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罪焚星, 曾经是统治旧人类的邪神。
这个谜底虽然难猜,但是非常合理。
为什么食罪之兽在燕尾镇的那次被召唤之前不曾吞噬过人类的“罪”,以至于预言家, 确信只要它吞噬过人类的“罪”, 就会对人类的“罪”而上瘾。
因为, 在断罪焚星还在的时代,人类是断罪焚星的眷属,是食罪之兽天生需要保护的对象。即使再馋人类,它也不能下口。这种情况直到断罪焚星逝去才有所改变。
但关键性的证据,则在人类本身上。
轮回的规则是,信徒依附他们信仰的神明, 才能在一次次新轮回中重新诞生、重新繁衍生息。而一次轮回动辄以几千年记。
人类生活在独立于诡异世界的“现实世界”里, 诡异生物每次入侵, 哪怕是神明级别的入侵者, 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采用“建立幻境”这类的手段慢慢蚕食现实世界。
人类看似从诞生起就脱离了那个诡异生物们都要蹲守的残酷规则,没有供奉任何“神明”也活到了现在;但最后他们又发现自己又适用于这个规则两个世界正在逐渐融合, 人类要么找个神明去抱大腿,要么自己成为自己的大腿这也就是预言家的思路,他要让人类“自立成神”。
如果人类原本就是在现实世界中诞生的,那现在他们所遭受的一切,就是一场来自诡异世界的疯狂侵袭。
但人类中每年都会不间断地出现几个“觉醒者”,运用灵气的方式与诡异生物实际上如出一辙,甚至追溯人类发展至今的历史,越原始的人类,运用灵气的天赋越强大而现实中的人类更像是失去了这份天赋, 只有偶尔几个表现地更强大一些, 就像是一种“返祖现象”。
所以, 是否还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
在很久很久以前,旧人类也是诡异世界中的一员。
他们有自己的族群,有自己的信仰,在一次次轮回中按部就班地灭亡、重生,直到某次轮回,他们突然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于是他们从诡异世界中逃亡了。
“我能够确定的就是,很久很久的诡异世界之中,有人类的存在。”预言家咳嗽了两声,笑了出来,“诡异世界中曾经有旧人类生存,那必定也有统治人类的邪神也就是那位断罪焚星。不知为何,祂被打入了深渊,因此人类才有自由喘息的机会,甚至有机会从诡异世界中逃亡出来”
“旧人类有这么强大吗”司青玄淡淡地提出质问,“连那些神明想要突破空间屏障来到现世都这么困难,更别说是人类。”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放弃了一些东西。”预言家说道,“旧时代的人类,作为主神眷顾的种族,能弱到哪里去但我们现在所剩的灵气基因已经寥寥无几因为在这个现实世界中待得越久,我们身上的灵气就越弱。”
“那些神明,那些诡异生物它们不是不能来这里,而是一旦来了,它们的力量就会被大大削减。对于神明和诡异生物来说,力量的削减就代表着灭亡的临近,所以它们总是很慎重慎重地选用建立幻境的方式,慎重地一点点用灵气来蚕食这个世界。”
“多可笑啊。人类原本也是在灵气中诞生的种族,我们原本也是诡异族群中的佼佼者。但因为逃离轮回,因为异世流亡,现在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无法承受灵气了。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与毒药无异。或许在诡异生物眼中,我们才是可怕的异类我们居然放弃了灵气,放弃了力量,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司青玄“”
司青玄暗自问系统,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系统沉默片刻,表示了肯定。
旧人类来到这么一个灵气稀薄的新世界生活,肯定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最开始,人类肯定也难以适应这个世界。身怀天赋的人在这里会生活地很痛苦。但他们还是选择为族群开疆拓土、延绵种族。只是因为环境问题,他们往往都活不长久换句话说,天生天赋弱的、身体里没什么灵气的人更容易坚持下来。
直到一代代,人们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曾经光怪陆离的神代记忆已经离他们远去。偶尔才有几个觉醒了强大天赋的人,反倒成了与众不同的异种
“旧人类为什么会选择流亡为什么只有我们人类偏偏做了逃兵”预言家唇边的冷笑几乎已经压抑不住,“容我猜想,我们大概率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神明。我们为什么要逃离轮回因为没有神明,我们就无法在下一个轮回中存活下来了。”
“人类的未来已经永堕黑暗所以旧人类,我们的先祖,才决定迁徙到这里。可惜,他们还是失算了无论逃到哪里,我们都无法摆脱轮回的束缚人类几千年的流亡,几千年的忍让,几千年的退化,说到底只是枕着幻梦渐渐溺死自取灭亡罢了”
“其实我能理解旧人类的选择。他们也是被逼无奈,无路可选,所以才选择了逃避。人类也确实休养生息了几千年,这是先祖们不可磨灭的功绩。”预言家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杖,握到双手青筋隐隐爆起,却丝毫不觉,“但一切悲剧的来源,就在于一点我们一直是信徒,我们没有成为神明。”
“如果我们人类能拥有自己的神位,又怎么会被逼到今天这步田地呢”
“你想要让人类靠自己的力量证位神明。”司青玄凝视着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被他所谓的“真相”煽动起来,“可是这与你释放深渊里的怪物有什么关系你想弑杀断罪焚星可祂是堕神,祂身上已经没有神位了。杀了祂,人类也无法证神。”
