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报纸上的谩骂愈来愈烈。

    胡西月写信来问她, “外界近来对这桩离婚的说法,越来越危言耸听,文人才子们都如同疯狗一般,追着你谩骂不休知意你可曾后悔”

    可曾为不接受那桩厚道的离婚协议, 偏偏要到法院闹得满城风雨后悔

    可曾为不忍气吞声, 偏偏要撞个头破血流的, 登报骂文人薄情寡义, 捅了马蜂窝而后悔

    陈知意读懂了她的未竟之言, 这是在问她,满腔孤勇豁出去之后, 最后仍旧是落得个这么惨淡的下场, 她后不后悔

    或许当初她忍下了这口气,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么说不定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整日不得安宁, 报纸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一片对她的骂声。

    这其实是很难的, 当一个人所坚持的和整个社会背道而驰的时候, 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 就很可能被这些“掌握了话语权的人”所洗脑。

    所幸陈知意意志够坚定,她知道自己是正确的, 并且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做好了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准备。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 弱肉强食,话语权掌握在那群“进步青年”手上, “道理”就站在他们那边。

    陈知意提笔给胡西月回信, 反问她们, “当初你出现在法庭上的时候,可曾后悔”

    “求仁得仁罢了。”

    在法庭上辩了一场,辩赢了,最后得来的结果,却是报纸上对旧式女子的诋毁愈来愈重,你心里可曾为这次反抗后悔

    回信的时候,陈知意想到这句“求仁得仁”,她第一次对这个词印象深刻,还是在报社被当局威胁,丁思给她寄来的那封信里。

    现在再想来,用到当日来声援她的胡西月等人身上,也很是恰当。

    她们才是真正的一腔孤勇。

    将回信交给刘嫂寄出去之后,陈知意继续开始整理这些日子,她翻译的那些理论著作。

    其实有很多地方,她都拿不准用词,她上辈子毕竟不是学这方面的,只是在念本科的时候,上过这门选修课。

    她正为一个用词斟酌,刘嫂却走了进来,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不大好意思的开口,“陈小姐,我儿子那边又有点事,你能不能”

    在刘嫂心里,这位陈小姐独自一人居住,和家里的关系又不好,刘嫂虽然不至于因为这点,真就有胆子欺负起了主家,但事情做起来到底是没一开始那么尽心了。

    在她的思维里,或者说在这时候大多数人的思想里,独身女子一个人生活,没有个依靠,很多时候都是要遭人轻视的。

    陈知意眉头皱了皱,“我记得你这个月,这已经是第三回请假了吧”

    “这不是家里这段时间,大家都不凑手吗”

    刘嫂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之前的几次,不都是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吗

    因为这,她还和自己丈夫谈过这位陈小姐,夸了几句对方为人和善。

    刘嫂丈夫是个做苦力的,听见她现在做的这家,是个独身有钱的年轻小姐后,倒是生出了一点想法。

    一个女人,又没有夫家娘家依靠,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能行呢既然都已经找了刘嫂做家事,不如再把他也雇佣了。

    这样他和刘嫂是夫妻,既能够相互照应,又能帮忙看院子,防着些专挑独身小姐下手的歹人。

    刘嫂听了他丈夫这一番话之后,虽然觉得不大妥当,但转念一想,陈小姐这样一个人住着也不是个办法,有他们夫妻俩帮衬着也好,也就开始打算起了这个念头。

    可如今,她这个念头都还没露出来,这位陈小姐就先打破了她的美梦。

    陈知意雇佣人,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加舒心些,现在刘嫂给她带来了好几次麻烦,她真有点不耐烦了。

    她没有刘嫂的那些观念,不觉得自己一个女人独自生活有什么问题,说起话也非常的理直气壮,直接就提了要换个人,解雇刘嫂的意思。

    “可是陈小姐,你一个女人一个人住,我又是在你这里做惯了的,再找人哪里有这么顺手”

    刘嫂这下是真的有些嗔目结舌了,想要说什么,但又表达不出来。

    她想不通啊,这位陈小姐一个女人在外面住,怎么就不知道凡事该忍忍呢

    脾气这么烈,一点小事就要辞退人,她一个独身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底气

    “这和我一个女人一个人住,有什么关系”陈知意放下了书,揉了揉太阳穴。

    “可是,”刘嫂讷讷了几句,她还想着让她丈夫一起来帮衬着呢,她一个女人,没人依靠,在这世道上怎么活得下去

    陈知意没听完她后面的话,刘嫂虽然受限于文化水平,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但陈知意却是能看懂她眼里的意思的。

