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守陵人的是保安的父亲, 那位老人曾在b市某个小陵园工作过,只负责守夜。
那片陵园距离他们公司很远,大约有二十多公里。
后来为了发展, 土地被占了, 据说许多无人认领的骸骨被开发商找地方埋了起来,有人认领的则被尽数领走。
九龙抬棺的棺材木料不会差,加上雕工精细, 做起来要费不少功夫和金钱。五十年前的社会远不如现在,普通人家承担不起这笔开销。
陆汀问汪彭泽当时的曹家认识什么有钱人吗
巧的是, 保安也姓曹。
汪彭泽时间太久了, 查起来需要时间。
陆汀麻烦了。
汪彭泽不麻烦,我听李哥说了大楼里的事,真想今晚就蹲在大楼里, 可惜眼下有事儿
陆汀又在蹲点
汪彭泽这次是正事, 你很快就知道了
陆汀挑眉幸福医院
估计是忙去了, 汪彭泽没有再回复。幸福医院该受到惩罚的人,已经都被徐音音的姑姑惩治过了。可若要仔细算, 那些签订协议,让亲人沦为实验体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汪彭泽应该还在跟这件事。
为了跟铁军聊聊,陆汀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公司, 此时大楼里清净无人,倒是保安还在。
他正在等人来换岗。
见陆汀来了,赖在便利店不走的铁军立刻穿过马路, 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三份早餐。将其中一份递给保安, 态度若无其事, 随后拉着陆汀上进了电梯。
两人站在电梯里, 等门合上后铁军才说“查到什么了吗”
陆汀“暂时没有。”
铁军攥紧手里的塑料袋子,眼神灼热,“陆汀,谢谢你。”
陆汀知道他说的是纸人,昨天夜里纸人为了拖延时间让铁军逃跑,已经化成了灰烬。
“纸人后来怎么样了”铁军担心道,“我当时太害怕就跑了出去,一直到便利店才敢停下。”
陆汀“它很好。”
无论是一个纸人,还是几十个纸人,它们都是陆汀身体能量的承载,受阴气操控,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们是同一个。
铁军“那就好。”
会动的东西哪怕是纸折出来的,在他看来也等同于一条生命。如果就那样消失了,他心里会内疚。
陆汀奇怪地看他两眼,忽然问“你昨晚为什么会来找保安”
“我觉得他能保护我。”铁军说,“那位大叔敢在这种地方上夜班,阳气很重吧。”
陆汀没有说话,心里却想,保安如果只是守陵人的儿子,作用没有这么大。如果他本人也是守陵人呢
“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铁军紧张地盯着陆汀。
陆汀走出电梯,和他并排往前走,“查一查保安的底细。”
铁军只要一想到保安和女鬼有关系,就浑身抗拒,“我不行,万一被发现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不会。”陆汀道,“他身上没有戾气。”
铁军觉得很神奇,“这也能感受得到”
陆汀“我可以用眼睛看到。”
青年说话时神情放松,语气带着笑,听不出是真是假。铁军嘴唇动了动,犹豫中。
陆汀“正好你可以试试,有他在是不是可以鬼厉不近。”
这件事情关系到自己的生死,铁军没有拒绝,只是问陆汀可不可以再要一个纸人。
陆汀随手摸出一个放到他手里。
看着掌心的死物,铁军不放心道“它怎么不动”
陆汀“因为懒。”
铁军“”
多相处两次才能发现,陆汀是个很温柔平和的人,而且助人为乐,很大度。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有点本事。看来节目都是骗人的,真正的花架子该不会是徐音音吧。
铁军想抓着青年问个清楚,瞧见四周环境不对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跟到了陆汀的公司。尴尬地退出去,返回电梯。
陆汀坐到工位上,观摩着双面罗刹。
浓黑色的烟雾一层层的将木头包裹着,像密不透风的茧蛹。
