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在拍电影吗
那个手烂的好逼真
求求好人给个片名, 感觉这只是一个小片段而已
为什么我觉得好可怕,如果是拍电影,那也演得太好了。而且前面弹幕不是说主人公是学生一个学生能有这个演技, 奥斯卡预定了吧。
骄阳学校,周舟, 苗芯把这三个联系起来,不觉得像厉鬼复仇吗之前博主曝光的自杀女生的日记本的署名就是苗芯,日记里她过写自己被逼着当狗。所以这个周舟会不会当时也欺负过她,苗芯把他带回到过去, 让他体会自己当初的痛苦
楼上脑洞好大
可是好多恐怖片都是这样的,走入某间屋子,就能看到那个空间发生过的惨剧
蟹蟹,鸡皮疙瘩起来了
弹幕上七嘴八舌, 无人知晓在各个地方, 正有人浑身颤抖的缩在角落里。其中一名叫袁莉子的女生, 双手握住手机,贝齿咬住的下唇渗出血也顾不上。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袁莉子两只眼睛睁得极大,试图从直播中找出造假的成分。
没有, 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一场真正的直播, 可她明明就在家里啊
“莉子这到底怎么回事。”袁太太脸色青紫, 指尖隔着虚空指着直播画面中扎马尾的女孩, “这个是你吧,妈妈不会看错的。”
“不是我”袁莉子激动地尖叫, 越发觉得冷。
推开母亲后, 她回到房间, 点开“血腥小兔叽”这个群,群里的人全是平时参与校园暴力和围观直播的人。
她点开负责系统维护的人,发去消息直播到底怎么回事,周舟又是怎么回事直播是不是你们找人演的还是说用了什么技术手段,放的录播上去
其实袁莉子心里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是录播,她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明。在这之前,他们根本没拍摄过欺负周舟的视频
最令她感到恐惧的是,周舟嘴里一直喊着“苗芯”的名字。
就好像,直播里的所有人把他认成了苗芯一样。
怎么可能呢即便是她真的参与了这次的直播,也不可能分不清男女,将周舟错当成苗芯那个脏兮兮的卖鱼女
整件事情不管怎么看,都非常诡异。
袁莉子觉得自己要疯了,慌乱的心脏突突直跳,一定是有人入侵了他们的直播a,然后把提前做好的视频放到直播渠道中。
对,一定是这样
等待回复过程中,她终于找到合适的理由。
叮咚一声,负责维护的人发回消息我问过技术员了,他说有人黑了我们的a,只是对方技术很高,来去自如,没留下任何踪迹。
袁莉子松了口气,是人为就好。
他们这伙人家里有权有势,爹妈公司里的能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联合起来找个黑客还不容易吗。
袁莉子关掉群聊天,切换回尚未结束的直播。
弹幕上的言辞比之前更加激烈,因为此刻的周舟已经被拖出去,摁在草坪上,嘴巴里全是泥土。
他哭着喊着,却没有人搭理他。
袁莉子好不容易平静的内心再次翻涌,因为她看见,直播中的自己已经整条胳膊烂得只剩下骨头了
明明自己的胳膊完好,却钻出一股没来由的疼痛感。
这份疼痛随着她观看直播的时间不断加重,吓得她关掉视频,砸了手机。
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想到什么,她忽地站起来,发疯似的在房间里乱敲乱砸。
“苗芯是你在搞鬼是不是你死了还想拉我垫背是不是”
“你长得那么恶心,欺负你怎么了你活着我们要欺负你,你死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不,没有鬼,说不定苗芯根本没死,她伙同那对穷酸父母找来一个黑客,故意搞我们”自顾自喃喃几句后,袁莉子认为自己找到了源头,换了衣服就往外走。
袁太太给女儿送水果上来,见人要出门,伸手把人拉住。
“你不能出去,周家的那小子已经失踪了,现在外面很危险”看女儿一脸固执,她紧张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的确造孽,妈妈是因为爱你才睁一眼闭一只眼,没让你爸爸知道,否则你早被他打死了现在苗芯死了,你们也收手吧,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算妈妈求求你。”
