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和姜彤最近感情一直不好, 漠然,生疏,每天去医院探望除了怜惜, 更多的是出于责任。
双方已经默认了, 姜彤康复后就分手。
吴浩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回病房看了一眼便往外走。他随意找了一家小炒店, 点了两个清淡的炒菜,一份打包回病房, 一份坐下来自己吃。
刚伸筷子, 三道人影投到桌子上,挡住了明亮的光线。
吴浩抬头, 看见三张凶神恶煞的脸, 摆明了来者不善。
他面色镇定,等对方先说话。
“吴浩是吧。”其中一人打量他两眼,心头讥讽, 就这白斩鸡身材, 一个人就能撂倒。至于他那女朋友, 医院人来人往不方便动手, 眼前这个就得挨双份打。
不等吴浩回答, 那人示意两个兄弟拎起人就走。
小炒店老板品出几分不对劲, 连钱都没敢追出去要, 也不敢报警。扒着门看见四个人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
“咚”的一声,吴浩被推到墙上, 脑袋被摁住,五官被挤压得变形。
一拳接着一拳头打在后腰,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 对方抓着他掼向地面, 膝盖猛地压下来,腹部立刻传来剧烈的钝痛。这些人开始没有章法的胡乱踢踹,嘴里还骂道“让你多管闲事,让你们报警,这他妈就是报应。”
大概是疼得太厉害,耳朵里传来尖锐的鸣响,眼睛因为被揍了两拳,已经肿得睁不开。所以他根本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感觉几人停下了动作。
费劲儿睁开胀痛的眼睛,看见一道纤细的背影立在巷子入口。
他迟钝的反应过来,是徐音音。
徐音音是昨天被人找上门的,家里有“保家仙”守护,她根本不惧对方,没几下子,那几人就自食恶果,在突然断电的黑漆漆的楼道中,用刀子捅到了自己人。
听见徐乐乐报警后,为了不被抓到,更是连伤口都顾不得,流着血跑的。
姐弟俩坐在家里讨论许久,是徐乐乐先想到,会不会是医院或者医疗公司派的人。如果是,那么被报复的肯定不止他们。
秦岳是摄影师,录制结束前就听说他要去外地拍摄,想来想去,只有医院里的姜彤和吴浩最危险。
至于陆汀,她无法克制的,从心底里排斥这个人。
对,她就是不想救,不愿意救。
甚至在犹豫时,脑海中浮现出“如果他能被打死就好”的恶毒想法。这种念头稍纵即逝,没有多停留。
从昨天到刚才,徐音音姐弟俩一直蹲在医院外,终于守株待兔成功了。
三个打手见阻止他们的只是一个女人,当即笑出声,他们都带着口罩,根本不怕巷口的人围观。个儿最高的男人朝徐音音走去,态度轻浮,眼睛放光,嘴里发出恶心的哼笑声,想调戏一下不知死活的女人。
见徐音音完全没有躲藏的意思,男人兴趣更浓了,眼睛变得直勾勾的,以至于没注意到突然滚到脚前的啤酒瓶。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反应不过来,踩中瓶子摔下去时,肚子恰好被地上的一根竖起来的棒骨刺中。
棒骨是附近的餐馆扔的,被流浪猫狗从垃圾桶里翻出来,啃得干干净净。劈开的地方是斜口,又被犬齿啃咬过,尖得吓人。
这一下子,肚穿肠烂。
其他两个打手被吓到了,愣了下才冲上去。也是倒霉,他们一个在奔跑过程中踩到香蕉皮,下意识反手去拽身旁的人,结果就是两人一起,叠着身体摔下去。
身体遭到突如其来的外力,不可控制的往下沉了沉,短短的棒骨又往里刺了一点,最下面那人当场断气。
“死、死了”
“力哥,力哥”
两人吓坏了,转身就跑。围观的路人怕事,竟然无敢拦,纷纷躲开让路。
不一会儿,警察就来了,问话得知是徐音音报的警,觉得名字很耳熟,再挑眉仔细一看,居然真是最近正火的通灵大师
清了下嗓子,压抑着想要签名的冲动,问了一下详细经过。
警察来了,意味着危险指数降低为零,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几乎每个在接受询问时,都会夸一夸徐音音的勇敢。
至于徐音音为什么恰好出现在这里,她的答案同之前在酒吧时如出一辙“算到吴浩他们有危险。”
