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十九、二十二十四、二十五。嗯, 没差,收工”
白兰地亲自点了三遍数,确定捆好扔一地的白菜啊不, 杀手, 一个都没少, 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吩咐手下们把战利品塞上车,收工撤退。
他们这些人通常只杀人灭口,还没干过绑两车还能喘气儿的俘虏回基地的活儿, 但既然g大人这么命令了,结果自是超常发挥, 顺利地完成任务。
必须留活口打包带走的原因和用途与他们无关, 把小动物们引来的江崎源是谁更与他们没关系。
临时抽调过来的精英十分懂事, 干活麻利口风很紧, 给白兰地省了不少的事,收工回去以后,他甚至还有些依依不舍要是他的直系下属也能这么聪明, 就不至于老是一茬茬经常更新换代了,他“被诅咒的男人”的污名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从这儿来的。
“唉。”白兰地在没有月亮的夜幕下叹息。
“唉”白兰地插着手慢慢踱步, 做完了本次看似完美无缺的行动的总结,心中不喜反忧。
他自觉完全没有在g大人面前骄傲表现的底气,今晚简直是大败特败
对不起g大人和那位先生的信任和栽培。
能够治愈g大人疲惫的波本的三明治配方,被波本诱骗走的潜力股搭档格兰多纳, 他竟然一个都没抢回来
白兰地很痛心。
十一月底的东京夜里够冷的, 也算是上了年纪的男人顽强抵御住寒冷, 拖着一身水, 四处寻找不尊重前辈的后辈x2的身影。
那两个家伙太能躲了, 他翻遍酒店,硬是没找得到。
由于这件事说起来太丢脸,当手下们神色错愕地看过来时,黑灰色眼睛的男人面色淡漠,目光森冷不屑“没什么,遇到了还算有点本事的虫子。”
“问我有没有受伤呵,说说,你的代号。竟然问出了这么愚蠢的问题,小朋友,看来你有必要回炉重造了啊。”
有的人即使全身半湿,最爱的黑风衣边角起皱,看起来好像很是狼狈,也能凭借举手投足间的冷峻气质维持住逼格。
手下们恍然了,白兰地大人必然遭遇了比他们遇到的菜鸡强大数倍的敌人,将一番苦战化为不以为然的轻描淡写,不愧是暗地里有“行走的噩梦”之称的可怕干部。
谁也不知道,“行走的噩梦”凭借钢铁般的意志强忍下了一个喷嚏,回去绕基地踱步反思了半晚,后半晚躺下之后就开始发烧。
第二天清晨,透窗进来的光似乎格外地亮。
艰难睁开眼后,白兰地险些以为自己烧出了幻觉。
一觉醒来,他被埋了。
人被捆成粽子,扔进了基地附近现选现挖的坑里,两个比他低一个级别,但平时经常一起喝酒的同事人手一把铁锹,正一丝不苟往坑里填土,此时土已经埋过了脖子。
只剩一颗脑袋露出来的白兰地“”
“”
“我干什么了”他很认真地问,面上有疑惑不解,就是没有正常人遇到这事儿该有的惊恐。
两个同事手里填土的动作没停,却是神色诡异地对视一眼,再看白兰地,就像在看一个匪夷所思的生物“你干了什么惹怒了g大人,你自己不知道”
“g大人的命令原来如此。”白兰地冷静道,“我觉得我没有犯错,但g大人这么下令,就说明我肯定犯了错,只是太愚钝没能意识到。所以我干什么了赶紧的别废话。”
“”
同事一号无语片刻,好心解释“我们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接到的命令只有嗯,就是你现在体会到的内容。”
那位大人的命令向来言简意赅,意思只有一个
把白兰地就地埋了。
现在,立刻,尽快,能有多快就埋多快,埋完连坑一起轰成灰,确保这个白痴没法再多呼吸一口清晨的空气,日后绝不可能在地面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出现。
太太狠了
听清这个命令要求,负责动手的干部惊呆,白兰地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一夜之间成为g大人的眼中刺,竟连变成水泥柱沉海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这个待遇好像胜过往日抓住的卧底了,对付卧底要么直接枪杀,尸体丢在原地,要么审讯完再杀,尸体随便扔焚化炉里,有人想起来了就清理清理骨灰,想不起来就算了
同事二号忽然灵机一动,寻找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答案“我说白兰地,你这家伙不会是fbi卧底,之前那个rye的同事吧”
白兰地“”
同事一号也恍然大悟“以g大人对那个fbi的厌恶,确实有可能啊,这算什么,恨屋及乌白兰地啊白兰地,真是怪不得,我记得你以前似乎跟赤井”
