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架

小说:六零再婚夫妻 作者:元月月半
    邵耀宗想说, 我当然知道他。

    脑袋里轰一声,炸的他眼冒金星,久久不能回神。

    杜春分就知道会是这样,朝他胳膊上拧一下。

    邵耀宗痛的陡然清醒, 难以置信地张口结舌“杜杜杜局”

    杜春分微微摇头, “不是杜杜杜局。是杜局, 杜启元。”

    “你你你你爹”邵耀宗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杜春分“是, 是是他。”

    邵耀宗张了张口“我我真的”憋出来,连连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可能人家一个局长跟你一个小营长套近乎”

    邵耀宗“我”顿时“我”不出来,改打量杜春分。

    杜春分点头。

    邵耀宗摇摇头,“春分, 你知道我脑子没你转的快, 这个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你也说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邵耀宗还是不信“他是你爹,当初你还让师长跟军部打电话查61”

    “我跟他分开的时候就比甜儿大一点。他经常十天半月不归家, 我娘喊他二哥, 保姆喊他先生, 我压根不知道他叫啥。”

    邵耀宗还是无法接受。

    总感觉在做梦。

    杜春分“我不说你叫邵耀宗, 平平和安安知道你叫啥”

    这倒把邵耀宗问住了。

    “所以”邵耀宗咽口口水, 润润干涩的喉咙, “他真是你爹”

    杜春分“不出意外是他。”

    “什么叫不出意外”

    杜春分“我爹身形微胖,看起来很壮。你说他瘦。我爹常年带着金丝框眼镜, 跟汉奸一样。我后来问过甜儿, 他没戴眼镜, 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甜儿知道”

    四个孩子不贪嘴。她们偶尔想吃零食,杜春分就买。安东没奶糖,但有软糖。她一年多来从未给孩子买过硬糖。

    家里突然多一包硬糖,邵耀宗很奇怪,怎么买那么多硬糖。杜春分当时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了。如今要让邵耀宗相信,只能旧事重提。

    那些硬糖第一次出现在家里,虽然小半年过去了,邵耀宗还有印象。仔细想想糖出现的那日,可不就是杜局来家属区遛弯的那天。

    证据摆在眼前,邵耀宗仍然无法接受,杜春分不是农家女,是局长的女儿。更无法接受的是他连叔都叫不出口的“杜局”居然是他老丈人。

    邵耀宗冲杜春分摆摆手,找个板凳坐下,“容我缓缓。”

    杜春分想说,都啥时候了。你磨叽也分时间。

    看到他魂不附体的样子,杜春分无奈地去厨房做饭。

    九月初安东的天气尚且秋高气爽,没下霜,也没变天下雪,蔬菜种类多,杜春分本打算晚上做盖浇面。

    邵耀宗那个样,老杜生死未卜,杜春分也没心思和面擀面条。洗一把白菜叶,用猪油炒一下,倒入开水,下一把挂面,打两个鸡蛋搅匀,锅开了就喊孩子回来吃饭。

    杜春分的声音让邵耀宗无法再自欺欺人不是做梦。

    邵耀宗张了张口,试探着问“你爹,真是杜启元杜局”

    “回魂了”

    邵耀宗“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邵耀宗捏捏眉心,“那是杜局。”

    “他不是命大,现在就是乱坟岗里的一堆白骨。”

    沈雪那些人做事很周密,留给“陆拾遗”的是一具尸体。然而他们的人没料到前去探听梁冰死活的人是“陆拾遗”。“陆拾遗”恰好认识沈雪,所以他认为那具尸体是“沈雪”。

    死的敌人,“陆拾遗”没必要上报。导致“梁冰”多活二十年。那天他才会说是他的疏忽。

    知道偷梁换柱的人不多,他们内部也以为沈雪牺牲。所以把真正的梁冰埋了。当时“陆拾遗”还在计划假死脱身,还在敌营,他知道大概埋在什么地方,前些天就亲自走一趟。

    敌人的衣服和鞋子极好,二十年过去,梁冰变成一堆白骨,衣服隐隐能看出来,鞋子还在。“陆拾遗”就跟当地的同志把梁冰移到烈士陵园。

    在梁冰安息当日,沈雪被执行枪决。

    消息传到这边师长就告诉邵耀宗,让他也一起高兴高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邵耀宗回来就把此事告诉杜春分。