回忆起进入大楼前看到的情况,陆汀嘴唇勾了勾,起身去了茶水间倒水。他没有关门,背后是空荡荡的走廊,走廊之外便是办公间。
“她会来吗”
“会。”林归伸手关掉放水开关,手背在杯子上碰了碰,“小心烫。”
陆汀轻笑,冲着男人眨了眨眼,“小叔叔最近怎么这么体贴”
林归回视过去,冷笑道“怎么,你希望我对你差一点”
“千万别。”陆汀捧着杯子吹了吹,小小抿了一口,“现在这样就很好。”
见男人欲言又止,陆汀故意打岔,竖起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嘘”了一声。用余光瞥见,外面的走廊不知何时忽然暗了。
陆汀放下杯子,假装害怕地走至门口,两只手扒着门框探头看出去。
浓雾一般的煞气充盈了窄小的过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陆汀抱着胳膊打了个冷噤,嘟囔道“怎么突然起雾了”
他猫着腰走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站定。
背后有光脚跑过的声音,伴随着女人嘻嘻的怪笑。陆汀一下子蹲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道“谁在那里”
嘻嘻声越来越近,近乎贴上他的耳朵。
陆汀眼里寒光一闪,五指张开的瞬间,周遭一圈的煞气被吸收过来,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风。他挥手一扔,旋风化作丝线状朝某处袭去。
女人逃跑的速度很快,陆汀只来得及看见一缕黑色发丝。
林归不合适停在他身后,闲闲地倚在墙上,“你的速度太慢了,追不上她。”
陆汀“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罗刹的”
林归“楼梯间第一次遇到的时候。”
陆汀琢磨着,姜还是老的辣,他的眼神和脑子还是要比林归的差一点,毕竟,他是昨天才发现的。死物和活物的区别在于灵气,双面罗刹在进入大楼后,被点过茶油的眼睛越发铮亮有神。
陆汀站在走廊尽头,把煞气尽数吸走,张嘴打了个饱嗝。
他捂着嘴看了林归一眼,不好意思的解释“煞气太凉了,有点伤胃。”
林归“”
端着茶回到座位上不久,有同事来了。
是宋煜。
宋煜看到陆汀两眼一亮,高兴地想还要多买了一份早餐。快步走过去,刚想将纸袋放到陆汀桌上,就看见那里已经有一份早餐了。
他悻悻地将袋子往身后藏了藏,“怎么来这么早”
“起得早就来得早。”陆汀一句话终结了聊天,张嘴含住包子,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工作。
宋煜失落地坐下,打开电脑的时候,忍不住又朝陆汀看去。短短大半年不见,陆汀的变化很大,气质随和,样貌也更精致。
如果说以前的陆汀是中世纪浓艳的油画,那么现在,他是一幅线条柔美,被精心雕琢的水墨。
九点准时,同事踩着最后一秒踏进来。
她摸了摸胳膊,小声地跟徐晓雯说“刚刚来不及等电梯,我就从楼梯上来的,听见有人在里面哭。”
“谁”徐晓雯举着化妆镜八卦道,“咱们公司就七个人,肯定不是自己人。”
同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听声音就在上面一层。”
徐晓雯“可是上面一层是空的。”
想起最近闹鬼的事,徐晓雯合上化妆镜,偷偷摸摸伸手推了下陆汀,“你听见小丫说的了吗陆汀,会不会是”
陆汀“你们想多了,大白天的,没有鬼。”
徐晓雯拍拍胸口,“那就好,要不然我真的不敢上班了。”
陆汀起身,“我去卫生间。”
徐晓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扭头跟小丫说“你来之前他刚去过,怎么又去”
陆汀走到楼梯间,两手撑开安全通道门,仰头往楼上看去。
的确有嘤嘤嘤的哭声,隐隐约约,在空旷的楼道中带着一点回声。陆汀拾阶而上,停在缓台上,看见一双光脚踩在楼梯上。
他无语道“你哭什么。”
嘤嘤声变大了,仿佛承载了无数委屈。然后,一个女鬼趴着从楼梯转角探出头来。墨色的头发扫在地上,脸随着低垂的脑袋深埋着,看不见五官。
陆汀“那天为什么要吓铁军。”
