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侍卫立刻冲了进来, 一把就将那瘦成竹竿儿的商人抓住。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嬴政会突然变脸,根本反应不及, 一个个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等那商人被彻底绑起来后, 所有人才回过神来。
林阡看向嬴政:“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嬴政将玉簪拿在手中摩挲,眼底冷意渗人:“很简单, 这玉簪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
所有人将视线落在嬴政手上的白玉簪上,眼底全是茫然与好奇。
嬴政本不欲多解释, 却不想转头就对上了林阡的眼睛。
顿了顿,他无奈开口:“虽然寡人当时只是随意扔了一根玉簪,但寡人的贴身物件儿, 自然有着独特的标记。”
独特的标记?
嬴政也不多说,直接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拔下, 两根一起放在了林阡手上:“你自己瞧瞧, 应该可以看出来才是。”
顿了顿, 他提醒道,“玉璧面积大, 做出的标记可能会比较明显, 旁人想要模仿也容易,但这玉簪面积小,做标记的地方也隐秘, 就算外观长得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标记却不容易发现。”
林阡一顿, 认真拿着两根玉簪观察起来。
但看了许久, 她也愣是没看出又什么标记。
嬴政无奈, 抬手指了指玉簪的尖端。
林阡愣住, 先是上手在两根玉簪的尖端处摸了摸,等发现其中一根似乎有些凹凸不平后,立刻将两根玉簪的尖端放在自己眼前。
她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才终于在嬴政刚给自己的玉簪上看到了一个简直比头发丝儿还要细的文字。
更仔细地观察,才发现那个字是“林”。
林阡猛地抬头:“林?”
嬴政失笑:“之前那根玉簪上的标记是‘政’。”
林阡意识到这话的意思,眼睛陡然一亮。
不过……
她将商人送上的玉簪拿到眼前观察,却发现其中平滑一片。不但看起来没有任何痕迹,摸起来更是顺滑无比。
林阡看向那个商人:“说,谁派你来的?”
嬴政冷笑一声:“何必多问?直接让人将其押下去好好审问!”
那商人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陛下明鉴,这玉簪明明是一个神秘人将其交给我,想要让我转交给水神的,其背后到底有什么事儿草民并不知情啊!”
嬴政都懒得多看他那涕泗横流的样子一眼,直接命人将其押了下去。
等人走后,林阡才问他:“他说的未必没有可能。”
嬴政却笑:“你自己告诉寡人的信息,自己倒是糊涂了。”
林阡茫然,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嬴政解释:“你怎么就不想想,若他真是从其他人手上拿到玉簪,并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句‘祖龙今年死’的预言,毫不知情且是第一次面见寡人的他,到底是为何胆大包天到敢将这个预言告诉寡人的?”
若事情为真,他当然不会追究这人责任。
毕竟祖龙在先秦时期从来不单单只是指代嬴政一个人而已,这个称呼指代的是人类的首领。
但问题是,这玉簪是假的。
既然玉簪都是假的,其他事情自然也都有可能是假的了,这个使者的“胆大包天”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疑点。
其实不只是这一个而已。
林阡顺着嬴政的话也想到了一点:【历史上将玉璧交给秦始皇的人是从关东过来的使臣,那时候草原还未被拿下,所谓关东来的使臣极可能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
【身为一个外国人,他在接到一个疑似神仙的人托他转交玉璧与预言之后,又是如何敢在事情办妥之前随口将此事告诉其他人?这人还是秦国的皇帝?】
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但……
一旦知道了这人是骗子,那么他做的事情在旁人眼中本就会同样变得可疑起来。
嬴政并未反驳:“正是如此,此事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骗局。”
唯一的问题是……
嬴政皱眉思索:历史上的自己被骗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些?