“释放堕神,非我所愿。”预言家摇了摇头,“至于为什么开辟深渊梯井,原因很简单。深渊里有许多积年的秘密和宝藏,对于和诡异世界脱轨了几千年的人类而言,这些知识太重要了。”
预言家低头,捏了捏手杖“这也是我第一次得知断罪焚星的下落”
“但断罪焚星既然是曾经统治人类的邪神,无论出自复仇的动机,或是从保障人类自由的角度来看,我们都应弑杀祂。”
“你也说了祂现在只是个堕神,祂身上没有神位。”预言家的双眼幽深如井,但又暗藏波澜,“如果我们连一个堕神都搞不定,何谈与其他邪神交锋呢”
司青玄“”
司青玄看着预言家说着说着逐渐进入自言自语的状态,忍不住打断道“怎么,你是不是想着,如果这次没能杀死断罪焚星,那就争取下次继续”
预言家一愣,微微睁大了眼。
但他只是定了几秒,之后表情就恢复了自然。
“果然。”预言家忽然低声笑了出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瞒不过你。”
这么一笑,倒把预言家身上的威严消去大半。
此刻,他看起来更那个传言中与司青玄的爷爷相识的长辈了。
“你身上的特异之处,我一直都知道,青玄。”预言家看着司青玄,眼神里有几分司青玄看不懂的熟稔,“我已经在循环里见过你很多次,但每一次你都不是个普通人。你有时是人类的代言人,有时是神明的代言人你虽然不做危害人类的事,但你的立场飘忽不定,我总是猜不透你在想些什么。毕竟,我总是比你先死。我死后世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幻,我也不得而知。所以,我不敢把一切都赌在你的身上。”
“不过,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预言家突然用一种八卦的语气说,“听说你把照临那小子锁在密室里了”
司青玄“你该不会是想让他去对付堕神吧”
“这倒没有。”预言家摇头,“你看我像是罔顾照临的性命、恨不得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利用价值的意思,但要为狱火找到一个完美的容器,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我不会让他去对付堕神,因为狱火曾经也是属于断罪焚星的我也希望照临躲起来,躲得越远越好。”
“何况证位为神终究还是需要有个人选去做。照临是我亲手从一个非法组织里救出来的孩子,如果可以,我更属意他去做这个证位为神的人。”
司青玄感受到了预言家语气里明显的示好。
预言家想让司青玄保持中立,想让司青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他今天才和颜悦色地和司青玄说这么多话。
从理性来看,预言家的确在搜集所有可用的资源。系统忽然插话到,深渊,如他所说,虽然里面都是些放逐者,但人类确实没有更好的途径去挖掘诡异生物身上的东西了;至于狱火、食罪之兽,那都是断罪焚星留下来的力量,断罪焚星的力量和人类的兼容性是最高的。
只不过食罪之兽刚孵化就被司青玄暴捶了一顿,而狱火则被司青玄直接打劫回家了。
这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无论预言家做这些是出自什么动机,但司青玄确实一直在碍他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预言家在解释他长久以来行动的动机,他给了司青玄很多实用的信息。
这些信息,明明系统都清楚,但它从来没有主动跟司青玄提起过。
系统的目标,还跟曾经它与司青玄提起过的那样它希望司青玄能熬过这个轮回,把那个源月吐出来,然后直接离开地球,恢复他“自由神”的身份。
但是司青玄之前提出要庇护人类,系统也没有反对。
因为诸神确实视司青玄为眼中钉,司青玄占领现实世界,在现实世界建立属于自己的神域,从长久角度而言,是有利于自保的。
但等神域建立之后呢
人类被庇护之后呢
等这次轮回结束,司青玄就会卸下源月之主的名头,回到他在群星中穿梭的旅行中去。源月归位,而人类又要重归轮回但他们却没有“源月之主”能够庇护他们了。
一切又要回归原点。人类的命运又要重归万古长夜。人类又要被“神明”抛弃一次了。
司青玄“”
他忽然意识到预言家的行事风格虽然有待商榷,但他长久以来的忧虑是对的。
只有人类才会真正地把人类的命运视为最重要。人类需要一个忠诚的、强大的、能被焊死在神座上的神明。
换句话说,人类需要保护者,而不是统治者。这个保护者也必然需要被人类的力量所束缚。如果可以,这个保护者最好成为人类意志的傀儡,这样保护者才不会因为私情私欲做出危害人类的事这样一来,就算人类最后灭亡了,无论怎么样,那也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灭亡的,而不是被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逼迫着走上灭亡的终途。
这就是人类的高傲。系统冷哼道,可是人类配不上这份高傲大祭司,他们都是虚伪狡猾之徒
系统还想说什么,被司青玄给强行闭麦了。
“那你想怎么做”司青玄试探性地问预言家,“你想怎么对付那个断罪焚星”
预言家一笑,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放心,我会派防治局的觉醒者先去。”预言家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跟司青玄说道,“不到紧要关头,不必动用司灵阁的人手。”
这句话已经相当有诚意了。
虽然预言家知道司灵阁打算跟他对着干,但还是答应不轻易扯司灵阁下水。如果预言家真的遵守了承诺,那司灵阁还按照原来的计划去拖预言家下马,就会显得司青玄这边不信守曾诺。
但出乎预言家意料的是,司青玄原本已经软化的态度忽然又变得强硬了起来。
