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间才发现, 整个一层都晃荡着敲砸声。
哐,哐,哐, 声音在偌大空荡的古堡中回荡,带着金属利器特有的冰冷。
汪彭泽觉得自己脚下的地板都在震动。
抬头朝其他房间看去, 房门一一拉开,大家都被吵醒了。
秦岳诧异又惊恐地往左右两边看, “什么声音”
章诺头发散乱, 长发乱糟糟的纠结在一起。他打了个哈欠, 抬眸便看见林归站在门口, 脸色凝滞。他微低着头,眸光落在地面。
“有东西上来了。”男人的声音又沉又冷,带着些许厌烦。
章诺一挑眉“你知道是什么”
林归正想开口,背后的房间里传来手机铃声。
林之炎的人花了一整夜的工夫做背调, 竟然真让他们发现了菲尔斯家族中一个老佣人的秘密。
那名老佣人曾因是浮都教的信徒, 而被校园霸凌过,是菲尔斯家族的大小姐替她出头, 帮她平稳度过了中学时期。
后来,老佣人借着大小姐的关系进入菲尔斯家族工作,一直干到三年前退休养老。
菲尔斯家族里的人从未干涉过她的信仰, 所以老佣人的事情不是什么隐藏很深的大秘密。她随菲尔斯一家来到华国,在古堡中结识了从本地聘用的女佣。
这名女佣,就是管家的母亲。
在管家的父母去世之后, 给他最多关爱的就是老佣人。她教他英文,教他生存法则, 就连每天半夜祈福也带着他, 两人亲如母子。
所以就连菲尔斯家的人也认为, 老佣人会带着管家一起离开。
可是管家拒绝了。
老佣人尊重他的选择,没有强行挽留,随着主人悲痛地回到了欧洲。
林之炎的人还查到,老佣人的账户每年都会有一笔高达数百万的汇款。汇款人,正是在史家工作的管家。
史先生最近几年的经济状况堪忧,不可能支付得起那样高的工资,而管家没有别的产业。
所以这钱,来路有猫腻。
林归听完便挂了电话,对等待答复的章诺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陆汀急吼吼地从里面跑出来,只是一个对视,就大致猜到了林之炎说了什么。管家的问题很大,而今为了赶走他们,古堡中的东西也不打算再藏了。
空气中隐约飘来那股恶臭,大家心里咯噔一声,一起朝塔楼方向跑去。
塔楼的铁门紧闭,严丝合缝,门板却在震动,有东西在不断地撞击。
秦岳抓住面前的章诺,惊恐的盯着前方“里面到底是什么居然是活的”
章诺的衣服领子差点被他给扯烂,翻了白眼,抬手摁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用力捏紧。秦岳一怔,瞬间忘了现今处境,尴尬地飞快缩回手。
章诺挑了下眉,朝林归的方向丢去一个眼神,“想知道就问他们。”
汪彭泽和秦岳一起望向林归,随后是陆汀。
陆汀来不及详细解释,眉头皱了皱,道“类似于丧尸一样无知无觉的活死人。”
“什么”汪彭泽握着摄像机的手一抖,既害怕,又兴奋。
镜头无法捕捉到鬼魂邪祟,丧尸总可以吧,那可是有实体的紧接着,一种更深的惊骇袭来,陆哥口中的丧尸,会不会就是申力矿业极力遮掩的,死掉的那些尚未登记在册的黑工
当初具体死了多少矿工,根本没有人知道。一个两个他们这些人勉强能对付,要是十个,几十个丧尸没有痛觉,攻击起人来毫无章法,他们真的能抗得住吗
嘈杂声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串高跟鞋的声音。
徐音音穿着一身艳丽的大红裙,迈着轻缓的步子走来。她脸上不见慌乱,嘴唇上是特意涂抹的大红色口红,一只手里还拿着自拍杆。
她拿着自拍杆转了个身,镜头对上陆汀他们。
女人惊讶的声音传来“你们都来这里做什么,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等人回答,她有道“让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那副样子和语气,好像是在做一档娱乐节目。
铁门已经快被撞烂了,上面有许许多多尖锐的凸起。就在徐音音靠近的瞬间,鹤嘴锄坚硬而尖锐的一头直接砸烂铁门,突然出现在门上。
徐音音神色未变,挑衅的看了其余人一眼,伸手握住了门把。
锁芯部位随着不断地暴力攻击,早就开始松落,再被她突然大力一拽,整扇门被直接拆了下来。
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就是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徒手将门拆下来吧看着那扇被扔到一旁的铁门,秦岳惊愕地喃喃道“她的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我记得第一期节目时,她连蔬菜筐都搬不动”
章诺看他的眼神像在嘲弄孤陋寡闻的小傻子,“她现在不算人,当然,也不算鬼。”
一体双魂,其中一魂还是怨气凝结的恶鬼。
这种结合会造成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你们听,突然没声了。”徐乐乐微弱的声音在静谧的走廊中响起,显得有些突兀。