“谁说苗芯死了”袁莉子挣开母亲、,恶狠狠道,“苗芯一定还活着,自杀是骗人的”
“怎么会没死妈妈托人问过了,自杀都结案了。”
“假的,都是假的。”袁莉子说,“妈,我已经问过了,我们的a被黑客入侵了。我现在怀疑,苗芯是借假死装神弄鬼,好让我们恐慌,让我们自相残杀”
袁太太觉得自己女儿简直魔怔了,“亏你想得出来警方现场勘察过,尸体也做过初步检验,人死没死他们能不知道”
“他们肯定是一伙的”袁莉子攥着拳头尖叫。
一通发泄过后,她心里舒服了。袁太太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在她看来,女儿是真的疯魔了,已经到双眼蒙蔽,看不见事实真相的地步。
“我不管她死没死,反正在周舟被找到前,你不能出去”袁太太放下果盘,走到门口,张开双臂挡住大门。
袁莉子觉得她妈妈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添乱,“你让开。”
“我不让,你现在马上回房间去。”袁太太心里发慌,女儿那阴沉的眉眼和满脸的戾气,让她有种不认识的错觉。
“我让你走开你听不懂吗”袁莉子揪住母亲的衣襟,把人掼到一旁。
袁太太脚下穿着高跟鞋,加之没有防备,脚下一崴,身体随着女儿胳膊的力道撞向玄关的黄铜摆件。
“哐”的一声,脑子里一片轰鸣,眼前阵阵发黑。
袁莉子愣住了,张了张嘴,“我不是故意的”
袁太太晃了晃脑袋,热意从额角淌下来。
抬手一抹,满手的血。
袁莉子想上前把母亲扶起来,又怕被她趁机抓住。她张嘴冲后花园的方向喊道“阿姨快来,我妈妈受伤了”
等匆匆忙忙赶来的脚步抵达大门口时,袁莉子早没了踪迹,只有晕倒在地上的袁太太。
为了加快速度,袁莉子从车库开了一辆跑车出去,她一路违章抵达苗家,径直上楼,抬手捶打防盗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两张苍白的脸。
苗芯的底子早在被他们纳为目标时,就已经摸了个彻底。
如今看到这对穷酸的,满身沧桑的中年夫妻,袁莉子心里更加鄙夷。
仿佛进自己家似的,她推门走进去,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腿,高高在上的开口“你们一家三口好手段,一个假死,另外两个找黑客入侵a,绑走周舟,强迫他在视频中说一些误导人的话。不得不说,你们挺厉害,现在舆论把直播和日记联系在一起,不少人说你们女儿死得惨,回来复仇了。”
“芯芯已经死了”苗太太的声音仿佛从腹腔内挤出来,嘶哑得不像话。
袁莉子撑着沙发站起来,“骗谁呢让苗芯出来”
“恐怕不行,芯芯走不了路,如果你真的想见她,得自己进屋去找。”苗太太阴森的表情下,藏着一点恨不得将人推入地狱的迫切。
袁莉子来之前,她和丈夫也在看直播,亲眼在画面中看到了眼前这个女生。
毫无疑问,她也是曾经欺负女儿的人之一。
袁莉子在气头上,脑子里一团乱,当即起身朝卧房走去。推开第一件卧房门,里面摆设简单,只有床和衣柜,应该是苗家夫妇的房间。
她不耐烦地退出来,拧住第二间卧室的门把。
随着锁舌弹开,冰凉的空气从门缝中扑出来。袁莉子忽然害怕,停步不前。
苗太太看着女生迟疑的背影,轻声呼喊道“芯芯,快起吧,你同学来看你了。”
那语气,听上去仿佛苗芯和袁莉子关系和谐,情同姐妹似的。
袁莉子的反应却是,果然,苗芯根本没死不过是两个卖鱼的穷酸货,居然把学校和网友们玩得团团转
她用脚踢开门,入眼便是躺在地上的苗芯。
为了让女儿看上去鲜活一些,苗太太每天都会替女儿补妆。看着那粉嫩的嘴唇,带着血色的两腮,袁莉子反手拿起一旁的闹钟砸到苗芯身上。
“起来,我已经知道你们的阴谋了,还装什么装”
苗芯的身体被碰了一下,脑袋极其细微的晃动,看上去更像是她故意闭着眼睛,摇晃脑袋挑衅。袁莉子气得浑身发抖,弯腰握住苗芯的胳膊。
凉的。
她的皮肤怎么是凉的
是空调开得太低吗
袁莉子四处寻找,这个家太拮据了,根本没有空调,整个房间里只有一个旧风扇。
“不,怎么可能”她忽然打了个寒颤,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恐惧,颤巍巍的把手伸到苗芯的鼻子前。
没有呼吸。
或许是她故意屏住了呢。
对,一定是这样。
