张也宁重新行走,也让诸人见识到了这位有名的清心寡欲的道长, 动起手时呼风唤雨、山河倾倒, 是何其暴力。
人人都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仙魔之战做着准备。
与此同时,姜采也在魔域摸索着。
魔域与修士所在的修真界不同。这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光亮靠的是魔修们用法术模拟出来的日月。
这里也没有修真界那里浓郁的灵气, 而是魔气浓重, 这里的魔修们修炼靠的是魔气, 不是灵气。姜采入乡随俗, 亦用张也宁曾教过她的比较不伤道体的魔气入体的法术修行只有魔气入体, 身染魔气,她才能被魔族接受,才不是外来者。
当然,她同时小心护着道体,不让这些低劣的魔气侵蚀道体。只要道体不损,身染魔气再多,她也觉得无妨。
身入魔无妨,心若入魔,才是万劫不复。
只是可怜了她的玉皇剑玉皇剑损坏了,需要靠月光精华淬炼。师父临行前将自己攒下的月光精华都赠予了她,却仍远远不够。
魔域看不到月亮啊还是得想法子常出魔域才是。
想到月亮,姜采便一恍神,想到了张也宁。
她想了一下便自觉赧然,拍拍自己微烫的脸颊,说服自己“是因他就是月亮,我才想到的,不是其他缘故。姜采啊姜采,岂能被儿女情长所困”
她体内剑骨被抽走后,此时骨头又有些痛。她干脆盘腿坐下,调息静神,为自己疗伤。她能感觉到周围不少窥探的魔气若有若无,但她并不在意
这些天,不断有魔气好奇来看。
他们若只是寻常看看,姜采便不搭理;若是出手偷袭,姜采自然也不手软。
她没有刻意杀戮,但一路走来,也杀了不少魔修了。
不过姜采并不在意,魔域各自为王,就算杀魔修,这里人也不会认为她多么有正义。在魔域,拳头大的便是王者。
姜采疗伤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卷轴。她摊开,见这是一幅山水画。
青山绿水,草木葱郁,牛饮鸟啄,水墨山水清雅恬静。姜采伸手点一下画中的一只水边云鹤,那鹤竟然受惊般地拍翅飞走,从画的左上角,飞去了右边。
云鹤吭吭哧哧飞了半天,在画卷上,也不过飞了姜采两指的距离而已。
一只幼兽从姜采臂弯中钻出,好奇地凑过来,与她一起看这水墨图。它毛茸茸的脑袋凑近水墨画,鼻尖嗅了嗅。
孟极隐约觉得这画灵气充裕,是和这个让它萎靡不振的充满魔气的地方浑然不同的存在。姜采看它这么好奇,便不动声色,眼睁睁看着孟极在画上拱来拱去,不知它如何用的力,它刷一下被吸到了画里面。
于是,画中一长木桥边,出现了一只雪白的小兽。画里面的孟极慌张无比,在画里跑来跑去,冲着外面嚎叫。
偏偏它出不来了。
姜采被逗笑,喃声“云河图”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云河图吧
她听闻过这件法器。
这件法器,和其他那些能帮主人打斗的法器不同,云河图不能帮人打斗,但是凡水墨画所在之地,云河图皆可到达;同时,它还可以供主人休憩。
主人在现实中有危险、或者没有地方休憩的时候,便可以退入云河图中,藏身于画里。同时,主人也可将自己的敌人困入画中,直到敌人和画像融为一体,彻底被画融合,就此陨落。若想从画中逃出,被困的人,实力要数倍于画的主人才能做到。
这云河图淬炼的层次越高,画中天地便会越接近现实。
姜采笑吟吟,伸指点了点画里面的白色小兽,道“这也怪不得我,你自己进去了,我还没有淬炼此画成为我自己的,自然也无法将你从画中救出来。不过你这种小兽在魔域待着很危险,留在画里面确实更安全些。
“我每日送点吃的喝的给你好了。”
孟极呆住。
姜采慢悠悠地卷起画轴,将画收回去。她神海中浮现一张云河图,云河图的原主人将画送给她的时候就解除了禁忌,所以姜采直接能够掌控此画,淬炼为自己的。
只是淬炼时,她也多想了几分张也宁送这么厉害的法器给她,她总得还点什么才能心安理得。只是魔域万物枯竭,这里也没什么稀奇的能被张也宁看上吧
他会喜欢什么呢
