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二合一

    第五种选择相信虞氏, 将有限的时间用于调查虞氏的线索是否属实。

    按照先后两封信中的透露的意思,虞氏正面临被前朝余孽和世家视为替罪羊的危机。

    以虞氏目前完全与朝堂脱离的现状,只能指望虞珩帮他们脱困。

    然而虞氏傲慢的态度, 丝毫没有随时都有可能因小人陷害, 抄家灭族的紧迫感。

    故作玄虚的两封信与其说是求助,更像是位于高处,朝正试图爬山却苦于找不到着力点的虞珩和纪新雪丢绳子。

    纪新雪摇头,懒得深究虞氏是真傲慢还是另含祸心,提笔写下他的选择。

    刺客和狱卒。

    因为刺客的不配合,他们假装成金吾卫骗过大多数人的过程,还有几个关键的节点无法解释。

    只有这条线彻底清晰, 朝臣才能安心。

    他们最关心的事并非幕后主使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而是还有没有没暴露的刺客潜藏在长安城防中,对他们的安危造成威胁。

    刘山只是刺客事件中的分支。

    纪新雪和虞珩的任务是, 无论死活, 找出所有的刘山

    至于世家

    纪新雪对他们给予厚望, 如非必要,短时间内都不会做,逼他们狗急跳墙的事。

    况且还有主动找上门的虞氏。

    如果虞氏的两封信没有说谎,纪新雪和虞珩只需要等双方彻底撕破脸皮, 就能从走投无路的虞氏口中知道所有想要的答案。

    即使虞氏说谎, 也没有关系。

    他们没有花费任何成本,虞氏却由暗转明,主动暴露恶意。

    对于纪新雪和虞珩来说,仍旧是稳赚不赔的事。

    其余选项依次排除, 正好为纪新雪最在意的下毒狱卒空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

    虽然重新整理卷宗的时候, 有关于下毒狱卒的记载没有任何破绽, 但没有破绽,往往就是最大的破绽。

    惊动整个朝堂的大案,记载刺客信息的卷宗,三行春秋记载,五行颠三倒四。轮到给刺客下毒的狱卒时,卷宗却清晰干净,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说前者是纪璟屿监督记载,后者却是阿不罕冰监督记载。

    阿不罕冰对虞朝官话的理解再怎么深刻,还能在听说读写和理解语意方面比纪璟屿更强

    笑话。

    两个呼吸后,纪新雪和虞珩同时拿起宣纸转身。

    刺客

    狱卒

    笔势各不相同,字迹却一模一样。

    纪新雪骄傲的抬起下巴,虞珩果然没有被虞氏的小把戏哄骗。

    心爱之人主动抬头,正常人怎么可能忍得住

    尤其是外有长辈似有若无的阻拦,内有猪队友隔三差五捣乱,又有忙不完的公事,鲜少能与心爱之人有闲暇独处时间的情况下。

    感受到唇上温热酥麻的触感,纪新雪的眼睛陡然睁大,眼底深处竟然浮现难以适从的羞涩。

    虽然已经共同探索过许多奇妙的新鲜事,但光天化日之下,在还有许多公务排队等待处理的情况下纵容欲望,还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纪新雪边勉为其难的做出回应,目光定定的凝视近在咫尺的黝黑瞳孔。

    怎么能这样

    然而纪新雪自以为的谴责,在虞珩眼中却是心照不宣的鼓励。

    虞珩无声加大揽在纪新雪腰间的力道,抬手遮挡住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他理智的双眼,如同惩罚似的咬住如主人般含蓄的软舌。

    纪新雪先是失去光感,只能感受到虞珩的存在,又突然被全新信任的人袭击,顿时被激发出凶性。

    短暂的退缩后,他立刻对正轻抚伤处仿佛道歉的人施以报复。

    正当两人逐渐将全部心神投入唇色之间的斗法,逐渐忘却今夕何夕之时,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

    纪成满脸惊慌的跑进门。

    “凤郎阿兄刚才特意来与我说回清河郡王府过年的事,我怎么觉得不止祖父、祖母和阿娘想要打我,他和长嫂也等着教训”

    距离虞珩和纪新雪只剩三步的时候,纪成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书房中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连忙停下脚步,慢半拍的捂住嘴。

    青天白日,你们居然不锁门

    手掌立刻向上移动,变成捂住眼睛。

    纪新雪被纪成的反应气得无语。

    大家都是郎君,谁也没比谁多出什么或少点东西。

    捂眼睛做什么

    快点滚出去最实在

    虞珩虽然在最近两年经常出入军营,见多打赤膊的人,但观念仍旧比纪新雪保守些。他替纪新雪拉上堆积在腰间的长袍,仔细捋顺每一处褶皱。

    纪新雪见状,说不出是庆幸没耽误正事的情绪更浓,还是难以言喻的失望更多,似笑非笑的对如同木头桩子杵在原地的纪成道,“自古以来就有年节团圆的说法,世孙叫你回去过年有什么不对”