-
没多久,那自投罗网的商人就受不了严刑拷打,说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事情其实也简单,那玉簪当初“遗失”给九原郡那小孩之后,他立刻就跑去将碎掉的玉簪卖了。这种碎掉的玉簪本来不值什么钱,一般用来做一些首饰上的吊坠儿也就完了。
却没想到有人认出了嬴政与林阡二人的身份,于是跑去受玉簪的铺子将那玉簪买了下来。
之后几经转手,最后落在了这商人手上。
这商人呢,与嬴政还真有一些国仇家恨在——
他自己说是从关东来,实则是天下一统之前的燕国贵族,从小生活在辽东,后来燕太子丹逃到辽东的时候,还与他成了朋友,但秦燕之战后,燕太子丹身死,上战场的父兄没了,母亲也改嫁了,于是他便恨上了嬴政。
只是他知道自己情况,知道不能与之硬碰硬,又想到嬴政早年信奉仙神的传言,这才花钱情人雕刻了一根一模一样的玉簪。
总之,一切都是这商人的自导自演。
林阡:“……”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嬴政。
果不其然,嬴政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水了。
那人自然被处死了,整件事似乎已经了结了,林阡不再需要为嬴政担心太多——
明年只要不出巡,应当可以避开死劫。
若真避开了,那极品延寿丹的效用可就太大了。
毕竟这延寿丹是从自己服用丹药开始算起,增加五十岁寿命,而又因为这丹药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吃一次,第二次就没了效果,且吃完药之后也并不是说就不会因为生病或受伤这种意外状况死去了,所以嬴政与林阡一直在压制服药的时间。
若避开了死劫,他们说不准就可以等到七八十岁,甚至九十多岁的时候服药了。
到时候……
但不知为何,林阡却仍旧没办法定下心来。
然后没几天,她就知道了自己没办法安心下来的原因——
西羌诸部突然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想要趁着春耕与秋收之间的这段,大半百姓乘车前往草原修建城市的时间,派兵攻打秦国。
消息传来之后,一行人不敢耽误,立刻乘上火车准备回咸阳。
嬴政甚至来不及休息,直接在车厢内就将李斯等人叫了过来:“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斯摇头:“据说是因为有人偷偷潜伏到秦国,知道了爆竹是什么东西,意识到他们全都被骗之后,似乎明白秦国目前不想和他们打,所以就想着趁机攻打秦国。”
趁他病要他命,这样的想法当然没错。
不然,等到秦国彻底腾出手来,这西羌诸部指不定就是秦国的下一个吞并目标。
甚至于,他们挑选的时间都格外正确。
但问题是……
林阡笑着开口:“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草原上的最后两座城也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吧?”
嬴政颔首,与其他人一般,眼里漫上了许多笑意。
……
回到咸阳,嬴政立刻下令征召士兵。
同时,也从蒙恬身边将韩信与冒顿两人调到了王贲与李信两人身边——
这次与西羌诸部的战争,朝中经过商议之后一致决定让王贲与李信两人带兵,韩信与冒顿两个曾在攻打草原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作用的少年担任副将。
除此外,全国各地的粮草也源源不断地送到了西边。
但西羌可不会和你讲道义。
在嬴政等人回到咸阳之前的最后一天,西羌诸部便直接发起了攻击,没有给秦国足够的准备时间。
他们以为自己挑选的时机非常好——
大部分百姓为了挣钱都去了草原建城,他们又是突然出兵,秦国根本就没有多少准备时间。
即便等秦国的援兵与粮草抵达之后,他们可能会在秦军手上吃亏,但在援兵与粮草抵达之前,怎么也是他们西羌诸部的联合军队更有优势吧?
但让西羌诸部傻眼的是,他们竟然在理论上应该占尽优势的战争前期,直接被王贲撵着跑,压着打。
援兵?粮草?王贲根本不在意!
距离上次酣畅淋漓地打仗都过去十多年了,不但之前几次与匈奴的战争可从来没有王贲的份儿,就连攻打夜郎等小国家的战斗都与王贲五官,他看着李信带着士兵东奔西跑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羡慕。
但……
王贲的行军打仗风格与王翦如出一辙,都是稳扎稳打直接平推。
问题是,这样的风格在攻打六国的时候虽然效果不错,可面对机动性格外强的草原骑兵,王贲这风格真没多少优势。
于是,王贲就被“冷落”了。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担任主将的机会,他可不得想办法打个痛快?