“我只是想看他长什么样子。”女人委屈地说完,抬手将一侧头发掖到耳朵后面,露出半张秀美的小脸,“主人,我错了。”
陆汀“”
当初真不应该用茶油点睛,该让李骞自己去点的。
陆汀“你别乱喊,我可不是你的主人。”
“我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就是。”女人从地上站起来,以奇怪的姿势侧着身体走下来。
陆汀揉了揉眉心“你好好走路,小心摔下来。”
“你不怕我吗”女人问。
陆汀“不怕。”
“哦。”说完,她果真将脸转了过来,水汪汪的眼睛期盼地望着陆汀。
陆汀强忍着退意定住双脚,太丑了。
双面罗刹化形后,并没有完美继承木雕的外在。木雕是正反面各一张脸,而女人确实面部一分为二,一半柔媚的女性,一半丑陋至极的男性。
陆汀都不敢直视,怕笑出来,丑得太有特色了,而且带着一种恶鬼特有的凶戾。
罗刹察觉出他的隐忍,男相不为所动,女相又嘤嘤嘤的哭起来,而且是不掉眼泪的干哭。
“”陆汀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想打人,偏偏他没有哄女人的经验,越放任,对方就哭得越厉害。
“闭嘴。”低缓的呵斥突兀地响起,林归站在陆汀身后,颇有些不耐地看着罗刹,手里的藤蔓已经飞了出去。他预判到对方的行动轨迹,迅速将罗刹卷住,扔到了墙角。
罗刹瑟瑟发抖,能感觉到,尖利们正兴奋地想要扎入她的身体。
林归问陆汀“怎么处置”
陆汀“放了吧,她也没做错什么。”就是有点顽劣,一句轻飘飘地好奇铁军长相,险些把人给活活吓死。
罗刹期期艾艾道“我能看家。”
她对陆汀有很重的雏鸟情结,不怕挨揍,反而怕被陆汀抛弃。
陆汀蹲在她面前,跟她约法三章“一,好好守着大厦;二,不准吓人;三,别叫我主人。”听着就像奴隶社会。
罗刹“那我叫你什么”
陆汀“叫我名字。”
罗刹美目闪烁,“陆汀。”
从侧面看,俊男美女很是般配。林归被这幅画面刺得心头反酸,猛地一抽藤蔓,对罗刹道“用男相。”
罗刹迫于淫威扁了扁嘴,俏丽的面容渐渐被丑陋的男相占据,铜铃一样的眼睛没有眼白,只有黑点一般的极小瞳孔,鼻子是牛鼻,鼻梁略微塌陷,嘴唇厚实宽阔,陆汀毫不怀疑,只要他张嘴,能吞下一个铁拳。
陆汀清了下嗓子“我先上班了,你要是不想回木雕就在楼梯间活动。”正想问什么,李骞的声音传来。
“陆汀,在吗”
“怎么了”陆汀从安全通道里走出去。
见他安然无恙,李骞松了口气,“我去卫生间没看到你,怕你出了什么事。”
陆汀跟他肩并着肩往回走,经过电梯时听见“叮”的一声,又是曹敏。
今天,曹敏是带客户来的,某知名企业准备在b市建立分公司,正在物色办公楼。若是谈妥了,顶上四层能一下子全租出去。
作为集团大小姐,这种事本不用她亲力亲为,可整个项目的运营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她只能拉下脸,希望对方能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卖她几分薄面。
马经理因为知情不报的事,已经停职了,今天负责讲解介绍的,是曹敏的私人助理。
助理见到李骞,眼前一亮,拉着人走到一旁,说是想让客户参观一下装修好后的办公间。
李骞“为什么不找其他公司”
助理实话实说“整栋大楼,你们公司是运转得最好的。”其他公司各个都是焦头烂额,阴云盖顶,实在不敢带客户去看。
李骞公司只租了这层楼很小的一部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休息室,活动室,会议室,茶水间,用餐厅,配套很齐全。
负责带队前来参观的人姓罗,罗先生让曹敏带着单独进去逛了一圈,觉得公司内部格局很好,而且员工虽少氛围确很和谐,这在忙碌的网络公司中十分少见。
工位上,徐晓雯的眼睛闪了闪,用电上的办公沟通软件戳了戳陆汀。
苦逼徐晓雯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叫曹敏对吗
咸鱼陆汀你认识
苦逼徐晓雯我们这种小人物怎么会认识她,当然是从八卦杂志上看到的。
咸鱼陆汀详细说说。