    现在听杜春分这样说,邵耀宗不由地想起只剩一堆白骨的梁冰。

    邵耀宗“我们在这里没什么危险,他又是局长,出来进去都有人保护,真是他干嘛还偷偷摸摸的”

    “幸亏偷偷摸摸。我天天对外说无父无母,突然出现个爹,部队人不查我,他突然有个闺女,他领导也得查他。他在敌营多年的消息公布出来,那些潜伏的特务能放过他”

    邵耀宗摇头,他们连自己人都杀,怎么可能放过杜启元。

    “既然底下人不知道,你还这么担心,是不是怕上面的人整他”

    杜春分其实也说不准。

    她爷爷奶奶都不知道她爹干啥的。他二叔二婶以为她爹娘早死了,毕竟她爹要没死,爷爷奶奶去世,她嫁人生孩子,她爹不可能不回来看看。

    亲爹娘都瞒这么死,杜春分觉得即便上面知道,知道他“前科”的也没几个。可是要恰好其中一个跟老杜不对付,那也够他受的。

    杜春分“所以我让你去问问师长和政委。”

    邵耀宗下意识问“他们也知道”

    说出口就知道问了句废话。

    杜春分刚刚就说了,他喊杜局大哥,师长和政委嫌他不懂事。

    “我这就去师部”

    杜春分“吃饭。”说出来发现不对,四个小崽子还没回来。

    “她们几个呢”

    几个孩子大了,胆子也肥了。

    杜春分在院里喊一句压根没用,得邵耀宗去抓。

    邵耀宗满心满眼都是“杜局是他岳父”,“杜春分是局长的闺女”,哪还记得找孩子。

    “我去找她们。”邵耀宗把几个孩子从胡同口抓来,连问都没问,就倒热水给她们洗脸洗手。

    四个小孩洗好,清水也变得浑浊。

    邵耀宗服气“你们这是在哪儿弄得”

    “她们能干净就不是你我的闺女。”杜春分瞥一眼孩子,“快点,再不吃面就坨了。”

    甜儿“我不喜欢吃坨的。”

    “那我喊你们咋不回来”

    杜春分的嗓门大,几个孩子听见了。平平和安安要回家,甜儿和小美发现爹没出来,以为娘刚做饭,离吃饭还早。

    哪料到不是娘骗人,是爹今天反常。

    甜儿可不敢把错推到邵耀宗身上。不然娘肯定以为她狡辩,不知悔改。

    “娘的声音太小啦。”甜儿道。

    杜春分扬起巴掌。

    邵耀宗拦住“先吃饭。”

    杜春分担心她爹,也没心思教训孩子。

    邵耀宗见她这么容易说动,也猜到她心里有事。

    十来分钟干完面条,邵耀宗疾步往师部。

    师长和政委也是刚吃过饭从食堂回来,还没到办公室。

    今儿不该邵耀宗值班,他直直地朝俩人走去,两人给他使个眼色,先一步去办公室。

    办公室的灯拉亮,邵耀宗就进来了。

    邵耀宗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长和政委互相看了看,都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上次这样可还是发现沈雪异常的时候。这个节骨眼上再来一个沈雪,他俩都得被换掉。

    赵政委问“邵营长,有事没事”

    邵耀宗张了张口“我你,不是,春分,春分她爹,是,是”

    “你知道了”

    师长和赵政委异口同声。

    邵耀宗长舒一口气,原来是真的。

    两人又同时问“你怎么知道的”

    邵耀宗“滨海人,姓杜,以前干过情报工作,太巧。年龄也对得上。”

    师长好奇“小杜说的她之前怎么不知道”

    “身材对不上。”邵耀宗想想,“春分说她爹以前胖。”

    师长笑道“她也不想想她爹以前在哪儿。敌营上层油水那么足,他又是坐办公室的,不胖才怪。”

    “解放后他也没瘦。”

    赵政委道“这个我知道。她爹还是坐办公室。一天十二个小时分析底下的人收集的材料。不见天日,没时间锻炼,也容易吃胖。现在是局长,天天办案抓人,工作量又大,想跟以前一样可不容易。不对,看你这样才知道”

    师长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赵政委一说,他也想到了,“她瞒了那么久,怎么突然想起来告诉你”

