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是公安的人。
源千穆很想坚信是自己听错了。
g是公安警察,是卧底这是什么国际笑话。
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如果他是早早潜入组织的公安卧底,在他得到二把手权限的那一天,组织的秘密便在他眼前一览无余,哪怕是做些手脚让不设防的组织元气大伤,哪怕是走最简单的路线,直接抓捕黑衣组织的boss不也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是卧底
源千穆说服不了自己,度过短暂几秒如遭雷击的恍惚,他反而把混乱纠缠的情绪瞬间与理智分离,过去的一年多以来,他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过。
伏特加和自称公安的白井升不像在说谎,坐在前面的g觉察到他在看他,立刻将手里还没安排完的事情暂放,侧首投来给人极大安全感的目光∶我们先去郊区的安全屋安顿,那里是公安的掌控区域,比其他地方安全,你先小睡一会,很快就到了。
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
言语中丝毫不避讳自己的隐藏身份,就像他非常确定,boss早就知道真相。
那就更好笑了,源千穆根本没发现
不对。
他知道。
g在很早以前,便如实向他坦白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当时完全没放在心上,自以为是地把剧本当做绝对的真理,即使隐约感觉到了几分异样,也满不在乎地将其抛在脑后
不久之前才消退的恐惧刹那间卷土重来,气势滔滔猛烈,仿若卷起了如今已支离破碎的剧本的嘲弄,一瞬便冲溃了他心里所有的侥幸。
源干穆不知道自己正不住地颤抖。
真好笑,真是可笑啊说的是他自己。
他看得见什么他及时发现了什么
为自以为的拯救沾沾自喜、自我感动时,他真的改变了什么吗
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一件事,源干穆满脑子的絮乱思绪突兀地停滞,一种熟悉的恐慌倾覆而来,他的表情也凝固了。
就是那一日,从赤井秀一口中得知他不是fbi时想到的。
这个世界与剧本截然相反,重要角色立场颠倒,目前已知的有三人
肯定,不i这一人
视野范围内就有一个符合剧本对伏特加的描述的男人,既然他是公安黑泽阵的属下,他的立场自然不言而喻。
啊,先冷静,三个人只是影响不了全局的极少数,想盖章定论,至少应该再确认其他人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吗
不需要了。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被欺骗了哈,说什么被骗,本来就是他自己蠢啊。
自以为最熟悉、最了解的两人,g的立场从一开始就和他对立,怪不得当初他被一秒提拔的时候会那么震惊,后来更是锲而不舍地试探自己那贝尔摩德呢她也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靠近他的卧底吗
有一个微弱的声音似乎在哭泣,不对,不应该这么怀疑,但是他没办法停下来。
散开的思绪收不住了,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五个人,疑点比g和贝尔摩德更明显。尤其是荻原研二,最开始的他有意无意的讨好让源干穆疑惑了颇久,现在源干穆反应过来了,获原研二,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是boss了吧。
原来,他们都是自己这一边的啊。
不错不错,命运钦定的主角团其实是自己的小弟,他圈了一群疯狗却不自知,丢掉手里能够确保安全的绳索,斗志昂扬往前冲,两眼抹黑什么都看不见,反而一脚踏空,把自己摔进了深渊里。
滑天下之大稽。源千穆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笑声畅快却又刺耳之极,身心坠进冰窟里,难以忍受的冰寒刺入骨髓,又将再度无法喘息的他死死包裹住。
