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常华盛的明确指示, 维修师傅再没有迟疑,下手比之前狠了许多。
墙壁内的板材开始下陷离开,露出一条条蜘蛛网般的缝隙, 外面的那一双双眼睛清楚地看见, 缝隙后似乎真的有东西
维修师傅吓了一跳, 哪里还敢再下手,心有余悸地对常华盛道“常总,再这么敲下去可能会把人弄伤,我去找根撬棍来。”
之前那位多番阻拦的经理已经傻了眼, 推开装修师傅冲到墙壁前,两手趴着碎裂的墙壁上,恨不得将眼睛挤入缝隙中。
有人
居然真的有人困在里面
怎么可能呢他用力掐了把自己的脸,完了觉得不够, 又揉了几下眼睛。再次看进去时,他恰好对上一只眼睛。
外面投进去的光, 让那只眼睛多了一丝光亮,同样也印出了眼底的血丝。
经理心头被重重砸了一下似的,踉跄后退, 险些被一张凳子给绊到。
“撬棍来了”围观的员工大喊一声, 紧接着维修师傅拿着一根长棍, 尖锐的那头插入缝隙,将板材往外撬开。
墙壁上的裂缝从小变大,将里面的人脸完全露了出来。
不是失踪的李怀恩还会是谁
黄娜尖叫一声“是李哥”
赵岗呆呆看着陆汀,再次见识到青年的神奇之处, 他脑海中居然什么想法也没有, 或许是被吓住了, 亦或许是太过震惊。
好一会儿, 直到他看见那位衣着不凡的常总走向那面墙,他才渐渐回过神,也跟着走近,帮忙将人解救了出来。
板材被撬出了一个大洞,这时大家才发现,后面才是该有的墙壁。
是谁在这里竖起了一面“假墙”,是办公楼落成前吗毕竟办公楼竣工后他们很快就搬了进来,每天都坐镇公司,有人跑来砌墙他们能不知道
“我觉得那个人的背影有点眼熟。”
“帅哥的背影都很帅,你眼熟也不奇怪。”
“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啊,我想起来了,是手机上等等,我找给你看”
说话的女生快速点开手机,翻到自己刚从微博上看过的一本小说,小说开头的有个注意提示本文为纪实小说。
小说的发表人是“扳手先生”,长微博中除了文字还有配图,字句简单,没有华丽的辞藻堆砌,就是在叙事而已。
女生滑动屏幕,手指在其中一张配图上轻轻一点。
那张图片上,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站在大别墅前,别墅四周光线很暗,天空十分灰暗。青年身上的衣服,被四周的强风吹起来,四周的树木全都不堪压力几乎要弯折到地上,他却浑然不动。
大概是拍照的人也被大风影响,照片有些虚影,右下角是水印时间。
同事惊讶“这是照片这时间会不会是上去的。”
前后内容她快速浏览了一遍,讲的是一个青年去别墅区阻碍什么妖法,因为某大公司前高层领导正妄图以邪术坑害他人。
内容并不详尽,估计是作者怕编多了有漏洞,会被人喷。
女生有些兴奋的撞了下同事的肩“这里面说的会不会就是他啊,这个背影真的好像。”
同事无语“这种故事你也信,就算真有也不可能被你我撞见吧,能抓鬼捉妖的高人能随便出山会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比你我都小的小鲜肉”
女生悻悻的收起手机,觉得同事说得对。她抬头望向前方,那个被解救出来的男人浑身僵直的躺在地上,想来是因为快24小时都保持同一个姿势,关节已经僵硬了。
李怀恩笔直的躺着,关节一动就刺痛不已,眼睛倒是灵活,眼泪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他知道,是陆汀救了他,因为行动受限,他无法太过用力的抓挠,从昨天到今天,他的指甲都抓掉了,也没人听见过他的呼救。
因为每天工作太忙,经常加班,许多时候他回到家就会休息了,因此他对合租房里的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只隐约听赵岗说陆汀是个神人,把他的脸打得啪啪响。
李怀恩没有多问,更加没多想,听过就算了。
直到今天他才深切的体会到,陆汀的神奇之处,别的不说,至少他耳朵好使,有脑子,居然能从那细微的声音判断出自己在墙壁中。
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被陆汀发现,自己还能撑多久。
