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解除心结后还要再被脑补捅刀欲哭无泪的景不同。
萩原警官接受能力最强, 心里想得最开,压根不需要小伙伴隔空再做点心理调节,他自己就活了。
从地上呲溜爬起来, 长发男人活蹦乱跳,容光焕发并且立马暴露了真面目。
拆完炸弹第一件事干什么
除了立刻跟小阵平炫耀还能干什么啊真是
正常逻辑下应该是先去找那谁谁,毕竟前一秒才单方面殴碎科学发展观不讲道理强行相认,要是萩原警官长了翅膀,他现在就能火急火燎飞过去抓人
这不是没长翅膀也不知道人在哪儿好吧好吧,其实还是出于更现实的考量。
萩原研二心知肚明, 自己和小阵平班长仨人,说好听点是不需要接触真相的状况外选手,说难听点就是被排挤了被另外三个人狠狠地丢在了安全领域, 完全两眼摸瞎。
没错,六年前在电影院那回他就看出来了,那三个家伙即使不是一伙的,至少也知道彼此在干什么,很有可能目标还是一致的。
景自那之后消失了六年,到现在还没见影子, 零时隔六年倒是见到了, 但看他那比六年前更能演的假脸假样, 间接说明他们的共同“目标”相当危险,把零逼得小心谨慎, 不得不伪装到头发丝。
小千穆是真死假死的问题,萩原研二直接不去思考,他就把昨晚到今天凌晨的绑架事件从头捋了一遍。
由于缺乏太多情报, 有很多地方都是一片白, 萩原研二只能大致猜测里面的水有多深。
零在跟他们分开之前, 状若无意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似是想要提醒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这件事又跟失联三人组的秘密任务有关把小千穆带走的是哪路人,警视厅高层又在打什么主意,这些都是要调查清楚的事情当然了,他不是调查的主力,在搜查科的那两位才是,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了。
在还没摸清楚情况的前提下,萩原研二已经颇为直白地试探过一次,再乱来就是真捣乱了,所以他现在应该按兵不动,先把消息传递出去,自己打打掩护,让适合暗自调查这件事的刑警们行动。
萩原研二把防护服扒掉,就要去摸手机。
可已经融成骨血的责任感突然上线,逼迫他心酸地中断动作,改为打开通讯,跟不安等在下面的下属们交代完了,才重新迫不及待地抓起手机,一个电话拨给小阵平
当然,没拨出去,因为手机信号离奇消失了。
萩原研二“”
又来了故意的吧
连个分享喜悦的电话都不让人打,那某人自己倒是回个话呀
萩原研二正愤愤不平,他突然没了信号的手机,竟神奇的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您好,“萩原千穆”先生,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数码蛋预约申请无法通过,原因包括且不限于申请人年龄远超过预约年龄,申请信息填写不详,申请理由过于敷衍,没有梦想,无法得到数码宝贝的认同
萩原研二“还需要有梦想才行”
不是,小千穆,这是在玩哪一套就不能认真点,热泪盈眶深情相拥互殴一场最后重归于好吗
萩原研二思考了一下。
他按捺心急不再轻举妄动,是怕给不知什么处境的小千穆添乱,现在对方主动来找他了,是在暗示这样交流没有问题
那他还怕啥,直接上呀
不好意思,但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拜托了其实我并不想故意填写奇怪的内容,是因为想要数码宝贝的“萩原千穆”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
萩原研二深沉凝重的回复中,有七分真情实感,剩下的全是作死的跃跃欲试。
不管对方想不想听,他都迅速编了一个催人泪下,然而知情者一瞅就知道有多胡扯的故事发过去。
萩原千穆,我的朋友,几年前去世了。
我们认识了很多年,但实际相处的时间,也就只有一年而已。这不代表我们关系不好啊,实际非常好,我们还有另外几个人,都是绝对的生死之交,过命的好兄弟
千穆这个人啊,从我们刚认识那阵,他就一副相当寂寞的样子,嗯,总是在树影下,默默地仰望天空,一动不动
