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天的姜采, 不经教化,野性难驯,偏又天才无比, 自学成魔。这样的人,是极难驯服, 极难教养的。
何况在未来天的世界中,没有永秋君和云升, 人族与魔族之间的仇恨和战争从未停止,远比本我天的人修和魔修之间的仇恨疯狂。在这样的世界中,一个被视为天才修士的道门弟子首席,收养一未经驯化的魔女, 要承受的压力, 远比过去天、本我天要大得多。
张也宁四处游历时,偏给自己揽了这个特别大的麻烦,偏偏选择承受了这种压力。
他不过是见姜采先天道体,心生可惜。也或者是她太过天才,他怕她这样的人物修炼魔气太深,对天下造成的危害越来越大。于是在她尚未长成之前, 他要教她。
这个时候的姜采,确实稚嫩。她比张也宁要小几百岁, 他维持青年形象出现于世人面前时,她只能维持少年形象罢了。
她便被他那一根可恨的青龙长鞭捆住牵着走,一路跟着他四处游历。她这般无拘无束的人被人这样戏弄, 她当真恼极了这个“伪君子”。
她恨自己鬼迷心窍,当时因为看这人长得好看, 竟没有剧烈挣扎, 而被他捆住了。
她后来才知道他是长阳观弟子首席, 张也宁。人人都说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他是最有可能成仙的那个人。但无论张也宁日后能不能成仙,少年姜采每日绞尽脑汁想的,都是如何摆脱他的青龙长鞭。
据说青龙长鞭,是他斩杀龙获得龙魂,炼制而成的武器。此武器有魂,有神,和主人心神牵连。
青龙长鞭和天上的月相,都是张也宁的特征。
张也宁押着姜采,每夜用灵气洗涤她的神魂,教她导灵气入体,跟他一同靠灵气修行。
姜采拍案“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是魔,我本来就不用灵气修行,你让我用灵气修行,就是害我你这个人太可恶,要杀要剐一刀解决便是,用这么凌迟的手段做什么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魔修而已,天下的魔修那么多,你干嘛非要渡化我你放过我好不好”
与她一案之隔,盘腿坐于榻上的灰袍木冠青年并不理会她,她听不听都随她,但他要讲要传授的正统灵气的修炼方法、正统道学,他每夜都要强逼着她坐下来,听他这么絮叨。
野路子出身的姜采,真的打不过他。
沉睡在这个少年姜采体内的本我天的姜采,则微微一笑,觉得此情此景,颇为有趣。但沉睡的姜采又有点发愁若是未来天的她一直这么桀骜不驯,这么无拘无束我行我素,她真的能说服这个姑娘和自己“三天合一”吗
希望这个世界的张也宁,真的能够教化好已经有了自己三观、并且嫌恶修真界的姜采。
星火沉天,天地一色。
一只飞蛾从破庙纸窗口飞入,扑向庙中篝火。火光荜拨一声,敏锐无比的姜采立刻从瞌睡中惊醒。她醒来,听到的仍是青年温淡缥缈的宣读道法声。
这一幕,姜采微有些恍神。星火天下,她昏沉间被那声音牵引,将他的话听了进来。她迷糊中身体本能地按照他传授的道法,第一次试图引灵气入体
她瞬间进入一种极为玄妙的感觉,似乎道法无穷无尽,她如同世间最稚嫩的赤子,站在一丛丛越来越高的书架前仰望。天地间的道法浩如烟海,穷尽毕生也难以走到尽头。而这种无穷无尽的感觉,对于任何一个天才,都有极强的吸引力。
也许是引导她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很好听,也许是道法真的让人拒绝不了,姜采放下戒心,试图修炼灵气。但她神识内的道体早已被魔气包围,混乱的魔气霸气无比,灵气引入之时