苦逼徐晓雯咱们这栋楼跟曹家经营的caci办公楼名字不同,我一直没把两家公司挂钩。其实很多地方都有迹可循,譬如我们只见过负责运营的马经理,却没见过其他董事和老总。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大楼所属公司觉得这栋楼没救了,不愿意来查看,现在想想,应该是不想来。
咸鱼陆汀为什么不想
徐晓雯看了眼带着客户从李骞办公室出来的,准备离开的曹敏,快速打字。
苦逼徐晓雯八卦新闻说,曹家的上一任家主,对这片土地有着不可以言说的仇恨,六十年了,都不愿意回国来看看。据说他是曹家领养的孩子,被曹家当时的女家主曹艳萍抚养长大,长大后恩将仇报,气死养母。可是他在曹家的根基很深,连曹艳萍的亲儿子都斗不过他。后来,他将整个曹氏搬去了国外,再也没回来过。至于曹艳萍的大儿子,一直不知所踪,有人说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咸鱼陆汀既然这样,又为什么突然回国发展
苦逼徐晓雯据说上一任家主,就是曹敏的爷爷,身体不行了。可能是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吧。人回不来,好歹也要在国内留下个念想。
瞥见有人靠近,陆汀关掉对话框,转头便看见朝自己走来的曹敏。曹敏带着客户站在陆汀右边的落地窗前,垂眸便是大桥横跨的浩瀚江水,和车流不息的马路。
罗先生对大楼的景色和各项配套十分满意,打算往回走时,他忽然顿住,惊讶地看着陆汀。
“你不是那什么节目里的嘉宾吗”罗先生的女儿是灵异爱好者,已经把惊悚之旅第一期来来回回看了十几遍,有强迫症似的疯狂抠细节。罗先生成天听着女儿叽叽喳喳,不知不觉间对陆汀有了印象。
“您好。”陆汀礼貌的点头。
罗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和一根钢笔,“您姓陆吧,我女儿很喜欢你和你的搭档,能劳烦签个名吗”
陆汀有点受宠若惊,面上淡定地刷刷几下,写了一个狂草。
罗先生收好签名,对陆汀颔首道“您继续忙。”
曹敏收起惊讶的表情,带着罗先生走出办公间。罗先生只看了她一眼,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笑道“曹小姐不信这些”
曹敏“我是无神论者。”
罗先生“我起初也不信,耐不住女儿对灵异事件感兴趣,常年探索鬼屋,劝都劝不住。后来发生了一次意外,她就不敢再去了,但我们家的人却因为那件事,开始对鬼神深信不疑。”
曹敏“什么事”
“就”正要开口,秘书踩着高跟鞋小跑过来,低声对罗先生说了几句。罗先生听完眉头紧皱,对曹敏抱歉道,“总公司有急事,我得立刻回去。你们caci的办公楼口碑一向很好,而这又是你们在国内的第一个项目,我相信,接下来的合作会很愉快。”
曹敏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罗家的公司相当于一个活广告,能吸引不少其他公司过来租赁。
她浅笑着伸手跟罗先生握了握,“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送了。”
“三天后我派人送合约过来。”罗先生说完,回头看了眼陆汀,青年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索要签名的行为沾沾自喜,表情平静。
罗先生抽回视线,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曹敏站在电梯口目送对方离开后,便倚着前台盯着陆汀观察,就是这样一个平凡人,竟然入了罗先生的眼。
她甚至怀疑,能如此顺利地达成签约意向,是否有陆汀的功劳。
当初曹睿听信下属谗言,信奉国内那一套非要给大楼改个中文名字,她就已经觉得很无法理解了,如今就连罗先生也这么夸张。
不得不说,国内的生意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迷信。
曹敏可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带着助理离开了。她今天事情不多,吩咐助理将能调取的大楼内所有监控全部搬去她目前的临时公寓。
