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逼宫

小说:古代科举之路 作者:木子金三
    晋江文学城独发

    烈日当空, 演武场上少年拳脚招招带风。

    太子静静看着,眸光越发幽暗。伺候的人小心道“殿下,此地燥热”

    “皇长孙练了多久”

    “回殿下,算上中途休息的时间, 皇长孙已经练了两个多时辰了。”

    不远处, 少年衣裳汗湿, 不时有汗珠砸落,太子慢慢走过去。

    “炽儿。”

    少年收招, 行礼“儿臣见过父亲。”

    “嗯。”太子笑道“听下人说你练了许久, 勤奋虽好,也要注意身体。”

    皇长孙颔首应是。

    “不过你为皇长孙,更应该把时间花在书本上。”太子在阴凉处坐下,考校了几句。

    随着皇长孙慢慢对答,太子脸上的笑意敛了些“炽儿文武双全,不愧为孤的儿子。”

    皇长孙顺着捧了太子两句。这种生疏还要装作熟稔的气氛, 任谁来看都尴尬,偏偏两人都无觉。

    或许有感觉, 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随后太子去了冯良娣院里,母子俩把太子哄的高高兴兴。等太子走了,冯良娣摸着儿子的头, 夸赞不已“你今天做的很好。”

    “其他方面比不过你大哥不要紧, 只要你能得到你父亲的宠爱, 就能把其他人甩出去。”

    天子快不行了, 最多一两年,太子就可以登位, 她的儿子最受太子疼爱, 谁说“太子”就必须是长子。

    冯良娣得意的笑了笑, 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次日,皇长孙给太子妃请安的时候,被太子妃叫住了。

    太子妃对其他人挥挥手,屋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母妃有何事”

    太子妃直入正题“昨儿个,你父亲去演武场找你了。”

    皇长孙点头。

    太子妃“说了什么”

    皇长孙“考校功课。”

    太子妃讥讽道“殿下倒是有心了。”

    皇长孙敛目不语。

    太子妃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太子妃叹气“你以前与母妃还有些话说的。”

    不似如今这般沉默寡言。

    皇长孙抬眸,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太子妃又关心了儿子几句,才让儿子离开。孩子总是长得很快,一晃眼儿子就大了。

    想到儿子如今板正模样,太子妃心里对太子的厌恶又多了两分。

    皇长孙回自己院里后,又拿起史书看,只是这次他怎么都看不进去。

    兄弟阋墙,父子反目

    “小殿下,霍公子来了。”

    皇长孙眼睛亮了亮“让他进来。”

    片刻,一个眉眼凌厉的少年推门而入,守门小太监紧跟着关好门。

    霍英进来后,敷衍的行了个抱拳礼,就自己找椅子坐下了。

    “你这里的点心都凉了,不好吃。”霍英不客气点评。

    皇长孙笑道“阿英又未说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太子少师教导皇长孙的次数减少了,一周也就两三次,讲的内容也没多少实用的。

    史书上涉及到的一些权衡之术直接略过。霍英对此很不屑,连样子都懒得装,真把皇长孙当傻子。

    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讨论,聊着聊着,就会从史书聊到兵法上,两人还偷偷演练。

    蒋名谨慎过了头,拳脚又差,慢慢被甩下了。

    霍英照旧给秦遇写信,有时候时学习上的问题,有时候是心里烦闷,有时候是家常琐事。秦遇都会耐心回应,给予情绪反馈。

    这天,秦遇又收到霍英的信,不过不是字,而是画,q版画。

    画了好多树,其中最大的一棵大树外面看着还好,内里空了。

    旁边两棵树,一高一矮,但是仔细看,会发现矮的那棵树,叶子更绿,树干更直。

    秦遇把信烧了,揉了揉眉心,提笔回信。

    不久后,霍英兴匆匆打开,结果傻眼了。信上是一个小孩儿挨手心,哇哇哭。

    霍英撇撇嘴“这么细的枝条怎么可能把人打哭。”

    嘴角不知何时翘起来,霍英把信妥帖收好。到底安分了些,该干嘛干嘛。

    秦遇那边境况其实不太理想,身为“空降”,秦遇上面有个上峰压着,下面一堆小官。非要类比,大概就是府衙里“同知”的地位。

    原本最开始,太子那边就想把秦遇推到“同知”位置上,将秦遇边缘化。没想到天子神来一笔,给秦遇解了围。

    但秦遇没想到躲过一劫,兜兜转转又遇上了,果然该他的,躲不掉。

    秦遇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等着被打压被架空。

    但秦遇两条路都不选,谁规定没有第三条路。秦遇跟其他官员斗智斗勇。

    秦遇不知道,他的境况都被呈到了御前。王宽笑道“皇上眼光独到,秦大人是有些巧思。”

    更难能可贵是,秦遇处在盐运使的位置,面对的诱惑比其他官员多了十倍不止。但秦遇居然忍住了。

    天子难得笑了笑,随后让王宽把这些记录烧毁了“你亲自去,不要交给其他人。”