姜采痛得闷哼一声,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她额头渗汗,咬紧牙关。她这人一向不服输,体内两股力气越是不能相融,她越是要让他们相融。但她的道心早就污浊不堪,她都开始偶尔被魔性控制了,这时候的引灵气入体,让她周身碾压,削骨剥肉,痛得死去活来。
光是将这一小股灵气进入,不被体内的魔气吞并,结束的时候,姜采已经面如金纸,惨然无比。
她睁开眼,全身镇痛,手指发麻。
她抬眸,向不远处那始终盘腿打坐的张也宁看去。
灰袍道人青年坐在蜘蛛网下,不拘一格,缥缈出尘。他闭着目,让她受尽苦楚的传授道法的声音不再发出,她越是见他面容清隽,便越觉得他面慈心黑,竟这么折磨自己。
她恨得牙痒时,突然反应过来,他入定了。入定的人对周围万物都不会感觉到,他这么一入定,不正是她逃跑的机会
姜采静默观察后,一跃而起。那青龙鞭在她身子轻纵时果然又来缠她,她微微勾唇一笑,手腕一番,一道法咒掐出,定住那长鞭一瞬。她和那长鞭纠缠,几下摆脱跃上破庙屋檐。
她再一重法术使出,天上乌云笼罩,天下月亮也被遮掩住。
姜采跳下屋檐,正要逃之夭夭时,听到身后青年淡声开口“你如何能定住我的青龙鞭一息”
姜采骇然,那声音追来时,她扭身而战。她脑中演变过千万次和这人的斗法,但两人打斗起来时,她仍是迫于修为弱于他,被他几招拿下。
“哐当”一声巨响,姜采摔入瓦砾中,溅起飞尘无数。
她灰扑扑地从瓦砾中爬出,青色长鞭飞来,再一次捆住了她。
姜采怒瞪张也宁“你使诈骗我”
张也宁冷然,再问一遍“你怎么做到的既能定住我的青龙鞭,又能遮掩月华”
姜采眉毛一扬。
少年的她脸上全是灰全是土,她偏过脸凝望张也宁,随着那一勾眉,那一滴墨水般的眉梢痣就轻轻一跳,调皮狡黠。
她有些自得“那么简单的法术。你天天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就算不想听,偶尔听了一两句,也学会了啊。这么简单的东西,需要专门学吗”
张也宁沉静看她。
他心想不愧是先天道体。天下道学都由最基础的五行、八卦组成,只要将最基础的融会贯通,这天下道法便都不难。只是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能做到的却没几个人。
在张也宁的认知里,除了他自己,他还未曾见过有人只要听一听,就能学会旁人花几年几十年都磕磕绊绊的法术。
张也宁沉吟一番,再道“比起道法,你其实更擅长战斗。”
姜采扬下巴“对所以我不会跟着你学什么道法,你乖乖放了我,不然等我琢磨出怎么逃走后,我也不饶你”
张也宁说“剑元宫倒是擅长战斗”
姜采听他这意思,心里一咯噔,心想他不会又要逼她跟谁再去学什么吧。但张也宁话锋一转,道“但我不认为剑元宫有人能教的了你,你依然跟着我吧。”
姜采“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她叉腰,嚣张万分“要是让我放弃魔功,改修你们修仙门派的功法。你趁早放弃吧。魔气一入体,是不可能逆转的。而且我这么厉害,我为什么要跟你学不厉害的东西你这么对我,不过是仗着修为比我高罢了。
“你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会不如我。”
张也宁心平气和,仍然冷冷淡淡“你打不过我,并非是修为不如我,乃是实力不如我。修为和真正的战术修养,其实是两回事。若无绝对的境界碾压,例如仙人碾压凡人这种程度,世间战斗,修为深浅在战斗面前,反而没那么重要。
“姜采,你只是比我弱罢了。”
姜采“”