真相是故意躲在阴凉处光明正大地偷懒。
他身体也不太好,我们刚认识,就送他去了医务室,没错,他有坚不可摧的意志,身体却这么弱不禁风,唉,命运对他总是这样残酷
虽然这个弱不禁风的孩子能一个打扁他们五个。
这孩子孤独寂寞敏感纤细,偏偏因为年龄刚好超了一岁,错失了数码蛋,心中始终难以忘怀。他唯一的梦想,就是想要一只数码宝贝伙伴,我们不在的时候,数码宝贝能跟他说说话,让他不再寂寞这,既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的遗愿啊
为了友人的“遗愿”,即使主动讨打也要豁出去替他实现
萩原警官自己都被自己的决心给感动了。
然而,感动却未持续太久,就被冰冷至极的语言拍碎了一地。
实在是个触人心弦的故事呢,可是死人就算得到了数码宝贝也没用呢,毕竟数码世界连不上阴间的ifi。
萩原研二险些咬到舌头“”
太直接了太直接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能狠到把自己送到阴间的人。
但他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么早着,再来。
是的,我明白,不只是想让他安心,更多的也有我们这些朋友那家伙不是一般的像某种动物,尤其会躲会藏,遇到危险就躲起来,我们想找也找不到,等他某一天突然自己出来了,发生的都不是好事,他留下来的“惊喜”,我们知道藏在哪里,自己却抓不到,只能另辟蹊径了。
唔您的意思是,您朋友留下的“遗物”,您知道放在哪里,却只有数码宝贝才能取出来吗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请求您通融通融让梦想成真的小千穆含笑释怀,把那个“东西”拿给我们吧
萩原研二编到后面,七分的真情实感就快要升级成十分了。
他狡猾地更改了策略,已知前面已经靠作死成功把小千穆气到,之后必须一转攻势,先打一波回忆感情牌,再可怜兮兮地求求饶,希望“惊喜”本尊行行好别玩了,赶紧合家欢吧。
听完您的故事,我真的被感动到了,破例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那
但数码蛋没有完全被打动呢,它说没有证据它不信,如果您能拿出“萩原千穆”的确对数码世界向往多年,对数码宝贝充满赤忱热情的证明,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证明啊,时间过去太久了,想要证明实在有点
一分钟后。
稍微有点难办呢,不过,我帮您跟善解人意的数码蛋商量了一下,它说纯文字描述也可以。请以我的朋友萩原千穆为题,围绕您的朋友对数码宝贝的憧憬向往,从童年到成年,从生前到死后,写下一篇不少于50000字的记叙文章,要求逻辑清晰,主旨深刻,情真意切,不可抄袭借鉴通过要求不高,只要能让数码蛋阅后落泪即可,您若是有心尝试,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哦。
萩原研二“”
槽点太多一时间不知从何吐起但有一件事他非常确定硬着头皮瞎编也编不到零头的五万字,源千穆是想要他的命。
写是不可能写的,等他吐血三升挣扎着编完,眼瞅着要抓回家的野猫又跑了。
我想起来了,我有一张照片可以证明。
好的,请发送过来,由我转交审核。
萩原研二把手机相册里翻到了最底下,找到一张其实就是他手机壁纸的照片。
选择,确认,通过短讯发送。
“叮咚。”
照片发送成功。
不等对方看完回复,他就快速发去了文字短讯。
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一目了然哦。如果这个还不够,我还能找到另一个证明,不过需要等一阵,我没有把那个东西带在身上。
所以,够吗
“所以,够不够呢”
千穆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本就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萩原研二,毕竟记忆模糊了,确实需要好好加深一下印象,小伙伴本人都自愿站出来找死了,哪还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但耐不住研二这个家伙又讨打又狡猾。