    纪成闻言大惊,放在眼前的手刚挪开个缝隙,立刻按了回去。

    “不行”他疯狂摇头,连声求饶,“我若是回去,三月之前都要趴在床上度过。”

    虞珩弯腰捡起纪成脚边的腰带,冷笑道,“难道你还有什么正事,不能因养伤耽误”

    “有有有我要帮你和殿下查案”纪成立刻道。

    纪新雪和虞珩大方的满足纪成的请求,命刑部的人专门为纪成多准备间能休息、留宿的房间。

    他们边试探刺客始终未被触及的软肋,边不动声色的整理有关小吏的卷宗和名册,等待虞氏和世家接下来的反应。

    刺客仍旧如同茅坑中的石头般又臭又硬,无论是严刑拷打还是威逼利诱都没办法令他们开口。

    纪新雪无奈之下,只能剑走偏锋。

    他让朱太医研究能造成死亡假象的药丸。

    朱太医闻言,白胖的馒头脸顿时皱成包子。

    他低声道,“这是禁药,消息传出去,不仅臣要倒霉,您和郡王恐怕也会被牵连。”

    “真的有这种药”纪新雪露出满意的笑容。

    朱太医顿时忘记原本打算如何劝说纪新雪改变主意,恨不得能时间倒流,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一巴掌将嘴欠的自己扇晕。

    考虑到假死药的广泛用途和可能导致的各种后果,纪新雪也不想让朱太医为难。

    他沉思半晌,意有所指的道,“我只需要用假死药瞒过牢狱中的刺客。”

    “嗯”朱太医满脸痛苦,试图与纪新雪讲道理,“万一您和郡王没能完全封锁消息,禁药现世”

    纪新雪摆手,重复刚才的话,“我只需要用假死药瞒过牢狱中的刺客。”

    除了他和朱太医,还有近距离接触过服药刺客的金吾卫,其余人只会认为那是使人精神恍惚的药。

    纪新雪和虞珩带着纪成扎根刑部大牢的时候,长安的大街小巷逐渐蔓延浓郁的年味。

    怀安公主府在腊月二十五日设梅花宴,广邀长安未曾婚配的适龄男女。无异于正式宣布,年尾年始的相亲宴大潮正式开始。

    纪明通按照长平帝的要求,随纪靖柔到处赴宴。

    从腊月二十五到腊月二十九,短短四日的时间,辗转六个府邸,参与八场宴席,见过的郎君数不胜数。

    除夕宫宴当天,纪新雪、虞珩和纪成忙里抽空赶回皇宫,立刻吸引所有朝臣的注意力。

    “殿下辛苦,最近消瘦许多,臣有两只异域雪莲最为补身。”

    “郡王调查刺客时可有受到阻碍,若是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派人来传话。只要不是陛下也召见臣,我定会立刻赶到。”

    “臣最近闲来无事整理旧物,忽然想起些往事。先帝还在的时候,金吾卫选拔的标准与现在大不相同,殿下且听臣慢慢道来。”

    这是纪新雪入朝多年,头一次感受到朝臣毫无保留的热情。

    慢了半步,没能挤到纪新雪和虞珩身边的朝臣纷纷看向纪成。

    纪成下意识的倒退半步,要不是害怕乱跑会被清河郡王府的人抓走,他肯定不会留在原地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目光。

    “平国公近日可好查案是否顺利”大理寺少卿率先迎过去,“世子前些日子还与我说,没想到您上进起来比五殿下和襄临郡王也不遑多让。”

    “不敢,我只是给他们打个下手而已。”纪成露出假笑,轻而易举敷衍大理寺少卿。

    他要是真的与纪新雪和虞珩相比也不遑多让,哪里至于因为惧怕挨打宁愿被两人抓壮丁。

    朝臣千方百计的打听纪新雪等人调查的进度,纪新雪等人不动声色的敷衍,热闹的模样格外符合过年的氛围。

    纪明通光明正大的去蹭纪靖柔的席位。

    在这里,正好能没有任何遮挡的将纪成看在眼中。

    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他消瘦许多,也不知道是因为清河郡王世子的杖责,还是随阿雪和凤郎办差辛苦。

    纪靖柔将纪明通难得惆怅的模样尽收眼底,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长平帝嘱咐她多带纪明通接触适龄郎君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纪明通年纪小不懂事,才会生出与纪成胡闹的心思。有更合适的人,纪明通就会改好。

