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彭泽的纪实小说更新了, 看过的人迅速将它与之前的校园暴力和直播联系到了一起。
网友们不禁感慨,扳手先生的逻辑推理很给力,描写朴实,简直就像是站在各个现场围观过一样。
之前每周期待他放大料, 现在每天都在盼更新。
管他真的假的, 好看就完事儿
想知道t某的后续, 她到底会坐几年牢啊, 身上的皮肤会不会继续烂下去
博主的预告是什么意思, b市、s市、a市都有知名鬼屋吧,扳手这是去探险
港真, 最近玄乎事太多了, 去鬼屋探险怕不是找死吧
看着不断飞涨的评论, 汪彭泽满意的笑了,他就知道这一次的内容放出去后,会吸引不少的人阅读。他希望这能作为一个警示,而不是一场众人看过就忘的热闹。
汪彭泽关掉电脑,拨了个电话出去,“谈的怎么样了”
“谈妥了, 他们同意你的加入。”那头说,“不过你得定期更新纪实小说,你现在的流量不错,可以帮他们引流, 先带一波自来水。等到时候节目正式上线,这些粉丝能派上大用场。”
汪彭泽想了想, “没问题。”
挂了电话, 他兴奋得直搓手, 不知道陆汀看到他的时候, 会有什么反应。
几天后,心广传媒的汽车停在了恒华小区楼下,陆汀昨晚加班写李骞临时分派的任务,一大早就被电话吵醒,一肚子都是起床气。
他握着手机站在楼上往下看,心虚是因为林之炎的缘故,贺总竟然亲自来接他。
陆汀对着听筒说“给我半个小时可以吗,你们来得太突然,我什么都没准备。”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贺总说,“我派个摄影师上去,你自然一点,都是老熟人了,不用太在意。”
陆汀看过综艺节目,知道有些组就爱搞这种突袭,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吐槽,客厅已经传来敲门声。
开门之前,他在心里纳闷到底是哪个熟人,开门后整个人都呆住了,揉了揉眼睛,盯着外面的人惊讶道“汪彭泽”
“是我,陆哥。”汪彭泽一笑,娃娃脸上的苹果肌高耸,显得眼睛小成了一条缝,“我托关系进了组,专门负责跟拍你。”
“你”陆汀摆摆手,抿了下嘴说,“随便你吧,对了,把我拍好看一点。”
不喜欢上镜是一回事,既然决定要出镜头,就不能被拍得太丑,网友们的嘴都是很毒的,他不想被骂得太惨。
汪彭泽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
到嘴的保证卡在喉咙间,汪彭泽的眼睛睁得比牛大,手指颤抖的指向陆汀的卧室,“他,他,他”
“你结巴什么。”陆汀回头看去,嘴巴吃惊地张开。
小叔叔穿着黑色的衬衣和西裤站在门口,衣摆扎进裤腰,正垂眸系着袖扣。颀长的身姿被简约的装束衬得越发挺拔,双腿笔直修长,下面配着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
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陆汀惊呆了,不敢相信地问“你要出门”
林归抬眸扫他一眼,清冷冷的眼神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嗯。”
陆汀知道两人无法离得太远,思索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尖道,“你要跟我一起”
“算是吧。”隐匿身形当然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自己的真实的存在,可以在某些时候起到威慑和宣示的作用。
比如,某些人想要靠近陆汀的时候,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阻止,而不是放两根刺不痛不痒的扎几下。
陆汀放下手,蹙眉道“可是节目里只邀请了我。”
“他会愿意的。”林归说完,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陆汀竖着耳朵听了几秒,猜出他打给了林之炎,这是要用钞能力让贺总就范。
电话挂断不到十分钟,贺总的电话打到了陆汀这,热情而殷勤地说“陆先生和林先生一起下来吧,至于林先生的合约,我们可以路上再补。”
陆汀走到林归面前,叉着腰盯着男人的脸不放,想看看他是不是一大清早磕了药。