他发过来的照片,跟数码宝贝没有任何关系,更和所谓的证明毫不相关,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张合照。
警校门口,那株仿佛年年不变的樱花树下。
六个年轻人勾肩搭背,面朝镜头,凝固的时间留下了七年前还很青涩的他们。
虽然从有点收敛的笑容中看不出来,但幸运的主角降谷零挤在中间,是他们六个中最高兴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什么。
其他四人的表情差不多,各有各的笑法,共同点是精神奕奕,肩撞着肩,能挨多近挨多近。
有一个最不该高兴的人混入其中,明明只是敷衍地凑在最边上,却硬是被人拽着,使劲往镜头中间拉。
即使是没有离开前,千穆也不知道,当自己因为无法拒绝只能出现在镜头中,对着帮忙拍照的贝尔摩德和她手里的相机,那一刹那,脸上究竟出现了怎样的神态。
“咔擦”声响得太快,照片在他还没调整好表情时就拍好了。
“藤原副班”当天就洗好了照片,送了他们每人一张,也把电子版传给了他们。
可能其他人都把照片郑重地收藏了起来,千穆拿了洗出来的照片,转个背就还给了贝尔摩德。他当时还在为救不救人而迟疑,下意识拒绝了会动摇自己判断的东西。
电子版的照片倒是留在了手机里,可他一开始是刻意不看,后来是完全忘了照片的存在,再后来,原来那个手机和他一起在高空化为了灰烬,里面存着的东西,也就再找不回来了。
因此,着实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时间,千穆才再次看到了这张照片。
每个人都很陌生,每个人却又无比熟悉。
不必再亲见本人,才能拼凑齐缺失的记忆拼图,一张照片竟然就够了。
图像的颜色不受时间侵蚀,永远清晰而鲜艳,不经意间,那一年来所有重要或琐碎的细节便流淌了出来。
红发男人轻轻眨了眨眼。
“是那时候的阿源哇,阿源你之前骗我,哪有一脸不情不愿,你明明笑得很开心嘛”
“没有骗你,只是我以为,自己应该是那个表情现在才知道,唔,原来不是啊。”
“你对年轻的自己到底有什么误解呀,明明早就已经过了死不承认的年龄了,阿源果然是从小嘴硬到大哦哦这是还没见到的班长这是卷卷警官好嫩哦,我觉得卷卷警官戴墨镜比不戴墨镜更帅哎。”
“你好像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哦。啊,因为墨镜是我选的呀,你没见过他之前的品位这么一看,他的头发原来不是被我烫卷的啊。”
“噫噫你把耿耿于怀想把他头发拉直记成烫卷了放过卷卷警官吧”
萩原研二半天等不来回复也没办法,罪魁祸首是他自己,谁叫他用一张感情牌,把某个男人快忘光的旧仇都勾了出来。
吃完午饭后,贝尔摩德和g都离开了,千穆收拾完极速冲来找揍的某人,小睡了一觉,进入了数码世界的研究所。
照片送达之时,他和阿古,就在那间投影出满壁界融完成度的隐藏实验室中,一起歪头看着手机。
“是这个卷毛莫名其妙的一拳,害我过了一段相当煎熬的岁月呢。”
“是这个乱给人起昵称的家伙,开的一手直通地府的好车呢。”
“某个卧底故意夹在三明治里的红姜,某个前卧底算了,前一个瞎到我都有点不忍心了,后一个也都焦虑脱发了,先放放。”
“唔,班长人很好,那时候能得一点清闲全靠他,他的结婚礼物我送过吗不记得了,那就再送一次吧。”
“阿源,可怕。”在旁边的阿古摇头晃脑,对以上被点名的人员除了幸运的伊达班长报以同情,不过也无所谓啦,就剩俩人没被“打击报复”了。
“车神警官那边怎么办啦,还要关小黑屋吗看在这张照片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嘛阿源。”
“阿古都这么说了,那就原谅一半吧,只是这个程度,还不够他长记性。”
“也行也行啦,车神警官和剩下的警官们加油反正不会有生命危险,顶多受受惊吓,睁眼闭眼就过去啦。”
“唔哼这可说不准呢,生命危险,或许会有哦。”
“咦”
阿古震撼,阿源目前也就是玩玩的程度,难道被气坏了打算认真那谁顶得住哇,爪下留人
