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枝被耳边的声音吵得睡不安稳, 又隐约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交代遗言,他迷迷糊糊问了一下系统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点,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意识稍稍恢复一点的时候, 又想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交代的
不过, 在系统的帮助下, 他还是清醒过来。
醒是醒了,却完全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的宁可枝“”
对了,按照一开始的剧本,他还得祝福一下主角攻受来着
系统欲言又止jg
算了, 说不定大佬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呢。
等宁可枝差不多组织好语言之后睁开一眼,结果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根本连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谢靖洋,他他、他哭了
不啊别啊怎么哭了
他又不是真死
宁可枝慌得不知所措,差点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能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系统这次总算没有接着保持了沉默, 它语气严肃地制止了宿主的行为不能说。
宁可枝是有什么惩罚吗还是扣点数没关系、我都担着
系统都不是,是说不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宿主那边都要具现出来的问号, 系统想了想打了比方解释,假设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世界意识是这个游戏的g, 所有对nc的超游行为都会自动触发屏蔽
宁可枝抓重点能力一向出色, 他立刻反问那顾镜是怎么回事
系统
这个它真解释不了, 要是它能解释得了,它就不躲着顾镜了。
而最大的问题是就算它把情况上报了主系统,得到的反馈也是“一切正常”。
细思恐极jg
系统有怀疑,但是它不敢把怀疑说出来
它怕自己一旦戳穿了, 自己和宿主就得彻底留在这个世界了。
系统含含糊糊, 但宁可枝却“明白”了
他不可以“说”, 但是可以拐弯抹角地“提醒”啊。
如果谢靖洋像顾镜一样, 自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那就没问题了。
系统有心想告诉宿主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是转念又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去干扰大佬的判断。
毕竟每回它和大佬产生分歧,最后的点数都会告诉他大佬永远是对的。
毕竟点数不会骗人。
宁可枝和系统的意识沟通放在现实里也不过一眨眼的光景。
但宁可枝对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总算有了些头绪。
他倒是并不担心谢靖洋领会不到他的意思,毕竟主角攻受虽然各有所长,但都是智商在线、能力不相伯仲,没道理顾镜能看出来的东西,谢靖洋看不出来。
这么想着,宁可枝的心态还算轻松。
他竭力放松脸上的表情,使自己做出轻松自在的模样这表情要是他刚刚中箭的时候做起来或许还有些艰难,但是这会儿被系统屏蔽了痛觉,他只要正常发挥演技、控制自己的肌肉就行。
果然,谢靖洋一愣。
宁可枝趁机握住他的手没成功
虽然痛觉被屏蔽了,但是没力气是真的没力气。
算了。
没有动作辅助,他只能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尽量诚恳。
“我不会”
那只抬起了一半重又落下的手被人主动握住,宁可枝在心底再次感谢了一次谢靖洋的体贴。
大可爱就是大可爱 在这种时候都这么配合
宁可枝本来想说“我不会死”,但是转念一想这种说法实在太直接了,有被屏蔽的危险,于是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个说法,“我、只是去另一个、世界了”
这说法,单拎出来听听,有点儿像说死后、转世什么的
但是
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宁可枝努力想要笑,但是这实在有点费劲。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原来做表情也要牵扯那么多的肌肉,他这会儿说话都费劲,再加上一个控制表情,几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
大脑运转也变得迟钝
宁可枝知道,有系统帮忙、他的意识是清楚的,但是缺血缺氧造成的器官性迟钝到底还有影响,宁可枝这会儿已经无暇思索身体和意识之间到底有怎样的关联这种哲学性问题,只能费尽心力地透露更多的信息。
“本来”
“事情、结束走”
本来剧情结束他也要脱离这个世界
“早没、什么”
现在只是比预期的稍微早一点点,完全没关系
“谢高兴”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很高兴能够认识你这个大可爱
“”
宁可枝说到最后都已经有点混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年看的那些网剧里面将死之人到底怎么口齿清晰地把遗言交代完的,他一开始还有脑子考虑说出来的话到底会不会屏蔽,后来真的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最后更是连说都没力气说了
恍惚身边多了一个人,宁可枝费力地转了一下眼珠。
好像是顾镜
宁可枝这时候已经看得并不太清楚了,只是凭借着那模糊的轮廓勉强辨认。对方手里好像还提着一柄沾血的剑,后面跟着人。
顾镜刚才是去抓射箭的那个弓手了,这会儿人回来、应该是抓到了事情解决了。那他身后跟着的又是
察觉到顾镜让开路来,身后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前。
宁可枝恍惚地分析着这情况是医生啊
不过,现在在皇宫是御医、太医
难得体验一下古代风土人情,又是见皇帝、又是看太医的,这经历还怪难得的
对了、他是不是还打算给主角攻受送祝福来着
宁可枝费力的张了张嘴、却连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把话说出来。
大概
说出来了吧
据说人死之前会跑马灯,但是宁可枝作为死了两次的人,好像都没有类似的经历,不过这会儿他倒想起了有一件让他一度后悔了好长时间的事那次好不容易抽中了技能,结果叫错了谢靖洋的名字。
临死前的遗憾,宁可枝觉得自己还是能补救补救的。
这可真的是他最后的力气了,他艰难地张嘴。
靖洋
“靖”
“”
“”
太医还在低声并仓促地交谈着什么,谢靖洋已经听不见了。
他抓着那只冰凉已经失去脉搏的手,一点点收紧、再收紧,好像这样就能握住什么。
但是
什么也握不住,什么也没能留住。
救不回来的。
已经死去的人,是救不回来
甚至于在那之前、早在发现伤口的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他对箭伤再熟悉不过。
对什么样的伤势致命也再清楚不过。
那一刻,他甚至于痛恨自己的清楚明白。
因为这让他无比清醒的意识到
他要又一次、再一次地失去了重要之人。
他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
但、原来这种事不管再过多少次,还是会痛的
可枝却是笑着的,他是“高兴”的。
他该松口气吗
谢靖洋只知道和心底的疼痛同时漫上来的,是满腔的苦涩。
他想要挽留。
却连挽留的身份都没有。
如果早一些,再早一些表明心迹。
他本以为,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以后
出于那么一点点私心。
谢靖洋并未将人与兄长合葬。
但是待他终于收拾好心情能面对那一屋子旧物时,看着那一笔一画写就的书信,却不知自己是否做错了。
或许称之为“书信”并不恰当。
许是写信的人清楚的知道它不会有寄出去的那一日,虽用了信的格式,却只有内页而已。
没有期许、亦没有邀约
那些是属于将来的东西,而他是活在过去之人。
只是记录
将所见所闻一字一句的记下来。
谢靖洋不知道可枝是以怎样的心情,走遍千山万水,又将这些内容一一写下,甚至犹嫌不够、复又将之绘于画卷之上
是因为“约定”吗
谢靖洋知道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这般质询。
但是他却忍不住想
为什么
那般谨守着和兄长的约定,
而到他这里,
偏偏失、约、了、呢
十五的灯节最是人间热闹,彻夜通明的灯火将街道点得亮如白昼。
一盏孤灯却独上荒山,最后挂到了一座坟茔前的墓碑之上。
暗淡的烛光只照亮了碑前小小一方天地,但却将罩在烛外纸绢上的图案照得分明。
只是这灯外的画虽好、做灯人的手艺却是不佳,歪歪扭扭的骨架浪费了画中傲雪凌霜的青竹。
来人轻笑“我照着临摹了许久,也只有这竹能得你几分真意”
笑声之后,却是一声幽幽长叹在无人处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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