源千穆仍然在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他为自己终于意识到的愚蠢痛苦得想要一死了之。
哦,他本来就要死了,真好。
小、小哥怎么回事你等等先深呼吸一下,来呼吸黑泽前辈,他这一
凭实力误打误撞进结局章的白井升被吓到了。
和他一起挤在后座的红发小哥脸色惨白如金纸,像是还剩最后一口气就被人从医院带出来的弥留病人,但他又不知怎么情绪特别激动,光是那奇怪的笑声就听得他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有就是
白井升眼皮一跳,他在旁边看得很清楚。
即使是见惯形形色色之人、将死之人更不在少数的公安卧底,一时也被对方此时的眼神镇住,无法用语言描述详尽心头的感受。
那双眼里透出的情绪何其复杂,似悲似喜,似怒似静,瞳孔深处震起无法理喻的癫狂之后,只余下一地漠然的苍凉,随即又被暴雪吞没,空无一物。
红发男人像与外界彻底隔绝,仿若一具干瘪的空壳,连那暮色沉沉的死气也没了。
闭嘴,不要吵他。
眼里微暗,黑泽阵只能这么说。
直到这一刻,他也只知道boss的病情极为严重,boss想去见他的朋友们一面,他就必须为他安排妥当先去安全屋稍作修整,那个被他以防万一提前支走的女人发现boss消失后,一定会派来几拨人给他们捣乱,而boss的身体太过虚弱,总不可能用这副惨淡面貌现身于人前,他会帮助他振作起来,打理好自己,有什么药管用今天就去找,准备好后,明天再去警视厅也不迟。
说直接点,黑泽阵并不在意愤怒的贝尔摩德,更不在意boss执着要见的那五人的心情,不惜调动黑白两方势力开道的男人只关心源千穆∶身体,精神,还有他最后的体面。
最、后。
一个字眼没来由地激起心头的钝痛,竟比早已习惯的子弹贯穿、血肉破裂的感受更为凶狠。
但他需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视线从后视镜收回,银发男人仿佛心无波澜,接上之前被打断的远程指挥,只在中途冷声说了一句∶
太慢了,加速
是长官
飙至最高速的车辆飞梭穿交通管制后的空旷街道,发出尖锐的呼啸。
甩在身后的街区内,遥遥传来一两声枪响,但尚未引起恐慌就已消弭。
黑泽阵事先判断,自己带boss离开只是临时起意,贝尔摩德猜不到他想干什么,不会一心急就把事情闹大。
她更倾向于先派人拦截,然后自己追过来然而,半个小时了,贝尔摩德居然还是毫无动静。
黑泽阵稍稍有些诧异,却并未深究,那女人不来捣乱更好,她派来的人手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他,直接忽略就是。
后座,发了半天呆的红发男人终于动了动。
他的神态没有变化,只是机械般地抬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
白井升眼尖地发现了他的目的,给他搭了把手,帮忙把他的手机摸出来给他。
谢谢。
呃,不谢,不过你要不然还是
源千穆听不见这欲言又止的唠叨,因此没有理他。
因为突然之间很想知道那些人的想法,想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到底是源干穆还是他们必须讨好的boss,所以,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他拨出了一个电话。
联络人,莉原研二。
“睡
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速度快得出奇。
源千穆木然地抓着手机,双眼依旧空洞。
不能指望这时候的他先来几句什么虚假的客套,他几乎没有停顿,开口就道∶你q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源干穆
意想不到的咆哮三重奏,音量大如惊雷炸开,作势要把小巧的手机震碎。
车里的另外三人人全都听到了。
