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外围了很多人,有听到动静赶来的小区住户,也有领着大批保安的物业经理,还有接到群众报警赶来的警察。
建筑外的草坪松软塌陷,绿茵茵的草地混乱不堪,许多根茎外翻着。
确定没有水再从里面冲出来,警察让群众靠后,率先踏入。
一楼被水浸泡过,到处湿哒哒的,地面还有部分积水,大约淹没过脚背。
一名青年蹲在地上,似乎正在试探昏迷的女人的呼吸,而他的一只手正被拽在另一个男人手里。
男人皱着眉,专注的盯着青年的手背看,浑身散发着郁沉的气息。
一名警察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他走到陆汀面前后,陆汀就自动起身让到一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陆家的人除了陆啸和陆玲晚,余莲和陆丰都还活着。
民警立刻通知了市里的刑警队,不多时那边的人就赶了过来。赵队看见是陆汀,眉头皱了皱,随后在群众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后,他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整个一层的水位高达三米,但凡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普通的门窗玻璃根本无法承载那样强大的水压。
好吧,就算玻璃是抗高压的特殊材质,那门呢那两扇木门它们不可能严丝合缝,总会有水漏出来才对吧
赵队无语了,好像一旦和陆汀扯上关系的案子,没有一件不玄乎的。
他轻咳一声,走到陆汀面前,想从当事人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陆汀观察一瞬他的表情,老实交代了整个事件的经过“陆啸将自己献祭给了水鬼,然后水鬼攻击了我们,放水淹没了一楼。我们所有人都落进了水里。”
赵队“”
要不是自己已经亲历过灵异事件,他一定会怀疑陆汀是有精神疾病。
赵队揉了揉额角,这种东西他没办法写到纸上。他想喊陆汀的名字,想起陈队平日里对陆汀的称呼微微一顿,改口道“陆先生,能不能有更科学一点的说辞。”
“没有,我只用事实说话。”
对陆汀的问话和记录都是他亲自做的,事后赵队赶往医院看陆丰夫妻俩的情况。
陆丰在溺水后陷入了昏迷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脖子上的桎梏松懈,然后身体就飘了起来。
抢救后,他在床上躺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清醒过来。他的右手边是余莲。
那个女人的情况比他好很多,精神状态也不错。一想到陆啸恨不得自己这个当爹立刻去死,却对余莲留了一点点情面,没有立刻下死手,他心里就涌现出一股恼意。
余莲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耳朵里一直响着水声,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赵队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夫妻俩尸体一样笔直躺着,男人瞪着女人,女人瞪着天花板。
一番问话后,终于提到了陆啸的动机问题。
陆丰情绪激动,“那个不孝子就是想杀了我,没有原因”陆啸的执念和恨意他根本无法理解,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他就算是动手打了他,他也不该有半句怨言。
想来想去,陆丰觉得是因为过去太宠那个孽障,才会因为一点点的苛责就怀恨在心。
他责怪地妻子道“今天的事你有很大一部分责任,要不是你把孩子教成这样”
“你还有脸来怪我”沉默的余莲突然暴起,抓着枕头砸向陆丰,“如果不是你激怒他羞辱他,啸啸又怎么会记恨你,从而迁怒到我和玲晚身上”吼完抓起床头的水杯砸向陆丰的脑袋,“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儿子”
一夕之间亲手养大的儿子女儿都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巨大悲伤姗姗来迟,余莲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赵队敛眸,直到这一刻夫妻俩还在责怪对方,完全不从自身找原因。
对做记录的下属使了个眼色,下属收了笔,和上司一起打道回府。
一到警局,闻讯赶来的陈队就迎上来,用肩膀撞了撞赵队,“聊聊心得感想呗。”
赵队白他一眼“聊个屁,正愁报告怎么写呢。”