    邵耀宗想说什么,看到办公桌上的报纸,指着报纸上的内容,“春分说她爹情况复杂,又刚端掉一伙人,怕隐藏在咱们内部的敌人趁机打击报复。我跟她说你们明天去宁阳开会,她希望你们能绕去公安局帮她看,看一下还在不在。”

    两人顿时沉默下来。

    部队风平浪静,是因为这里是边境,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公交车,道路也不好,闹革命的懒得过来。

    宁阳可是北方战区权利中心。

    师长不禁叹了一口气。

    邵耀宗心慌,“师长,政委,要不你们带我”

    “想哪儿去了。”赵政委瞪他一眼。

    赵政委和师长还指望把邵耀宗送上去,邵耀宗以前的老首长和现在的岳丈能记住他们的好,拉他们一把。

    杜启元的情况可能很不好也只是猜测。凭杜启元那种连亲闺女都不认的谨慎态度,扳倒他也怪难的。再说了,杜启元在敌营那么多年,心志坚定,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他们怎么可能因为一时的困难就落井下石。

    师长道“我们只是担心你岳父。你今天不过来,我们也打算去看看。理由现成的,沈雪事件。沈雪虽然枪毙了,她安排的人可能还在查。我们好奇去问问,那些人疯的六亲不认,也得让我们见杜局一面。”

    赵政委点头“否则我就说他们是沈雪的同党。”

    师长拍拍腰间的枪,“他们再厉害也怕这个。”

    邵耀宗放心了“那我回去告诉春分”

    师长“让她放心。”

    两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杜春分一觉到天亮。

    翌日,秋风乍起。

    杜春分想起山上的板栗、松子和核桃。

    安东的天进了阳历九月随时变。说不定哪天一夜醒来就下雪了。下雪天可不好弄松子板栗。

    杜春分本来也打算今年再弄一些。可她今儿没心情。

    领着几个孩子到副食厂,杜春分看到陈月娥跟几个女人在西边聊天,瞬间打起精神。越是这时候越不能颓,越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午饭后,杜春分帮三个同事洗洗刷刷。

    三点钟就收拾好。

    杜春分趁下课去找廖星,放学把甜儿她们几个带她家去。

    李慕珍等人在她身边,见状,刘翠华忍不住问“小杜,有事”

    杜春分“我突然想到山上的板栗该熟了。打板栗去。你们去不去”

    周秀芹不禁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板栗”

    部队和家属区虽然没人闹革命,可外面闹得大。不知哪天就轮到她们,以至于干啥都没精神。

    今天干再好,也不耽误明天被关起来。

    杜春分“越是不知道哪天就轮到咱们自己头上越珍惜。”

    李慕珍想想,“可不是吗。仇也一天苦也一天。”

    刘翠华想起早年躲避飞机大炮的日子,“春分说得对。就算明天死,也不能当个饿死鬼。我去找人借棍。”

    杜春分“她要来,要她一起。板栗放不长,咱们吃不完也是便宜陈月娥那些人。”

    周秀芹问“部队不是不许陈月娥上山”

    李慕珍不禁说“小周,你咋那么实。不许陈月娥,还不许跟她关系好的人上山”

    去年板栗树低层的树枝被陈月娥祸害的不轻,后来有人想吃板栗,只能找会爬树的杜春分。

    今年那几人还想找杜春分。杜春分天天上班,又得照顾四个孩子,她们一直犹犹豫豫没好意思打扰她。

    李慕珍等人回家拿箩筐的时候看到关系尚可的人,就告诉她们杜春分打板栗。结果除了陈月娥那一伙和还没下班的,都跟杜春分上山了。

    浩浩荡荡有十几人。其中就包括姜玲。

    哪天孔营长听到风声,怀疑她爹娘的事,不需要师长和赵政委出面,这些军嫂的唾沫也能淹死他。

    杜春分想到这点,爬到树上打的很起劲。

    一个小时后,每个人都背着半箩筐板栗高高兴兴地下山。

    师长和政委甫一下车,就看到各自的爱人端着一小盆板栗打北边来。

    赵政委不禁问他爱人“你上山了”

    “今天又不是周末,我哪有空上山。”

    赵政委看那一小菜盆板栗。

    “小杜她们上山打的。余团长的爱人给的。她说天天上班,没空收拾,怕放时间长放坏了。”