开车的鱼冢三郎手指头一抖,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后视镜,黑泽阵眉头皱紧,显然是听出了是什么人的声音,暂将计划将被打乱的不祥预感压下。
白井升面不改色收拾着他带上车的大包,全当做没听见没看见,耳朵却尖尖地竖起。
源干穆∶
深陷矫情做作自我怀疑漩涡的boss太阳穴一痛,冷不防清醒了一点点。
荻原研二在瞎嚷嚷什十么
这可是boss打来的电话,他还有和他凑一块的那两个家伙,竟然有胆子反抢boss的主场
处于崩溃状态的boss憋不住火气。
闭、嘴
垂死病人的反怼中气十足,虽然只爆发了这一秒,下一秒就虚弱地瘪了。
他把手机暂时挪开,勉强地咳嗽了几声,以至于错过了话筒传出的声音。
对面哽了哽,老实地把虐待耳膜的音量调低了,但逼问质询之意丝毫不减,还有焦急难耐越发变本加厉的趋势。
你人在哪里身边有别人么这次不要找借口了我们有话要跟
荻原研二机关枪开火似的速说了一串,话音未尽就被发小抢了手机。
松田阵平一张口便忘了要冷静∶源千穆你旁边有没有人都无所谓,说个地点我们立马过去
他的音量显然再度超过了保密的上限,不用怀疑了,就是故意要让源千穆在一起的人听到,语气咄咄逼人,仿佛还能听到哚啪作响的火药爆破声。
算了你们都让开,我来说。
伊达航一把夺走裁原研二的手机,沉稳接过话头的同时,仗着电话另一头的源千穆看不见,他直接对两人使了个眼色∶干穆,你别理他们,他们俩这几天加班加上火了。你现在在哪里啊,这么久了总算得空给我们打电话,要聚一聚吗我们三个都有空
过去实在看不出来班长的话能有这么多,语气平稳不急不躁,却接连不断地输出,源干穆硬是没找到空打断他。
明面的解释是,他好不容易逮到了失联两年多的同学,激动之下变成了话痨,然而,真相
拦截到信号了,但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精准定位,让航想办法拖延时间,再和千穆君多说几句。
耳麦里传来娜塔莉的嗓音,除此之外还能清晰地听到一阵急促的键盘音。
后勤组组长没有接到掩护行动的指令,她正在休息时间光明正大干私活儿,是义务劳动,除了男朋友的爱外没有报酬,不过没关系,她自愿的。
从两年前开始,娜塔莉就接受了男友的请求,公器私用,给私自组成调查小队的三人组当后勤。
她越看越觉得可爱的干穆君离奇失踪了,据说是在组织卧底,但无论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娜塔莉觉得这事相当奇怪,这三个死活拿不到代号的底层成员菜鸡警察就算了,连她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找消失的源千穆,竟也查无此人。
坚持寻人的这两年相当于白忙活,娜塔莉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三人的积极性高得不正常,就像有一柄时刻会掉落的利剑悬在头顶,他们绷紧神经,一分一秒不敢放松,如此反常的表现,说明他们还有更重要的线索瞒着她。
但包括航在内的三人都不说,娜塔莉想了想,应当不涉及组织的利益,便善解人意地当做没发现。
娜塔莉在明处查,三个男人在暗处自行鼓捣,无用功地查到了现在,他们才在两天前得到了进展∶疑似目标的红发男子终于在东京出现。
虽然只短暂在外露了一面,拍摄到的照片模糊成像素点,但熟悉源干穆的人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源干穆本人
他们从前天就忘记了警视厅为何物,自己好像当着警察这件事也不知道,蹲守在后勤组长友情的安全据点加班找到现在,好不容易摸到一点线索,追到中途又断了,三人的耐心被不断消磨,刚被吊起来的希望眼看着就要重蹈覆辙地溃散,心情如何自不必多提。
组织的命令来得很不是时候,恰好撞上大家眉头紧锁,满心的阴翳快要爆开的时间点。
贝尔摩德的邮件发送到手机,三人看了一眼就不耐烦地把手机扣了,都他么什么玩意儿,打的啥乱七八糟的破谜语,要他们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时机去稳住谁
不重要,放在这会儿谁都得靠边站,根本没人关心
松田阵平压根没看清楚发信人叫什么名字,荻原研二和伊达航大概看见了,却很是默契地集体当做没看见。