可惜她与他相处时间太短,分离时间太久,她到底不太了解他啊。
姜采仓促一想,便敛神去修炼。
魔气笼罩着她,她极为小心地引导着体内魔气不乱走,顺着气血流走。自己万万不能落到前世那般成为魔气奴隶、修行之路没法走的地步前世她便是没有估算好自己的实力,引入魔气太多太杂乱,以至于道门和魔门两条修行路皆断了,后期修为再无法提升。
姜采修炼时,后方一股不强不弱的魔气悄悄靠近她。
她早已察觉到,却仍专心淬炼云河图,对那偷袭的魔修不予理会。那魔修越来越近,观察她片刻,忽而发力,从后袭来,杀招狠绝。但魔气才一碰姜采的身体,姜采的身体就在原地碎了。
那魔修自然不会觉得姜采这么容易被他杀了,他一点灵气都没吃到。
他化出身形,警惕地四处张望。这是个青年的模样,个子高瘦,也算俊俏只是这俊俏嘛,多了些尖嘴猴腮的模样。有人会觉得他英俊,也有人会觉得他长相猥琐。
他后方,女郎悠然、了然的带笑声响起“原来是你。”
魔修蓦地回头,一掌挥出,五道寒刃飞杀,见身后女郎着水红色衣裙,一副端雅贤淑的模样,但她手腕一转,铮然声鸣,三尺紫色长剑出现于她手中。
她飞身袭来,剑如雪寒,剑气纵横,一方的魔气皆被搅得粉碎散开。
这魔修骇然,没想到她实力这么高。
二人交手不过十数招,魔修就惨跪于地,脖颈被玉皇剑抵上了。魔修脸色苍白,他硬着气“老子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都”
姜采将剑向下压一分,轻轻地“嗯”
这魔修脸色一变,立刻感觉到自己脖颈的痛,恐怕有血流出来了。他瞬间改口,谄媚无比“别别别杀我,我就是好奇,想看一看不群君的风采么”
姜采“哦,都认得我”
魔修“自然、自然不群君被剑元宫除名啊呸,是不群君瞧不起剑元宫那些小人,不和修真界那些伪君子同处,看到咱们魔域风光无限前途无限,才来到这里,给咱们指点迷津,为魔域引路的
“咱们魔域日后必然统一修真界,不群君就是唯一的王”
姜采被逗笑。
她噗嗤笑两声,将剑收回。她似笑非笑地瞥一眼这个魔修“瑟狐,你真是一贯见风使舵、满嘴胡言乱语爱挑事儿啊。”
瑟狐呆住,既狐疑,又忍不住沾沾自喜“不群君认得我莫非我在修真界,也闯出了一番名号哎呀,我不过是两百年前出去玩了玩,修真界太客气了嘿嘿”
姜采笑而不语。
前世她在魔域中时,瑟狐就是她身边的得力助手。
瑟狐是一三尾狐妖,她从不觉得瑟狐多么适合当手下,而且瑟狐也不见得忠诚。她被修真界追杀时,瑟狐跑得比风还快但是,瑟狐是魔域中人,他知道很多信息。若是实力能够压住他,他也是一个口若悬河无话不说的好手下。
为了防止日后感情上不忍,姜采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魔域人培养多么深厚的感情。瑟狐这种小人,便是她喜欢用的。
姜采道“你跟着我吧,帮我在这里引路。”
瑟狐果然机灵“那是那是您就算不说,我也肯定跟着您的,我本来就是要来投靠您的嘛不过不群君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杀魔域里那些厉害的王,统一咱们魔域我引路啊”
魔域有四方王,东南西北。
瑟狐指的自然是这个。
姜采与他边走边聊,又顺便解决了几个来偷袭的魔族。她身上有伤,却当着瑟狐的面杀得果断利落,就是不让瑟狐看出她有伤,要震慑瑟狐。
瑟狐果然越来越乖。
他一开始还有偷跑的想法,后来就越来越真诚。二人各怀鬼胎,倒还真的做出了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主人在前杀敌,仆从负责摇旗呐喊,为主人助威。
姜采再杀一人,轻轻挑去剑上血。瑟狐在一旁沉迷无比“您真的太厉害了您肯定能打败魔域所有人,嘿嘿,主人,那样的话,我是不是也能跟着您号令整个魔域啊那修真界真是不识货,居然把您这样的人物给赶走。主人,咱们到时候把他们全都杀光了吧”
他的称呼改得太快了。
姜采性子洒脱,只为此忍俊不禁。
二人继续前行,姜采故意试探反问“我如何能当得了魔域的主魔域可是有魔子啊。”