林归被他看得不自在,心虚的移开视线,摆出不耐的态度“你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陆汀伸手去扯林归的袖子,料子丝滑柔软,一定是林家给准备的,还有手腕上的那对袖扣,火彩璀璨,是蓝宝石。
陆汀脑子里的重点一下子就歪了,他默默地思考着,以现在的身家要养小叔叔应该很难。
“先去洗漱,换衣服。”男人冷厉的声音将陆汀飞走的神思拉了回来。
陆汀后知后觉,趿着拖鞋返回房间。
汪彭泽不尬不尬地立在玄关,“请问怎么称呼”
“林归。”林归打量着汪彭泽,目光落在他的眉心上。
鹰隼般的视线让汪彭泽略微心慌,下意识想越过男人,进屋子里去拍陆汀。却忽然听见对方说,“执念成了病,不好。”
汪彭泽如同被冻住般,呆立在原地,翕动的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的防御机制开启,他回避着男人的注视,面对着防盗门站立。
陆汀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就是像死木一样呆站的汪彭泽,和像石像一样站的笔直的小叔叔。
“你们俩怎么了”他茫然地走近,看看林归的脸,又看看汪彭泽的后脑勺。
想了想,伸手戳戳汪彭泽的背,“我们该走了吧”
陆汀身上背着肩包,带了一饼干盒的纸人,还有扶乩工具。他咬了下嘴唇,低声问男人,“我带了一套换洗衣服,你不带吗”
话音一落,防盗门被人敲响。
汪彭泽像一台老旧的机器人,动作迟缓的拉开门。
林一看了眼他,高大的身躯侧身挤进门,恭恭敬敬地递上一个拉杆箱,“先生的东西都里面。”
陆汀“”林家的响应速度堪称火箭。
贺总在楼下,踮起脚巴巴的望着单元楼门,身后的商务车最后排堆满了器械。司机叼着烟,隔着烟雾望着眼前的居民楼。
“贺总,这位陆先生真跟林家有关系可这房子”
“知道新塞进来的人姓什么吗”贺总抢下司机手里的烟摁灭,“姓林,为了把他塞进来,林之炎那样身份的人居然主动说要给我投资。”
司机觉得不太好,“可是康总那边”
“傻子才会嫌钱多。”贺总嗤笑一声,“林之炎没提版权的事,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反正最后版权肯定是给康总那边的。”
司机对商业投资一窍不通,点头道“您说得对。”
楼门被推开,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个人,看到林归那张脸时,贺总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漂亮,太漂亮了,眼尾狭长,鼻若悬梁,嘴唇的颜色红润得像花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极具冷感。这张脸,绝对是时下最流行的矜贵高冷脸,肯定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流量。
贺总主动拉开车门,热络地望着林归,“你就是林归吧,先上车吧,合约可能晚点才能送来。”
林归“嗯。”
贺总觉得自己很贱,对方这副看不上他的模样不但不让他反感,而发特别有吸引力,想必观众只会比他更喜欢。
再看向陆汀,这张脸也是很不错的,两人配在一起绝对称得上“惊悚之旅”的门面担当。
发了,要发了
贺总笑得嘴都合不拢,还是司机喊了他一声,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擦了下嘴角的口水,连忙坐进了副驾驶。
虽然有林家和康家的投资,但保不齐出个意外需要用钱,拍摄团队都是能省就省,商务车和器械买的全是二手货。
陆汀鼻子灵敏,总觉得车子里有股霉味,好在小叔叔身上香喷喷的,是很清新舒爽的香水味,闻起来就很贵。
陆汀偷偷拽了下男人的衣服“你这样,没事吧。”
“没事。”林归知道他在担心自己能否长时间的维持人形,“放心。”
“你能靠近点吗,霉味太刺鼻了。”陆汀眼神恳求,真的是快要窒息了。
林归抿了下唇,似乎不太愿意,身体却在第一时间挪过去,让两人的肩膀抵在一起。
汪彭泽看了眼两人,皱了皱鼻子,也觉得气味好闻,想靠林归近一点。
刚要挪动屁股,男人一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丢过来,吓得他把屁股放回原位,痛苦地继续忍受异味。
香水味被男性体温烘烤着,变淡了,有种沁人心脾的舒服感。陆汀被香喷喷的气息熏陶了一路,昏昏欲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轻微往下点着。