    师长和赵政委相视一眼,不愧是杜局的闺女,跟杜局一样临危不乱。

    赵政委不由得想起今天上午到市局,不出他和师长意料,杜启元确实遇到麻烦。

    三个月前因为沈雪的事他们也过去一趟。

    当时站岗的公安一听他们找杜局,立即放他们进去。今天好一番盘查。幸好他们理由正当,因为特务的事请教杜局。

    杜启元瘦了,精神很好。走路带风的大衣没了。一身简单的警服。有两位年轻的公安跟着他,一脸警惕,像是怕他跑了。

    师长递出军官证,俩人才散开。但不是后退,而是撤到两边警戒。

    赵政委估算一下距离,小声问“怎么像监视你”

    杜启元苦笑道“就是监视我。”

    赵政委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紧张,“你,你那个身份暴露了”

    杜启元微微摇头,“他们接触不到那么高的机密。”

    师长等不及问“那怎么回事”

    杜启元当年有机会留在首都。

    他在国军看多了争权夺利,发现首都不是铁板一块,就料到早晚得兵戎相见。

    宁阳打算弄个战犯管理所,杜启元就自动请缨接收战犯工作。

    早几年有机会调回去,杜启元选择留在这边,正好人才缺的厉害,他一跃成为宁阳公安局的一把手。

    几个月前在报纸上看到首都搞运动,在国军那边练的嗅觉让杜启元闻到不同以往的气味。如今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杜启元毫不意外。

    杜启元朝乱糟糟的街道睨一眼,“是不是没想到这么乱工人不上工,学生不上学”

    师长和赵政委连连点头。

    杜启元“因为有人想趁机反攻倒算,争班夺权。”

    两人猛地转向他。

    杜启元轻笑“二十年前见多了。也就你们这些老实人没往那上面去想。可不论他们想干什么,都不能当光杆司令。我远离权利中心,前些天又揪出那么多人,可以一用。他们想拉拢我,又不信我,只能暂时用这招。”

    师长松了口气“所以你暂时没危险”

    杜启元“我乖乖听话,应该不会跟二十年前那群人一样要我的命。再说,这边还有个管理所,刚关进去一批人也不能乱。”

    赵政委不禁说“用得着你就好。小杜也省得”

    “小杜”杜启元忙打断他的话“那丫头知道了”说出来忍不住笑了,“那丫头聪明,那天就该猜到了。”

    师长“不会查到小杜吧”

    杜启元摇了摇头“我名下无儿无女。再说了,她的资料上写的清清楚楚,父亲杜大郎,母亲杜潘氏。这么俗的名字谁会往我身上想。我现在的口音,他们要查也是去川南查。我父母可早就不在了。”

    师长“你真实资料是滨海啊。”

    杜启元笑着问“你当我的资料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调出来你有这个权利吗”

    师长没有,赵政委也没有,否则当初也不会打电话找军区领导。

    杜启元“我资料上也没陆拾遗那段记载。”

    两人不敢信。

    杜启元想笑“让我到明面上,肯定不能留那段。那些人混到资料管理室就能看到我的资料,我有十条命也不够他们砍。”

    赵政委不禁感慨“保密到这个程度,你以前的身份很不一般吧。”

    杜启元不想透露太多,“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先熬过眼前这关。要不是以前经历过,我早疯了。”

    赵政委小声问“没,没使用什么暴力吧”

    杜启元想起来就烦“那倒没有。就是吃饭睡觉上厕所都盯着我。”

    师长想象一下,换成他三天就受不了。亏得杜启元还能跟他们谈笑风生。

    赵政委小声问“我们离得远,再疯也疯不到我们那儿吧”

    杜启元很有经验“查你也不用怕。你不慌,慌的就是他们。”

    赵政委听到这话,反而越发放心。

    越发庆幸他和师长的选择没有落井下石

    师长“那你保重,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您。”

    杜启元颔首“回去告诉那丫头别瞎操心,我死过一次的人,到了阎王殿,阎王也不敢收。”

    赵政委收回思绪问师长“谁去告诉小杜”

    师长“不用特意。明天告诉邵耀宗。”