他们着实没想到源千穆会在这时主动打来电话,要知道他们之前打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可是永远关机的。
电话铃响,来电显示闪烁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三人顿时就知道了,这是找到源千穆的唯一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娜塔莉在荻原研二迅速接通电话的刹那就位,帮他们紧急寻找信号源。伊达航一分钟内唠叨出了够用一个月的台词,强行拖着源干穆不让他挂电话,自己只来得及给女友一道抱歉的目光,传递完爱意立马扭头狂奔下楼,马力全开追在抢先跑出去的发小组合后面。
在警校的时候都没见这俩能跑这么快等等
前方不远处骤然传来嘈杂喧哗,似有两人不约而同爆了声粗,随后彼此开始争吵。
声音过干熟悉了,想不认都不行。
伊达航,被女友毒针抵脖子也眼睛不眨的铁血硬汉,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他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手机的听筒,阻止过分丢人的声音传到源千穆那边哦干穆应该习惯了,那没事了。
妈的我车呢
你他妈前天不是停路边了吗
靠我他妈忘了已经被交警拖走了啊他妈的交警
那怎么办
抢辆啊。
距离他们最近,恰好被选中的幸运儿是一辆
嗯,警车。
警车也无所谓
等伊达航顶着一脸不堪直视的表情挪过来,那两个徒有警察皮的恐怖分子已经把警车里的倒霉同事扒拉出来,一人送上一拳打晕丢路边,另一人目标明确地坐上驾驶座,拧动钥匙,马达发出急不可耐的咆哮。
伊达航勾腰钻进车内,没空吐槽他俩为什么就是要祸害警车,目光落到前方,以不容置疑之势霸占驾驶权的车神的深沉背影,他和后知后觉扭头的松田阵平表情一凝,面部肌肉同时僵硬。
糟糕,大意了。
要完蛋
这个痛苦不乏绝望的念头刚浮现一点苗头,他们便和可怜的警车一起飞上了天。
啊啊啊啊啊啊啊栽原研二
要你稳着点开没让你超越极限呃呃呃哇啊啊啊呃呕
全程一个字没说,但耳朵快聋了的boss∶
他人好端端地坐在g黑泽阵的车里,伏特加的车技相当平稳,不曾漏进稳稳的他明明没被创,却莫名有种自己又被创飞了的错觉。
打电话之前,他想找莉原研二问什么
脑袋空空,没有感情,大概是被吵得间歇性失忆了。
源千穆不自禁保持了这个被迫放空的状态半晌,在这似曾相识、过去着实困扰了他很久的喧闹声中,他像是陡然被拖入了不愿回想的昔日记忆,黯淡的赤瞳深处隐约浮动着挣扎,也就忘了把不断输出噪音的电话挂断。
时刻关注着他的黑泽阵将他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早已默然咬紧的牙关加重力道,银发男人随即道∶白井,有人靠近,你负责盯住对方,不要让他们追上来。
厉害啊,突破路障直接过来了白井升只诧异了一瞬,很快便利落地应声,手上拉开包链,从中取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武器,车厢里不方便动作,黑泽长官,我申请在车顶迎击。
黑泽阵皱眉∶盯梢就行了,没让你去找
话音未定,白井升从他的包里掏出了一把电锯。
黑泽阵∶
优秀的公安警察白井升随机应变,把黑泽长官心爱的古董老爷车的车顶锯出了一块小正方形镂空,面积恰好能容得下他抱着枪破顶而出,在车顶露出整个上半身。
被警察热心帮助,往旁边挪了挪的boss再次呆滞了十几秒钟。
是他遇到的正常人太少,还是这个世界特色就是如此,绝大多数人都不正常
视野ok风速ok报告长官,白井准备就绪谢谢小哥,帮我把枪托一托好勒我拿稳了,辛苦了
boss沉默着伸手替他撑了一把枪托,成功获得并不想要的白井警官的友谊x1。
缓缓转头,直勾勾盯着他们的黑泽阵∶
黑泽长官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像把白井警官连人带枪踹下车。
鱼家警官脸上的怀念一闪而逝,叹口气,熟练地劝道∶大哥算了算了大哥,白井他一直都这样你也不是不知道
