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汀打了个响指,蛊虫麻溜的从他裤兜里钻出来,一双翅膀不停地震颤,黑色的身体油光发亮。
秦岳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是蛊”
他以为蛊虫应该是软叽叽的,像鼻涕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的那种,原来不是吗章诺戒备的绷着脸,拉着秦岳后退一步。
他能感觉到,蛊虫身上有浓烈的不祥气息。
章诺“这东西平时都吃的什么”
陆汀弹了弹蛊虫的翅膀,“最开始是我带它去坟地觅食,后来它摸清了路线,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章诺若有所思,蛊虫是阴邪之物,正派人士根本不屑于驱使它们,更有甚者见蛊就灭,从不留活路。可他也知道,陆汀并非心有邪念的人。
说到底,蛊虫虽有阴邪,但也有灵性。
是害人还是救人,全看主人怎么支配。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弯腰凑近,一双眼睛仔细盯着陆汀手中的那只蛊,“宴会上你表现一直很正常,是不是代表,你的蛊虫根本没有察觉到同类”
同类未必吧。
陆汀见过一两次小蛊虫进食的画面,万千毒虫无一不臣服。对小黑来说,其余蛊虫只配为食。
“真没有感觉到”陆汀没有回答章诺,而是询问蛊虫。
蛊虫的触须竖起,左右摇摆,陆汀知道,这是没有的意思。可如果黎双不是用蛊控制周围的人,还能是什么呢
身旁,沉思的林归微蹙的眉头忽然展开,他想起一个民间传言。
“龙虱。”
陆汀没听说过这个,但汪彭泽听说过,不仅如此,还吃过。
胸口发闷,突然有点恶心,汪彭泽一手捂着胸口,抱着一点希望问“是y省一带用来吃的那种龙虱这东西跟邪术有什么关系前年去旅游我觉得好奇,尝过,炸的那种,嚼起来又脆又香”
越说心里越慌乱,汪彭泽心乱如麻,“我会不会也对黎双产生好感”
“不会。”林归斜睨他一眼,道,“传言,龙虱色黑味咸能补肾,一对吸盘能将异性吸引住,所以在y省以及附近某些地方有许多人使用它们壮阳。坊间还有传闻,女性若能多吃龙虱,可肤白貌美,能媚男子,将龙虱吸盘放在男子身上,可白头偕老。”
陆汀“这么厉害”
林归继续道“我个人认为,单只是龙虱起不什么大作用,顶多能解口腹之欲。若想把人留在身边,应该要以咒术辅助。”
汪彭泽长舒口气,苍白的脸色立刻红润。
想起黎双和梁璐之间的关系,陆汀敛眸,低声道“黎双应该只是普通人,是梁璐教她的吗”
声音很低,像自言自语。陆汀确实没有指望谁能回答问题,他说出来的只是一条思路。很快,他抬眸对林归道“之前我们怀疑过梁璐可能没死,那她会不会一直藏在黎双身边”
下一瞬,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黎双的古怪不只体现在她对史太太和冯茜茜的态度问题上,还有这两个女人的丈夫。史太太和冯茜茜其实是有共同点的,她们的丈夫都曾经与梁璐有过瓜葛,另外,这两个男人都很有钱。
包括如今和黎双结婚的康成明在内。
陆汀忽然很好奇,黎双是如何对待康成明的前女友的呢会不会也像对待冯茜茜和史太太一样抱着浓浓的敌意她和梁璐关系那么近,那康成明是否知道梁璐的存在
思索间,他看向汪彭泽。
汪彭泽一秒会意,抱住自己的随身的相机,问“有事情需要我上”
陆汀“康成明以前的绯闻,或者绯闻女友。”
“康成明和某些纨绔子弟不同,一直严于律己,从不搞那些花花肠子。”汪彭泽说完自己先怔了下,有些事情做得太干净,反而不正常。
康成明年近三十,在黎双之前怎么可能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就算没有女友,肯定也有y和暧昧对象,否则一个大男人怎么纾解欲望,全靠魔法吗。
当然,也不排除康成明一直吃素,只有在见到黎双后才开启荤腥大门。
近来两次节目录制让汪彭泽身心俱疲,眼下猛然就振奋起来。仔细想想,他已经好久没干本职工作了,纪实小说也暂时停更。不行,不能再萎靡下去。
“陆哥,给我三天,不,两天,我保证给你挖料来。”
陆汀拍拍汪彭泽的肩,“拭目以待。”
汪彭泽摩拳擦掌,也不慢悠悠的跟大家一起散步了,脚下如飞,没多会儿就消失在了前面的弯道。
“我还以为他不干狗仔了呢。”见汪彭泽重操旧业,秦岳居然有点欣慰。
