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玄回来之后一直在忙各种各样的事。
照临和他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 却很少占据司青玄的闲暇时光。司青玄总是用各种借口敷衍他,或者找个理由打发他
司青玄帮他解下了铃铛。
很奇怪,照临无论怎么都摘不下的金铃, 司青玄一使劲就摘下来了。
照临沉默地看着那枚铃铛在司青玄手掌里消失,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这枚铃铛一起消失了似的。前两天他还因为铃铛的事情而烦恼毕竟他无法挂着这枚铃铛出门,然而, 等到司青玄真的轻描淡写地将金铃铛收走之后, 他又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不舍。
照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不幸,这种预感最终应验了。
司青玄开始冷待他。
几天前的温情、承诺、谅解似乎都成了一场梦。或者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错觉,照临想。因为司青玄从头至尾都没有明确地表达过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照临眼神一暗。
虽然他已经住进司青玄家里, 但却没有重新住回司青玄的心里。这话听起来有些肉麻,但却是照临最直观的感受。
司青玄为什么突然又转变了态度
最近司青玄作为司灵阁的主人,频繁地与所罗门见面, 虽然是处理一些正经事, 但他却和所罗门谈笑风生, 隐隐比之前还要亲密一些。
司青玄连对待所罗门的态度都没有变化那对他的态度为什么就突然变化了呢
照临按捺住内心的不安,照常履行他“家庭煮夫”的职责。
直到他偶然听见了所罗门和司青玄在书房里的对话。
司青玄和自己的助手交谈时, 从来不避讳照临,这一点倒是没变。
照临端着一份香葱火腿司康和荔枝玫瑰茶站在门口,隐约听见了一些他们交谈的内容。
“预言家也不是没有敌人。但联合的人选”
“周途身上的寄生物灾异研究协会的员工名单是保密的, 我们很难查到。”
随着照临的靠近,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
随便一听就知道,又是在商议该怎么对付预言家。
照临神色未变, 抬手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面,说道“下午茶做好了。吃完再聊”
这句话当然是对着司青玄说的。
照临很多东西都只做一份, 只有司青玄能尝到。其他人根本没份。但所罗门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他见照临来了, 自然而然地停止了汇报, 冲司青玄微笑一下,优雅地微微俯身“那我就不打扰您的用餐时间了。家主,请便。我先去外面呆一会儿,等您有需要再叫我。”
说着,所罗门离开了书房。
司青玄点了点头。
照临沉默地目送所罗门走远,把餐盘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桌子上摆着个小巧的蓝晶珐琅花瓶,里面插着几束饱满的肉粉色郁金香。真正的郁金香不适合摆放在室内,因为它有毒。照临面前的这瓶当然是仿生花连花瓶到花束,全是所罗门带来的,清贵、温雅和所罗门本人一样,明明低调,却又时刻彰显着存在感,惹人厌烦。
照临微微抿唇,看着司青玄开始进食。
司青玄果然选择先试试那杯荔枝玫瑰茶。透明的杯底飘浮着盛开的小小花蕊。红色的花瓣因为熬煮而褪色,白里透红,还没喝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芳香。
他轻轻抿了一口。
像是有花在他的舌尖绽放一样。
司青玄进食的时候都很认真,他身边的那个人却有些心猿意马。
照临是故意选择玫瑰花的。
因为它会在司青玄的嘴唇上留下淡淡的红色。
司青玄侧身坐在窗边,白皙如玉的手指拢着茶杯,面容在氤氲的花香里,嘴唇每一次贴近杯壁,都像在轻吻一朵玫瑰。
他的神色冷淡,却又诱人。
如果他能在我身上倾注和对玫瑰同等的爱就好了。
照临想到。
直到司青玄慢吞吞地吃完所有东西,他也没有动一下。
享用完下午茶后,司青玄依照惯例给了一句点评“不错,我喜欢这个味道,再接再厉。”
公事公办的模样,俨然把照临当做一个厨子,或者是仆人。
照临没有开口说什么,见司青玄不再说话,于是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到司青玄身边,把两只手的袖子折上去,准备把餐盘端走。
在照临的手触碰到茶壶的瞬间,司青玄突然伸手,温热的指尖擦过照临光裸的小臂。
酥酥麻麻的,带着轻微的痒。
“我来收拾就好了。”照临低声说道。
司青玄抬头瞄他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把手收回去,那双蓝色的、澄澈如琉璃的眼睛低敛,乌黑的鬓发边似有银色的光点在发亮。
照临定眼一看,是司青玄耳垂上的银色耳饰在发亮。