啊鱼家前辈你刚刚叫了我吗外面风太大我听不清
黑泽阵冷漠地转开目光,与仿佛正等着他看过来的boss对上了视线。
源千穆想,自己的表情肯定很不自然。
他的心结来得猝不及防,打碎了那片本就脆弱不堪的保护层,碎片将五脏六腑扎得鲜血淋漓,此时伤口仍未愈合,血滴滴落下。
g对他的态度没有变,他依然信任着他,关心着他。
他却忽然不相信他了。
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银发男人,但可以确定的是,其中占据较大比重的情绪一定是难受。
他非常难受。
认真确认完他此时的脸色不再像方才那般难看,黑泽阵的目光稍显柔和。
源千穆的异常他也发现了,但男人压过疑惑,果断选择不问,朝沉默的boss露出了一个与g并无区别的微笑∶真的不睡一觉吗
不了。源干穆深吸一口气,极力不表露出自己呼吸的艰难,太吵了,外面
奶奶的还真来了
随着白井警官的一声激动大喊,一团车型阴影从路旁的烂尾楼三层霍然飞跃,势不可挡地冲入天空,遮蔽住西垂途中的灼灼圆日。
靠牛逼啊
以难以复刻的方式突破重围的飞车内,正副驾的两人正在进行一番神奇的对话。
零,我忽然感觉,阳光有点晃眼。
我倒觉得还好,要墨镜吗在手套箱里,你自己拿。
好我戴上了,效果不错不,根本没有效果啊,被晒晃眼产生的幻觉怎么还等等,
又怎么了我开车呢。
你往下面看那辆车顶冒出一个人的保时捷,是不是扎着几条奇奇怪怪的,像锁链一样的东西
什么没有啊,景你要是累了就闭闭眼吧。不过那辆车有点眼熟不对,这个突发的任务本身就很奇怪,一路上只看到我们,难道
发小在旁边嘀嘀咕咕,开动他聪明的脑筋,诸伏景光却完全没留意零嘀咕了什么。
他狐疑地看向前方的天空,眉头不得舒展,甚至不由怀疑起了自己身为狙击手的视力。
诸伏景光拢共待命了两年一百四十二天十小时五十六分钟三十二秒,啊,现在是三十三秒了。
待命期间,他历尽艰辛,不小心胖过,发奋锻炼过,因为太空虚导致生无可恋过,承受了诸多常人难以承受之苦,悄无声息变回了友人们所熟知的诸伏景光说的是外形。
他的内在,毫无疑问地升华了诸多。
距离成为一个对boss有贡献有价值的优秀黑衣组织干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代号。
嗯,代号。
诸伏景光心头最深的伤痛。
他试图用必须精益求精的甜食和给友人发慰问短讯来治愈自己,然而,前者令他发胖,后者隔十天半个月乃至于半年才回他一次,他的心更痛了。
诸伏景光想要代号,做梦都想。
咸鱼多日,这次突然接到了一个内容没头没脑故意不清楚的任务,他唰地支棱起来,坚信这个任务绝对是代号考核,boss果然没有遗忘他
诸伏景光大为欢喜,背起枪包就跑出了安全屋,在路上偶遇了早早得到代号的那什么波本。波本不等他开口,斩钉截铁表示要助发小一臂之力,诸伏景光感动地把枪放下,给了久别重逢的零一个拥卡。
拦截任务的寻人部分基本全丢给了一心要替boss效力的零,暂时没有用武之地的诸伏景光透过车窗遥望天际,风吹起他的额发,他的笑容染上阳光的温暖,不禁在心头感怀,奔往代号的感觉是如此的清爽、舒适
直到他发现凭空出现的异象。
松松垮垮的四条锁链,从不同方向延伸而来,尽头却紧密地汇聚于一处。
诸伏景光乍眼以为被困住的是那辆保时捷,可再一看,又不对,锁链如同空气般径直穿过了车身,没入车厢内部。
有人坐在后面,受距离和视角影响,他看不见那道被黑铁堆叠淹没的人影。
但他知道那是谁。
没有根据,没有理由,就是忽然间产生了拴住自己也拽住了自己的绳索就要断掉的恐慌。
那条绳索的一端始终被那个人嫌弃地抓在手里,他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诸伏景光就别想死,要死也得他来动手怎么会,他想反悔吗
千穆不愿意拽住他了。
干穆,想要反∶悔吗
开什么玩笑,景我们要阻截的人是g大人前面趴车顶的那家伙是个狙击手,我要想办法绕到他们前喂景喂你开敞篷干什么
降谷零应该庆幸,得力下属伏特加替他准备的座驾是辆高级跑车,结实耐撞车顶有敞篷,不然他的车就要步前辈的保时捷的后尘了。
