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暂时性失去了思考能力和战斗力。
将他奔涌如潮的复杂心理活动化简, 就只有一句话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怼老子,这货特么是谁
哑然呆滞的原因还有一点,对方轻飘飘丢出的每一句话, 都无视了防御力为零的掩饰的阻挡,稳准狠地扎进他的心口。
言语之伤人,剖析之透彻, 真将源千穆死后的松田阵平扒了个明明白白,哪怕是他自己也无从辩驳
“噗嗤。”
似乎名叫“克丽丝”的女人抓到了乐子,不掩恶意地接话“看出来啦,小帅哥可是一脸的郁郁寡欢,已经快要变成被风吹断线的风筝了啊,抱歉呀小帅哥, 我们一无所知地散步过来, 是不是打扰到你今晚殉情的计划了不好意思呢,我们走,你继续”
“”
“雇来的保镖”面无表情地看了女人一眼, 似是对女人过于放肆的轻浮言辞颇有意见。
什么臭鱼烂虾有资格跟那一位“殉情”何况光是这个词, 就是对那一位极大的不尊重, “保镖”很想手动给女人醒醒脑子。
然而中间的人没有发话, 杀气酝酿起来又被强行压下,他表面上仍旧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哈哈,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小哥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求生欲的,看来我多加冒犯了,这明明是感人肺腑的友情啊。”中间的人不动声色, “我和我的朋友都喜欢开玩笑, 小哥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懂的, 此情此地再加好死不如赖活的卷毛警官这个人,唤醒了女人心头最深的痛,她忍无可忍必须发泄,一句话刺了两个人以示埋怨,这么隐晦,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所以他非常乖巧地听完没打断,只在涉及自己清白的地方稍作斡旋披上尖酸刻薄博士皮疯狂打击卷毛很爽没错,但也不至于真把自己牺牲进去,只是想象了一下,嘶,不行,怪恶心的。
沿着作死大道笔直狂奔的变异白痴警犬,还是活蹦乱跳滚远点的好。
松田阵平“”
路人们已经交流完了一轮,在莫大恶意中裂开的卷毛警官终于回过神了。
不得不说,松田警官这三年沉稳沉的大半是外表,本质依然很勇。
勇到诈尸的好友都忍不住为他的作死精神与奔放惊叹鼓掌。
他用最短的时间进行完冷静思考,抓到了绝不可忽略的一丝疑点。
因此,没有犹豫,他a了上去。
“没什么,我不介意,你们的玩笑开得还挺对的。”
松田阵平将下意识紧绷的站姿调整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松弛,下巴四十五度上抬,双眼空白飘忽地看向浑噩夜色。
这个ose最好还要再配一根烟,加一个从嘴里吐出,在空中慢慢消散的烟圈,可由于路人们拿烟味到借口保持距离,他就遗憾放弃了。
总之,这个黑到仿佛每分每秒都在打卡上坟的男人,将心如死灰后的漠然哀戚从头写到了脚,谁看了都得沉痛对他说一句“节哀”。
“是啊,我的确是那家伙的家属,缠缠绵绵的那种。”
整天孜孜不倦追着猫跑的饲主当然算“最缠绵的家属”。胆大包天的男人暗示完,在心里补充。
很好,这么想他自己就不会被鸡皮疙瘩袭击,还能顺势把巨大的伤害转移给别人了。
千穆“”
看来松田阵平这个白痴卷毛挨的打还不够足,竟然顺杆子向上爬,跟他演起来了
但凡他手一抖没按住贝尔摩德和g,卷毛的ose摆不到三秒钟,就会立马升天。
那恭喜警官成功了,boss真的有被恶心到想多了。就松田阵平这段位,十个叠一起也不够见过大世面的男人变脸。
“原来还真是英雄家眷看不出来啊没有说小哥你形象不符的意思,失敬了,失敬了。”说话的人表示肃然起敬。
张嘴就是胡扯的人表示当不得这个敬“我只是随便长路边的一根杂草,不值一提,该被尊敬的是那位英雄本人。”
“不,不,不,这么说就不对了,逝者已然合眼,辛苦的是背负重担留下的人啊。”
“呃,我不”