林归注意着青年的动静,好几次那颗脑袋往自己的方向偏过来,又因为汽车拐弯偏回去。最终,像是做出某种重大决定,男人咬紧牙关,动作僵硬地将陆汀的头压在了自己肩上。
不适,但并不排斥。
青年的呼吸喷洒在他锁骨附近,引得身上窜起一股撩人的酥麻。林归像被烫了似的,忽然紧绷,把本就迷迷糊糊的人给吵醒了。
陆汀睁开眼,打着哈欠望向窗外,恰好看见高速路上的招牌t市欢迎您。
汪彭泽看了眼副驾驶座上打瞌睡的贺总,跟陆汀科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幸福医院。”
陆汀立刻低头搜索。
这家医院在t市很有名,几乎人尽皆知。原因无他,幸福医院的前身是一家某大型企业的疗养院,不知什么原因,疗养院存在期间这里死过很多人,暴毙,自杀,凶杀,怪病,几乎所有和死沾边的事情,都曾在那里发生过。
那时起,幸福医院就名声大噪。后来,企业经营出了问题,一夜破产,疗养院以低价将其卖给一家大型医疗公司。
改建后,挂名幸福医院重新问世,据说还请过高僧做法。
起初很平静,生意不错,可是渐渐的,有住院的病人反应晚上总能听见哭声,再后来,有人说看见天花板上倒挂着一个女人
诸如此类的谣言越来越多,医院的生意一落千丈,哪怕有名医坐诊也无法挽救。
租约还没到,医疗公司就撤走了所有员工。
三年下来,当初富有现代感的医院设施,已经被茂密的植被包围,还没靠近,就能感觉到一阵区别于其他任何地方的,不太正常的凉意。
“到了。”司机一声提醒,惊醒了贺总。
贺总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发现其余几个嘉宾也到了,急忙开门下车。
节目组请来的嘉宾共有七个,除陆汀和林归,还有一对情侣,一对兄妹,和一名挂着相机的单身男性。
陆汀猜测,挂相机的男人应该就是汪彭泽的朋友,汪彭泽的回答也证实了这一点。
秦岳将墨镜推到头顶,身上的花色短袖衬衫随着他行走的动作摇摆,让他看上去像只活跃的花蝴蝶。
“我叫秦岳,听汪彭泽说你们是朋友,他应该提前介绍过我吧。”
“说过一点。”陆汀和对方握了手。
秦岳颔首,又将目光落向林归,男人身上的衬衣扣到顶端,平整得像刚熨烫过,透着股禁欲的气息,和生人勿近的冰冷。
他挑了挑眉,“你好,我叫秦岳。”
林归伸手轻轻跟对方碰了一下,目光扫过对方的露出来的喉结,意识到什么,抬手解开衬衣领口,也将自己凸出的喉结露了出来。
陆汀在心里默默的评价,刚刚是禁欲,现在是性感,小叔叔好适合黑色衬衣。
察觉到青年的反应,林归勾唇轻笑,这才对秦岳说“你好。”
秦岳混摄影圈,见过各种气质的模特,却是头一次遇见林归这样,样貌和气质都非常具有冲击力和威慑力。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最好不要招惹。
他握紧脖子上的相机,假装自然地转移话题,侧身朝着前方抬了抬下巴,“那对男女是姐弟俩,龙凤胎,据说用算卦非常准。而且她的占卜法和六爻有区别,只用两枚铜钱,摇卦次数也是两次。对了,他们的名字很好记,姐姐叫徐音音,弟弟叫徐乐乐。另外两个是情侣,吴浩和姜彤,吴浩倒没什么,姜彤有两把刷子,可以请神上身。”
汪彭泽忽然想起来了,“之前网上传言能靠灵媒手段治病的,说得就是他们我记得当时他们在视频里说,请来自家的保家仙。”
“对,那次的事情之后,他们的粉丝长了几十万,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买来的。”
贺总跟几位嘉宾简单交代了几句,回头冲着陆汀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两拨人见了面,又是一阵寒暄握手。
贺总笑着分派了摄影师,“我们就是小成本,没有什么灯光师,不过请来的这几位摄像师都很专业,他们负责跟拍你们接下来的所有活动,偶尔会充当旁白,引导你们回到一些问题。一号摄像师跟吴浩、姜彤,二号跟徐音音、徐乐乐,三号跟秦岳,算起来你们还是同行,正好交流切磋。四号汪彭泽,你跟陆汀和林归。”
眼睛从每位嘉宾的脸上扫过,他笑眯眯地问“都没有意见吧”
姜彤痴痴望着林归的脸,不禁红了脸,小声说“没意见。”
贺总点点头,“虽然名字是惊悚之旅,但我希望其中夹杂着一些生活元素,这样不至于让人太紧张,同时也不会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为了增加刺激性,我们派工作人员们制造一些小插曲,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副总走上来,对大家道“大家已经签了免责书,如果有人隐瞒身体状况,被吓出了好歹,公司概不负责。现在,如果有人选择退出,还来得及。”