徐音音站在塔楼门口,笑着看他,“乐乐,过来。”
徐乐乐往陆汀身后躲了躲,两手捏成拳头,戒备的盯着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弟弟的眼神像把剪刀,将徐音音的心脏无情的剪开了一道口子,那种钝痛感令她阴翳。她习惯了徐乐乐的纵容和顺从,无法忍受他如今的排斥。
她再一次道“徐乐乐,过来,我能保护你。”
手中自拍杆上的摄像机一直在运行,徐音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容忍弟弟无理取闹,却怎么也不生气的大度姐姐。她冷下脸,不过是因为担心无知弟弟的安危。
徐乐乐拼命摇头,徐音音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暴风雨前的宁静从来不是麻痹人类,而是一种提醒。
徐音音叹了口气,“那你要乖乖跟着他们,千万别让自己受伤。”
柔软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阴狠,徐乐乐打了个寒颤,直觉告诉他,徐音音不是在叮嘱,而是真的希望他死。
塔楼的门洞内迟迟没有动静,一片古怪的黑暗封住门口,谁都不敢往前踏一步。
小小的纸人从众人脚下走过,一头扎了进去。
陆汀闭上眼睛的瞬间,纸人成了他的眼,他看见黑暗中屹立着一个个人,他们手里拿着鹤嘴锄,宛如雕像般静止。
纸人试探的朝其中一人伸出手,白色的纸沾上了谷物腐烂而成的臭泥,甩都甩不掉。
它懊恼地坐下,用另一只短小的手去拍打,突然感觉头顶有什么动了一下,小纸人抬头看上去,鹤嘴锄直直朝它砸了下来,正中眉心。
陆汀睁开眼,额头深处轻微刺痛。
“小心”随着他一声大吼,静谧的黑暗中扑出来十几个浑身粘着黑色臭泥的人。他们形容枯槁,手脚宛如麻杆,显得肚子十分凸出。
他们的眼睛乌黑,眼白中裹着血丝,毫无征兆的,举着鹤嘴锄朝几人攻击而来。
鹤嘴锄击空后落到墙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坑。陆汀抬脚就朝对面那东西踹去,鞋底碰对方的肚子,一片坚硬。里面装着的不像内脏,更像石土。
将周围的污秽之气尽数吸入体内,快速运转成纯正的阴气,陆汀张开五指,由阴气化作的无形的手,快速将面前的还魂尸困住。
另一边,在众人忙着应付的时候,徐音音抢下一把鹤嘴锄,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将对方的脑袋用力撬开。
还魂尸躺倒在地,她趴上去,俯身盯着妄图起身的魂尸。藏在身体中的徐筠柔探出头来,嘴唇贴上还魂尸额头上的洞,张开嘴,急切地把里面的灵魂吸入体内。
徐音音的身体中又多出一道灵魂在撕扯,她痛苦地捂住额头,嘴里连连呻吟。
徐乐乐在还魂尸出来的那一刻就跑了,他藏在一道门后,浑身颤抖地望着走廊里。瞧见徐音音痛苦的样子,他迟疑着不敢上前。
徐音音恰好从门缝中看见他,开口喊道“乐乐,我好疼。”
打斗声和金属声不断,她的声音根本传不过来,可是徐乐乐就是听见了她的话。那一刻,他心软了,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因为身体瘦弱总是被人欺负。
每次他对徐音音说“徐音音,我疼。”徐音音都会跑过来护住他,在赶走所有欺负他的人后,她会抱着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别怕,有姐姐在呢。”
徐乐乐鼓起勇气拉开门跑出去,躲过一道攻击扑到徐音音面前,“我带你走。”
徐音音却突然冲他咧嘴一笑,张嘴一口咬住了徐乐乐的胳膊。
鲜血吸入口中,疼痛得到了缓解。
徐音音身体中的第三道魂抢下了短暂的控制权,他被关押在躯体中太久太久,杀戮和怨恨让他暴躁、亢奋,趁徐乐乐吃痛分神,一下子骑到他身上,张嘴咬就朝他脖子咬。
还魂尸们的攻击混乱,可是行动很有章法,什么时候该拼死进攻,什么时候该后退躲避,他们的心中仿佛有一把度量的尺子。
陆汀朝四下看去,没发现管家的踪迹,所以管家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在操控这一刻,陆汀觉得小叔叔以前教育得挺对,回去之后一定要多看书。
抬手捏住还魂尸探过来想咬他的嘴,抢下鹤嘴锄往他腰侧砸。
他们身上的肉看似干瘪的贴在骨头上,实则早已腐烂,失去了该有的韧性。陆汀拔出鹤嘴锄,用力将其踹开,转头就看见徐乐乐躺在地上,被压制的无法动弹。
而徐音音像头发疯的猛兽,只剩下“进食”的欲望,正张大嘴试图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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