瑟狐一愣。
姜采“魔域不是魔子的么魔子最近苏醒了,你们都不知道么只要有魔子在,这魔域唯一的王,不应当是他么”
瑟狐“呃”一声。他不敢说魔子的坏话,但也确实对魔子不以为然。他有些纠结道
“不群君,您初来乍到,不是咱们魔域的人。你不知道,这魔子,跟咱们,都不算是一类人。就是这魔子呢,传说她是因天地间魔气浓重而诞生的。她虽然地位很高,但是她神龙见首不见尾,她根本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咱魔域太混乱了,有愿意跟着她的,也有各自为王的。
“她杀修真界时,大家跟着凑个热闹;她不杀时,大家就各管各的。何况她一直在沉睡,魔域的势力早被瓜分了个遍。她这次醒来,我们也没见过她,没听过她有什么动静谁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呢
“她玩她的,咱们玩咱们的不群君,我觉得你肯定能在咱们魔域当个魔尊魔王什么的,嘿嘿嘿,到时候您别忘了提携小人啊。”
姜采没搭理他对未来的憧憬,只缓缓道“修真界说,魔子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魔。”
瑟狐不服气“那肯定不是啊在她第一次出现之前,咱们魔域虽然不成气候,但也是存在的可以说魔子很厉害,让魔域团结起来了,但是她肯定不是第一个诞生的魔啊。”
姜采颔首“我也觉得,那时天地间灵气充裕,魔气混沌,夹缝求生。即使是第一个诞生的魔,实力也不会太强。那如你所说,魔子在魔域,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她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瑟狐知无不言“我听老人说,魔子是什么魔域的希望,是听到所有人的召唤才诞生的具体真假,谁也不知道啊。但是第一次听到她名号,我是知道的
“那是一万年前的事”
姜采心中一顿一万年前。
又是一万年前。
她前世到魔域当卧底,其实一直想找到魔子,弄明白魔子身上的秘密,最好能够彻底封印此魔。但是她到死,也没有明确见过魔子她没有找到魔子,瑟狐又将时间推到了一万年前。
瑟狐说“一万年前,修真界和人界还没有被蒲涞海分开,那时候整个玄真界,叫扶疏国。”
他嘲笑“扶疏国的意思,是太阳升起的地方。那时候魔子第一次诞生,和扶疏国开战。然后就分出蒲涞海,把人间、修真界、魔域分开啦。”
姜采徐声“从此以后,魔子每五千年苏醒一次,其余时间皆在沉睡。”
瑟狐无聊道“是啊。其实我们也想过让魔子当魔尊,带领我们打败修真界但是魔子沉睡时间实在太长了,而且她老是不出现,醒了也不集合魔域所有人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还对她有期待,现在早没有期待了。”
姜采心想,如此说来,魔域一盘散沙,根本成不了气候。果真如自己前世那般炼化了那些魔,修真界就不应再有什么危险了。
但是她对魔子的事,到底心有不安,很在意。
她心想魔子明明是魔域的天命所归,偏偏不怎么理会魔域,而是自己为政,是否是有其他缘故,让魔子不能和魔域牵连太深呢
再加上一万年前的扶疏古国,如今的人间姜采垂目“还是尽量找寻魔子,起码要与他见一面,才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有什么样的目的。”
瑟狐还在旁边怂恿她“不群君,咱们先去杀那个东王吧他在四王中实力最弱,最好杀”
姜采岂会告诉他自己有伤在身
姜采道“我如何行事,需要你安排么”
瑟狐赶紧闭嘴,赔笑“主人说的是。”
姜采抬头望向四方幽暗处,想自己到底还是应该杀四王的。若是魔域一盘散沙,魔子根本管不了或者不想管,这个魔尊,自己拿到手,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从她踏入魔域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不可能再回去修真界,重新做普通修士了。