连续八小时的观看视频,竟然没有发现任何搞恶作剧的可疑人员。
唯一让她觉得古怪的,便是那天夜里被吓傻的铁军。
曹敏揉着抽痛的额角,脑子里忽然想起之前电话里,她哥说的话敏敏,当初提议更改大楼名字的下属曾帮忙找来一位改命大师,那人曾扬言,只有改名才能镇得住大厦底下的冤魂。
可是后来如何办公楼里传出了灵异谣言,而当初那位大师,也因骗人被曝光,至今还顶着诈骗和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蹲在牢里。
假的,都是假的。
曹敏冷嗤一声,合上电脑再次来到公司。
月色爬了上来,悬挂在当空,炎热的天气被清冷的风渗入,提醒着路上行人初秋就要来了。
地下停车场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曹敏把车开入车位,拢了拢出门临时带出的披肩,换上平底鞋朝电梯走去。
恶作剧的人意图再明显不过,无非是想坏她曹家的生意,她来,是要抓个人赃并获,将幕后卑鄙的小人揪出来。如果今天遇不到,她明天会接着来。
搭乘电梯抵达一楼,曹敏站在漆黑的大厅内,隔着玻璃可以看见对面的便利店,和呆在便利店的守夜保安。
仰头朝穹顶看去,月光照进来,被高度一点点的弱化。等落到脚边时,只剩下朦胧的一层银白。
电梯抵达时会有提示音,曹敏毫不犹豫地选择走步梯,脚步声回荡着,她一点也不害怕,从八年级开始,她就一直和朋友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看恐怖片,血腥的、诡异的,任何画面都无法激起她的情绪。
曹敏推门出去,这里是二楼。
她记得,这就是那名小网红所在的公司。公司大门没锁,居然还有人值班。
曹敏走到亮着灯的办公室前,从敞开的缝隙中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你好。”
“卧槽”突如其来的女声吓得男人原地起跳,他惊惧地回过身,双手撑在背后的桌,看清地上有影子后,他放松下来,“还好,是个活人。”
曹敏“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的心跳还没彻底恢复正常,他长舒几口气,想到什么浑身再次紧绷,硬邦邦的飞快说道“我马上就走,很快。”
“你看见什么了”曹敏捕捉到他的异样,上前两步将人堵在办公桌的内凹处。
男人目光躲闪,下意识拽紧手里的包,“没看见,我只听到了声音,脚步声。”
曹敏挑眉,抬脚踱步几下,“是这个吗”
男人半张着嘴“好像是。”
曹敏“抱歉,是我吓到你了。”
男人摇了摇头,不管有没有被曹敏吓到,他都不可能再留下去。拔掉电源线,好言劝说道“不管你大半夜来公司做什么,还是快点走吧。”
“你先吧,我上趟楼很快就下去。”
男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时间越晚大楼越阴森清冷。他有些佩服这个女人的胆子,拎着包一路小跑,从电梯下了楼。
看着挂在玻璃门上的链子锁,曹敏嗤笑,“一个大男人胆子小成这样。”帮忙上锁,她朝楼上走去。
三楼空了有一个月了,四处歪倒着座椅板凳。
正准备离开,曹敏忽然觉得身后多了一串脚步。她回身朝后,同时打开了手电。
布满灰尘的地板上,除了她自己踩出来的,还有另一双脚印与之并排
这怎么可能
曹敏心头一颤,握着手电的手指微微收紧。为了证实自己可能看错了,亦或者多出来的脚印是更早之前被人踩出来的,她蹲下来仔细观察。
女人的纤细的后颈往下弯曲着,有什么从上面轻轻扫过。
曹敏的第一反应是,头发。
她无法诠释自己为何这样想,只知道,一定有人站在她的背后。她闭了闭眼睛,调整呼吸,以极快的速度转身朝后看去。
一张布了些许褶皱的脸近在咫尺,冰冷的鼻尖紧紧贴着曹敏的鼻尖。
冷冽吐息从对方的唇里喷出来,扫过对面那双温热的嘴唇。很快,那张脸轻微往后挪开,开始唱歌。
曹敏被吓得浑身颤栗,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相互撞击。