众人敬佩的目光让她很享受,谁都没有替当场死亡的人感到可惜,只觉得他倒霉,罪有应得。
警察离开后,徐家姐弟俩把吴浩送去医院,确认只是皮外伤后,徐音音不想多留,客套了几句就带着徐乐乐离开了。
一到停车场,徐乐乐就停下来,冷冷看着前面的女人“她杀人了。”
徐音音行走的身形微顿,很快就继续往前,停在副驾驶旁,示意弟弟赶紧过来开车。
徐乐乐咬紧后槽牙走过去,“她杀人了你听见了吗,她杀人了”
徐音音别开眼,视线落在地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乐乐“香蕉皮本来不在那里,是它自己突然移过去的,棒骨最初也不是竖在地上的。”因为长期帮徐音音寻方位、寻物件的,他的空间记忆能力还不错,不可能记错。
徐音音的手搭到车门把手上,岔开话题“开车回家吧。”
徐乐乐看了眼保安亭,里面的保安大概以为他们在争执,探头看过来。他深吸口气,打开车锁坐进去。
徐音音以为事情揭过去了,谁知刚坐稳,徐乐乐就开始指责她。
“你根本控制不了她,姐姐,想办法把姑姑送走吧,或者我们找人为她超度,事情发展下去,迟早会失控。”
“她只是要报仇,没有别的想法。”徐音音想起刚刚那个男人看自己的恶心眼神,厌恶道,“至于刚刚那个男人,他是自找的,谁让他拿脏钱办脏事,罪有应得。”
“那他也罪不至死”徐乐乐激动的低吼,眼前浮现出鲜血从那人肚子里流出来的画面。短短几分钟,一条命就在眼前没了。
“你没看见他刚刚想对我做什么吗”徐音音忍无可忍的尖叫,她烦躁的将手里的包摔向后座,声音骤然平静,“徐乐乐,你我分工合作,各自做好本分就行,至于其他的,你一个当弟弟的还管不到姐姐头上。”
徐乐乐觉得她不可理喻,“有个人在你面前死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徐音音被对方指责的语气搞得心浮气躁,烦躁得想尖叫,她不明白,这次的节目让他们收获了名声、金钱、地位,这些东西是他们努力很多年都没能得到的。弟弟却从废弃医院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还总是劝她,仿佛她做了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没有感激,没有鼓励,有的只有反对和质疑。
徐音音感到很累,“我能说什么他已经死了,要我跪在地上替他哭吗你别忘了,这伙人想要我们的命,在他们起恶念之前,就应该想到最惨烈的后果”
“你没救了。”和徐音音多待一秒他都会窒息,徐乐乐丢下话,留下钥匙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音音撑着皮椅挪到驾驶座,带着极大的怒气,开车离开。
弟弟的不理解和叛逆让人心烦,但“灵异女神惩恶扬善”的新闻却令人高兴。
夜里,徐音音满意地看着自己再次被炒起来的热度,心情渐渐又好了。抬眸扫向客厅西北角落,身形一僵,那里矗立这一团黑色的,虚无的影子。
这是姑姑第一次显形,徐音音连忙跪下,膝行靠近。
苍白的手从烟雾中伸出来,落在她头顶,尖利的指甲刺入头发,紧贴着头皮,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徐音音心头一惊,想起下午刚见过血。鬼魂开了杀戒,还能收得住吗她以头抢地,掌心牢牢贴着地面,使尽浑身解数做出臣服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施压消失了。
徐音音抬头看向四周,血腥味和黑雾都不见了,一室冷清。她身子一软,瘫坐到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姑姑不会伤害我,她没有伤害我”自我安慰一般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t市郊区的某间别墅,郊区的小旅馆,机场的卫生间里是几个不同的地方,陆陆续续发生意外。瓦斯爆炸、坠楼、溺水、上吊,死的全是警方通缉的与“幸福医院案”相关的在逃嫌疑犯。
这些人死的很惨,面目全非,七窍流血,脖颈断裂,其中最惨的一个,爆炸时被火焰灼伤,活活烧成了碳化状态,一碰就碎几大块。
