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德郡, 环境优越,临近海洋,大型海港几乎占据了它十分之一的土地, 而除了便利兴盛的商业外,这里还有着全国上下首屈一指的农田, 良好的地形和气候, 丰沛的雨水和富饶的土地, 所有的一切恰到好处。
几乎对所有人来说, 这里都是一个好地方,其中当然也包括海员。
依赖着港口的人们自然有他们的生存方式,这里有着类似食物链的隐形关系,劳工和奴隶是最廉价的底层阶级, 而地位略高些的大约就是海员了。
这些终年漂泊在海洋上的人们必须习惯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当中会攒钱的人少之又少,绝大部分海员在抵达陆地后,必然要完成的事项就是挥霍。
这是一艘扬着尼亚特尔柏国旗的巨大海船, 劳工们已经完成了货物的装载,在近一个月的休憩后, 这艘海船即将再次扬帆起航。
夕阳西下,寻欢作乐的海员都纷纷回到船上, 一群彪形大汉勾肩搭背地走上甲板, 有人趴在船舷上呕吐,有人高声唱着荒腔走板的歌谣,几乎所有人都在狂欢式的叫嚷着,但最后还是一个身形最瘦小的男子得到了话语权。
“这里的娘们真是带劲极了, 不会输给诺德诺尔的女人”他大声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几个铜子就能摸一把, 不要只看脸蛋,你得挑手感好的,年纪大点的未免就不好,那些年纪小的又生涩任性”
夜幕即将降临,在夕阳辉映的甲板上,起哄声、欢呼声、争吵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真是一群充满活力的小伙子”
船长站在舰桥前,一边咀嚼着烟草,一边含含糊糊地询问身边瘦削的男孩“怎么,德雷克,你宁愿缩在船舱里睡觉都不愿意加入他们,是因为看不起人吗”
被询问的男孩就坐在不远处的船舷上,这个位置距离水面足有数米,这个高度落水时会很容易受伤,就算对成年人来说也十分危险。
但男孩却没有这种顾虑,他稳稳地坐着,好似平衡是他与生俱来就会的东西。
“没有这回事,船长。”男孩望着海天相接的地平线,头也不回地答道,“我不认为他们的活动有什么乐趣酒液是酸苦的饮料,买春是无趣的游戏,也许美味的食物有可取之处,但港口能的最好食物也不过如此。”
船长吐了口唾沫,露出黑黄的牙齿笑起来“真是个没长毛的小猴子你竟然觉得这些东西没有意思要是没有它们天堂我都不去。”
男孩转过头看了船长一眼,此时的他终于在夕阳下露出了面目,那是没有杂质的黑色眼眸和头发,惨白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乍一看会叫人分不清他的性别。
按理说这样的男孩子在这艘海船上很容易不明不白地惨死,但这男孩已经好端端地活过了两年,自从六岁上船以来,他就从未在那些成年人的手中吃过亏。
明明只是个小毛孩,也不知道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船长看着这男孩黑沉无光的眼眸,心想难怪他会有类似“水怪”这样的外号。
远航的船上不允许出现女人,这就叫水手千方百计地找替代品了,小水怪是个很好的目标,但所有打他主要的家伙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而且死相还标准一致,即便船长对凶案的罪魁心知肚明,但他就是找不到证据。
这次数一多,也就没有人敢来找这小子的麻烦了。
船长抬头望着头顶那纹了狮鹫与徽章的国旗,从口袋里给自己又掏了些烟草。
不愧是那个“骏鹰”看重的好苗子之一啊
“喂,船长。”小水鬼突然问道,“尼亚特尔柏这个国家的辉煌,是因为挑战海上霸权吗”
船长拿着烟草的手,微微颤抖“蛤”
小水鬼“那么,工业的黎明又是什么”
船长“”
船长骂了句脏话“你说的是什么恶心人的东西,我他妈怎么知道。”
男孩歪了歪头“可是你是这艘船上识字最多的人。”
船长这一回打算尝试卷烟,于是他抽出一张报纸,换了包烟草,一边卷一边敷衍道“那又如何,我学会的都是正经的东西,不是那些贵族老爷才喜欢的酸臭东西,你这是从哪个婊子的里里看来的,赶紧忘掉它们。”
男孩不再询问了,他沉默了片刻,转过头,自顾自地看着海面。