    “是。”

    等王宽回来,发现天子又在咳嗽,龙案上有零星血迹。

    王宽大骇“皇上”

    “无妨。你去取药丸来。”天子还算沉静的命令。

    用了药,天子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他喘了口气,才道“炽儿那边如何”

    “皇长孙近来都好。听说拳脚又精进了许多。”

    天子眼里染了笑意,随后又问“太子呢”

    王宽面有难色。

    天子陡然沉下脸“问你就说,别吞吐。”

    “是。”王宽不敢有隐瞒,一一说了。

    从官员频繁私会太子,再到太子和几位皇孙相处。

    天子喉咙一痒,又咳嗽几声,“他是真的咳咳等不及。”

    “皇上。”王宽吓的直接跪地上。

    “你怕什么,起来吧。”

    “是。”

    几日后,天子又召皇长孙进宫,考校他的学问,功夫。还留皇长孙在宫里留宿,第二天一早,太子就匆匆来了。

    “儿臣担忧父皇身体”太子神情诚恳,话里话外关心天子身体,任谁来看都是大孝子。

    末了,太子话锋一转,“父皇,炽儿这个年纪活泼爱闹,没个轻重,他在您身边,恐会叨扰您。”

    天子不置可否,太子有点尴尬,随后又生硬的提起了别的话题。

    等太子,皇长孙都走了,天子无力的靠在龙椅上。他看着皇梁出神。

    天子最后一点侥幸的心,随着冬天纷飞的雪花,一点点变凉了。

    翻年后,平静的京城顿时闹腾开,天子下令,正式册封皇长孙为皇太孙。

    皇长孙,皇太孙,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相同。

    皇长孙占嫡占长,但也就是如此了。皇太孙,是直接定下了之后继承人的位置。

    可问题是,太子还在,活的好好的。两个继承人,还都挺名正言顺的,搞得众人左右为难。

    京中官员都想咆哮了,天子您要闹哪样。

    太子脸都绿了,还得忍着,替他的儿子,他潜在的竞争对手谢恩。

    那一年,皇太孙周岁十五。

    同年深秋,天子愈发病重,太子带军逼宫,冲天的火光把夜幕都点亮了。

    太子一身甲胄,自夜色中而来,温吞了三十多年,他第一次这样冷厉,却是在逼宫时刻。

    天子躺在龙床上,伺候的小太监跪了一地,只有王宽还坚持给天子喂完药。

    太子抬手,侍卫把王宽抓到一边去。

    天子脸色少见的红润,看着床前的儿子,居然有点欣慰“你现在倒是有一些一国储君的风范了。”

    冷厉,肃穆,不苟言笑,以及杀伐决断的气势。

    然而假象就是假象,太子闻言,眼眶都气红了,他怒道“父皇,儿臣自问这么多年,不曾有半分违逆您。您为什么”

    “为什么要立太孙。”天子平静接过他的话。

    太子不语,显然默认了。

    天子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若有才,妒贤也就罢了。可你无才,还容不下人。”

    太子脸色瞬间扭曲。任谁被生父这么否定都受不了,更何况太子。

    不等太子反驳,天子又道“挪用军饷,你知情罢。”

    太子噎住,对上天子锐利的目光,太子只道“儿臣没用军饷。”

    “冒领战功,你也知情罢。”

    太子一梗“众人都出了力,不必太斤斤计较。”

    天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人家拿命拼的战功,到太子嘴里就成了“斤斤计较”。

    还有很多很多,失望不是一件事促成的。

    天子叹了口气“你可知,朕为何要派秦随之任浔阳知府。”

    提起秦遇,太子眼里一阵厌恶。

    天子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无力道“只有他最适合给你收拾烂摊子。”

    “秦随之背景简单,他不会也不敢牵扯更多。只会做他该做的事。”

    天子扫了太子一眼,眼里忽然涌上悲伤“朕知你内里,不盼你开疆扩土,只盼你守成。”

    天子每三年都从新科进士中挑选人才,才华,品性,家庭背景,他样样考虑到了。

    天子知道自己儿子心眼小,所以挑选的时候,尤其注意年轻才子中的性格,太狂的不要,心性同样狭窄的不要。

    最典型的一甲,李丕有家世,有才华,人稳重,换句话说,能忍让。

    张和出身清贵,却无文人清高,性子大方洒脱。

    秦遇就更不用说了,性子一等一的好,肯干肯吃苦,心性良善。

    可以说,这三人都是天子给太子选好的辅佐能臣。且三人家世不一,一人出于世家,一人出于书香,一人出于平民。注定他们利益不能达成相同,所以不用担心三人联合架空新主。

    扶持新人,打压老人,帝王作壁上观,掌控天下。

    天子设想的极好,也安排好了,可是天子怎么也没料到,他费尽心思布局,却让太子直接给掀了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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