他转过身,慢悠悠重新步入庙中。他听到身后少女声音清而厉“总有一日,我要你给我跪地求饶”
张也宁不置可否。
他尽自己的努力教姜采,他按照自己的理解,教她她应该学习的知识。她听不听,讨厌不讨厌,他都不在乎。今日教的东西明日绝不会重复,说过的话一定不会等着她第二遍。
姜采这般敏锐,很快发现他的冷淡。于是,她虽对他恨得牙痒,却不得不耐着心性听他的传授课业。
她心里知道这对她有好处。
引灵气入体虽然痛苦,但似乎她的道体,确实非常适合这种途径。让别人痛不欲生的修行方式,她咬紧牙关硬熬,是可以熬过去的。最明显的反应是,姜采发现当她神魔双修后,她似乎可以用灵气压制魔气了。
失去神识混为混沌物的魔性,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她了。
有了这种体验,她便乖乖听课。何况她本就喜欢那些弄不懂的浩瀚道法,她只是不承认罢了。
可惜张也宁除了教她这些,还教她读书,教她品画。这是长阳观弟子的必修之课,姜采却听得更加痛苦。她既怕错过他讲授她感兴趣的内容,又一听什么写字画画,就昏昏欲睡。
然而两人这般硬磨着,竟勉强找到了平衡之处。
有一日,姜采彻底摆脱了青龙长鞭的捆绑。她在听课中,那长鞭缠上时,她随意掐个诀,就将青龙鞭温顺无比地缠于她手腕。
张也宁声音一顿,停下来看她。
她眉目含笑,并不掩饰,晃一晃自己的手腕,让他看缠在她手上的长鞭。
姜采慢悠悠“它困不住我了。”
张也宁淡淡“嗯”一声,垂下视线翻过手中一页书,他道“你进步一日千里,我确实关不住你。你已能轻松摆脱我的控制,要离开吗”
姜采怔一下。
她容貌清丽,不发狠的时候便不见魔女的阴厉,只见得目中生起迷惘之色,眸心清澄,仍像个半大孩子的模样。
她离开魔修和人修之间的打打杀杀太久,她都快忘了她本是魔了。
她盯着那俊美如初、清冷如初的青年,问他“你要赶我走吗”
张也宁“你的道法并没有学完,我为何要赶你走”
姜采心里轻轻舒口气。
她不紧张了,便换个坐姿,一腿伸长,一腿曲起。她这时的模样,已经可以窥见日后潇洒无端的气度。少女曲腿托腮,俯趴在案上含笑看那个人,吊儿郎当间,可见几分英气勃发。
张也宁抬目,不冷不热地瞥她一眼。
他说“女子坐姿,不必如此肆无忌惮吧”
姜采道“我可不是世间寻常女子,我是魔女,你忘了”
午后读书日,身后花香沁鼻,夏风流窜。
他不置可否,又翻一页书。他低头看书,阳光落在他眉目上,阴影与光明交错间,那明澄清寒的美好感,惊魂摄魄,像是上天遗留于人间最珍贵的一笔山水墨色。
姜采看得发了怔。
她敲两下桌子。
张也宁不理会。
她再敲两声。
张也宁淡淡道“你自己不肯读书,也要影响别人吗”
姜采目中带了笑,俯趴着问他“张也宁,我听人说,你是长阳观的弟子首席修仙门派中有四大门派,长阳观为首,你是这一代年轻修士里,最厉害的那一个”
他没理会她的废话。
姜采已清楚他那性子,便继续说话,引出自己的目的“你在外游历,教我修行方法,教我道学阵法,教我读书写字你们门派不管你吗我听说,你们这些门派,可是很讲传承的。”
见他仍不理会她,她笑嘻嘻“你说,我要是去长阳观告你一顿,说你私传门派绝学,你会不会被惩罚”
他终于抬头觑她一眼,道“我没有教你门派法术。我只是教你最基本的、人人都可修的法术。”
姜采不服气“你教会了我许多其中每样都和长阳观无关我不信。”
张也宁“姜姑娘天纵奇才,自己领悟的法术,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姜采一怔,然后脸红。
她悄悄地从俯趴的姿势变成端正坐姿,悄悄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袖。她平时并不在意形象,这时候脸颊滚烫,只怪罪夏天太热,午后太闷。