    纪靖柔至今仍旧对长平帝充满压迫性的目光记忆犹新。

    她没出息的在长平帝的注视下当场发誓,至今没有看重的郎君只是因为不喜欢。

    虽然发誓的念头来得莫名其妙,但效果立竿见影,阿耶冷凝的表情即刻缓和,眼中也浮现笑意。

    “你别忘记答应阿耶的事。”纪靖柔低声提醒。

    纪明通乖巧的点头,仍旧望着纪成的身影发呆,丝毫没有移开目光的意思。

    “纪明通”纪靖柔再次提醒。

    “我知道,我说过,要阿耶,不要纪成。”纪明通转头看向纪靖柔,理直气壮的道,“阿耶不许我们说话,也不准阿雪和凤郎为我们传话。我只看看,不会去搭话。”

    纪靖柔怔住。

    只是看看应该没有问题吧

    好在纪靖柔没提心吊胆多久,坐在同处的纪新雪、虞珩和纪成就提前离席,回刑部大牢继续追查刺客的事。

    原本纪新雪还担心,争先讨好纪明通的郎君明显变多,纪成会为此沮丧。直到被迫听纪成念叨一路纪明通的高矮胖瘦,纪新雪才不得不承认。

    纯粹的人确实会比想得多的人更快乐。

    当天,虞珩又收到来自虞氏的信。

    这次虞氏没再做故弄玄虚的把戏,分别在信封和信纸的位置留下虞氏特有的印记。

    落款是自称为虞珩小叔的人。

    开头是寻常问候新年的话,然后关心虞珩办差是否顺利,委婉的表示一笔写不出两个虞,虞氏可以做虞珩的后盾。

    除此之外,还有价值不菲的年礼。

    纪新雪趴在虞珩背上摇头,嘲笑道,“贪心鬼。”

    既想借虞珩破局,又想要虞珩的人情。

    虞珩按照折痕收起信纸,内心没有任何触动。

    当真一笔写不出两个虞,楚墨当年就不会悄无声息的在江南亡故。

    虞氏早就不是倾全族之力保护虞卿的虞氏,他也不是虞卿。

    初二,朱太医终于配出纪新雪要求的假死药。

    纪新雪已经提前布局,假装正通过其他方式调查这件事,将审问刺客的事情交给纪成。

    刚开始的时候,纪成非常有耐心,依次与刺客谈心,各种威逼利诱。

    可惜刺客已经有过两轮丰富的经验,不仅对纪成的和善无动于衷,还故意装睡,刺激纪成的情绪。

    刺客敢作妖,纪成就敢疯给他们看。

    没过几日,纪成的情绪就彻底暴躁,频繁的令金吾卫对刺客施以鞭刑。

    然而纪新雪特意嘱咐过金吾卫对刺客留活口,无论纪成喊的多凶狠,刺客都不会害怕。甚至有被关押许久,精神已经不太正常的人,故意高喊,“国公下次来的时候,莫要忘记给兄弟们带药。”

    彼时纪新雪和虞珩刚好停在门口,将哄笑声尽数收入耳中。

    假死药到手,纪新雪又对纪成嘱咐一番。

    翌日,纪成换了身色彩格外灿烂的新衣服,与衣服颜色截然相反的是他铁青的脸色。

    “五殿下和襄临郡王已经查出曾在金吾卫、羽林卫、千牛卫和京郊大营任职的刘山等人。”纪成板着脸环顾四周,“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余音散去,牢房中只剩寂静。

    大多数刺客保持原本的姿势,平日越来越不老实的人或是翻身或是抬手捂住耳朵挑衅纪成。

    纪成难得没动怒。

    他垂下眼帘,语调冰凉冷静,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如果在五殿下和襄临郡王彻底查清这件事内情之前招供,让我有机会在陛下面前讨赏,我就求陛下饶过你们家眷的性命。”

    仍旧没人肯应声。

    良久后,纪成忽然抓起腰间的玉佩,狠狠的砸向栏杆。

    剔透的玉片立刻散开,即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也能通过水头和大小看出玉佩的价值。

    至少千两,上不封底。

    “还是不肯说留你们有什么用”纪成拽下斗篷狠狠地惯在地上,扬起漫天的尘土。

    “来人”他顶着已经完全扭曲的脸对面无表情的金吾卫大吼,“给他们编号我每天抽出三个人赐死”

    话毕,纪成立刻转身离开,没给刺客任何窥探他神情的机会。

    门外的纪新雪无奈扶额。

    要不是有平国公的身份加持,纪成的表演只能打两分。

    嗓门够大,加一分。

    吐字清晰,加一分。

    满分一百分。

    纪成对纪新雪和虞珩扬起大大的笑容,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

    “非常棒”纪新雪竖起大拇指。

    虞珩点头,“不错”

    纪成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主动拉着纪新雪的手臂往外走,语气又轻又快,“快告诉我晚上应该如何表现,我下午提前练练。”

    纪新雪顺着手臂的力道加快脚步,哭笑不得的感慨,“没想到你会对审问刺客如此上心。”

