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小说:云鬓添香 作者:狂上加狂
    落云很感念好友灵秀当初对自己的帮衬。而且她的家里也有备考的考生, 能理解好友的心情。

    所以她想了想,决定便依着陆灵秀所言, 不必说硬气话,先将陆誓哄回去再说。

    “陆公子你现在既无功名,又身无所长,跟我来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陆誓听落云的话意似有斡旋之地,顿时大喜过望,忍不住又上前一步道“落云, 只要你肯等我,我一定考取个功名回来”

    落云叹了口气,沉声道“马上就要临考,你却还有时间到我这里闲逛, 依着我看,你不像能考上的样子”

    陆誓见落云看轻自己, 顿时急切道“你莫要生气, 我这就回去,今日来只是跟你表明心迹, 也希望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个锦绣前程的”

    说完,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递给了落云“这是我在古书上查找的明目良方, 里面的药材也是我亲自碾压成粉这段日子, 你多保重, 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落云不想收, 她刚想将药包推回来时, 陆誓却已经转身兴匆匆地离开了。

    他也没指望落云能一下子答应, 只要她不再对自己冷若冰霜,那么他们之间就还有希望

    落云无奈,只能拎提着药包转身回巷子。

    没想到刚要往甜水巷走的时候,香草就在她身后小声说“大姑娘,世子在巷口转角那站着呢”

    香草只是提醒姑娘,自然不好说得太细,比如说韩世子好像在外面赌输了钱,面色清冷,有些不顺的样子。

    苏落云闻言一愣,仔细算算她好像有十多天没有遇到这位爷了。不过偶然碰上也没有什么稀奇。

    世子似乎不太想见她,她识趣就好。所以,她便朝着香草示意的方向拘礼一下,便准备转身回家了。

    “苏小姐似乎不想跟我多说话,也是怕耽搁了在下的学业”显然,他刚才在巷子转角,听见了陆公子跟落云说的话,便以此调侃。

    堂堂北镇世子,哪里需要跟寒门子弟一起恩科再说了,好像是他不想跟自己说话吧

    不过跟这等权贵,无须讲理,落云只能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表示有被世子的幽默逗笑,然后再各做各的去。

    可是韩临风今日似乎不忙,依然站在落云的身前,盯着她似乎变得丰盈些的脸,说道“有些日子没见小姐,也忘了问送你的猫儿可好,闲来无事可否去你府上看看”

    苏落云没想到他突然提议上门做客,一阵哑然之后,也只能应下。

    说起来,两个人做了这么久的邻居,韩临风一直从墙上飞来飞去,还没从苏家小院的大门进去过呢。

    当世子爷跨过门槛,撩动长衫,安然坐在了落云的厅堂里后,看了看香草怀里抱着的那雪团,便顺手拿起一旁缠了彩布条子,挂着一串铃铛的小棒子撩动奶猫阿雪。

    苏落云听着挂在小棒子上铃铛的哗啦直响,一时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世子是打算撩逗猫儿,做客多久。

    好不容易等到世子撩逗完猫,又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茶盖抹着漂浮的茶末“方才不巧,听了小姐与那位公子的话,看来小姐红鸾星动,秋考以后,便要考虑婚嫁了”

    落云每次跟这个男人说话时,都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听错了他哪一句话外音。

    这次一听他问自己是不是要嫁人了,倒是立刻明白他担心自己成亲之后搬离甜水巷,脱离了监视,又会跟婆家人说些不该说的。

    于是她立刻从善如流道“我一个瞎子,若是嫁人岂不是祸害人家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韩临风笑了一声“你这般年岁,说一辈子不嫁也太早了我看那位公子如此诚心,若是将来加官进爵,拿着凤冠霞帔,高轿骏马来聘你,你还能推拒了不成”

    落云自嘲一笑“我自己有买卖店铺,不嫁人也能养活自己,再说了,就算真嫁人,我也不会寻门楣太高之人。一来是够不着,二来也不好相处。”

    她这话本来是给世子宽心,表示自己就算嫁人,也不会嫁入官家子弟那里去泄他的秘。

    哪想到,世子听了似乎不甚满意,声音骤然沉了一下,追问道“如何不好相处,说来听听”

    苏落云有些接续不上世子的思绪,待顿了一下,便悟出他是在问豪门有什么不好相处的。

    这个回答也不用想,都是现成的,苏落云只需将鲁国公府二小姐当面告诫她的话照搬过来就成了。

    于是她笑着学了方二小姐的话“我的样子虽然长得略好些,又够可怜,也许能得贵人垂爱,高升一步入了侯门贵府。可是在高门深院里,就算为奴为妾,也得后脑勺长眼睛,提着一口气过日子。我连一双眼睛都没有,两眼一抹黑,又如何相处”