但她心口突然的疾跳,却似乎有些没道理。
姜采学着旁人家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咬唇问张也宁“你当初带我走,捆走我又不杀我为什么啊你为什么待我这般好你心里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也宁“”
他缓缓合上书,问她“你以为我有什么目的”
姜采理直气壮“我以为你见色起意,看我长得漂亮,想让我当你的童养媳。”
张也宁眉目一厉,声音冷冽“放肆”
光影一瞬,下一刻,姜采身形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他身畔,她微低头,身子便靠在他怀里。张也宁拂袖一扬,臂肘向外,这姑娘反应从来不慢,中途变招,仍向他杀来。
二人近身而战,只动手不动其他。
姜采瞅准机会,一手格挡变杀招,另一手去点他眉心,她身子向前大扑,眼眸一下子亮极。
眼看就要取胜,她扑了个空。她趴在蒲团上抬眼,看到张也宁已经移行换位到另一边,拂袖望她一眼,转身便走。
姜采“张也宁”
张也宁脚步不停。
姜采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你不是爱慕我,我不乱说了。但是你教我这么久,我难道不是你见过最有前途的人吗难道你还见过比我更有天赋更聪明的人吗”
张也宁偏头俯看她,微蹙眉“你又想说什么”
她笑盈盈“你引我入长阳观,当我师父,教我这个徒弟好好修炼,怎么样”
张也宁道“我不会收一个魔做弟子。”
姜采神色瞬间转厉,目中阴沉下去。她拍案高声“你瞧不起我出身”
他并不回答,但自此日开始,两人之间气氛便有些僵。
张也宁倒没什么影响,依然如往日般,教她道法,教她读书,教她画阵,教她符学。两人有时候白日行走,有时候夜里赶路。他也再不用青龙长鞭监视她、束缚她,她跟在他身后,却也不走。
姜采甚至觉得,即使她走了,他也不会回头找她。这在他眼里,应该属于缘分断了。
张也宁修行“无为”。断了的缘分,他从不回头。所以如今,反而是她想跟着他,继续和他学。
这是她和他单方面的置气。她不和他说话,不搭理他,不对他露一个表情。可是姜采甚至觉得,他根本不在乎,他也许压根没发现她在生气。
她确实想不通。
为什么张也宁肯教她,却又嫌弃她是魔。若他厌恶魔,他怎会不杀她。若他视人与魔并无不同,又为什么不收她做弟子。
是长阳观不许吗
可是张也宁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规矩的人规矩的人不会教一个魔修行灵气。
她真的不懂他。
这一日,姜采去找张也宁学今天的功课。她在张也宁那里,稀奇地见到了客人。
一个叫谢春山的风流倜傥贵公子摇着扇子和张也宁说话,姜采只听了后半句话“所以玉皇剑应该在那里,张道友要是想取的话,便少不得进去仙人遗迹,和世人一同争一番。”
张也宁淡漠“多谢。”
那位谢春山回头看到姜采,目中一亮,将姜采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他玩味无比“魔”
张也宁道“谢公子若有急事,便先忙去吧。”
谢春山轻笑一声,告退而走。张也宁回眸,看了走来的姜采一眼,淡然移开目光。姜采这般一小美人,让谢春山看了都目光轻轻一亮,张也宁却如同没看到一般,日日将她当做一死物看。
姜采怀疑他眼瞎了。
她问他“那个人是谁”
张也宁答“剑元宫的弟子首席。我找他问一些事。”