    落在后面的虞珩若有所思的看向纪成的后脑。

    虎父无犬子。

    叔公任大理寺卿多年,纪成对审案感兴趣也很正常。

    等到这件事过去,他替纪成去求陛下,在刑部讨个职位,起码不会再轻易被打发出长安。

    纪成笑而不语。

    只要别在让他整理看不完的卷宗和名册,别说是审问刺客,就算是让他去狗盆里抢骨头都行

    金吾卫的效率一如既往。

    半个时辰后,每名刺客手臂上都多了个写着编号的布条。

    也有日益放肆的刺客故意找不痛快,金吾卫刚离开,他就当着金吾卫的面摘下手臂处绑着的布条扔出去。

    代价是失去上衣,手臂也多了个纹身。

    其余蠢蠢欲动的刺客见状,皆手口并用的拽紧布条,并将平国公可以逗,金吾卫不可以。牢记于心。

    太阳落山时,纪成回到牢狱。

    他阴恻恻的盯着刺客们冷笑,主动在双眼处蒙上布条,蹲在金吾卫搬来的木箱前随手拿起三个木球。

    纪成依次查看木球上标记,眉宇间盈满未曾隐瞒的狠厉,“六、十八、二十一,给他们喂药,明日拖走。”

    金吾卫双手接过木球。

    刺客们表面对纪成的行为毫不在意,实际却用各种方式立刻查看系在手臂的布条,确定记忆是否出错。

    没等所有人都看清布条上的编号,金吾卫已经在特制线香的烟气笼罩下,精准的打开牢房,走进他们的目标。

    二十一的眼角余光已经完全被金吾卫吸引。

    他就是明明怕死却始终伪装良好的人。

    因为倔强,还没来得及看手臂处的布条上是什么编号。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金吾卫刚给所有人系布条的时候,他们已经将属于自己的编号牢记于心。

    万一

    发现金吾卫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二十一立刻将所有万一都忘在脑后,下意识的抬起手臂。

    二十一

    “不可能”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目眦欲裂的看向不知不觉中已经躲到墙角的人,“我不是二十一,是谁偷走了我的布条,是”

    金吾卫单手卡住二十一的颈骨,另一只拿着药丸的手毫不费力的顺着大张的嘴按向喉咙。

    眼睛几乎突出眼眶的二十一明显吞咽下,继而开始疯狂的挣扎。

    不

    他不是二十一

    还来得及,只要他能及时将药丸吐出去就来得及

    可惜二十一从前虽然是金吾卫,但只是外吾而已,压着他喂药的人却是内吾。任凭他如何竭尽全力的挣扎,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十八的反应速度远超二十一,他在第一时间扔掉手臂处写着编号的布条,跑向其他刺客。

    然而其他刺客的反应却与他的期望截然不同。

    那些人如同被洪水猛兽追逐似的逃窜,生怕与他有任何接触。

    十八又怕又恨,发了疯似的追上去,仿佛只要他能抓住其中的一个人,被赐死的人就会是别人。

    可惜十八还没抓住替死鬼,已经被金吾卫抓住,如二十一那般被迫咽下药丸。

    与此同时,编号为六的刺客眼皮狠狠的抖了下,主动结过药丸放入嘴中,做出假吞咽的动作,悄悄含着药丸。

    虽然他知道,平国公金口玉言说出赐死的话,即使他今日没被毒死,明日也逃不过其他死法,但蝼蚁尚且偷生。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鸿鹄,直到真正面对生死,他才知道,原来他只是寻常燕雀而已。

    如果能重新选择

    感受到口中的药丸越来越小,津液却越来越多,六下意识的想要吐出积攒的津液和剩余的药丸。

    守在他身边的金吾卫忽然抬起他的下巴。

    药丸混合着津液,畅通无阻的落下喉咙。

    失去金吾卫的支撑,六颓废的瘫倒在地,怔怔的看向大门的方向。

    晚了。

    两刻钟后,线香彻底化为灰烬。

    守着线香的金吾卫毫无预兆的举起腰间的佩剑敲击铜盆底部,吓得十九个没被选中的幸运儿,无一例外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守着六、十八和二十一的金吾卫转身退出牢房。

    纪新雪和虞珩守在门外,通过几不可见的小洞,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

    被喂假死药的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停止呼吸,身体僵硬,然后在明早被拖到另外的地方单独关押。

    纪新雪曾想过让刺客的家人当着刺客的面服药,但被虞珩阻止。

    他对纪新雪说,“但凡这些刺客心中有半分对家人的惦记,就不会至今为止什么都不肯招。”

    纪新雪深觉有理,决定听从虞珩的建议,将身历其境体会死亡的机会尽数留给刺客。

    他不信还有二十二个被蛊惑的活口,没有一个人会在经历死亡后大彻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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