陆汀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觉得好笑,“他干狗仔你这么高兴”
“这样的他才有活力。”秦岳说,“我跟老汪以前是一个初中的,他那时候很阴郁,如非必要从不跟人说话。后来大一暑假,初中班长搞了个同学聚会,再见面我发现他就像是找到了人生方向,整个人活跃不少,唯一不好的是走到哪里都挂着相机,上厕所也不例外。”
陆汀一想,汪彭泽参加节目期间,的确相机包不离身,哪怕他根本用不上。
听秦岳的口气,估计也不知道汪彭泽从前遇到过什么,陆汀没再追问。
夜色浓郁,天上星子闪烁,月光洒下来,在柏油马路上铺着一层银辉。几人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一前一后地沿着山路往下走。
到家已经将近零点,陆汀走得双腿酸痛,舍不得下出租车,是被林归给拽下去的。
他脚底疼,双腿又酸又痛,有气无力的立在地上,随时可能仰后倒地。林归抱着胳膊,好笑的看着他,“一步也不想走”
陆汀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在心里计算着从这里到电梯,又从电梯到家再进入房间还有多少米。
林归往前一步,突然一把将陆汀抱起来。
陆汀双脚离地,下意识想要寻找支撑,胳膊紧紧绕着男人的脖子,双腿往林归身上攀。
“你干什么。”陆汀慌张低叫,累懵了的脑子清醒过来。
林归抬脚踩上台阶,“抱你。”
陆汀挣扎着想下地,可林归不肯放人。他把人往上一掂,陆汀吓得双腿紧紧盘到男人腰上。
两只脚踝在林归腰后靠上的那一刻,青年的脸噌的就红了。
这是什么虎狼姿势
“放我下去。”陆汀觉得又热又渴,“我自己能走。”
林归“是吗,我看你缠我缠得这么紧,不像愿意下地的样子。”
陆汀想松开四肢,又怕林归不托着他,让他直接坐到地上。这么高落下去,尾椎骨要裂。
说话间,两人进了电梯。
陆汀心一横,摔就摔吧,正要行动,一只手突然插入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牵着狗的阿姨走进来,陆汀耳朵红得能滴血,第一反应是将脸埋在男人颈窝处,别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脸。
阿姨对楼里的住户很了解,更何况林归还长着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
她思想开放,不觉得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有什么不妥,“刚下班吗,这也太晚了。”
林归很少与人寒暄,在这种时候显得嘴笨,他笑了笑,“嗯”了一声。
阿姨却不肯放过他,一脸八卦的冲着林归眨眨眼,又对着陆汀后背努了努嘴。
与陆汀有关的话题,林归会。
他垂眸看了眼青年的肩颈,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落于背上抚了几下。对阿姨用唇语说,“喝多了,非要让我抱回家。”
阿姨老脸一红,抿嘴笑了,在林归出电梯时,对他笑眯眯的用唇语回道“百年好合。”
林归心满意足,抱着陆汀的手恨不得把人勒进骨子里。
到了门口,没理由再抱,他遗憾地把人放下,发现陆汀低头看着脚尖,怎么也不肯抬头。看了对方通红的耳尖,林归懂了。
他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声音一如往常“早点睡,明天一起上班。”
陆汀点点头,快速掏出钥匙开门钻进去,头也不回。
林归笑骂“小没良心的。”
他的飘扬着,唇角的笑吓了前来开门的林一一跳。林一训练有素,惊愕的表情来得快收得也快,他低头“先生回来了。”
林归颔首。
林一跟在后面,“大少爷来了,在客厅。”
话音刚落,走出玄关的林归看见了林之炎。林之炎急忙起身,局促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张不开口喊爷爷,就着喊了一声先生。
他抿了下唇,看了眼缩在沙发一角的女人,欲言又止。
林归对女罗刹厉呵“回去。”
女罗刹扁了扁嘴,还没来得及嘤嘤嘤就被男人阴冷的扫了一眼,再不敢吭声,一溜烟钻进了木雕中。
林之炎目瞪口呆,还好他相信林归的人品,没问出不该问的,要不然就太尴尬了。
林归落座,接过林一送来的温水喝了一口,“等多久了”