袁莉子盯着那张平静的脸,缓缓移动手指,停在女生右面颈部动脉处。她读的高二,早就学过一些简单的生物知识,知道颈动脉在人活着的时候会搏动。
冰凉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弹性,指尖按下去毫无反应。
死的。
袁莉子吓得跌坐在地上,碰过死人的那两根手指黏腻腻的,抬眼再次看过去才发现,苗芯身下垫着的那块白布有些潮湿。
生命体死去后,组织细胞也跟着死去,细胞会出现破裂的现象。继而组织屏障破开,容易流出组织液。加上苗家没有开空调,屋子里尸体很可能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
脑子里的理论知识有很多,可是袁莉子怎么也无法将指尖的东西想成普通的组织液。
她觉得苗芯脸上的疤在动,那些凸起的褶皱下仿佛藏着一只只蠕虫,它们疯狂的想要从那具尸体中钻出来。
连带着濡湿的手指也开始刺痛,发痒。
直播中自己手指烂掉的画面重现在脑海中,袁莉子猛地爬起来,不停地用衣服擦蹭手指。
越来越痒,越来越痒,擦过手指的衣服变得湿漉漉的,贴上哪块皮肤,哪块皮肤就跟着刺痒。
“好痒啊,怎么会这样”袁莉子哭起来,之前的所有怀疑被一层层叠加的恐惧取代,顾及不上所谓的脸面,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
脱掉衣服,离开这里。
离开苗家时,袁莉子上身只穿着一件内衣,泪水和鼻子混在一起,双手在身上抓出一条又一条红痕。
好后悔离开家,她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留在家里。
苗芯死了,又没有死,她就活在自己身边,在暗处窥伺着自己,她想要把她逼疯,想要她去死
“妈,妈”回到家,袁莉子扯着嗓子叫喊,没见到母亲的身影后,她又开始喊阿姨。
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也没有,阿姨在半个多小时前,就带着袁太太去了医院。不知从何处灌入的冷风,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袁莉子冲进卧室,用被子将紧紧包裹住身体,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不知道的是,直播还在继续。
周舟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灰头土脸,他的眼睛里失去了神采,恨不得立刻去死。
那份绝望让直播观众们心尖发凉,看热闹的心情褪去,他们开始担心这或许根本不是电影或者直播担心这个男孩能不能活下来。
直播链接来自于一个大众所熟知的直播网站,在直播开始不久,网站就接到了警方通知封锁链接。可无论他们怎么做,链接始终挂在上面。
他们查过i,并且很快找到公开链接的博主,正是死亡日记的书写人的父亲苗先生。
苗先生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工作人员不信,他们将苗家搜了个遍,这个家里只有一台路由器,和两台老款的智能手机。
没有专业的直播设备,更加没有那群在直播中折磨男生的恶劣学生。
仿佛那令人发指的场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
暴力直播带给网站非常大的负面影响,为此,他们决定停服一天。直播公司的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应该结束了吧。
然而,没有。
停止服务后,直播仍然可以正常播放。技术员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心头发凉。
画面中,那名叫周舟的男生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笼子里有两只烈性犬。它们已经饿了一整天,看到周舟直流口水。
周舟吓得尿裤子,拼命地将脸挤出笼子,“救命,谁来救救我,妈妈,爸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一声声的嘶喊,让每一个直播前的观众感到揪心。