    翌日,邵耀宗得知俩人见到杜启元,就知道杜启元纵然遇到麻烦,也不是大麻烦。

    杜春分想想她爹前半生,啥事没经历过。只要不死对他来说应该都不是大事。所以不再关注外面那些糟心事。

    姜玲的孩子会走了,她婆婆看着就行。

    周末,杜春分和姜玲上山捡松塔。

    松塔上面盖着一层板栗,又捆些许木柴。

    陈月娥一些人在路口聊外面的事,看到杜春分打西边拐过来,小声嘀咕“亏得还在城里当那么多年厨师。农民一辈子都是农民。”

    跟她站一起的人小声说“现在不能这么说。她那种连学都上不起的,现在最根正苗红。比咱们都红。”

    陈月娥不甘心地闭嘴,怕传到杜春分耳朵里。

    杜启元没出现,杜春分知道陈月娥不老实,肯定忍不住收拾她。有她爹那个大雷,杜春分恨不得低调再低调。

    然而她想低调,有人不让她低调。

    孔营长本以为他不当团长,也能当副团长。所以就没忍住把猜测告诉了陈月娥。到头来连副团长也没他。孔营长很不高兴,陈月娥心里也不痛快。

    以前陈月娥不痛快,别人也甭想痛快。她怕杜春分收拾她,不敢光明正大搞事,就暗搓搓使坏。

    杜春分做的大肠和小肠卷好吃,学生好奇,她觉得这不是啥秘方,谁问她告诉谁。学生知道,学生的家长不可能不知道。

    陈月娥的几个孩子都在学校,所以她也从孩子的同学那里学到小肠卷的做法。

    翌日早上,杜春分到副食厂,她订的小肠少了一半。

    副食厂的职工很对不起她。

    以前学校的东西拉来就放在摊位后面。大伙儿知道那是学校的,有人看见也没人买。

    陈月娥今儿看见非要买。现在啥都能斗,人家也怕被陈月娥斗,只能卖给她。

    副食厂的鱼多,杜春分只能再要几条鱼。

    周二吃鱼,陈月娥没法使坏,因为弄走三分之一她也吃不完。

    然而,周四大肠,她又弄走一些。

    杜春分险些想捶她。

    好在理智提醒她老杜有麻烦。

    杜春分不能跟外人说,只能找邵耀宗抱怨。

    有个局长老丈人,资本家大小姐丈母娘,邵耀宗也不敢惹事,“要不你上山看看再弄些板栗。回头做的大肠不够吃,就炒些板栗。最大的学生不过十五六岁,几颗炒板栗应该能哄好。”

    煮板栗好吃,也比炒板栗方便。

    学校的学生最近心浮气躁,想吃的没吃到,有学生就忍不住抱怨。

    杜春分能理解,想想外面的情况,她有时候也忍不住想发火。

    “那明天吃早点,我跟李慕珍嫂子上山,让刘翠华嫂子和周秀芹嫂子收拾鱼。”

    邵耀宗“我送甜儿她们去学校。秋天山上吃得多,这些天天气又好,小到松鼠大到野猪都出来了,你把弓箭带上。”

    外面在破旧习俗旧文化。

    杜春分不知道弓箭属不属于旧的,所以第二天就带一把大砍刀。

    李慕珍扛着大棍子。

    俩人一人捡大半框板栗准备回去,听到一声怪声。

    杜春分三两下爬到树上,忍不住睁大眼睛,拨开树叶看个清楚。

    李慕珍“啥东西”

    “邵耀宗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野猪”

    李慕珍的脸色瞬间变白“那快下来野猪都是成群结队的,快走”

    “巧了,不是。肯定这段时间没人往里去,它们觉得安全。这边又有不少吃的。只有一只。看样子还是小野猪。”

    李慕珍心中一凛,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春分,那是野猪”

    “嫂子,先拎着东西下去,帮我把,不用叫巡逻的兵。我估计咱们几个女人就能弄下去,别忘了拿个绳子和粗棍。”

    李慕珍急的想发火“春分,下来你不下来我现在就去找小邵。”

    要是以往,杜春分肯定下来。

    这几天她心里不痛快。杜春分又不像她爹,啥恶心的事都经历过。她这辈子虽说颠沛流离经历了不少事,可真没咋地委屈过自己。

    杜春分“嫂子该知道我这几天心情不好吧我不能打人,还不能打猪。”

    李慕珍这几天心里也有气。她也想找陈月娥理论。可人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余团长当兵这么多年,万一以前出过错,那时候不计较,这个节骨眼上再被翻出来可能就是大事。