红发男人暂时不打算为自己这句危险发言作解释。
他按灭手机散出的光芒,将其搁在了一边。
随后,男人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压着风衣的衣摆坐在实验台的边缘,两手也按在了身侧,被黑色西裤勾勒出笔直线条的双腿轻轻重叠。
他仰头,凝视打在墙面上的投影,时刻跳动的字符凌乱又似有规律,反射出的荧光轻而易举覆住了他平静莹白的面容,却溃散在了他刹那间有如猩红刀锋的眸中。
在他有意的引导下,偏离“剧本”的剧情得到世界外读者的认同,无声替代了原本的剧情。
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世界融合度顺利提升了一个百分比,一切按照计划发展。
只是,事实又证明,之前的某个猜测是对的。
他大概需要麻烦一点,为某几个不争气的笨蛋,再多费心编写一些“支线”了。
在那次失败的世界融合后,幸运存活下来的四个人,的确脱离了剧本圈定的死亡结局,获得了生的自由。
可这也代表着,脱离剧本的这四人,不会再涉及后续的重要剧情。
从读者的视角来看,他们就是由原先还算重要的主角团成员,退化成了戏份不多,几乎不会出场的路人nc。
现在的主角是江户川柯南,漫画由一个个稀奇古怪的零碎案件和少许主线剧情构成,早不是降谷零和他的小伙伴的大冒险了。
在这部漫画里,路人nc是最安全也最危险的存在,运气好不遇上事那就无所谓,要是运气不好,随机成了某个单元剧的受害人,死了也没处说理。
名侦探柯南的篇幅太长,出现在男人脑中的剧本也是厚厚的几大本,日常案件的篇幅短且简略,且根据江户川柯南的行动,随时都在变化。
不极致细心地把变化的部分定期频繁翻看,根本注意不到某某倒霉的路人nc死在了第几百话几千话的哪句台词里。
千穆虽说不急着跟时间抢命了,但还是很忙的,也不想体会随手翻翻剧本娱乐,都能在某个案件开头发现谁还是谁谁没拆掉炸弹,跟歹徒同归于尽,过个马路又被车撞飞。
这会让他清晨的心情很不美好。
解决方案也很简单,剧本在他手里,极其不爽的男人打算开个后门,强行把笨蛋们踢进主线。
他对他们要求不高,至少引得出论坛的大呼小叫,混个不少于赤井秀一的戏份,在外界即将动画化的宣传名单上占个前排就行了。
如果即使被幕后黑手大力强推了,这几个秤砣还是混不到呢
男人审视百分比数字的变化,笑而不语。
阿古感觉四季如春的数码世界突然进入了冬天。
确实快要进入冬天的现实世界,等啊等等不来回应的萩原警官打了个喷嚏。
“阿阿嚏好冷,哪来的风灌进我脖子”
萩原研二莫名悲伤。
他的手机还是没信号,在连累一圈下属的手机也挂掉后,他只能委委屈屈缩在车上,指望着回去后,亲自告诉小阵平他们这个大好消息。
刚下车,安安静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萩原研二一个激灵,忙不迭打开新消息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可以抵消一半,剩下的部分,希望你能带上你所说的另一件证明,到你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地方面谈。
萩原研二“好哇终于不跟我您来您去了”
他大喜过望,很没良心地当场抛弃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先冲回宿舍,把藏在合照相框底下的电影票取出来,抓起放进兜里,又冲向停车场。
萩原警官一骨碌钻进自己的车里,马达猛响,下一秒,他开了几年还没坏只修了几回,保险公司要给他换他没换的爱车化为虚影,气势汹汹地飙射而出。
“哦呼,零班长小阵平还有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景,抱歉啦抱歉,我也就比你们快一点点啦。”
萩原研二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做了个敬礼的姿势。
他的长发被风吹得更显飘逸,俊脸上浮出颇为得意的笑容,像是自个儿把多年积淀来的沉稳抛了,换上还没毕业的意气风发的自己坐在这里。