李怀恩在地上缓了许久,终于有力气爬起来了,这时候,常华盛叫的救护车也到了,几个医护人员急急忙忙将人放上担架床,给推了出去。
赵岗让女友先跟上去,自己则望着陆汀“我们现在走吗”
站在常华盛身边的冯茜茜看了全程,一个字也没说,内心却异常澎湃,看向陆汀的目光如同盯上稀世珍宝。
她清了下嗓子,望着陆汀微蹙着眉头的侧脸道“墙壁里还有什么端倪吗”
陆汀抿了下唇,对常华盛说“我闻到了钱的味道。”
常华盛一愣,这才想起该让人封红包的站在常华盛背后的秘书小姐也这么理解的,好在她今晚要去参加朋友儿子的满月酒,提前备好了。
她双手奉上,低声提醒道“常总,里面只有一千块,会不会太少了。”
常华盛掏出皮夹,统共就两百块,他尴尬地望着陆汀“刷卡行吗或者我现在去取”
陆汀“”
他被两人一顿操作搞懵了,过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陆汀叹了口气,在常华盛疑惑的目光中往前两步,将身体探进墙洞中,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在夹层角落里看见了要找的东西。
他问维修师傅要来撬棍,伸长胳膊用力一勾,将其勾了出来。
在场的人看着他一点点将身体缩回,同时,被撬棍费力带出来的东西也显露在众人面前,居然是钱
一沓沓纸币整整齐齐地垒成了狭长的长方体,外面用塑料纸封好塑性,以防倒塌和虫子啃噬。
“我的天,这他妈得多少钱”有人惊呼出声,“得有一百万吧,是谁藏在这里的。”
“是唐总这墙隔壁不恰好是他办公室的吗”业务经理说,“我记得唐总前段时间说管道渗水,重装过办公室,请了不少装修工人来。肯定是那时候藏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唐总,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之前被他骂过吧。”
“你的意思我在诬陷他吗”
“谁喊得最凶谁就是心虚”
“够了”常华盛被吵得心烦意乱,公司大楼竣工的时候他亲自参与验收,还请了专业的验房师一起检查。他非常确定,那时候公司里绝没有中空墙壁。
他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样,这面墙是后期被人动的手脚。
而据他所知,唯一一次请装修队,就是主管项目的老唐请来的。老唐当时拿着申请报告愁眉苦脸地来找他,事后又带他去看了天花板,证明管道的确在漏水,而且漏得很凶,经常滴到文件夹和电脑附近。
当时没有多想,直接就给批了。
常华盛越想越越觉得老唐可疑,见陆汀再次拎起撬棍,立刻接过亲自将身体踏入夹层中。
里面竟然还有好多钱
常华盛气得脸都黑了,将钞票一一勾出来后便将撬棍用力掷到地上,转身就要找人,却发现姓唐的根本不在人群中。他被气糊涂了,居然忘了今天一早老唐就说要去郊区的工厂视察。
思索两秒,他低声跟秘书交代了一句,然后对下属说“报警,就说公司发现了来路不明的赃款。”
附近的警察接到报警后立刻赶来,同时带来了银行的工作人员清点钱财。大家看着他们手指飞快的滑过钞票,又过了验钞机,最终确定现场发现的纸钞共有一千两百万之多。
听到这个数字,众人集体吸了口凉气,这到底是蠢,还是胆子太大,居然把这么多现金藏在公司里。
转念一想,大家又集体觉得这是胆子大。
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如果不是李怀恩失踪,如果不是他的朋友们来公司找他,如果不是那名青年发现了这堵墙有谁能发现,他们的工位后面竟然藏着这么多钱。
员工们集体咽了咽口水,看着银行的工作人员们将钱归拢到一起。
好家伙,堆在一起半人多高。有好事的人直接躺下用身体测量,发现底边比自己的身高还长点。
现场各种议论声纷纷响起,有人压着声音说“唐总肯定是被冤枉的,谁不知道知道唐总是二房的人,常华盛指不定借着这次的事情想除掉二房的左膀右臂。”
“放屁”旁边的人听不下去,大喊道,“常总做人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而且你自己说,除了唐总谁还有机会把钱藏在这种地方。”
“你小声点行不行,我就是随便猜猜而已,你激动什么。”