现场一片沉默,每个人对接下来的旅程都是饶有兴趣。
贺总拍拍手,“好了,把东西给他们拿上来吧。”
工作人员推上来几个塑料筐,里面有洗漱用品和新鲜的瓜果肉菜,这是他们接下来一天半的所有吃食。
拎起属于自己的篮子,陆汀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幸福医院地处郊区,周围又没有人烟。短短几年,植被已经嚣张的侵占了大部分地盘。
人走在其中,显得脆弱又渺小。
林归跟上来,看了眼青年被篮子勒红的手指,喉结上下攒动,沉声道“篮子给我吧。”
陆汀不客气的,立刻把东西交过去,又默契地接过林归手里的登机箱。
“你感觉到了吗”
“医院里藏着东西。”林归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动作丝毫没有因为手里多出的篮子而放慢。
陆汀看着男人骨骼分明的手背,心想小叔叔的手劲儿真大,两筐东西加起来有三十斤吧,单手就能轻松拎起,果然长得不只是年龄,还有力量。
医院的指示牌被风雨侵蚀得看不出文字,一堆人聚在最高的大楼下,不确定接下来该怎么走。
徐音音的两手拢出的一个狭小的空间,轻轻上下摇晃,铜板在里面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见她蹲下,两手撤开,两枚铜板落到地上。
这是第一次摇卦。
徐乐乐捡起一根树枝,在一旁的泥地上写起卦象。
徐音音又起了第二次,直到第三次结束,她收起铜板,将结果组合在一起。她的问题很简单,今晚该住哪里。
卦象结果是,东方,水。
徐音音转身冲弟弟招了招手,“走。”
那对情侣也跟了上来,叫姜彤的女生盘腿坐下,面对着自己带来的那口木箱子。
她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跟在她后面的摄像师凑近了点,姜彤突然睁开眼站起来,对男朋友说“我们今晚就住这栋楼。”
吴浩跟上女友,一边走一边仰头,大楼的门廊爬满了爬山虎,从梯子上一直延伸进室内的接待台。
这种地方,无论有没有鬼,都不太安全。照理说他们不应该分开行动,可是没办法,这是合约上的规定。分开行动能增加可看性和惊悚感,看在三百万的份上,即便再不愿意,他们也得照做。
陆汀和林归没那么多讲究,在隔壁那栋楼里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打算落脚。
秦岳大概是冲着汪彭泽这个熟人,跟着进了同一栋楼。
汪彭泽扛着摄像机,累得满头大汗,他探头冲陆汀打了个嘶嘶嘶的暗号。等人走近后,他问,“陆哥,你不需要摆弄几下吗万一这栋楼里有东西怎么办。”
“鬼又不是固定不动的木头人,现在没有,不代表太阳下山后也没有。住哪里都一样。”想起摄像师大哥们没有属于自己的食物筐,陆汀问,“你中午吃什么”
“贺总他们订了盒饭,马上就送来。”
陆汀有点羡慕,他们还要自己做。
因为没有生火工具,一伙人得借用医院食堂的灶台做饭。
陆汀将今晚落脚的地方随便打扫了下,从背包里扯出床单,铺到并在一起的两张病床上,对林归说,“为了背包轻便点,我只带了一床床单,你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林归眼睛微眯,斜靠在窗边的身子松懈几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愉悦感。没有出声,算是默认陆汀的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次出来,虽然小叔叔的性子还是冷,但是脾气有所收敛,没那么多难伺候的少爷毛病。
陆汀在心里祈祷,希望这大少爷能继续保持。
一上午的舟车劳顿,让嘉宾们有些疲惫。在各自选定的“房间”休整片刻后,大家打起一点精神,聚集到食堂准备做饭。
幸福医院停水停气了很久,为了能顺利拍摄,摄制组特意去交了气费和水费,降低了一些做饭难度。
陆汀将茄子拿出来,放到水龙头下,一股黄褐色,带着浓重锈味的水倾泻而出,伴随着突突的阻塞声。
“这水怎么这么恶心。”姜彤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脸厌烦,“这饭还能不能做好了,都要饿死了。”