    这种目光,她在萧家的时候,那位待她用心的张嫂,也常用这种目光看她。

    甚至张嫂还试图劝她做事软和一点,这样才能把丈夫“笼络住”,将来不至于落得个没有依靠的下场。

    刘嫂拎着包袱走了,边走都还边想不通,这位陈小姐怎么说辞退人就辞退人的

    她这样毫不留情面的行事方式,又是个独身女人,怎么能在这世道上过得下去

    当然,今天做这件事的,如果换成是个独身男人,刘嫂应该就是另一种想法了。

    男人能顶立门户,不是个能欺负的,可能她从一开始,就不敢存一点别的小心思。

    辞退刘嫂这件事,对陈知意来说只是件小事,她的生活中,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下午两点的时候,她拿着刚整理好的,这几个月来的翻译成果,来到了刘贻燕教授的家里。

    有一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有点道理的,燕京大学里大半的教授,都住在这片家属院里,这些人大多出身名门望族、高知家庭,但一个二个的都如同胡西月家一般,清粥小菜,几间小屋,过得十分简朴。

    刘贻燕教授家,和当初一眼看中陈知意的张国译教授家是邻居,两家人共用一颗柿子树,一见到陈知意,刘贻燕就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你说有问题要请教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难题把你给难住了。”

    陈知意有着两辈子的积累,英文和法文在同龄人中都是佼佼者,再加上她国学上的造诣不低,翻译课上常常都能做出让刘贻燕,都极其称赞精妙的句子。

    现在听陈知意忽然找来,说是有难题要请教,刘贻燕才会这么感兴趣。

    刘贻燕精通好几个国家的文字,尤其当初留学的是一个英语系国家,曾翻译出版了不少国际上流传甚广的佳作,在国内的翻译文学领域,算是领头人的存在,因此这次陈知意手上有难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长辈。

    真正从事这个行业的时候,陈知意才意识到这时候的很多用词,其实都还没有像后世一样规范起来,许多单词都是个人有个人的译法。

    这点最常见的就是在人名文名上,常常这篇文章里的“豪斯特”,跑到另一篇文章里,就成了“侯思特”这样带有本国特色的名字。

    因此陈知意真正拿不稳的,是一些她已经习惯的叫法,在此时看来是否太过另类激进

    拿出一叠厚厚的稿纸,请刘贻燕教授指正后,陈知意安静的等在一边。

    刘贻燕虽然本家功夫是翻译,但其实她这人眼界、文学造诣都不缺,陈知意翻译的这本书,此时在国际上的名声并不大,至少她就只是粗略的知道这本书的背景。

    这还是因为她年纪大,涉猎颇广的缘故。

    她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点疑虑,陈知意刚入学,按理来说最该是精进学业的时候,但对方却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这项“课外工作”上,仿佛是有什么人等不及了一般,非要她赶时间将这些东西翻译出来。

    “我仿佛在大公报上,见过一位先生介绍这种理论”

    陈知意点点头,“那位先生言语之精辟,当时给了我很深的震撼。”

    她的人生经历中,找不到和这种理论接触的契机,干脆把这种启发,推到这位先生头上。

    “我看你翻译的字里行间,似乎很是欣赏这种理论”

    这是陈知意控制不住的,就像她写保罗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些自己对时局的观点,翻译的时候也是如此。

    刘贻燕也就是这么感叹一句,这时候主流的看法,还是学习西方先进的资本主义制度,其他理论虽然也有流传,但也不过是点点星火,尚还没发展成气候。

    指导陈知意订正完这部分翻译文稿后,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了。

    或许是受到这理论的影响,刘贻燕少见的有些悲春伤秋起来,她走到窗边,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到山河重振的那天。”

    她看这夕阳,像是在看自己,又像是在看当下的国家,而她的手边,是刚翻译完的共产主义理论文稿。

    她声音很轻,但陈知意还是听见了。

    刘贻燕今年已经六十岁了。

    按照她所知道的历史,陈知意在心里算了算,至少还得要三十年,她才能等到那一天。

    陈知意没有等手头的文本全部翻译完毕后,再一齐集成一本书出版。

    那太慢了,她翻译完一部分,订正完后,就发表一部分在报纸上,等积累到一定程度,再装订成册,在裴鲜于校长的默许之下,郑重的放在燕京大学的图书馆里。

    就像是刘贻燕教授的想法一般,这个时候资本主义制度确实是主流,这种不起眼的新理论,在报纸上连载两周后,并没有引起当局的注意。

    但却引起了另一些人的注意,在暗地里,缓慢而坚定的,刮起了另一股暗流。

    陈知意忙于事业,没再关注报纸上的谩骂,但另外的几人,却是一直替她注意着外界的舆论的。

    其中最关注这件事的,还是她这辈子的父亲陈忠。

    当前燕京市的舆论界,大致是被两样东西占住了视野,一样没什么稀奇的,燕京市民早就习以为常,保罗连载了多久,它就霸占了这位置多久。

    而另一样,却是近来才发生的新鲜事,一位大才子和他的原配妻子,竟然因为离婚这件事闹到了法院。

    如今报纸上除了保罗的连载讨论不受影响之外,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大量的批判这位旧式原配的文章。