    这次韩临风没有说话,只是将茶杯放回桌上,淡淡道“你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

    话说到这里,似乎也说干了。

    韩临风也算看过阿雪了,探亲完毕,将怀里的奶猫递给了香草,便默不作声起身离去了。

    香草跟在小姐后面,将世子恭送出门,关上府门时,长出一口气,小声问小姐“世子爷今天抽的是什么风难不成后悔将猫给了小姐,想要寻借口要回去  ”

    落云觉得香草说得不着调,世子可是把拳头大的乳香珠随便送人的豪迈,哪会那么小家子气

    香草转身看了看自家大姑娘的花容月貌,又猜测道“难道世子爷倾慕着大姑娘您”

    这次落云直接被逗笑了,她伸手摸索着点了点香草的大脑门“可是戏文看多了那位可连鲁国公府的女儿都看不上,难道他也眼瞎,非得看上我这么个商户盲女”

    香草看过那位方二小姐,当真是个唇红齿白的美人呢虽然她觉得自家的小姐比那位方二小姐更好看。

    可若心智不缺的男人,应该都会选择方二那样家事显赫,无病无灾的富贵美人吧。

    再说韩临风从甜水巷绕出来后,面色平静如水,可服侍他甚久的庆阳却觉得世子好像有些不开心。

    倒不是脸色阴沉,而是走起路来脚步略重些,却了往日的矫健轻盈。

    他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问道“世子您若觉得闷,不妨去燕子湖散散心红月姑娘托人给您送了信笺,说是新练了两首曲子,想要弹奏给您听。”

    红月姑娘便是韩临风新近总带着出街的那位花魁。虽然这位美佳人被方二小姐堵着奚落了几回,被骂得差点哭瞎了眼,但是她倒觉得,自己虽然流落红尘,却被鲁国公府的千金要强些。

    最起码,陪着世子出街饮酒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所谓的名门千金。

    而且世子风流却不下流,对她们这些风尘女子也都彬彬有礼,如此一来,红月便想再使使气力,让韩临风给自己赎身入世子府做个妾。

    于是她隔三差五让人给世子府送些情信,或者题诗的绢帕扇面一类。

    不过韩临风显然已经失了对她的兴致,对庆阳道“给送信的小厮些银子,另外让他给红月的妈妈带个话,以后我再去饮酒,换个新的,不要叫红月来伺候了。”

    说话间,他已经入府,就在这时管事小声来报说是有北边的皮货商人上门,带了几张珍贵的皮子请世子鉴赏。

    韩临风一听,立刻明白,只让管事带人去他的书房。

    当来人进门时,是个矮粗的汉子,满脸的络腮胡子遮掩得看不出眉眼,两手拽着个大木箱子入了门里,然后跟世子请安后,便打开箱子展示里面珍贵的皮料。

    待韩临风伸手挥退了奉茶下人后,便亲自关上了书房的门。门外有他的亲信侍卫看守,什么人都不能靠近。

    待他回身时,那个皮货商人已经卸下了脸上的络腮胡子,露出了一张黝黑的脸。

    不等韩临风说话,他先自跪下给韩临风请安道“世子安好,大哥派我来给世子传些要紧的话,所以冒昧前来,还请世子赎罪。”

    这人是曹盛的义弟,名唤袁惜,主要负责给义军筹备军资,所以对外都是以皮货商人的面貌示人,倒是还没上通缉名单。

    韩临风并没有出言训斥,快走几步,近前将他双手扶起,温和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们打了一场大战,重挫了铁弗骑兵,抢下战马一百匹,经历这样的恶战,你大哥一切安好”

    袁惜被世子引到椅子坐下后,挨近世子小声道“大哥新得一员猛将,年方十九却武艺了得,他还领了一帮兄弟投奔,真是如虎添翼。只是骤然多了这么多吃饭的嘴,今冬的粮草恐怕要成问题”

    韩临风听了,不动声色,道“缺了多少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替你筹措一些。”

    袁惜早就听大哥说起过,这位圣德皇帝的后人虽然是皇族,却满身江湖豪气,如今一看果真不假。

    他感激地又一抱拳,略带愧疚道“我此并不是讨要粮食来的。而是给世子您提个醒。大哥的一位亲信在益州筹买伤药的时候,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被当地官府缉拿住了,连夜入了囚车押解京城。”

    韩临风闻言皱了皱眉,袁惜又接着道“因为转移得太快,我们想要去劫狱都来不及。”

    韩临风垂眸问道“他可知道我”

    袁惜赶紧摇了摇头“大哥口风紧,除了他和我,其他人都不知您的底细。不过当初您帮着我们去救大哥时,他也在场,就是您换装蒙面的时候,不小心闯进屋子的那个他当时好像只看到了您的背影大哥不知道那人能不能扛得住严刑拷打,所以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让您也有些准备,若是能探知到他的近况,那就更好了。”