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猜测这么多意外在同一时间内发生,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亦或者,与最近网络盛传的灵异事件有关。
鼓掌jg死得不冤,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老天爷真的有眼的话为什么现在才出手早干嘛去了,肯定是厉鬼复仇
我之前觉得惊悚之旅是瞎整的,现在我信了,太他妈邪乎
会不会和徐音音有关
关女神什么事,没证据不要乱喷,小心鬼找上门
徐音音是你马吗,这么舔
手机屏幕前,徐音音面色凝重,她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可是网友们说得对,那些人都该死,他们罪有应得。
就算是姑姑下手狠了点,但也没什么大错。
她捂着胸口,掌心下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过了许久才平息。姑姑的仇已经报了,徐音音很想知道,她究竟会选择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留下,她会不会回报自己,是不是自己提的要求她都能满足
那如果,她想铲除陆汀呢
徐音音瞳孔紧缩,及时打住想法,身体里生出一股寒意。她难以置信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这是第二次希望陆汀死了她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可是那个人真的很讨厌,一想到周末又要和他一起录节目,徐音音就浑身抗拒。
陆汀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讨厌到这种地步,此时正坐在客厅里,和室友们刚看完新闻。
“呸,活该。”黄娜将手里的遥控器扔到男朋友怀里,转头对陆汀说,“这些肯定不是巧合,你猜会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陆汀摇了摇头,心里怀疑和徐音音有关。
鬼也有情感和愿景,有的了了心愿就会离开。有的则会贪恋人世,在人间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贪婪。欲壑难填,她会开始羡慕活着的人,慢慢地,羡慕也会跟着变质。
更何况如今她见过血,内心的杀戮已破戒,想要压抑就更难了。
陆汀担心,徐音音恐怕压制不了邪祟。
黄娜在碎碎念,“现在的人真贪心,有钱还想更有钱,常规的办法无法取得巨大利益,就开始旁门左道,甚至丧失人性。”
李怀恩将注意力从程序代码中拔出来,忽然提到“常先生今天跟我闲聊,说骄阳贵族学校关门了。”
黄娜拍手叫好,“关得好,那破学校出了事不自我反省,还买水军转移大家注意力。早点关门好,免得教坏学生。”
赵岗“老师的教育很重要,可是学生也要有自我约束力,和辨别是非的能力。”
“深究的话,人的好坏和原生家庭也有关系。”黄娜叹了口气,最近的两起事件都让人很生气,好几次刷完微博后气得失眠。
陆汀望着李怀恩,“你最近和常先生走得很近”
“算是吧。”李怀恩合上电脑,摸着下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陆汀,“我发现,自从你住进来后,我的运气就好了。首先,你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你,我在墙壁里成了干尸也没人发现。其次,我收获了带薪休假。你是不知道,我已经几年没好好休息过了,算是因祸得福。最后,托你的福,我升职了”
“那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怀恩振振有词,“常总是因为你才会关注我,进而知道我们项目组的组长以权谋私。他被踢出了公司,组长的位置就落到了我头上。”
说着激动起来,李怀恩忽然起身,吓了陆汀一跳,身体下意识缩进沙发角落。
李怀恩用力抱住他,又很快松开,回到餐桌前继续加班。