修真界,暗夜中,一道气息无声息地离开剑元宫,一路马不停蹄,最后落在了蒲涞海边。
这人落了下来,赫然是一身黑裳、戴着面具的百叶。
百叶凝望着蒲涞海在星光下闪烁的银白点光,她深吸口气,念诀入海时,一道悠缓男声在后响起“百叶,你做什么”
百叶回头,见到星光铺陈,一年轻公子从身后显形,一把青伞被他握在手中。他清隽明朗,温若珪璋,微挑望来的一双桃花眼,不见昔日的慵懒调戏,而是多了些复杂神情。
百叶不冷不热“公子。”
谢春山叹一声,温和道“你身染魔气,几次受伤,让我颇为担心。如今更是梦魇了,跑来这么远罢了,谁让你家公子能者多劳呢,跟我回去吧。”
他向前走一步,百叶向身后的海退一步。
百叶微微一笑。
她道“事已至此,公子还要陪我做戏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是魔”
她不加掩饰,身上重重魔气散发出来。若是有旁的修士在,必然大惊失色如她这般能够将魔气自由收敛的人,大约只有芳来岛原先那个江临才有这般能力。
这种高等魔物,潜伏在修真界,其心可诛
谢春山不为所动,依然平静“跟我回去。”
百叶冷淡“魔子已经苏醒,最近一年,修真界四处封印魔穴开始松动。你我都知道,平静的生活结束了。我要回去魔域了。”
谢春山“魔子召唤了你你们到底有何目的,一直潜伏在修真界”
百叶幽幽盯着谢春山。
她道“诱你入魔,算不算目的”
谢春山眸子一眯。
百叶垂下眼,看着地上青年清渺的影子。她出一会儿神,恍惚道“江临要引芳来岛入魔,他成功了。我只是想引你入魔我刚认识你时,以为你是剑元宫的天才,以为你会成为首席。只要你入魔、只要你入魔”
谢春山“你我数百年的情谊,你要用这么简单的因果来概括”
百叶“不然呢”
她猛地抬头,隔着冰冷的面具,她幽冷的眼睛盯紧谢春山。她在这一瞬,生出无限恨意,又生出更多的涩意
“我对你百依百顺,百般引诱。我也不知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看,你大约是知道的吧你明明知道我心怀异心,还留我在身边。”
她苦笑
“我欲诱你入魔,你却想渡我为人。”
海风扑来,百叶衣衫被风吹乱。她眼睛眷恋地看着谢春山,这个人,她跟在他身边数百年,他嬉皮笑脸整日吊儿郎当,整日姐姐妹妹到处当烂好人,把本应是他的首席之位让给姜采,隐瞒自己也是先天道体的事实
她为魔
偏偏遇上这么一个圣洁慈悲的人
在她看来,谢春山比什么修真界人人看好的张也宁、姜采,都更适合成仙。真正的仙人,若是谢春山这样的,那么一切悲剧,就不会诞生了吧
百叶目中悲意流转。
谢春山道“与我回去,百叶。这几百年,你跟在我身边,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恶人,也没什么恶念。我们回去,当这些事都没有。魔子苏醒会召唤很多人,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保下你,谁也伤不到你。”
百叶喃声“可是秘密总有被发现的一天。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江临我留在公子身边做什么公子,你是永远无法将我渡为人的,你难道,还能是喜爱我,舍不得我么”
谢春山一愣。
百叶声音变得尖锐、嘲讽“你喜欢的从来都是绝世美人,不是我这种丑八怪,你别忘了”
她蓦地转身,向身后海中跳去,谢春山长身拔空,手中青伞袭向他。二人皆对彼此的法术分外了解,打起来一时分不出胜负,谢春山手中伞直点百叶脖颈时,百叶运掌格挡。
她向后疾退时,谢春山的灵力掠到她脸上的面具上。
面具瞬间被击碎,她那张坑洼丑陋、伤痕累累的脸,露了出来。
谢春山手中动作瞬间一顿,眸子一眯。
百叶“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会被吓到,是不是,谢春山