    声势闹得这么浩大,弄得许多原本不关注这件事的小市民,现在都追起了这桩八卦。

    “这位原配倒是个有魄力的,还敢闹到衙门里就这一点,我就挺佩服的。”

    “你没看到报纸上写的吗人家好好一个大才子,受了封建礼教的压迫,才娶的这原配,现在闹到离婚这地步,这位才子还分了一半财产给对方,已经算是个厚道人了哩”

    “怎么我听说的是这才子,先和别人好上了,而且好上的那位才女,名声也不怎么清白呢”

    这些都是离他们的生活很远的事情,讨论几句也就过了,还不如追这一期保罗的连载。

    只是可能是才听了这桩八卦,又看了保罗的连载的缘故,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把这两桩事情联想到了一起。

    “要是我们容与先生,也和这位原配一样受了欺负,我祝老三肯定第一个不依”

    “别说你了,我黄成文都能直接带着全家打上家门”

    另外几人听完之后,发出了几声哈哈大笑,“容与先生是个男子,怎么可能和这位原配一样受欺负不过要真有这种事,我王大年也是不依的必要打得这些孙子屁滚尿流”

    “加我一个”

    长达一年的连载,其中又发生了许多风风雨雨,保罗所带来的震撼和荣誉,早就让燕京市民,或者说华夏的许多人,将保罗视作了闲暇生活的一部分。

    和他们说那天法庭上的胡先生刘先生,报纸上骂旧式女子的李才子张才子,他们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提起保罗,提起容与先生,却都是他们耳熟能详的人物。

    陈忠之前整日窝在南城,他这个人又固执守旧,不大跟得上时代的脚步,自然是不了解保罗如今的影响力的。

    可现在他来了燕京,又天天关注报纸,睁开了眼睛看这世界,才认识到这最近一年,竟然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容与先生。

    并且这位先生出现在文坛的时间不长,还是个文坛新秀,竟就闯下了这诺大的名声。

    陈家祖上也是辉煌过的,陈忠的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常常望子成龙,期望独子陈忠能金榜题名,重振他们陈家。

    但没办法,陈忠在读书上实在不开窍,考了不知道多少回,考到旧朝都没了,身上都还是只有个举人的功名,陈忠父亲最后只能遗憾而终。

    轮到陈忠这一代的时候,望子成龙重振家门的念头更重,因此他才会在陈知意小的时候,不仅多看重她几分,还多次遗憾她不是个男子。

    以陈知意在念书上的灵性,如果她是男儿身,何愁他陈家家门不能振兴

    可惜这人空有这种志向,却看不清这时代的形势,小时候给独子陈宇延受的是旧式的教育,如今十几年后,他认识到了这时代已经变了,却也没法子让陈宇延再重新接受教育,补回来落了别人的那十几年。

    看到容与这种文坛新秀,一出世就力压其他天骄,陈忠心里忍不住就生出了几分畅想,这样的人才,如果是生在他们陈家,必定能像他父亲所希望的那样,重新光耀陈家的门楣。

    可刚畅想完,就看到如今还一事无成的独子陈宇延,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时候才回来。

    陈忠这人本来就是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作派,再加上因为望子成龙的心思,对着陈宇延时向来是个严父,刚见识到了别人家的人才,再对比自己家的败家子,一时间语气都要严厉了几分,呵斥道,“你怎么才回来”

    陈宇延敷衍了几句,打了个哈欠后,就关上了房间的门。

    他早就有心要出来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有家里的父母牵绊着,尤其陈宇延是家里的独子,自小就受到全家人的关切,一来二去的就总是没走成。

    如今他来了燕京,见了点市面后,一个想法逐渐在他脑海里成熟。

    热血男儿,哪个能没个参军报国的抱负

    陈忠虽然想要独子撑起陈家,重振门楣,但却从来都没有关心过陈宇延自己的想法,自然也想不到他已经起了这时代的青年最常见的想法离家出走参军报国。

    他感慨了容与几句之后,目光又放在了和他们陈家有关的批判文章上。

    今天有一份报纸,骂得和之前不同,这份报纸不仅将旧式女子们批判得体无完肤,还另辟蹊径的将陈知意的“愚昧无知”“伤风败俗”,拓展到了她出身的家庭上。

    “这位旧式女子,出身南城一户陈姓的人家,说起来这南城陈家,在几代以前,也是光耀过的家族,可在最近的几代却逐渐落寞了想来这家人的家风必定不正,不然也养不出这种新派看来愚昧,旧式标准又不驯的女子,不论是按何种眼光来看,这陈家都必然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其实这只是一张小报上的一个小板块,发出来后甚至都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但陈忠看到后,还是一下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在屋内走了几圈,都压不下心头的怒火。