国内五毛特效做出来的电影真的可以这么逼真吗
我也觉得不像电影,你们看他的腿,已经被狗牙齿给刮破了
如果不是电影,那是什么
血腥直播。
观众们的兴奋开始冷却,变成了对周舟的同情,甚至有人开始谩骂那群欺负人的学生和负责拍摄的人。
在众人情绪最亢奋的时候,画面中传出一个女声。
女孩的声音清脆,宛如欢快的黄鹂,“你们猜猜,下一个该是谁呢”
一定是负责拍摄的人在说话她什么意思,还有人会被暴力吗
太恶毒,太猖狂了吧
那个扎马尾的也很可恨,欺负人最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这么恶毒
报警吧,有没有人报警
这件事警方必须严查,a的负责人必须严惩
警局的电话早就被打爆了,一队的人早在博主发出连接的第一时间点开了它,无论周舟的反应,还是他嘴里喊出的“苗芯”二字,都令人毛骨悚然。
留下两人负责和直播公司联系,其余人全体冲动去了骄阳学校。
因为各个家长激烈的态度,学校已经停课,陈队带人直接去了那间舞蹈教室,里面空无一人。
而留守在局里的下属却说,直播网站的人做了一切努力,无济于事。
随后,直播画面转换成一间仓库,陈队立刻带人前往。
负责看守仓库的人说里面根本没人,随后打开铁门让警察进去搜查。
同那间舞蹈室一样,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至于两条烈性犬,是用来夜里看学校的。
贵族学校很多设备都是高价购买来的,曾经遭过两次盗窃后,上面有位校董直接让家里的保镖牵来两条烈性犬。
可是在一次事故后,那两条狗就被牵了回去。
陈队蹙眉追问,“什么事故”
“就有点小意外,不是什么大事故。”保安别开眼,心虚的捏了捏衣服。
陈队声音一沉,有种咬牙切齿的狠厉,“我不是在跟你聊天,而是在以警察的身份对你进行问话,你最好老实回答。”
“学校的孩子闹腾,有次恶作剧,把一个小姑娘关在了狗笼子里。当时那两只狗还没来得及喂食,饿急了眼,要不是那些孩子从外面拉住链子,小姑娘早就被咬死了。”
耳机里,传来田芳的声音。
“陈队,是苗芯在报复他们刚刚保安说的那一幕,重现在直播里了周舟刚刚险些被咬到脚,好在他缩得快,只是被狗牙齿给划破了小腿。”
周舟,周舟,这个名字几乎成了魔咒。
舞蹈室,仓库,空荡荡的狗笼子里,哪里都找不到人。
他到底去了哪,难道还真像弹幕里说的那样,在另一个时空
太荒谬了。
陈队荒唐地摇了摇头,对于周舟的失踪案,他最初的态度和周太太相似,认为绑架的可能性大一些。
如今来看,绑架或许并非人为。
第一次找人帮忙,还有些抹不开脸,第二次陈队觉得自己的脸皮有城墙那么厚。熟练地翻出陆汀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 the ”
陈队“”
陆汀正坐在出租车里,跟司机大眼对小眼。
司机师傅“最后一句太吓人了,听着跟死亡预告似的。”
陆汀赞同的点点头,心里反复回忆着直播最后的话,焦树树手机里a中,苗芯的声音总是带着哭腔和屈辱,但女孩的声线特殊,很好辨认。
所以刚才直播中的声音,来自于苗芯。
周舟被欺负的时候,苗芯一直都在,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静静的注视。
她重现了往日的情景,并且为了吓唬周舟,加入了一点恐怖元素。
陆汀看得清楚,那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并非真正的人,凝神窥探本质就会发现,他们是怨气凝结出的人像。
苗芯为大家塑造了一个直播空间,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这其中,必定也有苗家夫妻俩的参与。
陆汀对司机说“师傅,不去恒华小区了,去xx小区。”
“好嘞。”司机收了手机,发动汽车,顺便跟青年闲聊,“小帅哥,你说现在校园暴力怎么这么猖獗。最可恶的是,那些欺负人的还是未成年人。若是换成成年人,早就因为故意伤害被抓了吧。”
“谁说不是呢。”陆汀话音刚落,司机又说起来。
“被欺负的男生可真够惨的,一辈子都会有阴影。”
“他以前也欺负过别人。”陆汀知道司机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太残忍,畜生不如。
可苗芯并不是自己愿意变成这样的。