“没多久。”倒退半年,林之炎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等人等四个小时。关键是他还等得很紧张,怕林归不高兴自己未经同意先进门。
好在林归什么也没说。
林归放下茶杯,双腿叠在一起。背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解下袖扣,收入掌心。
“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林一将袖扣的盒子拿出来,放到茶几上,林归这才把它们放进去,落上盖子。
林之炎“爸说你和陆汀好久没回家了,派我来看看你们。另外,还有一件小事,之前股东大会上,开车撞狗的肇事者你还记得吧”
林归“死了”
“那倒没有,不过快被折磨疯了,他家人求到家里来了,希望你能饶过他。”
“这件事不归我管。”林归轻嗤,“他得罪了谁就该去找谁。”
林之炎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没再多提,转而聊起别的,“陆家那边最近可能会有动静。”陆汀成了林家的长辈后,林之炎一直关注着陆家的一举一动,以防他们对陆汀不利。
林归淡漠了好一阵子的脸,总算是有了波动,“祖宅”
“我也是最近才查到,陆家早在陆鸿畴死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打歪主意。陆鸿畴一走,之前计划掏空公司的蛀虫们坐不住了,有人退股套现,有人联合其他公司瓜分陆氏业务。陆家现在,唯一还能指望得上的,就是祖宅和附属的那块地。”
林之炎觑着林归的脸色,试探道“先静观其变”
“不用插手。”林归的视线落在陆汀送他的袖扣上,眼底流光闪过,“陆汀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林之炎当然知道,就算是个软柿子,林归也能让他支棱起来。
陆汀疲惫不堪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早上小叔叔不要脸的调侃,和刚刚那个亲密的搂抱,不停地交替着出现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小叔叔为什么突然对他这样,是一直都想,还是最近突然抽风
那种只在爱人间才应该有的亲昵和暧昧,是什么时候开始弥漫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呢。陆汀一把掀开被子,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
小叔叔会不会一直在暗恋他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粘人。
陆汀忍不住笑了,笑出声的那一刻又突然用两只手按住唇角,他觉得自己的高兴和兴奋不太正常,可是心却被酸甜的滋味胀满,手脚微微发软,像被丢进了温泉中,连人带心都变得轻飘飘的。
良久,他两手捂住脸,跟着指缝看向天花板上的灯光,对自己说陆汀,你完了。
漂亮的化妆盒里,纸人们顶开盖子,坐成一圈好奇围观。陆汀再睁开眼,看到就是一张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白脸。
陆汀恼羞成怒地瞪眼“看戏看到我头上来了,都回去睡觉”
纸人们不但不动,反而齐齐站起来排成一列。陆汀歪着头打量,好奇它们想做什么。
第一个纸人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第二个纸人掀起被子一角,又钻了进去。第三个纸人,第四个纸人三十个进被窝之后,动作一致的挂在陆汀身上,企图陪睡。
陆汀“”
孩子调皮一定是因为打得太少。
好在随着隔壁传来一阵关门声后,其中一个木呆呆的纸人突然动了,将其余二十九个揍得服服帖帖,最后耀武扬威地走回来,坐到陆汀的枕头上,大有守夜的架势。
陆汀心里的酸甜尚未褪去,用指尖蹭了它的脸,有点得意,“就这么喜欢我”
小纸人像是脸红了,仔细一看又没有。
它郑重的面对着陆汀,凑过去,手在青年脸颊上滑动,写下两个字。
陆汀半猜半蒙,它写的好像是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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