他要用比风更快的速度,去把他那个终于不再躲迷藏的笨蛋朋友抓回来。
目的地
第一个浮现在心头的,当然是“那里”啦
在代表死亡与静谧的墓碑前,迎接和他心有灵犀的逝者重回人间
“”
夜幕已落,警校门前提前亮起了灯,只有零星几个人从校门外的便利店从经过。
一辆劳斯莱斯伴着夜色缓缓滑过,没有在此停留。
车内,红发男人双手皆放在方向盘上,只有右手食指偶尔抬起,轻敲着转盘。
哒、哒、哒
这个声响一点也没有暴躁的成分。
他殷红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微笑的弧度不变,自然也不存在裂痕,依旧如一分钟前那般温和完美。
“阿、阿源”
“没有生气哦。”
“车、车车车神警官”
“能让我动气伤神影响健康的碳基生物,是不存在的。”
“那那那那是一直不存在还是即将不存在”
“呵呵,有区别吗”
“区别不是一般的大哇”
夜间的墓园,远离了灯火热闹的市区,仿若被夜空倒扣在其中,偶尔听得见一两声虫鸣,氛围更显阴森幽暗。
几乎没人会大晚上跑来墓园,公路上通畅无阻,没有障碍物限制车神发挥,萩原警官如虎添翼,飞得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过。
他下车,踏入墓园的步伐非常自信,也是,以他们之间惊天动地的羁绊和默契,根本不需要以防万一先对对答案,他觉得是这儿,那肯定是这儿。
可能是为了营造生死离别再相见时,那股感人的氛围,萩原研二的手机又自动关机了,想打一个电筒都没戏。
不过四周黑灯瞎火,他也不害怕就是了,除却自带的一身正气,面前是朋友的墓碑,冒出来的也只能是朋友的鬼,以他和小千穆的关系
“欸不是,小千穆已经活了啊。”
萩原警官恍然地敲敲手心,自觉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他就安安心心在这等着。
等了半个小时。
等了一个小时。
等了两个小时
萩原研二终于开始觉得晚风刮人,忘了加衣的他浑身凉飕飕,再屏息环顾四周,黑黝黝中偶尔冒出些似带荧光的石碑
虫鸣鸟叫都消失了,果然安静得有些过头。
“总不会是我找错地方了吧”
萩原警官眉头一紧,背脊一寒,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等等,是相当不妙。
“不,你没有找错。”
此时此刻,一道和煦的嗓音自他身后响起,好似千里迢迢驱车而来,不为别的,只为给朋友送来温暖。
萩原研二很感动又不敢动。
名为危机感的绳索顺着脊梁攀爬而上,在后脖颈处猛地收紧,是个人都知道此刻大事不妙,这送来的不是暖风,是从西伯利亚冰原刮来的要命的寒风。
这个熟悉的杀气,这个熟悉的气场,绝对是小千穆本人没错
萩原研二心大地欣慰了一秒。
下一秒,他试图挣扎求生“我错了我改正你冷静手下留”
“好久不见,研二。”
仿若没听到多余的杂音,千穆按照与故人见面的惯例,率先友好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到休息时间了呢,辛苦你大老远跑到了这里,现在,你可以安心合眼了。”
说完,他笑着抬起右手,五指收拢,捏出了一个很久没有摆出过的姿势。
优雅地抬起,毫不留情,重重地落。
“砰砰砰”
爆炸物处理班一组组长兼王牌,看似沉稳了百倍实则依旧热爱作死的大帅哥,萩原研二,带着一个巨大的包和一颗破碎的心,当场扑街。
千穆往后退开半步,打着灯,目视笨蛋的“尸体”缓缓倒在自己的墓碑前,“临死”前还挣扎着伸出爪,揪下了一朵半枯的小白花。
“无用的死亡讯息哦。”
他弯下腰,把惨遭研二毒手的花瓣夹出来,花瓣又从他的指间滑下,落进了石板地面的狭窄缝隙里。
自己出现在“自己”的坟墓前,还额外腾出一点空,欣赏写着“阿方索克托尔”这几个字的墓碑
不得不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千穆欣赏完毕,又伸手,提起了某个尸体的衣领,拖起尸体,往自己的来路去了。
第二日。
自打突然洗心革面后,基本没有请假超过一天的萩原警官,很是突兀地请假半个月。
