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的意思不言而喻,林兆琛自然不能答应。解除婚约,他没那个能力,给陆汀介绍对象,他没那个胆子。
从沉默中,陆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两只胳膊肘杵在膝盖上,心累的将脸埋进手心里。林归的遭遇很可怜,他比林归更可怜,一辈子都得当单身狗,老婆孩子热炕头,没有一个属于他。
林兆琛看得出青年的郁闷,想安慰两句,又怕火上浇油。思来想去,他岔开话题问道“你去宏德大厦做什么”
陆汀抬起头,眼前精光闪过。对啊,旁人对宏德光的底细不清楚,但林兆琛肯定清楚“你对宏德光了解多少”
林兆琛知无不言“合作前私下调查过,你想知道什么”
陆汀“全部。”
“宏德光能有今天,全靠他前妻。结婚前,他只是个城中村出来的普通打工仔,因为肯卖苦力,又会来事,在工地上很快就混成了工头。之后不久,他就遇见了冯茜茜。冯茜茜漂亮,有头脑,还是名校毕业,宏德光看中她的能力和头脑,拿出全部积蓄,和冯茜茜一起开了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
“冯茜茜的交际手腕很强,她负责对外宣传和投标,宏德光没什么脑子,只负责做工程。在两人合力之下,公司发展迅速,不到五年就将宏德发展成了一家大公司。
“说起来,冯茜茜的运气是真的好,就拿宏德广场那块地来说。起初的使用权在一个港商手里,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说那块地即将被政府规划,卖不上价了。港商急着脱手,借着信息还没彻底传出去,立刻以一个不算高的价格转手卖给了冯茜茜。结果冯茜茜接手后不久,政府规划变动,那块地的商业价值迅速攀升,翻了至少三倍。”
眼下是宏德广场和宏德大厦,等哪天宏德想要转型或者售卖回笼资金,这两个地方能给他创造上百亿的利润。
陆汀“冯茜茜运气一直很好”
林兆琛说,“总能捡漏,明明前两天还不行的工程,只要她接手,不是政府出面扶持烂尾楼,就是有新的资金注入。”
陆汀脚尖在地上点了两下,他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她财运非常好。”
“可以这么说。”林兆琛继续之前的话,“宏德光这人性格温和,很会照顾人,冯茜茜一个女人再强硬也有疲惫的时候。在宏德光无微不至的关心下,两人日久生情走到了一起。但不知道怎么的,婚后没几年就闹出了婚变。”
陆汀的思绪飘远,不由自主的将周经理和冯茜茜,以及流浪汉三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流浪汉在外漂泊,朝不保夕,但他身体强壮;周经理年纪轻轻业务能力很强,受人欢迎,总结为事业运很好;目前还活着的冯茜茜,拥有宏德光无法比拟的财运
人的八字好坏会影响很多方面,家庭情况,事业工作,物质财富,婚姻状态,运势走向等等。
人生在世起伏不定,有畅达的时候,就有不顺的时候,不会一辈子一帆风顺。
像宏德光这样只拿走别人的一部分,被拿走的人不会立刻死去,而宏德光可以自行选择看中的部分,将其组合在一起,就是只有昌盛,没有低谷的完美命格。
他拿走了流浪汉的健康运,周经理的事业运,冯茜茜的财运,如果猜的没错,他的改命计划仍在继续,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第五个人被他在悄无声息的害死。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瓢泼大雨接踵而至,豌豆大小的雨滴被风刮到落地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林兆琛忧心地看了眼窗外“雨下这么大,今天要不就留宿一晚,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去公司。”
这么大的雨,等回去家门口的马路很可能已经被淹了。陆汀没跟他客气“那打扰了。”
林兆琛忙说“不打扰,一直以来,林家都会把最好的一间屋子留给小叔,以示孝心,那屋子长期有人收拾,东西齐全,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今晚就住那儿吧。”
陆汀“会不会不好”房间主人都没邀请他去住。
林兆琛认真道“这有什么,虽然没有正式结婚,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小婶了。”
“大可不必。”陆汀被“小婶”两个字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千万别那么叫我,算我求你了。”
试问有哪个男人喜欢被人叫小婶林兆琛一脸理解“我懂。”
陆汀“”不,你不懂。
两人交谈结束后,佣人们从其他地方走出来。由管家带路送陆汀去房间。林兆琛也跟在后面,把人送进门快离开的时候,陆汀忽然叫住他。
“林先生,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帮我查一下,宏德光有没有和术士之类的人接触过。”
林兆琛几乎没有花时间思考,正色道“不用查,这事我知道。他每年都去拜会一位大师,那人姓姚。你爷爷似乎和他打过交道,特意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和姚大师接触,说他路子不正。”
陆汀想起自己之前用的扶乩,运用鬼怪之力获得信息,也不是什么正路数。
林家为林归留的房间的确是整栋宅子里最好的一间,坐西向东,阳光充足,开窗便能看见令江江水。屋子里摆设简约,但细节皆是精致。看得出,林家为了孝顺小叔叔花了不少心思。
屋子靠窗的位置,放置了一个贵妃榻,长短正好。陆汀打算今晚就睡这里,把床留给林归。
大雨仍在持续,隐约可见外面江水滔滔,似乎涨水了。
陆汀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佣人送来的睡衣。他一条腿平放着,一条腿曲着支在榻上,丝绸的短裤顺着大腿滑下去,堆在腿根的位置。
此时风已经停了,凉气从打开的窗户渗进来,说不出的舒服。
“你是不是忘了,这间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微哑的男音自正上方响起,陆汀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林归眼神漆黑,打量器物一般将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停在自己大腿上,他急忙坐起来,将短裤裤腿往下拽拉,抚平,懊恼得想捶自己的脑袋。怎么就这厮给忘了,刚刚那副大喇喇的叉着腿的样子,的确不太矜持。
林归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还是之前的打扮,只是脚上的血迹不见了。陆汀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后背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对方“怎么,舍得从我的身体里出来了”
“你的身体本就是我的容器。”林归俯身靠近,冰冷的吐息近在咫尺,一双黑眸专注的看着对方的眼,“陆汀,你要认清你的位置。”
“”陆汀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呆了。
多活了几十年就是不同,三言两句就怼的人说不出话来,社交牛逼症患者都没你牛。
既然说不过,陆汀干脆重新躺下,带着被子一起翻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林归站在原地,唇上的弧度渐渐消失,眸色闪烁不定,时而像狂风骤雨,时而又像暗黑死水。他从架子上随手抽了一本书,坐在凳子上,藤蔓自他脚下生出,迅速袭向青年所睡的贵妃榻。
陆汀只觉得有东西滑过脚踝,待他想起那是什么已经晚了,整个人从头到脚被缠得结结实实。
他苦闷的喊道“小叔叔,能不能别捆着我。”
林归没有纠正这个称呼,沉默不语,翻到下一页。
陆汀不死心的还想再恳求两句,便看见藤蔓沿着地板从门缝爬出去,去了别墅其他地方。陆汀愣了愣,再看向男人时目光有些微妙。
林归不信任的何止是他,是除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藤蔓困住的是人,也是一份掌控欲。他必须确保所有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人,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林归对一切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陆汀忽然就不动了,默许了男人近乎霸道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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