“季老这话说的真有意思。”司青玄的双眸敛起,眼痛里的蓝色泛起些许光晕,看起来如非人般妖异,“这本来就是灾异研究协会搞出来的乱子,跟司灵阁有什么关系我就算袖手旁观,又有谁能来指摘我什么谁闯祸,谁善后,我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没想到还能被您拿来做人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预言家眉心一皱,然后又舒展开“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放心您继续领导防治局这么个大组织。”司青玄淡淡地说道,“在你看来,你只是在自家的试验田里折腾折腾,但你有没有想过,大多数人的人生只有一次,不该被你闹着闹着就闹没了。”
“我承认,我不是天才。只有尝试过,我才能分辨我的策略是不是最优解。”预言家敲了敲手杖,说,“防治局的建设基本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就是针对诸神的战术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我的经验也价值连城。或许你不赞同,但你无法阻拦我年轻人,我不和你开战,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欣赏和尊重。”
“如果你最后能达成目标,也就算了。”司青玄忽然扭头嗤笑道,“可你偏偏做不到。”
预言家从司青玄的笑意里听出了些什么特殊的信号。
一些他下意识就觉得危险的信号。
“你什么意思”
银色的手杖在预言家的手下微微旋转,最后定在某一个角度。手杖上绘制的兽纹姿态狰狞,银黑色兽眼怒目圆睁。
而预言家本人也像只蛰伏的野兽,缓缓露出了獠牙。
司青玄没有理会预言家的警示,兀自开口说道
“如果我说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循环了呢”
预言家的脸部肌肉一僵,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下来,似乎司青玄的话给他带来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冒犯。
“这是我的天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自己的状况”预言家喊道,“我起码还有一次机会”
“很不幸,这是最后一次了。”
司青玄轻飘飘地插话。
“你所经历过的那些未来,说到底都是虚假的,只是预演。这种能力本来有另外的使用方式,但你在获得能力的瞬间就被能力禁锢在了同一个。”司青玄说道,“这也可以算作另一种形态的暴走。可惜,当时没有人能指引你。总之,这已经是你的最后一次人生,也是你唯一一次真实的人生知道这点之后,你是否有丝毫的悔恨呢”
预言家“”
预言家的表情一片空白。
预言家有些无力地跌回座位上,手杖滚落在一旁。他伸出右手抵住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
“一次、两次、三次不不不”
他开始艰难地梳理那些重叠的记忆。
可是他已经死了太多次。
前几次,他从无知、慌乱到疯狂,大多数时候都把机会浪费掉了。直到第三次重启,他才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信息、建立灾异防治局。再到后来
他发现,他笃定自己还有下一次“循环”,靠的居然真的只是自己的直觉。
万一直觉在欺骗他呢长久以来的循环,让预言家不断试错的同时,也让他明白了直觉是会骗人的,有时候他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会是下一次循环需要改正的错误;他一直以经验来佐证经验。
不对。
司青玄凭什么认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预言家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司青玄,眼球上泛起红色的血丝。
预言家把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而司青玄只是凝视着他,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图。
预言家知道司青玄这是“随便你相不相信”的态度。但这个假设不论真假都快要让预言家发疯了。如果这真的是他最后的机会,那他
预言家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脑开始痛了起来。
他的记忆穿过了风雨飘摇的无数次循环,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循环还未开始的晚上。那个不知为何已经被他遗忘了的夜晚。
那时候,他还是个“普通”的调查员。他和自己的属下处理完一件和诡异相关的事件。
本以为圆满完成任务了然而第二天夜里,他最得力的下属就被发现死在了城市的某处水沟里,死相凄惨。
预言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更重要的是,和他一起处理那次事件的,还有他的朋友,司家的家主。
如果他的下属是受诡异事件的牵连而死那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预言家自己,或者是司家的家主司重岚
预言家必须把这件事转告给自己的朋友。于是他冒着磅礴的雨幕驱车赶往司家老宅,雨水的寒冷透过车窗慢慢侵蚀着他,车窗外隐约倒影出鬼影幢幢,疯狂的呓语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预言家确定自己是被盯上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司家老宅的门前,浑身打着颤,重重地拍门。
“司重岚重岚”