“看小哥你黯然消沉命不久矣的样子,过得一定不太容易吧,有什么困难,有什么压力,多跟人说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容易抑郁,实在没人倾述,你还可以对着你家属的墓碑自言自语,只要心诚他肯定能听见的你已经这么做了,但对方没有显灵说明你的心还不够诚,爱还不够缠绵,问题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啊。”
“”
松田阵平的表情有一瞬相当精彩。
他发现自己的脸皮还是不够厚,换成萩原研二在这里,恐怕已经自觉代入身份凑上去攀关系了。
当然也有“对手”太难搞的缘故。
对方比他本人更快接受了这个诡异的设定,张嘴虽然不再刀刀扎心,可这以他因混球源千穆黯然神伤心如死水为前提的热心开导、耐心劝解,比冷刀子更磨人,精神冲击恐怖到令他面部肌肉猛地抽动,神情隐隐变色,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事实上,不是“一般人”也扛不太住。
深知这两人关系的贝尔摩德当然知道,boss和他幸运满值、好似挂着“只要boss易容出现百分百会偶遇”buff的小伙伴是在打嘴仗,警犬只得意了几秒钟,就被boss重新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可这不影响她情绪极度不稳。
一想到自己和boss的温馨大家庭除了g这只恶犬,还要再加入五只没错,是五只,这些警犬是自动连成一串的本应到死都不会同路的警犬,极具家长意识的女人就感到窒息。
好吧,不能不承认,警犬们其实很早就加入了,只是拖到现在才逐渐拿到名分。
贝尔摩德心里更不畅快了,只能将愤愤的视线隐晦地转向g打破boss心防的小伙伴勉强有点抵消罪行的苦劳,不能动,但她可以再努努力,争取把这只恶犬踢出去。
g却是屏蔽四周,宛如无情的打光工具人般安静。
他已经看出boss认识对面那个路人了,因此他们在说什么皆与他无关,他不干涉也不会好奇
除非对话内容实在太过不堪入耳,对方的得寸进尺,严重影响了boss的名誉。
g的伯莱塔还是在boss口袋里,杀手十分想念将它握入手中的触感。
“”
女人和男人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杀气却几乎凝为实质化的黑线,直冲着勉强面露镇定的松田阵平去了。
一共四个人,就有三个人受到了程度不一的伤害。
唯一适应良好的人语气温和,再度将主动送上门挨打的笨蛋怼得精神恍惚,保证再也浪不出一句废话,才仁慈地放了他一马。
“瞧着小哥你也差不多想通了,不会做傻事了,今晚就到这里结束吧,我们也该往回走”
“麻烦,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嗯”
有点意外,松田阵平竟然还能顶住压力开口。
他明明已经觉察到氛围的变化,觉察到出现在广场外围的三人携带着危险的秘密,好似某种威胁无孔不入地没进夜的寂寥,只有不探究,尽快远离秘密的中心,才能保障己身的安全。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这三个人,有很大可能,与他“死去”的挚友有关。
松田阵平心里说,哪来那么巧的“心血来潮散散步”,光是那句句话语间透露出的对源千穆的“熟悉”,乃至于对他的“了解”,暴露出的问题就够多的了。
他先前几乎就要猜测那个挖苦他的人就是源千穆,虽然刻薄得不贴源千穆的风格,但那冷漠嘲讽的味道太足了,某人诈尸过来估计也会劈头盖脸给他来一出恶言洗礼。
而怀疑接踵而来,他忽又怀疑自己的感觉很不对劲,对方跟他熟悉的红发男人,似乎并不像同一个人,不只是长相外形,还有别的
是变了,还是什么东西,没有了
忽略毫无根据的直觉,把对方当做可疑的陌生人才是正确做法,松田阵平并未纠结太久。
对方一行人应该不是单纯冲着他来的,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
但对方显然“认识”他,还有心与他产生一点交集。
那么,他不能放任千载难逢的机会从指间滑走。
“听先生你的口气,你也是,我那位家属的熟人吧。”松田阵平说。
“很久没碰到能一起聊到他的人了,介意跟我说说你们的往事么只是他自己的一些往事也没问题,我什么都想听,什么都可以听。”
“啊呀,说说往事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似乎还有点别的意思”