歌声传入耳朵,诡异的调子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每一次女人唱出宝贝的时候,曹敏的心头像是遭到重击,狠狠一颤。
这首歌她听过。
从小到大,听了无数次。
每到夜里她贪玩不肯入睡,爷爷都会在她耳边唱这首歌
和普通摇篮曲不同,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宝贝充满了怜爱,好似听歌的人真的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换做是自己,在要对付一个人之前一定会先详细调查一番,好抓住对方的软肋。背后的人一定知道爷爷对她的重要性,故意用这首歌来吓唬她,好让她陷入疑云后自乱阵脚。
曹敏很快就镇定下来,双手暗自发力,突然朝前方推去。
那张陌生的脸一闪而过,竟然就在她眼前消失了歌声还在,温情的曲子变了调,如同老旧的没电的录音机,声音扭曲,夹杂着尖锐的,像是从嗓子最深处发出的痛苦呻吟。
墙边,朦胧的月色中有人躺在地上。
中年女人装扮雍容,可她面如死灰,双手痉挛。青筋自她的额角,颈侧,手背凸出,无一不是在告诉旁人她正在与死神拉锯。
曹敏来不及多想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匆忙跑过去,慌张地去碰对方的胳膊。向来从容的她,竟然慌乱得忘了去拨打急救电话。
“阿姨,你怎么了,你身上有药吗”
曹敏轻轻扶住女人的胳膊,伸手去摸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件玫红色的包裙套,根本没有口袋。意识到这一点时,挣扎的女人已经泄了力,死了。
曹敏呆呆跪坐在地上,脑海一片空白。
“宝贝,小宝贝”地上的女人幽幽睁眼,眼底只有眼白,没有瞳孔与虹膜。她嘴唇扬起,惨白的嘴唇变得红润无比,如同刚吸食过鲜血。
她的脸起了变化,褶皱消失,盘起的头发披散下来,她的指尖抚上曹敏的脸颊,脑袋却以不可能的状态埋在曹敏的胸口。
曹敏被歌声蛊惑,完全没有感觉到胸口正在流血。
几根指甲陷入皮肉,缓慢抠挖。
女人贴着曹敏的脸颊说“很快的,很快就不疼了。”
曹敏木讷的点点头,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歌声环绕四周,夺走她思绪的同时,为她描绘出一幅温馨的画卷。
一个长相秀美的女人,正在她前面奔跑。
她的速度很慢,嘴巴翕动着似乎在喊某个名字。曹敏感觉自己的身高一下子缩小了很多倍,无论怎么迈腿都无法追上对方。
“曹小姐”焦急的呼喊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曹敏下意识想去寻找。而前面奔跑的女人突然变了脸色,猛然停下后,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为什么要伤害妈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
头皮上撕裂一般的疼痛让曹敏喘不过气,她努力睁开眼,看见陆汀的脸后,痛感不但没有消失,还从头皮转移到了胸口。
她愣愣地低头看去,四根清晰地指甲印落在胸口,衣服被撕裂,伤口狰狞。忍不住倒吸口凉气,曹敏颤抖着指尖捂住胸口,紧接着,一件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陆汀“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到了先是发现有人跟着我,然后看到了一个突发疾病的阿姨,再然后,我好像是被”曹敏暗自紧咬牙,疼痛拉扯着她的神经,心里再怎么抗拒,也无法掩盖事实真相。
她顿了顿,说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被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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