常华盛的视线扫过去,阴阳怪气的人立刻悻悻闭嘴,同时将身体往同事身后缩了缩。
警察正在问话,常华盛收回视线,继续答“钱是陆先生第一个发现的。”
警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名笑意温和,模样清秀漂亮的青年,此时正在配合另一个警察的问话,从青年的表情来看,回答问题的态度非常好。
陆汀对面的警察正一脸佩服“那你耳力够好的,别人都听不见,就你听见了。”
“就,还好吧。”陆汀谦虚道。
警察的手在自己裤子口袋上拍了拍,冲陆汀玩笑道“那你猜猜我兜里有几枚硬币。”
陆汀说“刚刚没听清。”
警察又隔着衣服拍了拍,兴许是受对方那副认真表情的影响,不自觉的也跟着严肃起来,心里浮现出一丝莫名的紧张。
陆汀说“三枚。”
警察浑身一震,掏出来一看,三枚五毛硬币静静躺在手心里嘿,居然猜对了
他笑着拍拍陆汀的肩“小伙子运气不错,一猜一个准。”
陆汀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常华盛暗自心惊,连对面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那警察好脾气的重复道“这些钱会由银行的人暂时带走保管,我们也会继续核查,确定是赃款的话会全部收缴。”
“我一定配合。”常华盛刚说完,秘书握着电话匆忙走来,“唐总他不见了,工厂的人说他十几分钟前接了一个电话,说临时有事先走了,没有人知道去向。”
常华盛的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定睛,阔步向前,揪住了一名员工。
“小李,是你给他通风报信了。”
面对如此笃定的语气,本就心虚得不行的小李立刻跪地“常总,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一切都是误会,希望唐总能回来向大家解释清楚。”
常华盛一脚踢开他,公司里谁还没几个心腹,这话骗骗鬼还行
见男人似乎还要上前揍人,警察急忙拉住常华盛,安抚道“我们会马上联合其他部门先把人找到,至于其他的,一切以调查结果为准。”
常华盛深吸口气压住怒火,整了整西装“当然。”
一堆堆钞票很快就被搬走了,常华盛亲自把警察和银行的人送下楼,回过身才发现,陆汀和冯茜茜他们也跟着下来了。
公司出了丑事,他面上有些不好看,还没开口就听冯茜茜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当初我在精神病院那副鬼样子都被你瞧见了,也没觉得多丢人。”
常华盛笑了下,到嘴的客套话被咽了下去,转而对陆汀说“今天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致谢。”
陆汀“常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常华盛笑而不语,或许对陆汀来说这只是凑巧或者举手之劳,对他来说却是大事。
藏起来的钱绝对不干净,而老唐又是主管项目的,往日里招标投标全是他在负责,搞不好就有人行贿走后门中了假标。
这事牵扯太大了,直接关乎到公司内部和产品质量问题,决不能姑息。
常华盛脸上阴沉,强行压制住火气,命秘书安排司机送几位先回。
医院里,李怀恩像具尸体一样躺在病床上,黄娜被他的样子搞得有些害怕,远远坐在沙发上不敢靠太近。
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男朋友,她连忙扑上去抱住对方的胳膊“你们总算是来了,快去看看李哥吧,他变得好奇怪。”
冯茜茜经历过梁璐和宏德光的迫害后,胆子变得很大,饶是床上的人情况诡异也不觉得吓人,反而弯腰用棉签沾了水给李怀恩润了润嘴唇。
李怀恩两只无神的眼睛一直望着天花板,上手贴在腿侧,两腿并拢,这姿势和他被从墙壁后解救出来的姿势一模一样,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大木匣子,将他给框住了。
“医生怎么说的”陆汀看向黄娜。
黄安拉着男朋友的手,轻声说“说他只是受惊吓过度,休息休息,缓过劲儿就好了。”