没有遭遇非人的对待,她又怎么会成为复仇的恶魔。
“什么”司机差点急刹车,他放缓了速度,偏头看了眼青年。
陆汀道“你对博主发的日记内容还有印象吗”
司机咬牙道“怎么会没有,我记得第一篇说的是女孩因为不小心踩到了某个同学的脚,道歉后对方不接受,然后下午放学,她被堵在学校舞蹈室内”
说着说着,忽然停住。
按理说,网络上的东西看过之后不会留下太深印象。但他发现,当自己回忆日记的时候,大脑清晰无比,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越是回忆,内心的愤怒越高涨。
他握紧了方向盘,喃喃道“后来,女孩被一根红绸带拴住了脖子,那些人拉着她在学校操场上遛,还摁着她的脑袋去啃泥土。再后来,再后来”
“后来她被关进了狗笼子里,险些被咬死。”陆汀补充道。
司机越想越惊心,日记的内容居然和直播分毫不差,只是把女孩换成了叫周舟的男生。
“弹幕里有人说是厉鬼复仇,小帅哥,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报复的可能性很大,但鬼,应该不可能吧。
“说不准。”陆汀反问,“师傅,你相信有鬼吗”
“不信。”司机道。
“那就没有吧。”陆汀神情平淡,他在想,下一个被拖入直播空间的人会是谁。
出租车上了高架桥后不久,拐入一条双车道的旧马路。
“到了。”司机停下车,眼前的旧小区十分破败,因为没有物业打理,绿植都是自由生长,杂乱得很。
陆汀付钱下车,站在苗家所在单元楼下。
青年皱了皱鼻子,和上次来相比,苗家附近多了很重的戾气和怨气。
苗先生和苗太太今天没有折纸元宝,在袁莉子离开后,夫妻俩凑在客厅里,给女儿亲手做纸衣服。苗太太手法纯熟,好似早就做过无数次。
听见敲门声,她停下手,“去开门吧。”
陆汀进门后扫眼客厅,茶几上堆着彩纸和浆糊,以及崭新的竹篾条。
“你们是要给苗芯做衣服吗”
“夏天过去,天就开始转凉了,做点厚实的她可以冬天穿。”苗太太语气温和,替心爱的女儿做衣服,能让她感觉到愉快。
陆汀坐到沙发上,帮忙折了几个纸扣子。
在家的时候,他没事就会折两个纸人玩儿,装过饼干的铁盒已经被装满了。在不断的练习中,他的手指变得更加灵活,三两下,就帮苗太太折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苗太太接过,说了声谢谢。
“您客气了。”陆汀站起来,征求道,“我能再看一看苗芯吗”
苗太太脸色变了,一直没说话的苗先生也抬起头来,戒备的注视着青年。
陆汀面色不变,“我是代焦树树来的。”
“树树”苗太太她停下手,掌心抚平折出痕迹的红色彩纸,“她还好吗”
陆汀“她很好。”
焦家不信鬼神,按道理说,焦树树应该不懂得供奉的流程。她的确可以通过网络获知,但陆汀倾向于另一种可能。
“树树的姐姐已经走了。”
很平淡的一句话,让苗太太和苗先生同时露出异样的神色。
陆汀“普通的供奉不可能将灵魂留下,是你们教的她吧,除了香蜡纸钱外,还需要语言的力量。你们让树树在牌位前日日诉说对姐姐的想念,以及对那些人的仇恨,让焦楠楠的灵魂无法安息。于是她放弃了投胎转世,选择留在妹妹身边。”
苗太太没有否认“是我们让芯芯告诉她的。”
“芯芯比树树高一级,两人一个在高中部,一个在初中部,本来不该认识。可树树是个善良的孩子,有次芯芯受伤,脚底被钉子扎了,树树半路遇见后把她送了回来。芯芯告诉我们说,是自己走路不小心踩到了钉子,现在想来,那枚钉子一定是那些恶魔提前放置的。从那时候起,芯芯就一直在被欺负。”
苗太太哽咽,彩纸被她的手指抓出了褶皱,苗先生给妻子擦了擦眼泪,接过话。
“大概过了半个月,芯芯忽然回来问我们,有什么办法让已经死去的人回来。我们告诉他,人死后至少三年才能投胎转世,这期间,只需要对着牌位日日诉说,灵魂听到后就会有所回应。只要死去的人愿意,她就回到亲人身边。之后不久,芯芯告诉我们,焦树树的姐姐回来了。”
陆汀的声音变得很轻,与其说是指责,更像是一种惋惜,“那你们知道,楠楠魂飞魄散了吗”
苗太太一愣“怎么会。”
陆汀“她在阳间停留太久,魂魄早就被阳气侵蚀得千疮百孔,消失是迟早的事。”
苗太太蹙眉“或许她只是回阴间去了呢,你凭什么说她”
“因为我能看见,能感觉到。”陆汀打断她的话,眼眸垂下,“我没有把事情告诉焦家,正如你希望的那样,他们也认为,楠楠只是投胎去了。”
苗太太身子一下子就软了,瘫在沙发上,“族长不是这样说的。”