“可以有,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们三个,可是一点也不像平易近人,会和路人说这么多的好人啊。”
“”对方轻顿了几秒。
“小哥你,不出意料地很有勇气呢。”
即使从面容不清的男人喉间滑出的口吻格外温和,但他的声线本就是略显刺耳的磨砂质地,再如何平顺,其间仍夹带着扎人的尖刺。
“也还”
“让我看看你的脸。”
打断了松田阵平,命令般的话音刚落下,冷酷的强光立即照上松田阵平的脸,丝毫不顾他会不会被刺穿双目。
松田阵平被逼得再次紧闭眼帘,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必然脸色难看。
这一行人高高在上的冷漠尽显无疑,他在他们眼里的确是无关紧要的杂草,只在偶然间需要垂眼审视时,才会被罩上一层光。
他还不被允许与那双俯瞰的眼睛对视,甚至也不能表露出丁点不满。
所以面色只难看了那一瞬间,松田阵平很快就淡漠下来,任由对方慢吞吞的、饶有兴趣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顿,扫视。
随后,对方在终于显现的月下发出了咏叹
“一只可怜无知的、徒有奋勇的弱犬,你也想化身为狼吗”
之前的悠闲全是伪装,自此展露的,才是这个男人漫不经心的真面目。
“小哥你啊,可能对我们产生了一些误解不过无伤大雅就是了。”
“说了是闲来无事的散步,就真的只是偶然散到了这里,我对在人间游荡的幽魂不感兴趣,正义与牺牲的故事也太老套无聊了,死而复生的幽灵想做什么,幽灵天真的朋友们又要怎么躁动,没有影响到我,我也不打算干涉。我这个人啊,其实只喜欢新奇点的,意外些的发展。”
“就比如一个大无畏的正义警察,为了拯救他的朋友,勇敢地踏入近乎完全未知的陌生领域,结果得到的,竟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后来会发生什么呢突然很想知道啊。”
宛如毒蛇表皮冰冷的触感,一点寒意缓缓攀爬上黑发男人的背脊。
要是可以,松田阵平很想扯出个还算满意的笑容,暗啧一声真是撞大运了。
碰运气的一次试探,他就撞上了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可怕的恐怖分子。
在中间悠然开口的男人,仿若身携暗影,比他的两个护卫加起来还要危险。
仅凭几句话便可作出判断。
这个男人,果然知道相当多,其中就包括他的底细,细思极恐。
好消息如果那句“死而复生的幽灵”没理解错,某人绝对还活着,大概率就是最近不停搞事的那个谁。
松田阵平内心震荡,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心头都生起了自己又一次活过来的狂喜。
然而,坏消息那谁背后的牵扯怕是比蛛网还要错综繁复,他和班长背地里调查还没开始几天,就已经被不知的存在发现了,目前尚不知晓有多少人知道,反正有个身份成谜的男人看在眼里。
坏消息还没完这个男人疑似极度高危的愉悦犯,本来发现了也打算无视他,可他主动送上门找事,反而勾起了男人的兴趣。
他原本还觉得这个发展不对劲,他就是怀疑这些人认识源千穆,和把江崎源带走那个神秘势力可能有点关系,等于盲打乱试,即使真撞上了,正常逻辑下,对方也不可能当场对他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角色自曝。
如果是做事情不讲道理只凭心情的愉悦犯,那就好解释了
等等,感觉还是有点奇怪到底是哪里怪
松田阵平没有机会靠直觉作弊,对方又开口了。
“小哥,多亏了你,我现在很想伸伸手,略微改变一下剧本了。”
语气似比方才更低沉,可听者仿佛能凭男人的话语,想象出了一张兴致勃勃的脸“那么,小哥,你要来吗”
都这样了还能不来
他已经被威胁所化的利刃抵住了喉咙口。
冷汗不知不觉打湿了鬓角,松田阵平双眼未睁,神色仍维持不变“来啊,你不想跟我分享他的趣事,我不就只能自己过来找了。”
“只不过,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利用我,去坑我那个不懂事还容易犯傻的家属”他冷静道。