她并不在意节目即将呈现出的效果,反正是靠能力吃饭。男友吴浩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性子,急忙上前把女友拉开,“都说了让我来就行,你非不听。”
姜彤郁闷的嘟囔“我想帮忙嘛。”
徐音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弟弟偷笑道“都来这种地方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娇气的。”
徐乐乐捅了捅姐姐的胳膊,示意她说话小声点,身上还带着领夹话筒。徐音音撩了下头发,冷嗤一声,垂眼看了看小话筒,同样不怎么在乎。
粉丝们知道她是个性格很直的女生,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更何况她说的是事实。
秦岳走过来从龙凤胎身后经过,径直去到陆汀面前,“搭个伙吧,我一个人不好做饭。”
陆汀没有意见,望向林归“小叔叔,可以吗”
秦岳挑眉,“你们是叔侄看着不像啊。”
林归的脸被阴云笼罩,眼睛里暗沉晦暗,“不是。”
秦岳没听清,“什么”
林归“不是叔侄。”
男人的声音太冷冽,让气氛变得焦灼压抑。秦岳意识到自己大大咧咧的问话让人不高兴,扯了扯嘴皮,“抱歉啊,我不太清楚情况。”
汪彭泽将脑袋从摄像机后伸出来,打圆场道“已经十二点了,大家不饿吗”
秦岳接下来梯子,捂着肚子夸张喊道“饿啊,都快饿死了。我洗菜去。”
路过时,他特意在汪彭泽身边停下来,“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我也不清楚。”汪彭泽和林归在车里短暂的相处了三个小时,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脾气不好惹,而且对陆汀十分在意。
想起男人将青年的脑袋压在自己肩头的动作,他觉得,说不定两人之间有点那种苗头。
好心提醒道“别去招惹陆汀。”
秦岳走到洗菜池边,锈水终于放干净了,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眼林归的方向,男人低头和陆汀说着话,虽然脸上的线条依旧冷硬,可当他垂下眼时,又透露着一种温柔的气息。
行吧,这个男人会变脸。
离得越远越好。
可秦岳天生皮痒,不作两下浑身不舒服。
他眼珠一转,心里有了算计。
徐音音和徐乐乐兄妹俩费力的将脏兮兮的锅擦拭干净,打算番茄炒蛋,番茄切好了,鸡蛋也打好了,就是那口锅太大,两人谁都拿不起来。
秦岳走过去帮忙,徐音音轻声道“谢谢你秦摄影师。”
秦岳偏头看着女人,在心里给她的长相打了个七分,“徐小姐是什么时候学习的用铜钱占卜的据我所知,这个要很强的专注力,和强大的心境,心一旦乱了,摇出的卦就会不准。”
徐音音看了眼自己的摄像师,抿了下唇笑着说“十岁,我外公曾在道观修行,从小他就教育我要心无波澜,万事看开,不要因俗物扰乱内心。后来一次旅游,意外得到了一对品相很好的大钱,就是我刚刚起卦用的那两枚铜钱。外公说铜钱可以占卜吉凶,我好奇尝试了一下,算出来的事情居然很快就应验了。”
秦越很捧场地问,“你算出什么来了”
徐音音“我们家有老人病逝。”
秦岳,“从那之后你就一直研究占卜”
“是的,不过我懒,将六爻的步骤缩缩减减,最后创造出一种独特的占卜法。”徐音音说着看向弟弟,“徐乐乐的起卦不行,但他的直觉很准,就拿刚刚来说吧,卦象的解释是去东面,有水的地方落脚。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和水相关的东西,乐乐却从一块木板后发现了一间水房,位置是正东方。”
秦岳看了眼徐乐乐,“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乐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感觉,站在那附近后,觉得那块木板很碍眼,忍不住想搬开。”
秦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俩真神。”
徐音音将盘子递过去,让秦岳将炒好的菜盛进去,借着侧身的工夫看了眼陆汀。
青年做事慢条斯理,切菜的动作也很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平和的气质,实在不像和玄学沾边的。