陆汀观察着李怀恩,他身上阴气偏重,却又没到会损害身体的地步,不知道是从哪里沾染来的,得等人清醒后问一问。
四个人在医院一直值守到晚上,傍晚七点,李怀恩的主治医生离开医院前又来看望了下他,顺道给几人说了下刚刚接收到病人时所发生的情况。
“李怀恩被推进医院后我们给他做了详细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就是情绪方面需要多加注意就行,尽量多让他静养,不要再受惊吓。另外还要多加注意,不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太黑的地方。”
听样子一定是刚到医院时发生了什么,陆汀道“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医生“推他进电梯时,电梯的灯不知为什么闪烁了一下,原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李怀恩突然情绪激动,险些伤了我们的医护人员。”
公司的管道里没有灯,而墙壁的夹层也是四面不透光,李怀恩应该是对黑暗产生了应激反应。
陆汀对医生说了声谢谢“我们会注意的。”
医生“嗯”了一声,离开了病房。四个人齐齐看向睁着眼睛的李怀恩,觉得他有点惨,好端端的加个班,怎么就把自己加进了医院呢。
赵岗给陆汀倒了杯水,像个讨好先生的学生,巴巴地望着青年的脸问“陆汀,你说李怀恩是怎么进的夹层”
“通风管道。”陆汀喝了口水润嗓,搬来凳子坐到李怀恩病床旁,“通风管道有个开口,正好在夹层中部的正上方。”
“这一番操作要费不少功夫吧,难道还真是那个什么唐总”赵岗啧啧称奇,“要真是他,我就有点弄不懂了,他那个职位年薪百万了吧,是我得高兴死,恨不得一辈子给公司卖命,他居然还不满足。”
“人的欲望哪能填得满。”黄娜说,“而且说实话,天天看着老板股东开豪车,住豪宅,能不心动吗。”
冯茜茜拎起水壶晃了晃,看向饮水机,里面没水了“我去趟护士站。”
陆汀按住她,“我去。”
冯茜茜摘了项链,运势也回来了,但身上的阴气还没彻底清除,陆汀怕她出去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刚到护士站,就看见刚到不久的常华盛。
常华盛正在问李怀恩的病房号,话音落下,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常总。回头一看,居然是陆汀。
“我以为你们会先回家去。”常华盛惊讶于几个合租室友的关系这么好,亲自来找人不说,还来医院陪护。
陆汀道“你来看李怀恩吗”
“对。”常华盛暂时将公司丢给了副总,想先来慰问一下员工,顺便打听下李怀恩到底怎么进的墙内。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汀跟护士站的小姐姐说病房没水了,然后带常华盛回了病房,冯茜茜抬眸和男人打了声招呼,对黄娜说“这么晚了大家都饿了,我叫点外卖吧。”
黄娜立刻凑上去,嘀嘀咕咕说着自己想吃麻辣香锅。
常华盛低头看着李怀恩,那双眼睛即便是在充血流泪的情况下,依旧死死睁着,这么下去,眼睛会受不了吧。
他掌心覆盖上去,将那双眼皮抚了下来,但是下一秒,李怀恩的眼睛又睁开了。
陆汀“他应该是怕黑,不敢闭眼。”
“公司会负担他的一切费用,后期也会有精神补偿,职位也会继续保留。”这是他单方面的下的决定,当然,公司那边的人也不敢多说,怎么着他都是公司的两位少东家之一。
陆汀看向常华盛,男人周身气盛,很有派头,可当他凝神细看时,发现对方的脸模糊不清,像罩着一层薄雾。
他把手摊开,伸向对方“常总,能握个手吗”
说完就想起了林归,冲常华盛说了一句稍等,进了卫生间。片刻后,获得“可与野男人握手”资格证的青年重新来到常华盛面前,轻轻握上对方的手。
温度有点低。
“常总的手有点凉。”陆汀歪头看着他,“是有点冷吗”
常华盛“没有,不冷。”
陆汀又问“那会半夜惊醒吗”
“最近的确会这样。”意识到陆汀可能从自己身上发现了什么,常华盛追问,“陆先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没有。”除了常华盛的脸有些模糊外,他的确什么也没看出来,至于闻刚刚他提过,林归不同意。
