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堂把自己平时喜欢的玩具都拿了出来,不同于幼童喜欢的拨浪鼓小木马,赵锦堂挥舞着一把做工不错的木剑。
他在屋里转了两圈,单脚点地,一手执剑,另一只手双指并拢回挽,还真有两分江湖少侠的模样。
可惜他是个花架子,这个动作只保持了一息就散了。但他还是很高兴,问秦遇“我刚才英武不英武。”
秦遇忍笑,敷衍的点了点头。赵锦州靠在他怀里,捂着嘴偷偷笑“笨哥哥。”
秦遇
秦遇当做没听到。
“还有这个。”那是一把木木仓。
赵锦堂指着木柄上的图案“你看到了这个流月纹没有,这是我特意找人做的,跟周啸星的一模一样,花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
秦遇“周啸星是谁”
赵锦堂神秘一笑,把木木仓放在桌上,跑到内间,不一会儿抱着好几本书出来。
秦遇挑了挑眉“话本”
“对,这是我喜欢看的。”赵锦堂挑出一本给秦遇。
那上面画着一个孔武大汉,对方手里持了一把长木仓,木仓柄上正刻着流月。
赵锦堂滔滔不绝说着他的珍藏,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憋狠了,此刻倾诉欲爆发。
不过
秦遇垂眸扫了一眼含着手指,口水还滴答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的赵锦州,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没那么多花心思吧。
他有心想打断赵锦堂的话语,但后者太兴奋了,压根打不断。
秦遇抿了抿唇,他尽力了。
等赵锦堂终于说完,他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水。
秦遇单手搂着赵锦州,另一只手翻了翻话本,一目十行,快速看了几页。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这可是代川郡最流行的本子,县城里都不一定买得到。”
秦遇不置可否,慢慢合上了书页。
“夫子布置的功课,你做了没有”
赵锦堂哑声,小声讷讷“这才刚放假。”
“可是整个假期也不过十来日,过年前后你们团圆又得歇几日,最后剩下几日功夫,你赶得及吗。”
赵锦堂低着头,揪着衣摆碎碎念“我们今天说好了玩。”
秦遇不语,他知道他现在说这些既扫兴又烦人,可他跟赵锦堂关系不错,想着能劝就劝一下。
不过凡事有个度,他跟赵锦堂只是友人的关系,如果赵锦堂执意不听,他说个没完只会平白讨嫌。
说白了,学习这事,大部分靠的是自律。
赵锦堂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抬起头正好对上秦遇平静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秦遇,你生气了吗”他声音发虚,明显底气不足。
秦遇摇了摇头“没有。”
赵锦堂讪讪“我们玩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学习吧。”他把话本和木剑都收了起来,然后抱来了一摞书。
上面是四书,下面则是一本诗集,一本缀术,一本收录,还有一本心经。
秦遇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锦堂不好意思道“心经是我爹让我用来修身养性的。”
秦遇看着心经的纸张,几乎崭新,想来买回来后,主人都没怎么翻阅。
他略过此书,翻开了缀术,这本书有些旧了,纸张泛黄,有些字体都模糊了。
赵锦堂“咦”了一声,“这本书怎么在里面。”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用来给话本做掩护的。
秦遇本打算随便看看,但不想竟然看入了神,直到赵锦州在他怀里咿呀着扭动。
赵锦堂把弟弟抱过来,还没说话,一股温热的液体直冲他腰腹。
他太阳穴青筋都绷紧了,咬牙切齿“赵、锦、州”
秦遇也吓了一跳,赵锦州咧着嘴笑得开心极了,一看就知道这小坏蛋是故意尿在他亲哥身上。
赵锦堂黑着脸去隔间换洗,仆妇进来给赵锦州换了裤子,顺便拿温水给他擦洗了手脸,随后秦遇抱着小孩儿在屋里等候。
他看了一眼收录,开篇就是诫子书。全文不足百字,浅显易懂,但多读两遍,又能觉出不同意义。
他接着往下翻,第二篇是进学解“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秦遇浑身一震,这段话不要太熟悉了。注
“呀呀”赵锦州不甘寂寞的挥舞着小手。他一双眼睛格外灵动,皮肤白嫩,像一个年画娃娃。
秦遇收回目光,点了点他的小脸“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桌上重新摆了糕点,秦遇抱着他去拿,但赵锦州不愿意,双手搂着秦遇的脖子,小脚丫子欢快的晃动。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又伸出小手指头指着桌上的糕点。桌上有的糕点有几种,他一会儿指指这个,当秦遇要抱他凑近了拿时,他小手一偏,又指向另一个,来来回回,仿佛故意作弄人似的。
秦遇随他去,在他心里,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玩了一会儿,赵锦州也累了,终于指着一种红豆糕不动,秦遇抱着他拿起了那块糕点。小家伙欢喜极了,嘴角上扬,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看着他拿着红豆糕要吃,结果中途小手一偏,喂给秦遇。
秦遇笑笑“我不饿,你吃。”
赵锦州不信,仍然把糕点喂他,秦遇偏了偏头,赵锦州大概是发现秦遇真的不吃,才把手收回来,然后高高兴兴的啃着糕点。
秦遇也有些莫名,他不知道赵锦州为什么会对他有好感,毕竟今天之前他们都没见过。
他想到小孩子好动,也不看书了,抱着赵锦州在屋里来回走动,他自问不会哄孩子,干脆背起了三字经。
赵锦州断断续续跟着他念,还挺乐呵。两个不大的孩子气氛格外和谐。
赵锦堂回来时见状,可吃味儿了。
“赵锦州你快下来,秦遇体弱,抱不动你。”
赵锦州都不搭理他。
秦遇打圆场,“我不累。我们继续看书吧。”
赵锦堂虽然自律性差了点,但肯听劝,翻开孟子看了起来,四书中孟子的字数是最多的,言语深奥,理解起来很吃力。
秦遇帮他顺了一遍意思,然后再让他背,他则翻开诗集看。
赵锦州没有吵闹,这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中很难得,秦遇怜惜他,看一会儿书就抱着他起来走走,小声背诵刚看的诗文。
赵锦州听着听着居然睡着了,靠在秦遇的肩头打起了小呼噜。
秦遇哭笑不得,呼唤赵锦堂,示意他看小孩儿。
赵锦堂骂了声“小懒猪”,但脚步刻意放轻了,让仆妇把赵锦州抱走。
两人回去继续学习,不知不觉到了晌午,赵母派人叫他们过去吃午饭。
秦遇暗恼自己看书入了迷,都忘了时间,这会儿提出告辞未免太矫情。
赵锦堂带着他去了饭厅,屏风隔开了男人和女眷。
赵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赵父问秦遇今日玩得可还开心
秦遇自然说好,午后他经过赵锦堂的同意,把诗集抄了一遍,然后借走了三本书,承诺过几日返还给他。
赵锦堂摆手“不用啦,我又看不懂那些,你喜欢的话送你好了。”
秦遇没与他争辩,告别了赵父,离开了赵家。
这会儿赵锦州吃着精致点心,跟他爹娘告哥哥的状。
“哥哥哥哥有好多话话本”
“他的钱都买木头”
“秦遇看书,带哥哥一起”
他吃着东西,小脸糊满了糕点,奶声奶气道“秦遇抱我”说着话又扭头看向他娘,伸出肉肉的小指头,忽然磕巴道“昔昔孟母,择邻处。”
赵父和赵母对视一眼,赵父试探道“秦遇教你的”
赵锦州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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