冲秦岳嘿了一声,她问“那两位帅哥是干嘛的,他们为什么要选那间屋子”
秦岳回头看了眼,汪彭泽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将镜头怼着陆汀的手拍特写。
收回视线,他道“我也不清楚,他们好像是随便选的。”
徐音音的声线拉高,“随便”
她不赞同道“这座医院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听说他们选的那栋楼,地下就是以前的停尸房。你还是去劝劝他们吧,对了,你最好也换个地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跑来跟我们住也可以。”
秦岳被停尸房三个字吓得一抖,差点把锅砸了,“你认真的”
徐音音“我骗你干什么,到这里这么久了,你们都没有查一查这间医院吗”
看秦岳呆愣着不说话,她轻嗤一声,“虽说这世界上鬼少人多,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撞鬼,但多少还是应该谨慎一点,万一,就被你撞上了呢。”
这话一直在脑海中飘荡着,秦岳后颈发凉,急忙跑回自己阵营。
汪彭泽冲他使了个疑问的眼神怎么了
秦岳疯狂摆手,走到陆汀身旁,急急道“陆汀,你知道你选的那栋楼下有停尸房吗”
汪彭泽差点把摄像机扔出去,胸腔被惊愕、恐惧、慌张冲撞着,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汀将切好的茄子条放进盘子里,坦荡荡的点头“我知道啊。”
秦岳张着嘴,叉着腰在地上转了两圈,总算是把肚子里话说出来了,“你不要命啦,停尸房怎么能住人”
“不是停尸房,是停尸房楼上。”陆汀无所谓道,“如果你害怕,可以搬走。”
青年太淡定了,仿佛“停尸房”和恐怖鬼怪不沾边,而是最稀松平常的地方。秦岳忽然摸不准对方的意图,难道是为了博得观众的眼球,故意这么做的
还是说,他已经知道,那栋楼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秦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眼珠在下方轻微转动,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看见任何异物。自己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
他看向陆汀,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端着盘子去了大灶台前。
林归跟在青年身后,要不是姿态优雅,秦岳还以为那是一条狗尾巴呢,黏那么紧。
锅是用来做大锅饭的,又大又沉,林归把手伸过去,“我来。”
陆汀乖乖站到一旁,指挥着男人倒油,下菜,然后,然后小叔叔就单手颠勺,动作流畅利落。
察觉到身后惊讶的注视,林归挑了下眉,调料瓶在指间抓了一圈,被稳稳握住。白色的盐粒雪花似的往下落,加入陆汀配好的酱汁,再配上葱花,齐活。
浓香扑鼻,陆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怎么会做菜”
“这有什么难的。”林归将大锅轻松放回炉子上,语气闲适,“看看视频就会了。”
饭后,众人捧着撑圆的肚子回到落脚点,汪彭泽跟着陆汀进入病房后,将机子放在一个可以拍到所有人的地方,暂时休整。
陆汀躺到床上,侧身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感觉有人爬上了另一半床,他睁眼,看了眼林归拘谨的脸,伸手拍了拍自己的旁边的枕头,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快点休息”。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一睁眼,发现周遭一片昏暗。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狂风。
从昨天晚上就在酝酿的大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陆汀走到窗边去关窗户,看见楼下坐着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女人的脸埋在膝盖上,披头散发,身子似乎在颤抖。