姜采“我看他眉目不正,太过风流,你不要跟他学坏了。”
张也宁瞥她一眼,目中带一丝笑。
姜采挑眉。
张也宁慢悠悠“你一个魔,说一个正统修士眉目不正”
姜采一愣,立时恼了,跺脚道“你看,你还是瞧不起我是魔你这人实在迂腐,你”
她要骂他时,他一扬臂,忽然给她施了一道闭口法术,让她无法说话。姜采瞪直眼,周围气流变化,有人自天下落下来。姜采定睛一看,见来了三四个道士打扮的年轻男子,手持拂尘,过来便向张也宁俯身行礼。
他们恭敬称呼“张师兄。”
他们又偷偷看眼张也宁身后的姜采,心里嘀咕这几年,总听说张师兄领着一个魔四处行走,这个魔,原来长得这般模样啊。
张也宁声音清越如泉,问他们“何事找我”
几个弟子派出一代表说“掌教大寿,请师兄回观。”
张也宁目色微闪,没有回答。
另一个弟子看眼姜采,说“还有观中长老们听说师兄这几年一直和一个魔在一起,不由担心师兄的名声,也担心师兄的修为。”
张也宁疑惑“担心我的修为”
担心名声也罢,担心修为是什么意思
一弟子涨红脸,尴尬无比地说“听闻魔女美丽十分,以色祸人。掌教怕师兄把持不住,也怕师兄因魔女而开启情劫,惹天下人质疑。掌教想请师兄回去”
张也宁无言以对,没想到长阳观对他居然有这种担心。
姜采同样很不悦。
她冲开了张也宁封住她唇舌的法术,在后冷笑道“谁以色祸人我要做什么,也是靠武力。我用得着出卖色相吗”
那几个弟子并不相信她,只看张也宁。
张也宁沉吟片刻,回头面对姜采。他对姜采说“我要回去长阳观一些时日。”
姜采微愣,然后大急。
她有些懵然,又有些失落地看他。她心里暗自后悔,若是两人的缘分如此短暂,她留给他的最后印象,岂不就是整日不和他说话,整日给他摆脸色
姜采脱口而出“不”
张也宁伸出手,在她肩伤拍了下。他仍是冷淡的“你等我些许日子,不要乱走,我回来找你。”
姜采愕然,轻声“你会回来找我你不打算再也不回来吗”
这次换张也宁一怔。
他说“我的事尚未做完,怎会不辞而别你在此地等我半年,半年后,我会回来,送你一礼物。”
姜采盯着他的眼睛,她渐渐放松,开始相信他。他这人虽然一贯冷言冷语,看上去没什么感情,可他说的话,又向来不哄骗她。
放下心后,小魔女心里生了戏谑之情,偏头开玩笑“送我什么礼物是把你的心送给我吗其他礼物不如它,我可不要。”
张也宁还未有什么反应,那几个弟子先齐齐“嘶”一声,向后退步。这让姜采颇为鄙夷
听闻长阳观弟子全都是处、男,和和尚庙也不差什么。张也宁从小在那里长大,恐怕真要被教的不懂情不识情了。
哎,她好愁。
本我天的张也宁,穿梭三天,来到未来天。他投入自己的神识中,看到这一世的故事,观望这一天中张也宁和姜采的发展。
看到少女姜采的模样,他在心中微微一笑,心想原来你也有今日,你也有这个样子。
他不能干涉此天故事,便只旁观。等待时间进行到适合“三天合一”的时候。
而少女姜采真的乖乖地等了半年,她无数次想他再也不回来了,想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教她,想他对魔到底是什么态度,有时候她还会做梦,他的情劫能不能和她有关。
时间漫长又好打发,时间好打发却又过得太慢。
她心中忐忑,怕他不归。
而半年后,张也宁竟然出乎她意料,归来找她。日后姜采想,她会那么喜欢他,一见钟情恐怕是不够的,他长年累月给予她的信任感,才是她非他不可的真正原因。
从未有人让她在原地等,还会如期归来。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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