此时他们的所在已然接近郊区,两辆车一前一后穿过烂尾楼盘,急速转动的车轮与地面摩擦出了一串激烈火花。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零的任何疑问,确认完零看不见锁链就不管了。
他两脚踩在往后放倒的座椅上,双臂抓住车顶用力一撑,便学着前面嚣张至极的狙击手,把自己的半个身子暴露在疾风中。
不过,虽然他也是狙击手,但他并没有拿出他的枪。
降谷零震惊∶你什么时候翻的我的后备箱等等诸伏景光我们的任务、你的考核是拦截,不是人车俱毁,你想干什
我想错了,零,这跟考核没关系。
被风吹乱的声音模糊不清,降谷零却从中听出了景的凝重,以及,森冷毕露的杀意。
诸伏景光手里染过血,无论是实验用小鼠,先天不良的濒死婴儿,还是从小就被他按在目标名单首列的零,亦或者后来回归组织,出于任务需要,自己兴趣不大却还是欣然杀掉的人动手之时,他的眼里和心里,其实都没有常人所理解的杀意。
因为他认为死亡是一种值得庆幸的解脱,情不自禁生出的悲伤之下,又是他发自内心呈上的扭曲视福。
而如今,祝福和喜悦均不复存在。
诸伏景光仅仅是单纯地想要杀掉他厌恶的存在。
零,把距离再拉近一点。
火箭炮抗上肩头,炮筒前端被狂风带得摇摆,有点沉。
不能再近了
千穆在那辆车上。
我需要调整角度,你配合我一下。
行,你小心,不要死了。
距离正在拉近。
风声尖利,诸伏景光的眼里根本没有那个面容逐渐清晰的狙击手。
他半闭着眼,手沉稳不动,蓝色瞳孔死死盯住瞄准镜,凌厉冰冷的视线瞬间穿过数十米,锁定住划破橘色天空的晦暗锁链。
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诸伏景光小声自语,眼底暗潮涌动。
不管了,总之,先轰掉试试。嗯不打招呼就来,千穆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挂着略显愧疚的笑容,临时转行开炮的狙击手毫不犹豫扣下发射按钮。
白井升∶草
白井升∶我靠
。
说好的只是意思意思拦一拦,不真情实弹对干呢
后面的竟然不讲武德直接上火箭炮
白井警官头一次发现,自己竟是老实人。
黑泽前辈的暗示他听懂了,之所以响应积极,不顾风险带枪上阵,除了想在前辈面前努力表现,就是那个相当淳朴的理由他娘的,他根本不会狙击
他想着自己只需要随缘开几枪,别让后面的车追上来就行了,谁知道对方不退反进,眼睛不眨开大招,对准他们就是一炮,鱼冢三郎反应极快地猛打方向盘,却还是慢了半拍。
轰砰
地面震颤,腾空后重重落地的车身也跟着巨震。
保时捷幸免于难。
白井升震撼了∶搞半天这家伙在睁着眼睛打空气啊
炮口对准天空,阵仗惊人,打了个寂寞。
鱼家三郎惊呆了。
黑泽阵的嘴角抽了抽,血压开始不稳。
源千穆源千穆没有太大的反应。
习惯了、不,从来没有习惯过。
设置成静音的手机源源不断弹出新信息,有之前被挂断电话的那三人掐着秒的轮番呼叫,备注为黑皮笨蛋的号码更不肯退让,几秒内发来数串错乱字符,用的是他们在警校时闲得无聊搞出来的暗号,降谷零一番狂轰乱炸,疯狂询问他是不是被g挟持了不要担心他和景马上就来救他
明明都是文字,效果却堪比拉来了八百只鸭子放在他耳边狂叫。
源千穆
小干程
妈的源千穆你还跑给我停前面当靶子吹风要酷的那个背影好像壮了一点的景呢呃、开车的是零
那是什么研二,你当时看到的锁链
情绪饱满的骂骂咧咧倏然由远及近好巧,也是从天而降。
萩原研二开着上天入地的警车,和快晕过去仍顽强坚持住的好友x2一同赶到
两拨人成功汇合,这下制造出了两千只鹅满天飞的喧嚣效果。
源千穆∶039039
七情六欲彻底离他而去,他麻木了,放弃了。
可不知为何。
自暴自弃的颓败只落下浅浅一层,正欲放手,黯然接受全盘皆输的事实,却又有一股奇怪的暖意回流,缓缓将他心中的空洞填满。
外面风驰电掣热闹翻天,宛如十年一度的亲友团聚,车里的黑泽阵额角隐隐地爆出青筋。
当然,深知那五只恶犬什么德性的公安头子并没有发作,对着电话皮笑肉不笑∶立刻行动,让这些不该出现的家伙,滚蛋。
g。
黑泽阵微顿,挂断电话后,回首望来。
看清源千穆此时的神情,他的碧绿双眼微微睁大。
boss笑了。
与不久前那尖利苦涩的笑截然不同,他的躯体枯萎不变,死过一次的心却活了过来。
没有必要,再确认什么了。
想确认什么只要是你想要,我会为你安排好。