原因是昨晚开车出了车祸,撞烂了停在路边的一辆劳斯莱斯,还折了自己的一条腿,需要在家静心修养不能外出,还要跟身心跟爱车皆受创的劳斯莱斯车主协商车祸事宜。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得知此事,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研二骨折的是那条腿,而是源千穆给研二投的巨额保险终于派上用场了。
好不容易老实了三年,大家都以为他总算知道了遵守交通规则的好处,结果车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时隔几年出山,普通的车撞起来没意思,他一撞就要撞辆豪车。
“该说千穆有先见之明吗研二这混蛋,我服气。”伊达航没忍住吐槽,“要是没有保险赔付金,我们说不定还得用存款把他赎回来。”
松田阵平也皱了皱眉,觉得发小脑子发抽才会半夜跑出去飙车但硬要说的话,也可以解释,毕竟他们前天才受了场刺激。
许是怕被他们痛骂,研二只发来了短讯,跟他们报了声平安,说了句自己在哪里,就将车祸的事情一笔带过,转而催起他们加紧调查某件不能说出口的事。
伊达航把堆满桌子的笔录记录整理成一叠,暂时放到一边,随口问另一张桌子对面的松田阵平“他这会儿在哪家医院躺着啊”
“米花中心医院。看他那语气也没出大事,白天暂时不想管他了。”
“嗯,我们还有的忙呢。”
伊达航咬着一根牙签,心领神会地把晚辈高木忽悠得先走,又等了一阵子,才重新开口“对了阵平,我还想跟你聊聊昨天下午那个案子”
松田阵平立刻大步走来。
伊达航给他拉来了一张椅子,又顺手递给了他一卷档案。
档案上标记的时间是六年前,显然不是昨天破的那个持枪抢劫案,松田阵平却仿若没看见,神色正常地打开档案袋,取出里面的纸页,大致地扫描过几眼,只细看了其中的几页。
这个案子放在今天来看,并没有太值得在意的点,犯人采取心理诱导手段驱使网友自杀,但并没有得逞,最终也仅以故意杀人未遂判刑。
两人关注的却不是案件本身,而是犯人的身份,以及出现在案情描述中的那个犯罪心理顾问。
“是他”
“没错。”
“那就对了。那晚看到尸体的时候,我就依稀感觉有点印象。”
伊达航压低声音说“过去我应该在哪里看到过这张脸,但肯定不是我经手的案子,是出于别的缘故才记住的所以我猜,是因为顾问。”
六七年前,“克托尔”顾问老往搜查科来串门,但他来十次,有八次伊达航都没在。
对于这个运气,伊达航也怪迷惑的,可撞不见没办法,他只好打着对“顾问”协助的案子感兴趣的名头,跟其他同事打听千穆跑来跑去的都在干什么。
绑架犯的脸,就是某次打探的时候瞥到的,毕竟是小伙伴潇洒搞定的案子,他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心底里却引以为豪,悄悄多看了几遍记录,顺带着把犯人记下了。
他们在暗地里调查“江崎源”被绑架事件的内幕,因为担心一上来直接打探江崎源太过扎眼,所以先从身份不明的犯人下手。
原以为这个犯人能带来一点有用信息,但挖出来以后才发现,这家伙可能只是恰好路过网咖,发现坐在网咖里的老板神似当年抓过自己的“克托尔”,才临时起意,把“江崎源”当做“克托尔”绑走报复
好吧,假设绑架的起因是个乌龙,重点变成了之后的种种异常。
松田阵平把没用了的档案丢到一边“太快了。”
伊达航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人质被解救的速度”
“即使那谁晚了一个小时才发现,以我们后来调查追踪的速度,有多少人能抢在我们前面,还能快上四个小时。”松田阵平齿间发出了颇为冷漠的啧声,“这个犯人有多麻烦,我们是亲身体会了的。”
伊达航认可他的判断。
前天晚上的阵容可是非同一般,两个精英刑警,一个能把车开到起飞的拆弹专家,一个开挂似的警校第一名,一个自称普通实际也不一般的年轻研究生,再加两个极其能干的小朋友,让搜查一科全员出动,说不定还赶不上他们这一伙人的效率。
他们自觉速度已经够快了,但竟然还是晚了足足四个多小时,到的地方只剩绑架犯的尸体。
“只有一个可能。”松田阵平道,“有人知道人质的准确动向。也许是一开始就盯着网咖,人质刚被挟持,消息就被另一方知晓,也许是通过某种方式,能够直接锁定人质的所在地。”
伊达航略微思索“以犯人的谨慎程度,不可能忽略人质身上是否有定位器,除非是更隐蔽难查的”