陆汀“”
黄娜“夸张死了。”
赵岗嘀咕“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黄娜翻了个白眼,“干嘛,你也升职啦。”
“那倒没有。”赵岗看了陆汀一眼,跟女友说,“自从陆汀住进来之后,咱们隔壁没有杂音了,你没发现吗”
隔壁房子一直没卖出去,不知从何时起,隔壁总能听到碰撞或拖拽的噪音,仿佛隔壁有人。
“之前隔壁有响动”陆汀惊讶,盘着双腿望向赵岗。
赵岗挑了几个情况描述,“反正你来之后没两天就安静了。”
陆汀心说那是肯定的,因为他身边有个煞神。想到林归,他顺便给两人提了提,过一两天隔壁要搬来新邻居的事。
“这么快就装好了吗”黄娜知道陆汀和隔壁认识,但没想到即将住进去的是林归。
那张脸她至今难忘,帅得天怒人怨好吗。
赵岗见到女友花痴,有点吃味,用手肘撞了撞她,支支吾吾的问陆汀“他单身吗”
陆汀的回答当然是“他结婚了。”
藤纹隐隐发烫,陆汀感觉到小叔叔心情不错。
赵岗面露喜色,“我就说嘛,这年头颜值高的不是有对象,就是有老婆。挺好,挺好。”
黄娜切了一声,拧着男朋友胳膊上的肉说“小气鬼。”
也不看看,她长相普通,家世普通,人家林先生根本不可能看上她。就算看上了也没用,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虽然这个男朋友不讲卫生,过得很糙,可是会在雨天为她打伞,在半夜去给她买卫生巾。换了其他男人,不一定能做到。
黄娜想着想着,心头一暖,两手按住赵岗的脸,亲了一口。
陆汀默默咽下这口狗粮,忽然有点好奇,如果小叔叔没和他绑在一起,而是可以自由恋爱,他会选择什么样的伴侣是黄娜这样刀子嘴豆腐心的,还是温柔可爱活泼型,亦或者是成熟稳重的御姐。
好像无论哪种,林归可能都不会喜欢。
小叔叔的嘴巴比蚌壳紧,除非他想说话,否则能沉默到明年。他颜值很高,凡人长相恐怕入不了眼,得找仙女来配。对了,女生的控制欲不能太强,否则两个控制欲都很强的人凑在一起,打起架来会把楼板捅穿。
陆汀“”
总结起来,小叔叔是个不容易找到对象的人。
“哎呀,厨房的垃圾还没扔。”黄娜坐起身,冲男朋友挤了挤眼睛。
赵岗忙了一天了,浑身疲惫,不想跑这一趟。陆汀举手说“我去吧。”
两个垃圾袋,一手一个。陆汀抬起后脚跟踢上门,朝电梯走去。
等待的过程中,大门紧闭的安全通道内,冲出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手中持刀,刀尖对准陆汀的后腰,粗糙的手掌用力捂住陆汀的嘴巴。另一个人打开电击棍,对准陆汀的腰侧。
正要按下开关,一道白影从青年的裤子口袋中出来,一下子蹿上他的手。
虎口传来刺痛,一块肉被生生撕了下来。
刚要喊出声,持刀的人急忙呵斥“闭嘴你想把人都引过来吗”
说完,强行拖着陆汀去了安全通道,并用塑料扎带绑住他的手。
拿电击棍的人紧跟而上,疼的手直颤。那白影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咬过的地方有一排很小很小的,类似于牙齿啃过的印记。
“老二,愣着干什么,关门”
叫老二的人正在四周搜寻那道白影,心里毛毛的。回头看了眼,他打了个冷噤,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声音很小道“张哥,我觉得不大对劲。”
“有什么不对的”张哥急得骂娘,“你他妈怎么回事”
手在流血,疼得电击棍都无法握紧。老二强行定住心神,帮忙一起将陆汀又往里搡,反手把一根木棍闩进两扇门的把手中。
陆汀全程非常配合,直到被推着往下走了一层,张哥拿开捂嘴的手心,才开口问道“两位大哥,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们吗”
张哥不想跟他废话,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刀子沿着青年的下颌滑到下方的脖子,故意在喉结上反复转圈。
冰冷尖锐的触感并没能让青年露出惶恐的表情,张哥挑眉“你就不怕吗”
陆汀垂眸,双臂被反压到了极致,肩膀和手臂间的关节开始发痛。紧跟着就被粗暴地推到了地上。
藤纹开始刺痛,陆汀急忙喊“你冷静”这些人他想自己收拾。