司青玄有耳洞,照临知道。他们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的司青玄也是个心态不够成熟的孩子,但他很懂自己身上的优势,他总喜欢把自己的美貌发挥出一百分的效果,于是自然开始追求“时尚”耳洞也是那时候打下的,为了偶尔佩戴和服装相称的配饰。
但司青玄上大学之后反而“返璞归真”了,不怎么戴耳钉了。
实际上只是懒得每天摘耳钉而已。
也是为了避免照临在戴摘耳钉的过程中“动手动脚”。
这大概是属于相恋多年的恋人之间才会有的默契照临几乎在瞬间就读懂了司青玄的暗示。
照临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不对,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司青玄明明没有彻底原谅他;明明只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司青玄明明只是把他的剖白都搁置在了一边;最近司青玄还莫名对他冷淡了许多
“预言家可真是个大麻烦。”司青玄低头,明明在抱怨,但每一个音节都是轻软的,砸在照临的耳边,就像是撒娇,“原本只要和他虚与委蛇就够了。现在,我和他已经彻底成为敌人了”
“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司青玄微笑着,把手伸进照临的手掌,十指相扣,然后把照临的手拉向自己的耳廓,让他温热的手指触碰自己红色的耳垂。
“或许是我的恢复能力太好了吧,以前的耳洞居然长满了。”司青玄用自嘲的语气说道,“于是我又重新打了一个。”
他引导着照临去摸他的耳后照临果然摸到了一点点温热的、湿润的血迹。照临双眼一颤,下意识想拿医药箱来给司青玄擦拭伤口,但他却又动弹不得,司青玄的血像是含着某种毒药一般,从他的指尖沁入了他的心里。
“嘶。”
司青玄轻轻地一抽气,把照临从恍惚里惊醒。
“你弄痛我了。”
司青玄抱怨道。
明明是他自己让人摸的
照临叹了口气,但依旧选择了妥协。
“我去帮你拿碘伏来消毒。”照临说道,“它的刺激性比酒精弱一些,不会痛的。”
照临刚想离开,司青玄忽然又拉住了他。
“不准你走。”司青玄说道。
司青玄的双眸笼罩上一层阴霾,像是斜月沉沉、雾气弥漫的海面。
他用手掌扣住照临的下巴,缓缓贴近他的脸“谁允许你走了”
照临一怔然。
他的身体仿佛是唤醒了某种肌肉记忆,无比自然地把司青玄拢到了自己怀里,在躯体紧贴的瞬间,他的轻轻打了个寒颤。
司青玄的身体很冷。
鬼使神差地,照临低头,吻住了那片充血的耳垂。
他怀里的司青玄忽然开始轻轻抽气,每一次呼吸都隐晦而绵长。司青玄动手狠狠掐他的肩膀,狠地像是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样。但他的身体又像彻底卸了力气一般趴在他的怀里,一片晕红爬上脖颈。
司青玄的身体还是很冷。
于是他开始用温暖的吻点燃他。从脖颈,到胸膛,到背后,再到
司青玄的身体终于热起来了。他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双手的掌心都被照临紧紧扣住。他的背靠在桌子上,冷硬的木板磕得生疼,但他没功夫来计较这些了。
他下意识地紧紧攀住面前紧实的臂膀,手掌被汗濡湿。他的下半身空悬在对方的腿上
此时此刻,别的都不要在意。
愿这快乐永远不会止息。
在客厅里等待的所罗门接到了一条信息。
司青玄让他先离开这里。
所罗门接到信息之后,微笑着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手机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高等级的觉醒者们都听力超群,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于是所罗门只能假装没有听见书房里激烈而喑哑的声音,面不改色地离开,顺便替他们锁上了门。
第二天清晨。
照临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睡在客房里。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昨夜的狂欢和亲密仿佛都是一场遥远的梦境。
他深呼吸了一下,开门去见司青玄。
司青玄看起来精神焕发,衣着整洁优雅,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早。”司青玄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我们早饭吃什么”
他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耳朵上没有任何痕迹。连之前打好的耳洞都不见了
照临“”
照临终于忍不住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昨晚的服务我很满意。”司青玄举起茶杯,这茶大概是他自己煮的,杯子里漂浮着的东西依稀是人参和枸杞,“再接再厉。我会把报酬加到奖金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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