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拉练

小说:六零再婚夫妻 作者:元月月半
    傻瓜娘还在回想小美跟谁学的,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甜儿说完就跑的动静让杜春分回过神,扬起瓜就砸。

    “砸吧。”甜儿躲到平平身后。

    杜春分的手僵在半空中。

    张连芳好笑“以前听人说,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还当夸张。今儿算见识到了。”

    甜儿露出个小脑袋“我才不是熊孩子。”

    杜春分“你是皮孩子。有意见吗”

    亲娘开口,那必须没意见啊。

    张连芳问杜春分“小邵还会跳舞”

    杜春分“不会。”

    张连芳诧异, “你会”她跟谁学的, 她怎么从没听说过。

    “小美说的武是练武。”

    小美不明白“不是练武吗”

    杜春分“你张姨说的是跳舞。”打算举例说明, 到嘴边忽然想到她们没看过跳舞的电影, 部队也没文工团, 她们也从未听说过,“大姐会吗”

    张连芳摇了摇头。

    杜春分想想“比划一下呢”

    “比划什么”

    邵耀宗骑着车子进来,到杜春分跟前猛然停下,吓了她一跳。

    杜春分作势糊他一脸瓜。

    傻瓜爹不敢皮, 赶紧下来把车子支到一旁。

    四个孩子乐得哈哈大笑。

    邵耀宗虚点点她们, 就问杜春分“又要跟谁比划”

    “跟你”杜春分没好气道。

    邵耀宗明白他误会了,就找张大姐。

    四个小孩都在对面压水井边站着,张大姐于是直接指她们的腿,“你看, 是不是一个比一个直”

    邵耀宗打量一番闺女,将将七岁就能看出亭亭玉立, “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张大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无奈地直说“小邵, 腿这么直最适合跳舞。我以前一个战友说, 像小美这种腿型,一百个难出一个。这就是”压低声音,“用以前的行话说, 祖师爷赏饭吃。”

    甜儿、平平和安安不由自主地勾头打量小美的腿。

    小美向来大胆, 也被姐姐们看稀有动物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 蹲下抱住腿“不给看”

    张大姐乐了“我们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也不给看。”小美说出来,脸蛋微红,怕长辈们又调侃她,虚张声势吓唬他们,“再看给钱。”

    杜春分不禁皱眉“小美”

    张大姐拉住她的手,“听小美这一说,春分,我有个主意。”

    杜春分一时之间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

    张大姐“你不是担心十年后她们高中毕业,不是进厂就得下乡吗。现在虽然闹得大,可文工团没停。小邵是军人,文工团招人肯定先紧着军人子女。我觉得可以让她们都去试试。”

    “她们四个”杜春分问。

    张大姐点头“甜儿、平平和安安的腿虽然没小美直,说不定也符合文工团的标准。”

    “可是她们啥也不会,招进去能干啥”

    张大姐“你想想现在的情况,她们不会,别人家的孩子就算有那个条件也不敢学。大家都一样,你们还教她们练武,光这一点就比其他孩子强。”

    杜春分不懂,不禁看邵耀宗。

    邵耀宗实话实说“去文工团确实比下乡进厂好。”

    张大姐回想一下,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她们四个到了文工团,小美勤学苦练,一定能进总政歌舞团。甜儿和平平、安安都不笨,进不去也能在文工团如鱼得水。”

    这些杜春分都不知道,只能让邵耀宗拿主意。

    邵耀宗“文工团确实会往上推荐。听说以前还能出国留学。”

    “出国留学”甜儿不禁问。

    邵耀宗连忙说“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甜儿捂住小嘴巴问“不可以说”

    邵耀宗“说了别人会以为咱家有海外关系,然后斗咱们。”

    杜春分点头,严肃道“跟谁都不能说。”

    四个小孩一起摇头,不说,不说。

    张连芳看着俩俩一样,很是可爱,赏心悦目,“她们几个有优势,还这么漂亮,就算悟性不如别的孩子,文工团也要。都跟花一样儿,可以充充门面。”

    建国前世道乱,学费贵,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几乎都上不起学。

    那时候想学手艺也难。

    在那个环境下长大的杜春分觉得有一技之长就很不错了。

    时代不同,有其他选择,杜春分希望孩子考大学,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油烟熏不着。

    可这个社会又乱了,能好好活着已是万幸,杜春分不甘心,也不得不屈服。

    现在又听到还是别的选择,杜春分的心又动了,眼神催邵耀宗赶紧表态。

    邵耀宗拉个小板凳坐下“张大姐说她们有优势”

    “你和春分教她们练武。练武也得拉筋下腰什么的吧”

    杜春分“有拉筋,没敢让她们下腰。力气太小,怕她们把腰弄断了。”

    “过两年学也不耽误。听说就算去学校,也是学这些基本功。那些跳的动作,没有基本功支撑,学会了也是瞎跳。”

    杜春分不禁看邵耀宗“这不就跟咱们教她们练武一个道理”

    邵耀宗点头“差不多,都得先把基础打牢。不过我觉得还是得问问她们。”

    杜春分忍不住说“她们知道啥。”

    甜儿捂住嘴巴小声说“我知道出国留学啊。”