“你们想死再他妈说一个字试试”
“”
“老子不是卧底”
胡乱推测的两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向后倒退两步。
几乎全身都在土里的男人按理来说对他们毫无威胁,可他一下咆哮出声,冰冷可怖的眼睛好似拴着一头烦躁凶猛的野兽,随时会冲出来将他们生撕活吞。
一扫前面事不关己似的冷静,白兰地表情狰狞着破口大骂“恶心死老子了,我呸晦气他妈的两个傻逼去他妈的fbi”
“喂、你不是卧底就不是,该激动的时候你不激动,现在激动个屁啊重点是这个吗”
同事二号着实被吓了一跳,要不是挖的坑够深,他几乎要怀疑白兰地能破土而出跳上来咬死他,即使没法破土,这家伙此时的眼神就够恐怖的了。
“白兰地总之我们是奉令行事,你懂规矩,要是不想多受罪,就老实认命吧。”
“”
听到某个关键词,白兰地忽然安静了下来,两眼变得呆滞空洞,口中呢喃“为、什么”
“谁知道呢,那位大人的想法可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怎么、会”
“啧。”
负责处决白兰地的两人见他放弃了挣扎,任凭泥土埋到鼻端也一动不动,半露的面色死灰,心里或多或少皆有唏嘘。
白兰地是g的死忠下属这件事,组织内许多人都知道,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个死忠的忠诚大部分只体现在口头上。
到了该做事儿的时候,白兰地不突出也不垫底,永远游走在中间,跟其他恨不能永远冲在最前干活最多的死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仅看他看似踏实肯干实则摸鱼惯犯的实际表现,便让人觉得这家伙的忠心比较薛定谔,可能加起来还赶不上他对sa的热爱。
然而,即使是薛定谔的死忠,被顶头上司无情处死,不给解释和死个明白的机会,还要被残酷地活埋再变成一把灰造成的依然是毁灭性的打击。
看看白兰地现在的表情吧,他可能是缓过来了,麻木的眼中忽然腾升起两把愤怒的火,面上的扭曲似代表不解的恨意。
不用说,这家伙显然恨上把他抛弃的g大人了。
同事一号还在唏嘘,白兰地恨也不奇怪,但毫无用处,他只有死路一条。
同事二号的视线从快被埋过眼睛的男人头顶收回,白兰地的心理变化尽在掌握,他仿若自然地走到同事一号身边,眼里精芒忽闪。
“砰”
同事一号冷不防遇袭倒地时,白兰地正在抓紧人生最后的时间,咬牙切齿诅咒刚才荣升他此生第二恨的对象。
什么g,想多了,他怎么可能恨g大人
别问,问就是波本
白兰地用他非同一般的逻辑分析能力,将昨晚的事件迅速复盘了一遍。
结论还是他把任务完成得极好,并没有犯错。
向偶遇的同事索要并不值钱的三明治配方算错吗必然是不算的。
找抛弃带自己出头的前辈的没良心后辈要个说法算错吗那也是不算的。
什么他好像忘了跟波本直言目的啊这,这也不重要波本要是心里没鬼,会远远听到他的声音就蹿得比兔子还快吗
以上可知,问题不是出在他自己身上,那就只能出在波本身上。
妈的别跟他提为什么直接排除掉格兰多纳格兰多纳就是个研究员转行当狙击手的纯新人研究员都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吗格兰多纳有多老实他还不知道吗背后搞事的只能是阴险的波本
波本这种从情报组混出来的老油条,动动嘴就能骗一百个格兰多纳,指不定还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把g大人也暂时蒙蔽了过去。
白兰地顿时明白了所有。
波本光骗来一个萌新搭档并不满足,他还对试图要回搭档的友善同事心生不满,趁友善同事感冒倒床上睡觉,鬼鬼祟祟在g大人面前又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难不成还真是污蔑他和该死的fbi是同事
波本,好狠毒的手段好恶心的脏水
白兰地气得眼冒金星,太阳穴狂抽外加一阵反胃。
他有心想爬出坑揭穿波本的险恶用心,可g大人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让他死早上他就活不过中午。
如果是g大人的命令,去死也无所谓,就是稍微有点不甘心算了,好歹波本不是卧底,如果自己是被卧底坑死的,他绝对死不瞑目
就在此时,有人做了一个不一般的动作。
“”
白兰地只剩眼睛以上露出地面,口鼻被土层埋没,他却像没事人一般镇定,直直看向打晕同事一号的同事二号。
同事二号抬脚跳进深坑中,挖开堵在黑发男人鼻前的泥土,帮他恢复呼吸,再把开口说话的空间也挖开。
白兰地面上只余脏污,窒息带来的青紫稍褪,但他张口第一句话“你丫犯什么病”