    韩临风点了点头,听袁惜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印象。

    当初劫狱的时候,他全程都蒙着面,只是后来躲到苏落云船上的时候,解下了面巾包扎流血的伤口。

    那人不知他的身份就好至于这人现在何处,他没有听到半点风声。看来还要费心地打探一番。

    如今已经快要出夏,弟弟也是每日头悬梁锥刺股的苦读。苏鸿蒙现在解了官职,倒是清闲了许久。

    他自知仕途无望,便将满腔热血倾注在三个准备童考的儿子身上。其中最给予希望的,自然是读书最灵的归雁。

    于是苏大爷倒是隔三差五地来甜水巷溜达一圈。期间,他也跟落云说了让他们回去住。

    苏鸿蒙又不傻,知道落云当初搬出去是为了躲避丁氏。如今丁氏被休,他还一时没找到合适人家的女子续娶,家里的大事小情一股脑地找上了他。

    锦官锦城还小,彩笺也不立事,没事就哭着求他接回母亲。苏鸿蒙寻思着哄落云回去,替他操持一下家务。

    落云当然知道父亲的小算盘,才不肯回去,借口家里太吵,容易影响归雁的功课,便将父亲的小算盘给打了回去。

    苏鸿蒙无法,只能让媒人勤走,赶紧再寻个合适的夫人回来。

    苏家富户,苏鸿蒙虽然快要五十,但是续弦再寻个黄花姑娘,虽然不成问题。可老夫少妻年轻相差太悬殊,终究不是福气。

    苏鸿蒙也算过了能被美貌迷晕眼的年龄,经历了丁氏那等善变的女子,就想找个出身好,能过日子的。

    这一来二去,倒是寻了了临县县丞的亲姐姐。这姑娘姓谢,那模样倒是长得还好,就是年三十岁守寡了,因为婆婆太刻薄,有些安守不住,虽然生个儿子,却留在夫家,自己一个出来,准备再嫁人。

    谢家原也不过是乡农的家底。那谢寡妇原来夫家的条件不是很好,清苦的日子也过得憋气。没想到弟弟争气,恩科考取了功名,做了县丞。

    谢寡妇跟着年迈父母一起投奔了弟弟,便指望着二婚嫁入个富户,过阔绰夫人的日子。

    苏家家大业大不假,可是前些日子又是卖地,又是卖铺子也缩水了不少。苏鸿蒙虽然因着谢县丞,而看中了他守寡的姐姐,可是谢家却还要多验看下苏家的资产。

    尤其事听说苏鸿蒙有个嫁不出去的瞎女儿,谢家二老一时起了顾虑,觉得这嫁不出去的女儿终究是个负担。

    不过苏鸿蒙一再跟媒人保证,说那大女儿能耐着呢,有着自己的店铺买卖,压根不用他操心。

    谢家夫妇俩带着乡里人特有的小心和狡黠,不肯信了媒人一面之词,特意套了驴车,亲自入京城验看。

    待看了一圈苏家的店铺和买卖后,,若真如媒人说的那般,他们才可放心嫁女儿。

    听说苏鸿蒙要娶新妇,丁氏那边自是不干,又是撺掇彩笺和两个儿子跟那谢家人起了冲突。

    不过锦官锦城被他们的教书先生训了,说大丈夫自当眼界开阔,掺和宅院里的事情不成样子。

    那两个孩子被先生严管,倒也还好。可是彩笺的脑子向来拎不清,倒是听了亲娘的话,跟苏鸿蒙又大闹几场。

    苏鸿蒙生怕吓跑这死丫头吓着了谢家寡妇,趁着谢家来访时,干脆让老妈子带着彩笺去苏家小院暂住几日。

    苏落云起初不愿,可是苏鸿蒙却一甩脸子,问她是不是不拿自己当苏家人若是这样,他明日就去族老那,将她和归雁除名得了

    落云觉得这类小事也不必跟苏鸿蒙打嘴仗,若是几日还能忍。

    她便跟松口让彩笺来了。不过她跟彩笺直言,若在这里闹,搅得归雁不好读书,那她就将妹妹给送回丁家去。

    彩笺其实也很讨厌丁家的两个表哥,每次跟她说话时,都爱说些带有荤腥的市井之言。听姐姐这么一说,自然也不敢再终日啼哭。

    家里来个不甚喜欢的妹妹,苏落云也不爱在家里闲坐。正好要到六月初六这一日,一般家里有备考的都要去京郊的文曲神庙拜一拜,求个保过的灵符,讨个六六大顺的好彩头。

    苏落云正好出去散散心,顺便给弟弟讨个吉利。

    六月初六一大早,苏家小院就忙碌了起来。

    落云让人预备了香烛点心供物,还有包好的香油钱,带着丫鬟便坐马车出城了。

    她们虽然起得早,可到了城门口时,出城的车马也排起了长队。

    香草见了感叹道“看来今年考学的不少,几乎全都要出城拜香的”