“哈哈,套话就没必要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和你那位家属,是关系特别友好的同事,小哥,就把你自己,当做我送给同事的惊喜吧。”
“啧,那他估计不会有喜”
“那也没办法,谁让小哥你就是不肯老实老老实实地待在安全箱里,非要,积极往外跳出来呢。”
后半句话仿若从锋利的兽齿间研磨过,碾碎了猎物残留的坚硬骨骼,任由殷红颜色的脊髓淌出。
松田阵平的危机感不受控制地跃出,不必形容了,是大难临头的预兆。
他发现了,对面的男人在磨的可能是他的骨头除了极致的危险和性情不定,这家伙还兼具神经分裂的超强掌控欲,一边说喜欢意外,一边又想把试图跳出舞台的小角色捏死。
嗯,是冲动了点,但收获更大,算下来还是赚了。
黑发警官拽拽地脑内抽烟。
对方给他的描述还真没错,他是但凡看到一点希望,就会二话不说先冲上来,连带着自己一起抓紧的类型虽然,这一次伸手抓紧后,他自己真有可能会碎到体无完肤。
没事,真落得变稀碎的下场,也算是跟源千穆一前一后相得益彰了。
“呵呵。”
松田阵平“”
男人就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居然又是全身发寒顿感不妙,这不应该,他的胆量哪有这么小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听声音大概四十岁的大叔破锣嗓子太难听,他是被膈应的。
“愚蠢的小哥啊,想和你的家属早点在阳间团聚么”
“”
不在阳间还能去阴间行,看起来对方确实有这个能力。
因此,收敛脾气的松田警官如实回答“屁话。”
对方还是轻呵,似是全不在意自投罗网又惨遭威胁的松田警官的心理活动,随口道“三天后的白天,别忘了再来这里一次。”
“三天后你想做什么”松田阵平对那个日期极其敏感,摩天轮爆炸案发生的同月同日,某个知名不具警方顾问的“忌日”。
“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应该想想,还有什么人,会选在这一天,对谁做点什么。”
“”
无需提醒,松田阵平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跨越七年时间,制造了两次爆炸案的犯人他在轮转千百次的噩梦中,在人海中疯狂翻找的仇人。
“嗯嗯,不错,这个表情真是不错,哦现在这个仇恨的表情也”
好似发觉了一点可称惊喜的东西,男人问“小哥,你又想到了什么呢”
“炸弹犯。”
“嗯”
“不要告诉我,那个炸弹犯”
不需要再挂上敷衍对方的镇定了。
黑发男人猛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令他震颤摇曳的视野瞬间发白,裹挟住眼球的刺痛升级成撕裂般的疼痛。
纵使什么都看不见,纵使生理性泪水狂涌而出,让他本就狰狞的面部更显扭曲。
“他,是你们安排的”
刹那间,松田阵平便忘记“死去”的友人很可能还活着的这个新鲜收获了,或者说他根本还没得到实感,信与不信中后者占比仍是最多,所以轻而易举就遗忘了。
他想起了不久前景光发现的疑点,千穆提前五秒将短讯发给了他,似是提前就知道地址。
若他没骗他,炸弹的确要等到最后三秒才能显出地址提示,那源千穆那个混蛋白痴就是故意的,他带着正确地址上了摩天轮,选择替拆弹专家去死。
为什么他能提前知道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地址说出来,非要上摩天轮
答案还半遮半掩,可暴露出的这部分,就在此时此刻,不明身份的男人的暗示里。
“他妈的混账”
他仿若回到了三年前,又成了那头失去重要之物却无力挽回的悲愤的狮子,怒吼着冲向那个随口透露出“真相”的可怖之人。
“唉。”
男人轻叹。
愤怒的疾风袭来,无需护卫动手,他自己上前一步,侧身之时抓住了黑发男人被西装略微束缚的右臂,下一瞬一掰一拧,伴随着关节脆响和黑发男人吃痛的闷哼,男人的双臂已被他折到背后,双腿也曲折,顿时踉跄着扑倒在地。
“砰咚”
松田阵平面朝下摔下后,身体便是死死地贴着细碎石子错杂的地面,男人只用一只手就将他的手臂交叠,连着上半身按紧,宛如铁质的枷锁,坚固冰冷而难以挣脱。
他的脸却是没有狠狠地撞击落地,男人的右手抓起了他的一把头发,硬生生地将他的头提起,向后仰起紧绷的弧度,但他无论怎么仰头挣扎,都看不见身后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孔。