张哥以为他在对自己说话,一脚踢过去,“老子偏不”
脚尖没碰到陆汀,随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踢了空。张哥笑了,张嘴就骂“躲是吧,老子让你躲个够”
他给老二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提起来。
老二一动不动地立在地上,双手紧紧贴在两边,腿牢牢紧闭。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被塞进了没有富余空间的小棺材里。
张哥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冲着老二又哎了一声。
老二的嘴唇,脸皮一直在抖,是被吓到了极致的生理反应。他的手、脚、脖子,全身上下被什么给固定住了,根本无法挪动。
他张了张嘴,声音因惊惧而虚弱“张,张哥有东西,我动不了”
张哥一脚就踹了过去,“老子让你装神弄鬼”
老二顺着那股力倒地,身体硬邦邦的挺着,怎么看怎么诡异。张哥开始头皮发麻,觉得有点邪乎,猛地扭头看向陆汀的方向。
被捆住手,躺在地上的青年不知何时坐起来。他的肩膀动了动,冷寂的空气中传来十分细微的的“啪”的一声,扎带居然断了。
两个白色的,能走会动的小东西从青年背后溜达出来。
它们行动灵活敏捷,一下子跳到了张哥鞋面上。
张哥先是一愣,紧接着哇哇大叫,偏偏这时候,有一个纸人顺着身体爬到他脸上,结结实实贴住他的嘴唇。
上下嘴皮子被胶水黏住一般,怎么也分不开,只能唔唔。
这些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幸福医院闹鬼是真的,而眼前的人不只是节目嘉宾那么简单他会操控这种恶心的白色纸人,他会邪术
躺在地上的老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从头凉到脚,脑子里嗡嗡直响。
他后悔来到这里了,以为陆汀真的像雇主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就为了区区十万块,得罪这么可怕的人,他是脑子抽了吗
想求饶,想让青年放了自己,可他说不出话来。
眼睁睁看着一个纸人抢下张哥手里的刀,摇摇晃晃地举着在他脚边走来走去,仿佛在寻思该如何下刀。
张哥原地起跳,顾不得什么兄弟不兄弟,转身就想逃命。
阴冷的气息贴上来,他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悬在后颈,强大的力量掐住他的脖子,快二百斤的身体悬空而起,被扔到了楼梯缓台上。
已经熄灭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躺在地上的两人,一个浑身僵如尸体,一个痛苦抽搐。
陆汀在台阶上坐下来,有一枚纸人从不远处的安全通道门缝挤出来,蹦蹦跳跳跑到陆汀身边。
捏住它的一只小手,扬手一扔,纸人轻飘飘地落到张哥头顶。而举刀的纸人颠颠地上前,刀尖恰好戳在他腰侧。
陆汀慢悠悠地问“谁让你们来的。”
张哥嘴上的纸人启开一条缝,好让他说话。张哥不老实,趁机想喊救命,被刀尖狠狠戳了一下。
他打了个哆嗦,到嗓子眼的声音一转,老实交代“是医疗公司的蓝总让我们来的,说是你们断了人家的财路,要让你们死。”
可怕的是,他说完后青年没有任何表示,倒是他身后起了异样,空气似乎有波动,一团若有若显的阴影笼罩在周围。
他敢肯定,刚刚袭击他的就是这个
小时候听家里长辈说过,心术不正的人与恶鬼为伍,让恶鬼替活人扫清障碍,提高运势。他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
纸人算什么,他背后站着的东西才是最厉害的
张哥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大脑一片空白,后悔如同深渊巨口将他吞噬,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陆汀点点头,又问“所以你之前打算怎么杀了我”看了眼砍刀和电击棍,他好奇道,“就靠这两样”