陈队耸了耸肩“爱莫能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认识陆汀就意味着认识了麻烦。麻烦的不只是案情记录,他们还将面临各种奇奇怪怪的案子。
想到这儿,陈队又想起了之前张漾母亲口中消失的舌头。以及最近才听说的,一个叫珍珍的特殊小女婴。
女婴最近被推上了热门,许多新闻争相报道,好奇之下陈队跟城中村附近的派出所民警打听了一点,得知女婴的母亲似乎也认识陆汀。
陈队幸灾乐祸的笑容垮了下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怪事频发,陈队觉得这不是个好的信号。
宁伟成和苏雅洁守在陆汀的卧室门外,待人出来立刻围上去。
宁伟成“听姓林那小子说你受伤了”
苏雅洁满脸担忧,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碘伏,“是先去医院,还是自己消毒处理一下”
“简单处理就行。”陆汀无奈的亮出自己的手背,戳着上面的伤口道,“伤口很小,而且真的不疼。”
刚刚回来的路上,林归一直握住他的手,好几次触及到宁伟成眼神陆汀都想把手抽回来,奈何小叔叔死活不松手。每隔半分钟,男人就轻轻摩挲伤口附近,搞得他浑身发痒。
进了家门想洗个澡,宁伟成和苏雅洁又一直守在外面,生怕他会再次溺水。
陆汀感觉现在的自己是个瓷娃娃,走路摔一跤就碎的那种。
拉着青年坐到沙发上,苏雅洁小心翼翼地给他消毒,宁伟成看着有些害羞的儿子,很难将他与之前在别墅中与恶鬼缠斗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和妻子被纸人拎得很远,是从后来陆汀与警方的谈话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当场后悔起答应来陆家吃饭。
宁伟成的本意是想让陆丰放松警惕,另外也是为了让陆汀取回陆家双亲的遗物。他不禁反思,如果没有今天的饭局,陆汀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危险。
头一次,宁伟成对自己的行为处世产生了质疑。
他不该那么冒进。
一只手落到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陆汀正在歪头看他。宁伟成懊恼的神情没来得及收敛,将他心底的情绪暴露无遗。
陆汀“不关你的事,陆啸应该等这个机会很久了。”能把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小心思被儿子一眼看穿,宁伟成窘迫,支支吾吾的别开眼,又很快转过头来“汀汀我能这样叫你吗”
印象中,没有人这样当面叫过自己。
陆汀舔了下嘴唇,小小的“嗯”了一声。宁伟成这才道“爸爸先给你认个错,其实这次抵达b市之前,我一直在调查你的过去。这是一种很不尊重你的行为,我有错。”
陆汀“”
“没关系。”陆汀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并且表示可以理解宁伟成急于了解他的行为。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宁伟成笑了一声,低声道“你之前每次帮人解决问题,都是这么危险吗”
当时离得很远,他们还是感觉到了脚底下的震动,那种感觉类似于地震,只是震动频率更低,就好像有千万条小虫从马路下的泥土中穿过,非常恐怖。
陆汀不想让他们担心,掐着小拇指说“一点点吧。”
这句话在宁伟成和苏雅洁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非常危险。
夫妻俩同时沉默,看着苏雅洁停顿在半空的手,陆汀急忙安抚道“我很注意安全,而且有小叔叔保护我。”
“什么玩意儿”宁伟成瞪着眼睛,声音拔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汀咬了下舌尖,心虚的别开眼睛。
宁伟成皱眉,表情很严肃“林归到底多大年纪,你们之间这个称呼”
“他只是在林家的辈分比较高而已。”陆汀正色道,力图让宁伟成相信自己。
宁伟成是知道有些人基因逆天,可以逆生长,想起林归平日里老气横秋的样子,他越发怀疑这两人隐瞒了自己什么。
他道“真的”
话音刚落就被苏雅洁拍了一下,苏雅洁拧他的胳膊,探过身小声道“你懂什么,这是人家年轻人之间的情趣。”
宁伟成更气了,又想起小白菜被猪拱的事情,侧身面向另一边生闷气。
苏雅洁头疼,宁伟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是他有两幅面孔,在外雷厉风行,在家是个老小孩,说出去都没人信。
陆汀用没受伤的手撑着下巴,觉得爸爸妈妈的相处模式很有意思,不知道他将来和小叔叔会不会也是这样。