    落云闻言也是替弟弟叹气,看来今天的秋考,必定又是千军万马过那独木之桥,但愿今日上香能讨得个好彩。

    待到了地方,苏家的马车都靠不到山前。天气闷热,落云也不爱跟人挤。反正早拜晚拜,文曲星都不会小肚鸡肠地怪罪。所以落云想在山间阴凉出逛一逛,待人群散了,她再去拜。

    她最近陪着弟弟苦读,不常出城,在府宅和店铺间往返,也闷了甚久,难得有伴着鸟语,迎着花香散步的消遣时刻。

    可走着走着,她听见山后传来了阵阵嬉笑声,看来嫌着那文曲庙人多,跑到这里悠闲散步的不光她一个。

    落云想要独自清净,也不愿在这山间小路上,还被陌生人在背后指点议论她的眼盲。

    所以她示意着香草寻了路旁溪边的一块大石,下了小路,坐在那里听着溪水潺潺,躲一躲清净,等这波人走了,她再起身前行。

    不过因为下了小路,有了视野高低之差,再加上植物繁茂,枝丫密盖,小路上的人轻易没法察觉这路下还有人休憩,以至于走在前面的侍卫趟路清场,都没有发现那对山坡下的主仆。

    那些欢笑声由远及近后,说话的声音也愈加清晰。

    只听一个女声说道“今日前来拜庙的人可真多,若不是恒山王妃您的脸面,我们几个大约要在山庙前堵上半日。”

    这恒山王乃六皇子韩谂之的封号,原来是六皇子的王妃带着几个要好的妇人在这山间散步。

    她们倒不是来求文曲星的,而是要拜谒同庙供奉的送子娘娘。

    只是赶巧赶到这个日子上来,幸好恒山王妃的脸面够,封了山庙半个时辰,让她们礼拜了之后,才重新开放。

    这恒山王妃方锦柔听了妇人们的恭维也是微微一笑“今日来拜庙的都是考生的家眷,我寻思着若耽搁他们求符,只怕会坏了恒山王的名声,故此只给诸位留出半个时辰,若是不周到,还请诸位海涵。”

    坐在溪旁的落云听了那王妃的话,这才恍然为何山下如此拥堵,原来山上的寺庙被贵人们包了片刻。

    不过听了这位恒山王妃的话,她觉得方家的大女儿跟小妹妹不一样,倒是个得体周全之人,做事情又有分寸,难怪会嫁给六皇子。

    光是体谅考生家眷这点,就比她那个任性的小妹妹方锦书强多了。

    不过有皇族家眷路过,她更不好突然露头冲撞了贵人,只能窝在此处,静等着她们过去。

    就在这时,又有妇人开口说道“不过今日恒山王怎么突然起了兴致,非要带人去温泡山泉”

    原来就在这山庙之旁,有个新开的浴场。今日六王爷原本是在山后新建的高台上开宴,突然来了兴致,便邀到场的男宾温泡山泉。

    男宾们脱衣温泡,加之宴席的酒肉还没有铺摆,所以女眷们闲来无事,才临时起意绕到山前去拜娘娘去了。

    王妃听了这话,微微一顿,然后微笑着说“此处温泉滋补养颜,大人们平日处理政务也是累了,就此机会放松也是好的。”

    另一位夫人听了这话却不认同“我看王爷今日宴请的,除了几位兵部的大人外,剩下的都是领着闲职的散人,他们一个个平日都在吃请,有什么可劳累的”

    听到这,又一位夫人笑道“你以为吃请就不累像北镇世子那般风流的,周旋在一个个红颜知己之间,只怕累得要吃狗腰子进补才好”

    这话一出,又引得周围夫人哄笑。

    她们都知道北镇世子曾经给方二小姐难堪,也乐得在王妃的跟前,言语消遣韩临风。

    可是那王妃似乎没有跟着笑,大约一听到这名字,便想到自家小妹依旧的胡搅蛮缠,笑不出来了吧。

    这山间的贵妇人们自是一片欢声笑语,可是后山的浴场里,却是暗潮波涌。

    六皇子韩谂之似乎并没有玩乐的悠闲神态,披着宽袍,不动声色地立在露天浴场的高处,挨个看着温泡在池中的男人们露出的肩膀。

    别人都以为他在此设宴温泡似乎都是临时起意,可是韩谂之却是一早想好,故意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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