    他早知道这个不孝女会影响他们陈家的名声陈家百年清名,他都还没等到独子光耀门楣,现在祖宗留下来的名声都要被她给败坏光了

    再这样任由这个不孝女闹事,是万万不行的,但陈忠想到那天,陈知意提起嫁妆这件事的时候,那个了然一切的眼神,他又不愿意再花费力气,去劝诫对方。

    想了想,陈忠先给萧肃写了一封信。

    陈萧两家,论起来算得上是世交,不然当初也不会定下儿女亲事。

    即使萧肃没有娶陈知意,他也是要称呼陈忠一句伯父的。

    如今陈忠带着一双儿女上门来,萧肃自然是礼数很周到的招待了对方。

    本来才见到萧肃待他,还像是从前女婿待岳父那样恭谨的时候,陈忠心里还以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或许能成功。

    他想的是劝不动陈知意,那他就来劝萧肃,只要两个人和解了,没有离婚这件事了,那报纸上的那些诋毁谣言不就不攻而破了

    他如意算盘打得挺好,看着萧肃的表情,还是仿佛他和自己女儿没闹出这风风雨雨一般的和蔼。

    可就在寒暄几句过后,他刚要开口提离婚这件事的时候,简容推开屋子走了进来,而且还就像进了自己家一般,在这房子里无比自在。

    简容之前在这里住过,自然是有着大门的钥匙的,而且她进门后见到客人,也真的是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陈忠摸了摸胡子,笑着问,“这位是”

    “这是我师妹。”萧肃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了这句话。

    萧肃的师妹不就是那位插足他女儿女婿婚姻的那位看这样子,对方已经登堂入室

    既然如此,那陈忠之前心里的那些打算,就不好再说出来。

    他倒是好心性,见到这一幕,脸上的笑还一点都没变。

    反倒是陈雅柔,见到简容后她就有种莫名的不舒服,小声嘀咕了一句,“还不是个不检点的。”

    她看了报纸,自然知道这位新派小姐的“案底”,这桩离婚的事,报纸上除了对陈知意的诋毁之外,也不少暗暗嘲讽简容几句的。

    陈雅柔的嘀咕声虽然小,但简容就站在她旁边,自然是能听见的,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了僵。

    这两人之间的交锋,陈忠和萧肃都没有注意到。

    陈忠的确是十分欣赏萧肃这个世交之子,想当年他陈家和萧家的境况差不多,但就是因为萧家出了个萧肃,如今在南城渐渐的又能说得上话起来了。

    而他们陈家呢,唯一的男丁陈宇延还没长成,并且也没显露出什么天赋出来,各方面都只是平平。

    这就是家里后辈出不出息带来的影响了,陈忠想到这里,越发可惜萧肃不是他真正的儿子。

    陈忠没再劝和,又舍不得和这位出息的小辈断了关系,言辞越发和蔼,“唉,如今你和我那不孝女虽然闹成了一对怨侣,但在我心里,还是拿你当自家子侄看待的。”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那不孝女如今翅膀是硬了,我的话都不听了。”

    萧肃对陈知意的感情,并不是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听到这句话后,他目光冷了冷,却什么话也没说。

    “他不听劝,我却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发疯,把陈家的百年清誉都给毁了的。”这句话说得颇为无奈,无奈里还带上了几分酸楚。

    陈忠这时候的所有感情都不是假的,他是真的这样想的,他所受的教育,所站的角度,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不过是因为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孽障,这才要忍痛清理门户。

    萧肃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竟是想要将陈知意逐出家门,愣了愣之后,到底是开了口,“倒也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陈忠摇摇头,“唉,贤侄你是不知道我的难处。”

    他这次来的目的,一是为了劝和,这目的已经不成了,但给萧肃透露出他的打算,请他别和陈家生了嫌隙的目的,却是已经达到了。

    陈忠告辞后,想到萧肃现在的才子名声,连带着萧家都有了光耀起来的迹象。

    再听到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保罗穿越记,他也是昨天才了解到,这保罗竟然还传到了英国,如今报纸上对这位容与小友的评价,都是认定对方以后在华夏文坛,甚至是世界文坛上,都必定会有一席之地。

    如此高的成就而且距离对方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才一年多的时间。

    陈忠看萧肃,都恨不得他是陈家人,更何况是势头比萧肃更猛的容与

    他一面在心里猜测着这容与先生,是哪家的麒麟儿,心内实在羡慕,一面又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和陈知意断绝关系的申明。

    他要和这不孝女划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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