“米伽族的族长从哪里得知的这些秘辛”
“是从上一辈传下来的。”苗太太怔怔得看着陆汀,“他没理由撒谎,或许连先辈们都不知道,灵魂返阳后意味着什么。”
苗太太心里很难受,她真的只是想让树树再见一见自己的姐姐。
陆汀是故意把事情说出来的,他想让苗太太愧疚。只有这样,她才会对“焦树树的意愿”予取予求。
等时间差不多了,青年再次开口“我能进去再看一看苗芯吗”
他手里捧着一朵新折出来的白色纸花,纤弱的花瓣聚集在一起,看上去竟然有几分生气。
米伽族的人从懂事起,就要开始学做纸人纸衣,在他们的观念中,外面买的诚意不够,即便烧了亲人也收不到。
所以当苗太太看见陆汀手里的纸花时,着实惊讶了下,这手艺,比族长的还要厉害。
“苗太太,我可以进去吗”陆汀耐着性子,再一次出声询问。
想到因为自己的主意,让焦树树彻底失去了姐姐,苗太太内疚地冲一脸防备的丈夫点点头。
苗先生皱了下眉,这才退让开。
推开那扇门,同料想的一样,尸体还放在地板上。
陆汀环视四周,发现屋子里少了一样东西。
将纸花放在苗芯身旁,他退出房间,“我会转告树树,苗芯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苗太太脸上僵硬了下,直勾勾盯着对方。青年面色平静无澜,脸色放松,仿佛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虔诚祝福。
想到青年之前说自己能看见,苗太太下意识绷紧背脊,质问道“你在房间里看见了什么”
陆汀歪了下头,懵懂道“除了躺在地上的苗芯,我还应该看见什么吗抱歉苗太太,我的能力不太稳定,如果你想见苗芯,或许得等一等。”
是我想多了吗苗太太捏捏眉心,闭着眼睛道“你走吧。”
陆汀“苗太太,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太太有些累了。”苗先生拥住妻子,下了逐客令,“你快走,替我们转告树树,她的心意和关心我们已经收到了。”
陆汀“我一定把话带到。”
苗家的大门被苗先生一把关上,他回过身去摸了摸妻子的额头。
“我觉得刚刚那青年不太对。”苗太太紧握着丈夫的手,声音颤抖,“他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苗先生安抚道“应该不会,他看上去懂的并不多。”
苗太太摇了摇头,“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他有点邪乎,不是普通人。而且你也听见了,如果不是真的能看见,感觉到,他又是怎么知道焦楠楠的事,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背后出主意”
“就算是他真的知道什么,也晚了。”苗先生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眉锋一动,看向茶几上用来支撑纸衣的竹篾。
刚刚这其中有一根动了一下
见丈夫一脸紧张的抓着竹篾查看,苗太太问“怎么了”
苗先生说没什么,“兴许我是看错了。”
陆汀收回放在竹篾上的神识,走出楼道。
外面的阳光热烈,唯有焦家散发着阵阵黑色气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驱散。
经过刚才的短暂确认,可以肯定,戾气是从苗芯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而苗芯的魂魄并不在苗家,而是在别的地方。
陆汀走到阳光下,并不觉得热,反而很舒爽。
苗家低沉的气氛令人觉得压抑,连他也无法幸免。晒了会儿太阳,感觉心里舒服点了,陆汀这才回家。
小区楼下停了两辆国产的suv,车牌有点眼熟。
想到什么,青年快速上楼,钥匙刚打开门就有一道人影扑到玄关,一把拉开防盗门。
陈队“你去哪了,手机也关机。”
陆汀已经猜到他找自己的目的,越过男人进到客厅坐下,“是因为直播的事情”
“想必你已经看过了。”陈队道,“我们去了学校,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周舟的踪迹。而且”
“而且你派人核查过直播里欺辱周舟的学生,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陆汀抬眸望向男人,“我说得对吗。”