同事二号嘴角微抖,忍住回他一句你丫才犯病的冲动,把氛围拽回来,道“白兰地,你的面前还有一条活路,你要走么”
白兰地“直接说人话。”
“有人看中了你的能力,可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前提是,你心里有数,识趣知恩。”
“嗯哼”
“你对自己的处境应当有清醒的判断吧,你已经被那一位冷漠地丢弃了。”
白兰地的眼珠不转,表情僵硬,像是被完全说中了心思。
同事见此自觉更有把握,压低的嗓音中多出更直白的引诱“心里不甘,还有恨是吧。白兰地,我们是安心坐一起喝过酒的交情,你可以相信我。”
“你的眼神也不错啊,把我的痛恨,全部看出来了。我承认,所以,后面怎么说”
“那一位要的只是骨灰,谁的都可以。”同事斜瞥倒在地上的另一人,“关于你,很简单,你只要把你散漫的忠心变得可靠一点”
“给我等下,什么叫散漫的忠心你他妈侮辱谁呢”
到这里,白兰地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对了,只是同事没听出来。
“呵呵,你自己懂的。”
“”
“总而言之,你要做的就这一件事换一个身份,到真正赏识你、可以庇护你的人手下大展手脚。谁能救你,谁不信你,你是个聪明人,答案一目”
“真正赏识我、庇护我的人,你是想说,ru”
“不愧是你,嗅觉够敏锐。”同事二号爽快承认,“为那位大人做事,不仅没有不知道哪天突然被杀的风险,而且,比你在阴晴不定的g手下更有前途。”
“再有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g已经遭到那位先生厌弃,权利被逐渐收回的传闻,具体有几分真实性。”
“”
真实性,那当然有很多分。
就是从最近的一个月开始,g一改将组织各项事务紧抓在手,重要之事近乎事事亲为的作态,发布任务和亲自参与行动的次数减少。
虽然大权依旧在他之手,但他对组织疏于掌控的异常愈发明显,被打压多年的ru重新冒头,他竟也视而不见。
身为g的直系下属,白兰地自是比谁都清楚这些变化。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再度冒头的ru在短时间内就把手伸得这么长,不但把触角渗透进接近核心的行动组,还想抓住机会,把他这个“惨遭g抛弃心灰意冷”的墙角撬过去。
“g对你不义,你难道不想报复他么在ru大人手下,你就能得到这个机会,那个男人的秘密、破绽、弱点,你或多或少有所了解”
“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
“给老子气笑了,妈的,头都笑痛了。”
“什么白兰地你”
悄无声息混进来竟然还混到了现在的ru的狗腿子,终于觉察到不对。
白兰地的确笑了,笑得还很灿烂像是生吞了千只恶鬼般璀璨狰狞。
“g大人的弱点,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那位大人的弱点就是没有弱点大人和那位先生并列第一都是完美的好家伙,居然敢侮辱我的赤诚之心,还敢在我面前说大人失宠,都一起逛街了失宠个锤子呜呜呜我也想我也想和大人们一起逛街啊啊啊啊你个傻逼去死”
砰。
砰。
先前晕倒的同事一号眼皮狂颤,在奇怪的声音中惊醒了。
醒来的第一到九秒,呆滞。
醒来的第十秒,倒霉同事莫名浑身巨震,恐惧让他瑟缩抱紧自己,恨不能再晕过去一次。
白白兰地
真真的破土而出了啊
干瘦男人光脚踩在布有细小碎石的地面,头发和睡衣睡裤都挂满泥土,露出来的脸与手脚也全是脏污,莫名显得土里土气,还有些憨厚老实。
可这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人,右手正握着一把抢来的铁锹。
砰、砰、砰
他的左臂才做过手术,用着不太利索,所以只有右臂挥动,铁锹锋利的那一头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一下一下,一下一下
敲在血迹斑驳的坑中,那颗穿破土层的脑袋上。
露出的脸血肉模糊,铁锹表面沾着红中带白的东西。
同事一号刹那间满心绝望。
白兰地不但离谱地破土而出,还把埋他的一个人反埋进了坑里,正在进行杀人如麻的黑恶势力成员看了都想吐的报复
“嗯”
白兰地如有所觉地扭头,和双目失神的同事对上视线。
脸上溅满红色斑点的男人忽然露齿一笑,这笑容比他身后的太阳更明媚,绝对能用“兴高采烈”来形容。
阴风吹过,此情此景只能在地狱见到。
“我自己挖坑埋自己不劳烦你动手”
“你醒啦快来看我现抓现审的ru的走狗啊”
“呃”