西羌诸部简直快要被王贲这如饿虎出笼的状态给吓蒙了,不过小范围交锋了几场之后便决定改变方向,直接带兵去了李信驻扎的方向。
王贲:“……”不是,你们跑什么啊?
李信这次接到任务的时候,看了看秦国与西羌诸部边境交接地图,好嘛,一大半都在王贲镇守的地方,与他根本就没什么关系。
有鉴于此,李信虽然被朝廷指定为了这次攻打西羌的主将,其实心里早就做好了前期坐冷板凳的可能。
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机会与西羌交锋。
然而……
李信看着望远镜里面卷起无数尘土的西羌骑兵,表情有些茫然:“他们怎么往我这儿来了?”
李信一边派兵应对,一边命人前去打听。
结果……
好嘛,因为王贲打得太凶把人吓到自己这人来了?
李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人都到自己这儿了,万万没有让人的道理。
于是李信弄清楚情况后立刻清点兵力,立刻骑马带兵冲向了西羌诸部:“大家动作快点儿,不然等会儿王将军就带人过来抢人头了——”
这话一出,秦军十七瞬间暴涨一倍。
西羌诸部:你们这些秦国士兵是不是有毛病?
而被李信担心会过来抢人头的王贲呢?笑死,郁闷一会儿后便立刻带兵去了其他方向——
他驻扎的边境线可比李信长多了,想要暴揍西羌骑兵还怕找不到人?
至于援兵与粮草?
王贲笑了笑,立刻点兵冲向了西羌诸部的腹地——
细作探子这种职业,又不是西羌诸部才有,当年七国混战的时候,哪一个国家没有其他国家派来的上千个细作?你西羌会派细作打听秦国情况,难道秦国就没有派细作去打听西羌情况?
王贲早等着与西羌一战,该打听的消息早就打听得清楚明白。
于是在李信撵着西羌诸部四处跑的时候,王贲带兵直接来了个直捣黄龙!
李信也有类似的想法,不过他想的是撵着西羌骑兵去他们部落。
但还未走完一半路程,便听轰隆一声巨响从远处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懵了。
倒是李信瞬间明白过来:“是爆竹啊!”
爆竹这玩意儿的杀伤力是真的不大,但问题是这玩意儿响啊!
也许伤不了人与马,但……
李信掏出火折子,再从自己怀里掏出几个买来放着玩儿的小爆竹,点燃后便直接扔进了西羌骑兵的队伍当中。
然后只听砰砰几声,原本仗着己方配合默契,可以随时组成如尖锥般的队列横冲直撞给秦军带来了不少麻烦的西羌骑兵队伍,一下就乱了!
看着四散而逃的骑兵,李信笑道:“小的们,给我追——”
……
李信这边打得起劲儿,王贲那边更是打得酣畅淋漓——
战争前期一般是试探阶段,战争双方一般不会将所有兵力都全部压到战场上。
按理说,西羌诸部的腹地其实聚集了更多的兵力。
但正因为兵力太多,以至于……
王贲拿着爆竹是一扔炸散一大片,原本配合默契队列整齐的西羌诸部队伍立刻跟散兵游勇一般四散溃逃,简直任由秦军随意拿捏。
有人一边逃一边大喊:“那玩意儿不是只能固定放在一个地方吗?为什么秦军可以随身携带?”
……
混战几天,朝廷征召的援军与粮草都还没有抵达前线,王贲与李斯这两个疯了似的将军竟已经拿下了西羌诸部的大半地盘。
等到援军与粮草抵达,面对强大的兵力压制,那西羌诸部剩下的人更是只有投降的份儿。
但西羌诸部到底比寻常士兵经验更丰富,所以他们很快就放弃了与秦军正面对敌,直接和王贲他们打起了游击战。
西羌诸部对草原地形更熟悉,又习惯了在草原上四处奔忙,故而他们在调整战术不聚集在一起与秦军硬抗之后,局面很快稳定下来,陷入了僵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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