老夫老妻都会这样打打闹闹吗还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时间长了就两看生厌
想起林归那张脸,陆汀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厌弃对方。小叔叔的他颜值能舔一辈子。
看着神游的儿子,宁伟成以为自己发脾气招人讨厌了,他举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收拾好的遗物还在汽车后备箱里,我先去拿上来吧。”
遗物箱子共有三个,而且体积比较大,陆汀起身“我和你一起。”
“不用。”宁伟成朝隔壁看了眼,“有人帮忙。”
说完就离开了合租屋。
他整理一番衣领,捋了一把头发,抬手敲响了林归家的门。林一前来开门,想邀请人进去。
宁伟成摆手“不用,你帮我叫他出来一趟,有事情需要他帮忙。”
“什么事”林归听见声音走出来,和宁伟成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对上,双眸微微一眯。
宁伟成“给汀汀搬东西,你跟我一起。”说话间不自觉的带上了长辈的威严。
林归挑眉,随即颔首“好。”
人模狗样的,装逼倒是一把老手。宁伟成见多了装腔作势的人,像林归这样装得如此出神入化,深入骨髓的,在这之前还没遇到过。
他对林家有几分了解,从未听说过林家还有这么一位年纪轻轻却辈分较高的男性。
“你和林家到底什么关系”宁伟成按下电梯的下楼键,沉着脸问道。
林归“亲戚关系。”
“什么亲戚”
“普通亲戚。”
“有多普通”
“一般普通。”
“”宁伟成“嘿”了一声,险些气笑了,“你小子逗我玩儿呢。”
林归转头看向中年男人,下压着的唇角放松一些,“不敢,毕竟你是我老婆的父亲。”
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宁伟成要气死了,“老婆别乱认,小心天打雷劈。”
“好吧,那就是未来老婆。”林归面上不显,心里很甜,第一次对其他人称陆汀为“老婆”有种隐秘的满足感和欣喜,好像陆汀真的已经答应他的告白,成了他的小媳妇。
林归忍不住吞咽了下干燥的嗓子,对,他还没有告白。
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十指相扣的感觉还弥留在心头,青年的掌心温热干燥,指腹柔软,捏起来很舒服,刚好能被他的手包住。
他们连手都牵了,必须在一起,他得对陆汀负责。
宁伟成看不下去了,“一只手而已,还能盯出花来了吗”他怀疑这个人有那个大病,真怕会传染给他儿子。
回程路上,宁伟成抱着一个纸箱子,林归手里抱着两个,箱子重叠起来高出了他的脑袋。
宁伟成忍不住打量林归的身材,啧了一声,看不出来瘦瘦高高的,力气不小。快比得上他年轻那会儿了。
单从这方面来看,当他女婿是过关的。
宁伟成一愣,赶紧在心里呸了一声。是儿媳妇,对,要当也是当他儿媳妇
两人进门时,气氛有些怪异。
一个气哼哼的,一个若有所思。
苏雅洁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感到,不管陆汀和林归能走多远,至少在岳父和女婿的角度来讲,他们俩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谐相处。
她好笑的摇了摇头,叫上陆汀一起帮忙把箱子接过来。
在衣物和书本中放了樟脑丸后,陆汀就把它们推进了房间角落里,想着再攒一点钱买了大房子就定做个柜子,把它们都收进去。
他拿着那本日记走出去,冲林归招招手,“你过来看看这个。”
宁伟成张了张嘴,一副想凑上去的样子。
苏雅洁从后面拽住他,语含警告“小年轻谈恋爱你凑什么热闹,你再这样,我马上给女儿打电话,让她来管你。”
宁西从小就是家里的大魔王,小时候哭声震天,大一点后幼儿园大姐大,上小学后就开始老成,对家里管东管西,一抓到他抽烟喝酒就念念叨叨。
宁伟成实在是怕了,急忙摆手求饶,可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妻子“笔记本里到底是什么”
“不清楚,我只瞟了两眼,看笔锋字体应该是男性所写。”
“你的意思是,笔记本里记录的东西是陆瑞写的”宁伟成没见过陆家那位亡故的大少爷,只知道他叫陆瑞,早些年一直在国外经营陆家的海运航线,听说能力很不错。
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国了。
当然,现在他知道了,是因为陆瑞和妻子领养了陆汀,他们听从陆老爷子的指示才回的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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