“没有,我们没那么想我”狡辩的话刚出口,就被刀子给吓得咽回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老二表示有话要说,纸人放开他的嘴,“我不想杀你的,是张哥说杀了你雇主就能高兴,能多拿点钱他得了病,治不好那种,所以想多弄点钱远走高飞。你放了我吧,我绝对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陆汀摇了摇头“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商量杀人换钱的时候是兄弟,大难临头就开始推卸责任。陆汀很无语,以前电视上演的黑s会兄弟情谊都是假的吧。
张哥听出老二想甩锅,“老二,当初是你出的主意,把人电晕后拖到郊外的工地上,用水泥直接冻住现在倒好,把事情都推到我一个头上。”
老二“我没有,我完全是受你蛊惑”
“水泥”陆汀笑了,“这办法不错,一旦凝固了,得等到房子推倒重建才会有人发现尸体。”
张哥打了个哆嗦,“可,可我们不还什么都没干吗”
陆汀手肘压在膝盖上,掌心撑着侧脸,就像宠溺孩子的父母一般,对纸人们说“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儿,别把人弄死了。”
两人的嘴再次被堵上,刀子在身上划拉,有东西挤入了嗓子眼,他们的手指不同程度的被纸人用力朝反方向掰,疼得冷汗直冒。
短短几分钟里,他们度秒如年,每一次疼痛都是从缓慢到剧烈,从剧烈到濒临晕厥。
那一个个还没有巴掌大的纸人简直就是恶魔。
它们不会说话,只会悄无声息的化成刑拘,折磨他们。张哥仿佛听见了它们嘻嘻哈哈的畅快笑声,可当疼痛缓和,凝神去听时,又什么也没有。
陆汀坐了大约十来分钟,期间用手给两人的脸拍了照片。
刚刚被偷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两人很镇定,一看就不是新手。所以他将照片发给了陈队,让他帮忙查一查,这两人是不是有案底。
陈队很快就回了电话过来,语气严肃,“你在哪里看见他们的这两个是通缉犯,四年前在s省因抢劫杀人后一直杳无音信。”
陆汀“人就在我这里,不过很快就会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挂了电话,想起还有垃圾没扔,他指尖一抬,纸人们齐齐停手。
张哥和老二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纸人们在短暂的停顿后,开始追击。
陆汀回到电梯间,拎起地上的垃圾袋进了电梯。
等他从楼上下去,那两人已经跑没了影。陆汀仰头冲着七楼方向吹了一声口哨,两枚收到信号的纸人用脑袋顶开饼干盒,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其中一个没利用好风向,还挂在了树梢上。
陆汀走过去,仰头往上跳了两下,没能够住。
一直跟在他身后林归嗤笑一声,觉得青年像只蹦蹦跳跳的兔子。直到对方的眼睛横过来,他才收敛笑意,放出藤蔓将纸人卷下来。
纸人落地,与另一只手拉着手跳到陆汀掌心,阴气渗出来,缠绕在它们身上。
张哥和老二死命的往前跑,可是今晚的街道很奇怪,路人稀少,车流稀疏,四周静悄悄的。顾及不上心头的异样,回头一看,那些鬼东西一直在身后追。
忽然,有什么落到了头顶。
张哥猛地一震,紧接着,眼皮上一凉,似乎有两根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上面。
被纸人折磨了那么久,他已经清楚对方的构造,那是纸人的两条手臂
刚刚的折磨只是前戏,这一次来肯定是要弄死他们的
慌乱之下,张哥看见了一间道观。
忘了思考为什么闹市中会有一座道观,此刻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道观里住着道士,住着神明,能驱邪避煞。回头冲老二喊了一声,脚下一转,朝那两扇敞开的大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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