常华盛有些失望,不知为什么,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
冯茜茜将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走到常华盛面前,笑着说“陆汀很厉害,你可以相信他。如果没有他,你可能得去陵园见我了。”
如此沉重的话,被女人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令人揪心,黄娜轻轻握住冯茜茜的手。
其实就算没有冯茜茜的话,常华盛也打算把自己的事说出来,陆汀就是有种魔力,当他温和笑着,用那双剔透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心里就会产生一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感,能让人无意识间放下戒备。
常华盛坐到沙发上,十指交叉着,手肘压在膝盖上,不太愉快的经历让他声音略微沙哑“我最近运气一直不大好,写好重要文件还没备份保存,就被自己失手彻底删除。在家下楼梯偶尔会突然不受控制的走神,那天直接从楼上滚了下去,好在有惊无险只擦破了皮。还有昨天,车子正常行驶中被人追尾,要不是安全气囊,我可能得进医院”
当时的情形非常惊险,安全气囊弹出前,他的身体随着冲击力直往前撞,安全带都没能把人拉住。
诸如此类危险但不致命的事,前前后后发生了不下十次,常华盛觉得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天化险为夷会变成真正的致命危险。
男人说话时显得十分沮丧,头顶仿佛有一团看不见的乌云,连带着周围的人也变得心情沉重。
冯茜茜对这种无助又茫然状态感同身受,她拍了拍常华盛的肩,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
听见水杯与茶几磕碰的声音,常华盛抬头来,发现青年的指尖刚离开水杯。他调整坐姿,一副很郑重的样子望着自己。
“我在你身上没有发现不好的东西,至少没有邪祟鬼怪。”陆汀说,“但你运势被挡住了。”
挡住运势的,正是那团使得他脸变得模糊的薄雾。
在陆汀的眼里,那团雾还很淡,呈现灰白色,缥缈的浮在常华盛脸上,时而聚拢,时而散开,不太稳定的样子。
这说明,常华盛的运气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等到雾气浓郁,彻底掩盖住面庞五官,常华盛就会有真正的血光之灾。
常华盛闻言惊了一跳,他迅速回忆起自己最近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接触过的所有非日常物品,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他愁眉不展,焦急的问陆汀“陆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我破开转运”
“暂时没有。”陆汀学艺不精,有些苦恼的苦着脸说,“我得先找出它的本质,就是得先发现挡你运势的源头。”
只要有个方向就好,常华盛急切的将身体往前倾“需要我帮忙吗”
陆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到你家去看看吗”
常华盛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好。”
双方敲定了时间后,常华盛独自离开,恰好冯茜茜叫的外卖也到了,四个人凑在茶几上吃起来。
可能是饭香味太浓,木头人似的李怀恩忽然动了,紧跟着,所有人都听见咕噜一声,那是从病床方向传来的声音。
黄娜站起来,伸着脖子望向病床“李哥有反应了”
李怀恩在常华盛说起自己遭遇的时候就清醒了过来,但他不确定老板会不会希望手下员工听见自己的愁苦,万一常华盛恼羞成怒直接把他开了怎么办。
于是等啊等,就等到了外卖。
李怀恩撑着床慢慢坐起来,捂着肚子挨个跟屋子里的人打招呼。他早已经饿过了劲儿,此时浑身无力,脑袋昏沉沉的。
好在陆汀看出他行动困难,把饭给端了过来。