田芳傻了眼,这是神算子吧,她激动道“陆先生,你是不是知道周舟现在哪里”
“他在镜子里。”陆汀语出惊人,田芳、陈队,原本在家的黄娜和赵岗,全都听得愣住了。
李怀恩托着电脑从屋子里出来,眼底兴趣盎然,“是镜像世界”
他飞快从浏览器中找出一篇报道,是一位科学家曾经提出的奇怪理论,他说这个世界是非常古怪的,存在着许许多多未知的事物和空间。
而其中最引人惊叹的理论,就是镜像宇宙。
陆汀“倒也没有那么高级,只是一个仿照出的镜像世界。”
这涉及到的知识面太大,而且还是自己未知的领域,一起前来的警察们屏气凝神。被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陆汀不自觉的拿出老师的架势来。
“林归,陈队你应该见过的,他特别有学问。他告诉我,米伽族的人死后,会被停放七天。这七天中,尸体并非什么事情都没干,而是在呼吸。”
陈队疑惑,不明白陆汀为什么在谈论起林先生的时候,语气中不甚明显的表扬,不是刻意的,而是自然流露,仿佛夸奖对方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他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刚要开口,就听见田芳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死人也会呼吸吗”
“当然。”陆汀道,“苗芯的尸体一直在呼吸,你们还记得她的日记吗”
为了更加了解苗芯,陈队将那十来篇日记读了无数遍,每次读都有种更加深刻的怨恨,仿佛他成了苗芯本人。
“陈队,读过后心里很不好受吧。”陆汀从男人的表情得出了判断。
“嗯,有种想把那些人撕碎的冲动。”的确是冲动,而且非常激烈,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关掉日记,平复片刻,情绪就能恢复。
陆汀掏出手机,想起没电了,进房间找出充电线插在沙发扶手旁。
通电后开机,他找到那名博主发的第一条微博。
微博下有几十万条留言,全都在咒骂对苗芯施暴的人,其中百分之八十的语言可以说得上非常恶毒。
“我刚刚去过苗家。”陆汀回忆着苗太太的话,忽然笑了一下,“说起来,还得谢谢苗太太,是她让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语言是具备一定力量的。”
田芳忽然懂了,打了个响指,“陆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些恶言恶语,通过尸体传递给苗芯,让她创造出了镜像世界。”
“可以这么说”青年说到一半,忽然嗓子发痒咳嗽一声,陈队伸脚碰了下张平安,张平安立刻端起水递进陆汀手里。
陆汀喝水润了润嗓子,继续,“今天的直播是同样的道理。”
指尖快速点开直播,密密麻麻的,一行覆盖着一行的弹幕侵占了整个屏幕。
不明所以的观众们不是在诅咒拍摄者和施暴者,就是在否认直播的真实性,辱骂拍摄者有报社心态,故意搞这种负面视频给大家看。还有人说背后的人藐视法律,在向学校和社会挑衅。
陈队回过味来,一双浓眉皱在一起,“所以直播不只是为了报复,还是因为积蓄力量。”
“要想维持一个虚拟的,靠阴气和戾气构建出的世界需要很大的能量,苗芯自身并没有那么强大,而是她需要借助网友来壮大自己。”
“所以,她是躲在镜子里吗”张平安道,“可是镜子这么多,会是哪面镜子呢”
陆汀“她房间的穿衣镜。”
田芳“他们带走的那面”
两人异口同声,田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对陆汀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不是故意插话的,就是太激动了”
抽丝剥茧,一层一层撕开真相外包裹着的伪装,是一件让人心情澎湃的事。
陆汀点头道“起初我并不确定白布包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去苗家的时候,我进房间看了下,苗芯卧室里的镜子,不见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