“别看了。”林归一手搭在额头上闭眼养神,声音慵懒,“假扮的。”
陆汀关上窗户,随着风飘进来的雨滴立刻被挡在玻璃外面。楼下的女人站起来,转头朝窗口望过来。
脸上的妆画得有点夸张,脸上那层白白的像腻子一样厚粉被雨水冲掉了大半,脸上斑块分明,像脱了妆的小丑。
女人在原地转了会儿,动作缓慢到极致,十分钟后完成任务,顶着雨跑去了屋檐下。
外面下雨,活动的范围受到了限制,只能窝在屋子里。
汪彭泽从兜里掏出来一副扑克牌,隔空丢给陆汀,让他打发时间。秦岳看着正取着扑克牌的青年,转头又看向四周。
破败,腐朽,散发着腐烂气息的房间,青年盘腿坐在地上,指尖玩着扑克牌。他的背后,面部溃烂的女人低下头,张着黑色指甲的手指掐住青年的下巴邪恶和天真完美的组合在了一起,多好的构思啊。
秦岳解开镜头盖,举起相机将镜头对准青年。
他习惯性的眯起眼睛,膝盖一边往下弯曲,一边思索着找位技术高手将女鬼出来。就在他打算按下快门的刹那间,左眼睛忽地刺痛。
秦岳的心脏普通直跳,猛地站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户。
汪彭泽直觉有情况,从地上跳起来,踢了一脚跟拍秦岳的摄像师。那名摄像师才反应过来,扛起机子跟上去,特写了秦岳的面部表情。
秦岳的眼睛虹膜颜色差异很小,但在经过摄像机的处理后,摄像师清晰的看见,他的左眼虹膜颜色偏深一些,确切的说,是有点不甚明显的泛红。
就像是茶水中滴入了两滴鲜血,让清澈的水变得浑浊暗沉。
摄像师扶着机器的指尖颤抖了下,跟着秦岳快速走向窗口。秦岳就像是魔怔了似的,猛地推开窗户,不顾外面的冲刷而来的大雨,探头朝下方看。
摄像师将机器往下倾斜,从秦岳的位置对下去,下方是一片半人高的杂草,和一张圆圆的石桌。
石桌上满是青苔,其中有一块颜色偏深,像是曾经染上某种深色的怎么也刷洗不干净的液体。摄像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按照贺总交代的,出声问道“秦摄影师,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秦岳一手捂着右眼,再次往下方看去。
这一次,只往下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脑袋,抬手扒拉掉头发上的雨水,看着镜头说“看见一个女人,从楼上落了下去。脑袋正好砸在那张石桌上。”
合约中交代,这次的节目没有剧本,大家自由发挥,怎么刺激怎么来,哪怕是虚构谎言也无所谓,嘉宾的作用是让节目一直保持精彩,最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来一次高潮,让观众跟着嘉宾一惊一乍。
摄像师生硬的扯了扯嘴角,“是不是看错了。”
秦岳“我没有看错。”
他抹了把脸,深吸口气,大长腿勾过一张凳子在窗边坐下,拍照和玩扑克牌的心情都没了。
摄影师心想,这他妈演技也太好了吧,说得跟真的似的,这副后怕的表情真到位
陆汀递给他一张纸巾,“擦擦水。”
秦岳接住纸,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汀“你们看见了吗”
陆汀“没有。”
他当时正低头洗牌,根本没看见窗外什么,倒是忽然嗅到一缕血气,稍纵即逝。
三号摄像师给陆汀比了个大拇指,心想监视器那头的贺总应该很满意这个回答,只有这样的矛盾才能将恐怖气氛给拔高。
汪彭泽却觉得有点冷,他对秦岳还算有几分了解,那人可不是什么演技派,刚刚那惊恐的表情就好像真的看见过什么。
越想越慌张,他推了推正前方的林归,问“林哥,你看见了吗”
“没有。”林归说,“我当时在看陆汀洗牌。”
青年洗牌的手特别灵活,夹着扑克牌翻转的时候,有种让人赏心悦目的美感。林归忽然想起,之前在书上接触的一种新鲜用词手控。
不知怎么的,汪彭泽忽然觉得有点撑,本该消化道的食物又回到了肚子里。
干笑一声,身体偏转,带着摄像机站远了一点。
刚站定,一声尖传来,那声音异常刺耳尖锐,如同有人抓着尖刀从玻璃上用力划过。
三号摄影师急忙给屋子里的人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循着声音去看看,这一定是节目组制造出小的高潮,必须要有人赶到现场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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