“要留住一个魔,驯养一个魔,就要用爱。可是你爱我么,谢春山”
她忽然扑来,趁着他失神的片刻,术法罩住他,将他控住。她扑入他怀中,眼中流水滴落,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星辰蜿蜒踩上半空中的月亮,云雾飞绕,四野清寂,百叶留恋无比地最后看他一眼。一道屏障隔在二人间,她转身投入了海中。
谢春山两息后就从被困的术法中挣脱而出,他投入蒲涞海,但是已经失去了百叶的踪迹,也找不到魔域的入口在哪里。他虚立于水中,衣袍飞扬,面容苍白,散发落于颊畔,他寥寥地想着百叶方才说的话
“公子,忘了我吧。”
谢春山微怒“百叶”
她就这般走了,她没有完成她的任务,回到魔域,她会不会被惩罚他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么,再次见面,是不是就要为敌了
谢春山喃喃自语“不行,我得想办法带回她”
她已然做了几百年的正常修士,她怎么可能再适应魔域的环境无论是魔还是人,都不可能有那般切换自如的心
“这处魔穴也封住了。”
修士们松口气。
一处山岭下,张也宁不言不语,他检查好此处确实封印后,回过身,不觉怔一下。因他看到跟着自己的十来个修士中,有一对男女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就差拥吻。
他们没想到张也宁猝然回头,连忙松开。
张也宁无言。
他身后的一个长阳观弟子干笑“哈哈,这么长时间了,好久没见到家人,大家都挺想念的。”
那对情人低着头没敢吭气。张也宁轻飘飘望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但就是让他们害怕。张道友看着仙风道骨的打起人来,太疼了。
一众人中气氛尴尬,到底是长阳观的弟子厚脸皮“张师兄,这一处魔穴也封住了,不如大家休息休息,给放放假吧人家有家人的、有道侣的这么长时间不见,早都想念了。”
张也宁看众人都跃跃欲试,便点头同意。
众人雀跃,当即和长阳观的人分开。张也宁领着长阳观的弟子们回山门的路上,他不说话,他身后的师弟大约是和他相处了好久,觉得与他关系亲近了些,而且长路漫漫有些无聊,便好奇起来
“张师兄,我听观中长老说,您在渡无悔情劫哎”
张也宁的脸寒一分。
他面无表情,却不影响一言激起千重浪,弟子们全都不困了,凑过来“真的么我就说张师兄怎么不闭关了,和我们在一起。原来是不需要闭关了啊。
“那张师兄和谁渡情劫啊哪个女修啊
“呃,那张师兄需不需要跟剑元宫把婚事退了啊虽然那个堕魔了吧,但是挂着那个名号,张师兄去跟别人渡情劫,是不是不合适”
弟子们七嘴八舌,为张也宁提起建议。没办法,他们在修为上追不上师兄,和师兄没有共同语言;只有男女之事上,多多少少,总能说上几句。
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对那位引起张也宁情劫的女郎好奇万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师兄心动
但是师兄不是在渡情劫么,怎么一直和他们在一起一点动静都看不到
平时长阳观,也没见到什么有印象的女修来找师兄啊
师兄和他们封魔穴都好几年了,也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女修嘛。总不会是那女修藏在他们中间,与师兄暗度陈仓吧
一个弟子讨论得兴奋,竟然大胆问张也宁“师兄,那位为什么总不来找我们啊”
张也宁回答,语气带一份厌“死了。”
师弟们张大嘴“啊”
真的假的啊
师兄是咒人家女郎死了,还是那位女郎真的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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