    怕连累丈夫,李慕珍只能忍着。

    李慕珍“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打”

    杜春分低头看去,见她脸色微怒,“好”

    李慕珍把两半框板栗倒在一起,背下山就找姜玲等人。

    然而,几人到半山腰,只看到一只浑身血肉模糊的野猪。

    杜春分胸前和腿上全是血。

    李慕珍几人双腿发软,撑着树才站稳。

    杜春分笑着朝她们走来。

    姜玲脸色煞白煞白。

    杜春分失笑“又不是我身上的。”

    姜玲抓住树干“你你咋也不等我们来”

    杜春分心说,等你们来我还怎么发泄。

    “我也不想。这猪看着小,没想到胆子那么大。看到树上有人就往树上撞。”指着刚才猪抱头鼠窜撞到树上的痕迹。

    几人倒抽一口气,顿时没心思数落杜春分莽撞。

    李慕珍问“抬哪儿去”

    “当然是学校。”

    野猪这么大的东西,不送去学校也得充公。

    李慕珍想到这点,绑起来,四个女人,一人抬两边,晃晃悠悠下山。

    不出意外,惹得所有人围观。

    有人试图上前看个仔细,杜春分瞧着不是陈月娥一伙的,就让她帮忙抬,然后跟众人解释,帮忙收拾猪肉,今天中午学校做猪肉五分钱一碗

    副食厂的生猪肉要票,一斤还得七毛钱。

    一碗一两肉,也不止五分钱。

    本来只打算围观的人都上前帮忙抬猪。

    李慕珍被解放出来,跟上杜春分问“你要不要回家洗洗”

    杜春分“换了也是弄脏。你们又不会脱猪毛。等一下还得我来。”推开学校大门,脚步一顿。

    李慕珍险些撞她身上“咋了”抬眼看去,老师办公室门口很多中学生,一个个胳膊上还戴着红袖章,“干嘛呢这是”

    听到动静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回头。

    杜春分挑眉,陈月娥没搞事,这群熊孩子倒想把家属区搞乱“还没看出来。天天讨论报纸上的事不过瘾,他们也想亲身体验一把。”说着走过去,“你们打算先从校长开始,还是打算先从我这个跟旧社会厨师学过厨的人开始”

    离杜春分最近的女生不安地后退一步。

    杜春分心底暗骂,怂货

    现在这种时间点很容易拔出萝卜带出泥。

    家属区绝对不能开这个头。否则她爹只是小河村的农民也能把她扯进去。

    杜春分想说什么,看到手里的大刀,右手抡起大刀,刀背在左手心慢慢悠悠的敲打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啊。我进来的时候不是说的很开心”

    “你你不要以为拿着大刀,我们,我们就怕你”

    杜春分转向说话的学生,十四五岁,很眼熟,因为他家就在她家东边的东边,“孔陆军,刚才说啥,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这学生就是陈月娥的大儿子,被杜春分这么一问,吓得咽口口水。又一想他没做错,外面都在做,“你虽然给人当过徒弟,但你也是,也是贫农。没你的事,跟你没关系”

    杜春分心说,整个学校加起来也没我身份复杂“我非要管呢”

    “你,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孔陆军身后的的男同学很嚣张地说。

    杜春分心说,你说话的时候别结巴,我说不定真能被唬住“咋不客气过来,让我看看。”

    李慕珍忙过去“小杜,都是孩子”

    杜春分“真正的孩子可不会堵老师办公室。孩子在那儿呢。”朝学前班方向看一眼,迅速收回视线,转向他们,“嫂子,让开,别碰着你。过来,让我看看你都有啥本事。”

    孔陆军指着杜春分“别以为拿着刀我们就怕你。”

    杜春分转手把刀扔地上,快速上前,拎起他像扔破布一样往地上一扔,转手拎刚刚站他身后的学生。像叠罗汉一样,往孔陆军身上一扔,砸的孔陆军痛哼一声,就转向其他学生。

    这些学生可准备了好些天。临了被杜春分打断,顿时怒上心头,互相使个眼色,同时朝杜春分扑去。

    李慕珍担心的大喊“小心”

    杜春分双手未动,只动双脚,趴在教室窗户围观的学生老师只觉得眼前一花,十来个学生,像雪花一样纷纷落地。

    杜春分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现在能对我客气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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