“不要闹了,警官。”
半蹲下来的男人向前俯身,又将松田阵平的头往后拽了一把,其后才在他的耳边轻语,打在耳轮中的呼吸似乎也是冰凉的“好好珍惜,你的命。”
可能是错觉。
肯定是错觉。
暴怒之中,松田阵平被自己不合时宜的诡异感觉荒唐笑了,他竟然,从这个男人的低语中,捕获到了一丝隐忍不发的愠怒
简直是个笑话。
哦,也可以说通。
他跳出来扰乱了这位先生的计划,还因为某些不重要的往事突然暴起,所以这位才会深感不满,隐忍只是想要看戏,没看完之前不打算杀了他。
松田阵平毫无逃过一劫的庆幸,感受到友人背后的蛛网有多阴冷残酷,他便恨不得生食其肉,又恨自己怎会拖到如今才接触到真相的边缘没错,这还是边缘,更深的地方会暗成什么样子
源千穆,降谷零,诸伏景光消失的这三个人,就陷在这般难言的处境里
然而,不等他爆发潜力摆脱掉束缚怒而开口,男人就失去了跟他啰嗦的耐心。
“记住,三天后。”
“你”
手刀抬起又落,斩在负隅顽抗的黑发男人的后颈。
比怪兽还能掰腾的松田警官不甘地合眼了。
“啧。”
千穆任由失去意识的笨蛋趴地上,自己先站直,嫌弃地拿出面巾擦脸。
卷毛精力四射地就地扑腾,也给他扑腾上了满脸的灰哦,得换个形容,不能说愚蠢的卷毛是怪兽,他谢绝饰演正义的奥特战士的邀约。
这混球分明是疯狂滚泥坑的金毛,自己邋里邋遢,还不忘甩他一身泥。
贝尔摩德第一时间赶到,先给他擦汗,紧接着把飞在倒霉boss身上的灰也迅速擦干净。
由于实在气不过,她路过时还不着痕迹光明正大地抬起高跟鞋的鞋跟,踩了地上的卷毛警官一脚。
旁观者视角的女人看得真切,本是带着逗弄的心情招呼小伙伴的boss,属实被他愚蠢的小伙伴气笑了。
boss知道小伙伴够勇,可以毅然为公众利益牺牲自己的人,不勇才奇怪。
但他大概也没想到,小伙伴能勇到当场给“危险分子”送人头,生怕自己跳得不够高,死得不够快。
他给这几个不争气的秤砣安排的剧情还在后面,今晚见上一面,顶多算是铺垫,主要目的还是看看人现在成什么鬼模样了,要是不行就先捞上一把,等幕后黑手开后门内定的剧情到了,再来收拾这一个个笨蛋。
结果boss失算了。
奋不顾死的卷毛说我不,我就要自力更生给自己加戏,我还要提前进主线,管特么的危险不危险。
boss“”
好。
很好。
boss表示警官你很勇敢啊,那么看在你这么踊跃的份上,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快速通道直接给你安排上,不啰嗦了,现在就让你进主线。
当然了,要想升级成主线剧情相关重要人物,区区一个路人甲总得付出点代价譬如一点恐慌,一点悲痛,一顿或几顿的揍
这怪不得他,全是松田阵平自找的。
这会儿千穆揍得还不够用力,就等着之后的大戏开场,给亲爱的松田警官来一波更热烈的,热烈到他此生难忘,绝不可能再忘记拿命换回来的教训。
是的。
是他用自己的命,以一换一,换来的命。
松田阵平白活了这三年,还是不懂得珍惜,他就帮他懂。
“拖走。”
千穆言简意赅。
面色冰冷的下属走上前,拖走了让boss和他自己无比烦躁的关系户,找个偏僻但安全的地方抛尸不,丢弃。
用的还是拖尸体的粗暴手法,boss看见了,但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对了,可以把灯关了。”
“是。”
g依言按灭探照灯灯光,贝尔摩德依言行动前,却略微顿了顿,观察了千穆的侧脸片刻。
男人的情绪平稳,没有呼吸急促,没有血压飙升,没有异常表态,看不出对某件不好的事情的介意嗯,那就好。
女人何其欣慰,同时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男人不介意了,但她却是最介意“那件事”的人。
男人就死在这片广场,消亡在已然粉碎的摩天轮上。
光是靠近这熟悉又怨恨的地方,她便如鲠在喉,一步一步走近了,她仿佛又嗅到了让她恐惧的钢铁燃烧后散发的刺鼻气味,眼前也再度出现那恍惚炸开的火花。
贝尔摩德无法释怀,所以她的视线一刻不敢从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离开,生怕一眨眼,一愣神,好不容易回到身边的孩子就消失了。
如今终于可以离开梦魇的来源,女人立刻紧挨到男人身边,恨不得立刻带着他,回到足以证实他的存在的人间。