“什么鬼让你来看狗我跟你说刚刚太惊险了,ru的狗腿子居然混进了g大人直管的行动组要不是被埋的人是我问题就大了,啧。你这废物被打一下就晕真是没用算了算了来来来,你好好听着我审出来的东西啊,回去要在g大人那里给我作证,这家伙和他供出来的白眼狼都对大人不忠一个都不能放过,统统杀掉”
“呃哦、好,不对,好像有哪里”
“还他妈啰嗦少听一个字老子剁了你”
“是、是”
同事一号静若鹌鹑,旁听白兰地兴致高昂审讯的过程,意识逐渐升华至宇宙。
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本该凄凄惨惨被埋的白兰地,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埋人的人,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险些丧命的遭遇全无介意,反而无比积极地自己给自己找活儿干了起来
“那个什么、白兰地,你等等,g大人给我的任务,要把你”
“去你妈的等着不抓尽虫子,为g大人分忧,我怎么舍得死”
“”
今天的白兰地不出意料,又靠神奇操作强行给自己续了一命。
他怀着收拾与g大人不对付的内部敌人的热情,依然在boss也脚踩的这块土地上蹿下跳要是被g知道,他立马会被就地掩埋第二次。
g放弃从白兰地口中拼凑出来龙去脉。
白兰地的脑子大概二十年前就在人体实验室弄缺了一大块,没有留作研究材料的价值,应当立即销毁。
这个白痴,早已经不再是单纯克新人了,而是极有出息地,升级成了克boss。
g信不信诅咒的存在不重要,他只知道,白兰地与boss仅有两次的交集,每一次都是boss受伤害,才第二次,boss直接消失了。
直观明了,就是迁怒,外加消灭所有威胁boss安危的不确定性
疑似克boss的白兰地必须死。
g的理智告诉他,boss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并不大,极有可能又是遭遇了某个突发情况,因此没能如约向他报平安。
那又如何
光是“突发情况”至今还会出现这一点,便可以说是他的失职。
虽然失职根本不能怪他,“意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隐瞒了太多的boss自己浪出来的。
g可以勉强和最讨厌的女人做“家人”,可以包容boss丢下已成庞然巨物的组织,甚至可以忍住恶心,假装不知道boss包庇赤井秀一,他唯独不能纵容boss一次次把自己陷进危险里。
摊上一个任性程度随年龄增长翻倍加深的效忠对象,任谁来都会头疼,头疼完了是焦躁,焦躁之后自然而然就是“不满”了。
银发男人平时不说,不代表他真没想法。对这个任性的boss,他的耐心异常地充足,但也有实在不想忍的时候。
他本就不是一只完全乖顺的忠犬,过去还未得到boss全部信任时,就有越界咧齿的动作,银狼的利齿只稍稍在主人的皮肤表面轻滑,永远不会下口,他只是借这个姿态无声表示自己的反对。
如今,g认为自己有更直接表示不满的资格,想来boss自己也默认了。
千穆和我在一起,他叫你也过来,不过你不过来也没关系。
上午九点零一分二十八秒,收到贝尔摩德不情不愿的短讯,
等待和暗潮涌动的时间算起来并没有多久。
银发男人表面上看与平日并无不同,森冷的绿瞳扫过短短一行的文字,停顿却微不可见地延长,仿佛他在沉默中,极其细致地将每一个字刻入脑海。
记下了,他立即前往贝尔摩德给出的地址。
白兰地有没有死透,过去短暂离开便会不放心的各种事务,无论紧急与否,都被g毫不犹豫全部抛在身后。
“”
“我不想告诉你们,有一点好吧,有一半原因,就是不想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开足了暖气的房间里,被按在床边不能起身的boss苦笑。
心里默默扣掉了阿古未来半年的零食,虽知今天大概率是躲不过去了,千穆还想微乎其微地挣扎一下“其他的都一样,其实没什么可看的,我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就脱手套,好吗”
贝尔摩德用前所未有强硬的眼神回答,不好用恳求的目光看她也不行
竭力压下差点被心爱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神激起的心软,女人狠下心,正欲开口时。
“boss。”
得到通知才匆匆赶到的银发男人上前,径直越过她,结满枪茧的手忽然掌住了boss的肩。
他的用词一如既往恭敬,语气里的不容反对满溢而出“请允许我为你宽衣。”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