陆汀发愁的看着手里那份“有点辣,你能吃吗”
李怀恩心说24小时,这时候就是给我一坨屎我怕是也能吃下去。他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双手接过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见人险些噎住,冯茜茜递过去一杯水。
李怀恩说了声谢谢,咕噜几下喝了大半杯下去。他用手抹了嘴,那份强烈的饥饿感总算是被压了下去。
黄娜悄悄跟赵岗说“你去问问李哥,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她实在太好奇了。
李怀恩听见了这边的话,不知想起什么,脸色煞白,嘴唇开始哆嗦。
紧跟着,发生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李怀恩哭了。
李怀恩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社畜那一挂,见他哭得像个三岁奶娃娃,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李哥,别哭了。”陆汀给他递纸。
李怀恩拽过来用力擦了把眼泪,瓮声瓮气地说“公司里有鬼,不凑巧被我给撞上了,我被追了大半夜,最后藏进了一条窄小的巷子里,不知怎么的,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墙壁里了。”
他抽泣一声,打了个哭嗝继续道“起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是隐约听见有人说话,是你来了之后,说要凿墙我才知道的。”
陆汀“你说有鬼,那你见到了吗”
上一次林归抓来给让练手的鬼还没来得及闻,就被揍了个大窟窿,陆汀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研究气味,想来肯定和阴气、死气是有区别的。而李怀恩身上,并没有他不熟悉的味道。
李怀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好像见到了,又好像没有。”
常华盛公司里有鬼的事,冯茜茜用短信的形式转告了他,让他多注意一下,晚上公司最好不要留人。
陆汀没听懂李怀恩的意思,不解道“你准确一点,到底有没有。”
“我真的不知道”李怀恩哑着嗓子说,“我只见到有虚影在我身后,但我当时只顾着跑,根本没看清那具体是什么。”
陆汀怕再问下去,又把人问出应激反应,急忙打住,同时握住李怀恩的肩膀说“你冷静点,我不问了。”
李怀恩打了个寒噤,眼角的泪滚落下来。
陆汀“”
用餐完毕,恰好到了探视的截止时间,李怀恩的主治医生临走前叮嘱过,如果人清醒过来了别急着走,先留院观察一下,免得情绪反复。所以今晚,他得住院。
陆汀十分积极地主动提出留下来,搞得其余三人满脑子雾水,实在不明白守夜又不是狂欢,为什么他们会在陆汀脸上看出压抑的兴奋
李怀恩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室友非常感激,主动让出一半的病床。
他在空位上拍了拍“陆汀,你睡这一半吧。”
陆汀还没发话,小臂上的藤纹开始发烫,温度越来越高,警告的意味很浓。
未免小叔叔把自己和他一起给烫熟了,陆汀走到沙发前躺下,两手搭在腹部“我睡沙发。”
李怀恩没有强求,留了盏夜灯,也跟着闭上了眼睛。经过24小时的恐慌,神经骤然松懈后,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侵袭而来。很快,他睡着了。
陆汀睁开眼,发现林归已经站在自己面前,藏在陆汀衣服里的蛊虫和纸人立刻跳出来,躲进了沙发角落里。
一根藤条从青年的腰下爬过,将他卷了起来放到地上,林归微抬着下巴,垂眸睨着他“走吧。”
陆汀正低头拉扯卷起来的衣服,闻言微讶的看过去“你知道我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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