没有,不用,我差不多明白了噗哼、哈哈,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虽然发现得稍微晚了点。
但也不算太晚。
源千穆捂住嘴,似是想挡住自己过于开怀的笑容,咳出来的血漏进掌心,他不在意地接过黑泽阵递来的手巾,随意擦了擦,便重新拾起手机。
第一个电话打给诸伏景光,不过鉴于本人正挂在车顶吹风,电话是降谷零代接的。
千穆你
别吵。
许是听出了他每说一两个字就要停下来微喘,气息微弱不稳,那边被扼住脖颈般突然销声。
苏格兰吧。
让他珍惜,这可是,bos第一个,亲自送的代号。
挂断,不给回拨的机会,略微闭一闭眼,深呼吸,拨出第二个电话。
我累了,让我、先说完。
还是先下手为强,堵死对方废话的路。
做一个,不,三个,优秀的人民警察,怎么样虽然不过,我觉得,还是很适合你们。
才不是因为剧本没给他白嫖代号的机会,他懒得想了。
替我转告零。
别死了。就这样,先挂了。
再次挂断,拔出电话卡,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终于将小小的卡片掰断。
咔嚓声入耳,或许是错觉,沉重的身体与此同时一松,,像是禁锢住他的锁链瞬间攀爬上了无数裂痕,这象征他距离重获自由,只有最后的一步之遥。
锁链加身的情景,临死之际的源千穆自己看不见,后面的五人正欲追赶,却被乱枪扫射打破轮胎,其中的四人在焦急之时无意间抬头,恰好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稍纵即逝,夕阳就要坠下远方的地平线,本应涂满璀璨霞光的天空,竟不知何时阴云密布那四条粗大而嚣张的锁链,此刻竟莫名颤栗摇晃起来,堪堪封锁住这片摇摇欲坠的天。
锁链碎裂时,天光乍破时,日暮亦会沉入西山,黑夜尽拢世界。
谁知道朝阳何时才能升起。
千穆是boss
boss他
他要去哪里
他源千穆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他要去哪里
boss头也不回地消失了,留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的弃犬,茫然地留在原地,呢喃自语。
做错了什么吗
说是不打算休息,想看完窗外的夕阳落幕,结果源千穆在半途中就迷迷糊糊合上了眼。
后来被吵醒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所处的房间并没有暗得伸手不见指,床边放着一盏放射橘黄光芒的小夜灯,似是在模拟柔和却不刺眼的阳光。
源干穆微乎其微地动了动,想要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去传出响动的门外看一看,可是,他发现自己连抬手这久简单的动作也难以支撑了。
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却不怎么痛恨。
毕竟早知道自己要死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后天,总归撑不了多久。
他也见过想见的人了,并且好好地告了别。
这场告别不算完美,不过他尽力了,希望他们理解理解吧。
boss在极短时间经历了几场大喜大悲,不对他们表演无能狂怒就不错了,如果心怀不满,等以后再说。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
boss开始思索,他该怎么跟g说,自己不能安详病死,必须自杀、他杀、意外死亡才能复活归来的事情。
对,他死了还能复活呢。
源千穆之前不太确定,但昨天做了一个梦,这个好心的梦替他打好了预防针,他觉得是真的,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为自己想好的死法是自杀。
自己的命,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方式还能自行选择,挺好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出来得太匆忙,他没带提前调配好的毒药。