而当她默不作声靠过来时。
千穆双眼看向只有星点光亮的来路,贴在身侧的手臂却是无比自然地抬起。
“”
贝尔摩德在黑暗中愣了愣。
随后,没有犹豫,她挽住了男人的右臂,平凡的易容也无法让她此时的笑容失色半分。
拖着一个人的银发男人沉默地走在千穆的左手边,这个位置很有讲究,可以抢先一步探明道路是否曲折,又能将居中的人守在保护范围,发生任何意外都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千穆就将手搭在他的背上,像是在时刻给予对方肯定的举动同样自然。
“别担心,我没事。”他笑着说。
那一场壮烈而盛大的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到他已忘了那以为会铭记一生的疼痛,久到他改掉了曾经“惨烈”的评价,仿若局外人般,连自己也觉得“绚烂”。
他早已不再畏惧死亡。
嗯,如今的他脾气很好,生活习惯与个人爱好方面堪称完美,只是会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仇而已。
“挑在这里,也是出于我个人较为热衷的,仪式感”
“你们不觉得,可以在这里上演一场奇迹的魔术吗。”
“破镜能重圆,覆水也可收,被所有人遗忘的幽魂重返人间,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点了。”
男人轻声说。
话音落下不久,视野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今夜的月拨云而出,总算照亮了行人脚下的道路。
“真美。”
他的赞美不知对着何物,却得到了身侧两人的认同。
“我也这么认为哦。”
“是的,不可方物。”
约瑟艾利克斯。
男,37岁,生物学博士,曾就职于某大学生物与医学工程研究所,于一年后离职,其后去向不详
拉拢窗帘的密闭房间,身处办公桌后阴影中的男人正翻动着纸页。
这份资料昨天送到他的手中,他让下属仔细调查后,此刻才开始重新便是出于对其内容的真实性的怀疑。
约瑟艾利克斯,这个名字进入男人的视野,是在三年前。
最早是岛国的下层成员无意间发现,此人在暗网匿名售卖天价宝石,经过一番沟通,对方毫无心机地泄露出身份,并按照他们的指示,将宝石对准月光,测试出宝石能在月光下变色的结果。
当初出于不明原因,下层成员虽未能与身在美国的直属干部联络上,却当机立断提出购买意愿,将卖家约出来交易。
根据数年后才发现的残留情报,那场交易失败了,约瑟艾利克斯带着宝石神秘消失,下层成员及其雇佣的杀手全军覆没,未留下任何重要的信息。
男人对这个结果大为惊愕,如果描述无错,那约瑟艾利克斯手上的神秘宝石,就是他想要的永生之石,传说中的“潘多拉”。
他所创立的秘密组织成员倾巢出动,只为寻找约瑟艾利克斯的身影,然而三年来毫无收获直到今日,终于得到了消息。
约瑟艾利克斯出现在了东京,米花町。
据线人汇报,约瑟艾利克斯一行共有三人,三人可追溯的最早踪迹,落在米花町内的一家普通游戏厅,当天晚上留宿酒店,第二天,这三个人依然在米花町打转。
他们先后去了商场、动物园、游乐园、电影院、音乐酒吧等等。
在以上所提及的这些场所,他们没有做出除了“购物”“游玩”以外的任何异常举动
不对。
有一个。
细心的线人特别批注
约瑟艾利克斯疑似要求同行的男子戴帽子坐云霄飞车。
男人“”
男人并不想知道这些人戴帽子坐云霄飞车的事,他就想知道潘多拉在哪里。
他还想知道,约瑟艾利克斯和他的同行者的身份,是否涉及到他近年来必须要避讳的某个组织。
但线人经过连续三日的观察,得出了一个让男人觉得非常不靠谱、必须打回去再调查的结论。
“禀告boss,我的个人看法是,目标的同行者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
“女人就是个眼睛黏在目标脸上的花瓶,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我推测,估计是目标请来陪玩的牛郎。”
男人“牛郎”
说不出哪里怪,但就是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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