他停住,神色凝重中又夹杂极深的担忧。
两种揣测的区别并不大,都说明江崎源,那个有着极似源千穆面貌的男人,很可能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下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结合上级突然要求他们停止调查,强行将案子压下的异常态度,这明显更像是“监控”。
信息严重匮乏的后果完全暴露。
江崎源和源千穆有什么关系不好意思,人都没见到,判断不了。
救走江崎源的人是谁,高层想要掩盖的信息又是什么不好意思,依旧两眼摸黑。
除了他们亲身经历的,亲眼看到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就算想要调查,也有种无从下手的憋闷感。
伊达航深吸气,若是松田阵平不在旁边,他的拳头这时就锤上桌子了。
也不是不能发泄主要是,他再焦灼,目前勉强还能忍得住,但旁边这位就不一定了。
黑发男人没摘墨镜,烟还夹在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只见笔直升起的烟气偶尔微晃,可他半晌也没抬手,把烟嘴凑到唇边。
看起来正常。
也是肉眼可见的不正常。
伊达航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抓起友人的卷毛一阵怒喝,强制手段治标不治本,真要把阵平拽回来,还是得看源千穆行吧,江崎源,什么时候能出现。
快点吧,不管是不是都给个痛快,有人真的要把自己憋死了啊。
七年前七年后都在为这些人操劳的班长捂住额头,发出自己也特么快炸了的声音“不折腾了在这里纠结,不如直接抓住最可能知情的人。”
“嗯。”
一身黑的男人起身,把点了一口也没抽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两手揣进裤兜,往外走。
“好,我们现在就去网等等阵平,你去哪里”
“随便走走,说不定就抓到了。”
伊达航“”
他说要去抓的是跑不掉的零不是鬼知道在哪里野的还没证据说明就是自家的猫
现实世界。
被邪恶的波本江崎源折磨到做噩梦的读者们一觉醒来,漫画竟然又更新了。
蜡烛,青山老师真的被界融绑架强行日更了啊。
众人为远在岛国不知是否安康的老师祈祷一秒,下一秒便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冲向新一话
不就是回忆杀玻璃渣么我不怕降谷零别墨迹是男人就拿刀砍我
千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们会为你报仇不对,我搁这儿的摩天轮呢那么大一个呢哪儿去了
喵喵喵回忆杀没了,画面切走了,白跑一趟的这伙人说了会儿话就散了等等等等等萩原警官你在干什么
靠萩原研二你疯了吗给江崎源发申请,申请表上写萩原千穆你不要命了啊
江崎源就等着源千穆的小伙伴自投罗网,这这这还没到半天就有人冲上去送了
天真的大家原本还站在风口寻觅回忆杀的倒影,万万没想到山路十八弯,萩原警官一个弯道急转狂飙,把他们所有人都撞飞了。
他不仅给江崎源发了作死的申请,抽空拆了个炸弹之后,竟然还心情很好地跟江崎源聊天,谈话间给自己插了无数个死亡fg。
萩原警官源千穆留下了一个惊喜,我们知道在哪里,但又取不出来。
唰致死情报传递。
读者们“”
萩原警官证明啊没有来着,欧耶这张照片行不行
唰警校组合照摆出来。
读者们“”
江崎源面谈。
萩原警官好哟
唰转场坟头相见。
昏暗背景下,萩原警官转过头,露出瞬间凝固的惊恐表情。
砰
漫画最后一幕,定格于一朵从花茎折断的白花。
白花半枯,从戴着黑色手套的指间漏下,六片花瓣已然散了两片,还有一片摇摇欲坠。
以墓碑上的名字阿方索克托尔为背景。
一句台词悄然浮现。
无用的死亡讯息哦。
此话完。
读者们“”
萩原研二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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