拜托g回去取或者,就近借用一下他的枪
好像都不太好。
boss用自己所剩不多的心力为左膀的心情考虑,想着想着又开始昏昏欲睡。
要抵御住这股困意很是艰难,所幸他的求生欲够强,性子也顽固,还真被他硬熬了过去。
后来的两人进门开灯,就看到本在安睡的红发男人居然把自己的上半身撑了起来,背靠着立起来的枕头。
他的额头布满细汗,已显出恍惚的目光扫过两人纷纷挂彩的脸,回复些许神采的赤眸亮了亮,嘴角也轻轻翘了翘。
不用猜也知道笑得不怀好意,两人一反常态的狼狈模样被他看了,倒也不亏。
先进来的是黑泽阵,后一个踏入公安管辖下安全屋的男人,神色自然,举止潇洒,就像回自己家一般自然他的名字是赤井秀一。
对不起,我把你预定的航班翘了。
一进来就识趣地道歉,但毫无悔改之意,赤井秀一顺便把自己蹲守在暗处干的好事也交代了∶我不知道你和那位大明星fbi,还有这位不像好人的公安先生关系这么好嗯,抱歉,boss。
赤井秀一和boss分开后,哪里都没去,就在东京盯着g和贝尔摩德。
是以岛国公安稍有动作,g杀进医院再带着boss杀出,赤井秀一丝毫不奇怪地误会了。
他当机立断叫来了跟贝尔摩德有仇的前女友,让朱蒂堵住贝尔摩德,自己一路追到g将boss送入的据点外。
可想而知,赤井秀一和黑泽阵打上照面时有多剑拔督张,但在搞清楚彼此的立场后,两个利益至上者立即各退步,维护起了表面的和谐。
黑泽阵忍让得更多。
因为,赤井秀一是来转交一份特殊礼物的。
志保托我送你的药。
黑发男人上前,易了晃手里的药瓶,瓶中只有一枚胶囊,摇晃起来顿时碰撞出哒哒的声响。
他的语气相当平和,递过去的动作更是自然,仿佛瓶中放的只是一枚普通的维生素∶她说,知道你其实特别怕死,也怕痛,如果到最后感觉太难受,可以吃一颗这个无痛无味,毒素不会破坏身体组织,留下来的尸体是最完美的状态。
赤井秀一省略了妹妹最后那句药送不到你就自己吃了,因为已经可以确定,这颗药用不上他来销毁了。
黑泽阵如同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守在床边静静地听着,看似没有表情变化,但他交叉搭在臂间的五指深陷进皮肉里,隔着衣物留下一道道指印。
源干穆却显露出欣慰∶好,之后替我感谢志保,我正好需要这个。
这下连赤井秀一也不禁短暂失语。
源千穆看着他们,笑意微收。
过了许久,房间内才响起一道虚弱,却无比坚定的嗓音。
我会回来。
嗯。
真的啦。。
好,好。克托尔,哦,千穆,要喝点水吗
不等红发男人回答,赤井秀一自觉找水杯倒温水去了。
他留下了那个药瓶。
黑泽阵沉默伸手,手指悬空凝滞半晌,方才落下,将好似轻得没有重量的药瓶握在掌心。
g。
嗯。
把我的尸体,留给雪莉、吧。
好。你,生气了
不。黑泽阵平铺直叙道,我在悲伤。
即使只能允许软弱仅仅于存在这一瞬间,他在悔恨。
boss的笑已然微弱地看不见,红瞳半开半合,也像那早已被深海浇灭的晚阳。
我不是故意阻止贝尔摩德赶来,她,只有今晚,不能出现在这里。
嗯。
时、间
深夜十一点了,boss。已经,到您的休息时间了。
“了了气
boss
呼唤良久。
“痼。“
赤井秀一端着水杯回来了。
男人严格贯彻在疗养院时的习惯,为了照顾克托尔顾问在生活细节上的吹毛求疵,反复测试温水的温度,分量也正合适,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含一口水,配上一枚胶囊,恰恰最不费力地吞咽下。
赤井秀一持枪的左手绕了一圈,稳稳地托住boss的头。
狼的绿瞳分毫不眨,仿若不想错过每一瞬的细节,执着于亲眼确认,盯着那脆弱不堪的脖颈间,骨骼突出的喉结上下耸动。
他不去想自己的视线为什么又发生了偏移,避开了boss最后的面容。
避开视线的赤井秀一,直直对视的黑泽阵,听到了轻柔的、像雨水敲打花蕊的告别∶
“辐炉。一
晚、安。
夜晚是何时到来的
不知道,他们都没能发现。
黑泽阵下意识想去接那只从床沿滑落的手。
可是,太迟了。
殷红欲滴的花瓣被敲打溃散,消融进了无声的雨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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