夕阳给它染上了瑰丽耀眼的金色纹路,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荡漾。
船长抽了一口烟,爽得砸吧了几下嘴,他瞅了瞅男孩的后脑勺,又自认为好心地提点道“喂,德雷克,你上次捞到的那颗黑珍珠可是买了个好价钱,我听说被不得了的大贵族收走了,你要怎么花分到的钱”
男孩言简意赅“存起来。”
船长好容易明白这几个词语的含义,吓得忘了抽烟,遂把自己呛了个半死“草”
“那可是你拼了命才得到的钱你的血肉都差点把那黑珍珠泡发了”
男孩的声音仍然保持着那股平静“是的,所以我存起来了。”
船长“”
船长“蠢驴,我要是你我就把自己换去有前途的好地方,而不是留在这艘船上。”
这一回男孩不再说什么了,他仍然望着遥远的天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船长自顾自地嘟嘟哝哝,嫉妒又羡慕地瞪着男孩的背影,那笔钱可是连他都眼红的,要是是他掏到了那枚不凡的黑珍珠
他早就换到骏鹰的船上,去做真正的海上霸主,而不是在这艘老旧的破船上,时不时地扮演那落魄的海盗。
在夜幕降临后,缪宣终于随着女王抵达了王室在罗斯德郡的庄园。
和记忆里一样,这个庄园占地面积非常大,主体建筑物拥有类似堡垒的规模,除了花苑外,庄园内还包括了马场、农庄、酒庄以及一片能够泛舟游泳的湖泊。
也许是为了遵守传统,庄园内几乎见不到什么“现代”的布置,少有器械产品或者蒸汽机的影子,一切劳动全部都靠仆从和侍女。
缪宣一直维持着傀儡的女仆拟态,除了陌生人外,他也不想吓到女王,虽然他的傀儡是在女王那儿报备过的,但迄今为止就连女王都没见到真正它的模样。
在傀儡无法控制好自己前,缪宣不会让普通人看到它这大约是一个固执老父亲最后的自知之明。
这个世界对缪宣来说是崭新的体验,除了那根植在崽蒸汽机上的科技社会,还有各种技巧与天赋神恩的奇妙结合,最重要的是,刺客英雄庞统的建模是全新的。
这是一个缪宣从未接触过的建模,就连使用的武器都相当不拘一格,丝线这种东西是难以单独使用的,它更需要环境的配合和早有预谋的布局。
再加上更复杂的傀儡操纵傀儡战斗和自身参与战斗是截然不同的,以往那些累积在身躯上的经验在这个世界全都排不上用场,只有战斗素养还能照常生效。
缪宣瞅了瞅他放在厚毯子下的双腿。
在这个世界里,他自身最好还是不要参战,弱点太过明显,很容易就会被击杀或者俘虏。
难道要像是一只蜘蛛一样布置一个巢穴吗嘶,这听起来未免也太窝囊了。
而且他是刺客,刺客怎么可能被束缚住呢
缪宣把视线挪向他的傀儡,这好大一只的假女仆正乖乖巧巧地蹲在桌子旁,歪着头看着他,这双眼睛就像是镜子一般。
制造眼睛的材料是一枚巨大的黑珍珠,缪宣在收到它时就觉得这东西相当凶戾,仿佛有一股散不去的血腥气。
然而缪宣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替代品了,再加上傀儡也确实是兵器,于是就把这枚珍珠劈开制成了眼睛。
也就在此时,缪宣的房门铃响了,他赶紧接手傀儡的控制权,让女仆模样的傀儡去打开房门。
来人是女王身边的女官凯特琳,她曾经是女王最信任的女官,但自从缪宣遭遇了飞来横祸后,女王便开始下意识地疏远她。
凯特琳帕西瓦尔,正是缪宣那小伙伴的生母。
“帕西瓦尔夫人。”傀儡女仆口吐人言,“殿下正在休息,请问有什么事吗”
这位贵族夫人对着女仆微微躬身,没有因为这女仆是生面孔而表现出任何倨傲,她温声慢语地道“这些都是给亲王殿下的私人信件女王让我转交。”
“多谢。”女仆接过铜盘,道谢后便关上了门。
在闭合的大门外,贵族夫人再次躬身行礼,随后才提起裙摆,优雅地离开。
装着信件的铜盘被送到缪宣的手边,他简单地翻了翻这叠信封,除了来自师长的与课业有关的信件外,剩下的则基本上来自与他年龄相近的贵族子弟,缪宣简单地拆了几封,发现其中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全是拐弯抹角的谄媚和慰问
缪宣兴趣缺缺地拆了它们,快速地翻到最后最后一封信件奇厚无比,简直都算得上是一本小册子了,而信封上的署名伊恩帕西瓦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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