这天,不知为何,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司家大宅却一片死寂。
预言家沿着门扉缓缓跪下。
寒气已经入侵至他的肺腑,不知何时,他身后的影子不断拉扯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吱呀”一声。
那扇高大沉重的门被轻飘飘地推开了。
哒,哒,哒。小羊皮制成的靴子踩在枫木地板上,发出轻巧的声音。
一个幼小的人影从门后探了出来。
那是个小男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背带裤,胸前还戴着一个小小的同色领结。他头发乌黑浓密,打着小小的卷,双眼清澈明亮,堪比价值连城的蓝宝石,看起来过分精致、秀气。
男孩儿好奇地看向预言家。
然而不知为何,预言家却下意识心头一颤
他动不了了
男孩儿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着光,如璀璨的星辉。
明明美丽,却令人感觉冰冷、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儿终于移开了目光。
“你是谁”
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
预言家混沌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解放,他终于记起自己来司家老宅是做什么来的了他刚想开口喊司重岚的名字,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一轻。
那些疯狂的呓语、危险的暗影,正在离他远去。
预言家刚松了口气,就见门后又走出一个微笑着的男人或许是混血的缘故,司重岚一向不显老。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依旧俊美如同四十不到的人。
“老季你怎么来了。”司重岚有些惊讶地望向一身狼狈的预言家。
预言家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但是看着司重岚脸上无知无觉的笑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他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晚上好对了,这是谁家的孩子,长的可真漂亮。”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子。”司重岚的神情里带着明显的自傲,他顺手摸了摸男孩儿的头,动作十分慈爱而男孩似乎是不愿意被揉乱头发,但又无法阻挡司重岚,于是只能努力地握住司重岚作乱的手,那副委屈的样子,让司重岚笑得更开怀了,“这是我的孙子,名字是青玄。来,青玄,快叫季爷爷”
预言家目瞪口呆,司重岚哪里冒出来这么大个孙子的
但毕竟是好友的孙子,预言家还是笑着应付道“哎,别听他的,乖,叫我叔叔,别叫爷爷,都把我叫老了。”
然而小小的男孩儿似乎有些怕生。
他躲到司重岚的背后,只探出半个脑袋来,没有做声。
于是预言家就又和司重岚寒暄了几分钟,随后,两人告别。
大雨已经停了下来预言家开着车,向自己的办公室驶去。他一生无妻无子,没有牵挂,办公室也算他半个家。
车里的空调让他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他保持着这种愉悦的心情,走进办公大楼,按下电梯,将钥匙插进办公室的门锁里
他突然想了起来。
司重岚早年丧妻,之后就没有再娶,和他一样没有后代。
那他那个孙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预言家没有打开自己的办公室,他捏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
那股被凝视着的感觉又来了。
黑影在他身后逐渐积聚成潭。
忽然,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双蓝色的眼睛属于那个神秘的孩子的,如从星空深处窥探着人间的眼睛。
预言家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喀喇”一声,拧开门锁。
他跨过那道门扉。
“吱呀”一声,木质的门板重新关闭,锁芯缓缓回弹。那些雨水和黑夜的气息,那些呓语和暗影,就这么被他隔绝在门外。
他跨过门扉。
门扉外是个新世界。
微风吹动窗帘,窗外晴空万里
居然已经是第二天了。
而他跨过的那道门扉,也成为了他无数次循环的开始,直到他循环的结束
而那次雨夜的探访,司重岚,司青玄,那些记忆却全部被他下意识地抛至记忆的最深处。
直到今天的重启。
预言家回过神来,意识空白了瞬间随后,他猛然抬头,疯狂地注视着司青玄。
那双蓝色的、纯净的眼睛和他记忆中的完全相同,却又有隐约的不同。
但预言家却可以确定。
“原来是你为我开启的循环。”预言家开口,他的身体像是被埋入棺材的尸体那样僵硬,说的却是些让司青玄无法理解的话,“难怪难怪你知道我的循环已经结束了难怪你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我”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青玄看着他发疯,表情云淡风轻,但内心却直犯嘀咕。
预言家在说些什么他不是疯了吧
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司青玄的系统
您将来就明白了。最后,系统只能无奈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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