    杜春分噎了一下,想揍她。

    邵耀宗赶在她起身前道“甜儿,你娘不是嫌弃你们。你们还小,确实什么都不懂。爹跟你们说简单点,以后天天跟爹或者娘练武,风雨无阻,等你们像郭凯旋那么大,不想去农村,也不想去工厂,就可以去文工团。

    “文工团的工作就是每天练练舞,学习一下,招数,然后还有工资。有机会的话还能跟大人物出国表演,还可以出国学习。”

    小美好奇地问“表演武功吗”

    “差不多吧。”

    小美的眸子一亮,正想说好,想到还有姐姐们,扭头找她们。

    平平担忧地问“爹,我们也可以学吗”

    邵耀宗“爹刚刚说的是你们,不是指小美。再说了,你们玩,让她一个人学,她学的进去才怪。”

    小美的小脸埋到腿上憨笑。

    甜儿开口说“我们一起学吧。爹,从明天开始吗”

    邵耀宗“明天得回家,后天开始。”说完看杜春分,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

    杜春分想想“没了。先这样。不好好学再收拾她们。”

    小美气得一下站起来“天天想打我们我们才不给你机会让你打。”说完躲到安安身后。

    张连芳乐不可支,一扭脸看到门口出现一群人,楞了一下,看到最边上的那个,不禁起身“二壮来了。亲家也来了。快进来。”

    杜春分和邵耀宗也起来招呼。

    四个小孩退到压水井边让开中间的路。

    张连芳把她的板凳给村长“屋里热,院里凉快。”

    李家院中有两棵柿子树,枝繁叶茂,哪怕快中午了,依然有很多阴凉地。

    虽然已经成了干亲家,可村长还是觉得跟李庆德和张连芳夫妇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他是土老帽,人家是文化人。

    农村人到了城里,即便村长也不免有点拘束,“院里就挺好,你也坐。”

    杜春分把她的小马扎给张连芳,又去堂屋搬几个。

    邵耀宗把厨房的凳子和偏房的椅子搬出来。

    杜二壮想帮忙。

    邵耀宗“以后再干。这些以后都是你的活。”

    村长不由得看邵耀宗。

    张连芳紧张,这话说的好像把二壮过继给她。

    村长笑道“对。二壮,以后可别跟在家一样,眼珠子活泛点。”

    杜春分不禁轻笑一声。

    村长头皮发麻。

    杜春分“二壮一周休一天,到家还不让他休息,你想累死他”

    张连芳忙扯一下杜春分的衣服。

    村长可不敢跟她顶嘴,点头受教“说得对。”

    二壮张张嘴,杜春分一瞪眼,吓得低下头。

    院里顿时安静下来。

    张连芳为了缓和气氛,道“大哥,嫂子没来”

    杜春分不由地打量陪村长来的一群人,有二壮的大伯伯娘,叔叔婶婶,两个姑姑姑父,还有哥哥嫂嫂,唯独没有那个娘。

    村长道“大壮的孩子小,家里还有一头猪,还有鸡,得在家看着。”

    杜春分很想嗤之以鼻。

    小河村离城这么近,真想来喂好牲口再来也不迟。再说了,张连芳准备了两桌,一桌能坐十几个人,孩子带来也坐得下。

    大壮的妻子忍不住说“爹,这里又没外人,您说实话又能咋了。”

    二壮的小姑昨儿得知平时闷不吭声,比大姑娘还秀气的侄子认一对干爹干妈,俩人都有体面的工作。他小姑高兴的都没睡着,直呼老杜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由于太不可思议,今儿到了娘家就跟大侄子和侄媳妇聊,这么好的事咋就轮到二壮那小子头上。以至于没发现她嫂子很反常。

    侄媳妇一说,小姑仔细想想,二嫂见到她笑的很勉强。

    这一路上姑嫂几人也在聊李庆德和张连芳,所以愣是没发现她没来。

    小姑是个直率爽利的人,想道什么说什么“大壮媳妇,咋回事”

    在农村相亲和定亲前没有通知亲戚的规矩。

    定亲那天会邀请叔叔伯伯婶婶大娘过去帮忙,顺便认认亲。可杜春分来的太快,表妹的事又太急,村长只来得及告诉他兄弟。以至于不光小姑,大姑也不知道。

    村长要面子,怕亲家说嘴,平时对儿媳妇很宽厚。

    大壮媳妇怕婆婆,婆婆不在,就装没看见公爹的眼色,快速把“娶表妹”的事告诉两位姑姑。

    小姑没等侄媳妇说到婚事被杜春分搅黄了,就开始喷村长。

    大姑厚道老实要面子,使劲扯一下妹妹再生气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骂。

    张连芳看过骂架的,从没见过指着亲哥骂的,一时之间吓傻了。这个小姑子怎么比春分还厉害农村女人都这么厉害吗

    小姑见状,顿时不好意思“亲家大姐,不是冲你,您别往心里去。”

    张连芳呆呆地说“我知道你也是为二壮好。”

    小姑又抓到机会,故意说“您知道就好。幸亏二壮有你这个干娘。指望我这哥,我可怜的侄子命咋这么苦啊”抓着二壮的胳膊就嚎。

    杜春分一见她准备把唱念做打来个遍,不禁说“行了”

    小姑倏然住口。

    杜春分“你哥也是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和我丈夫跟他说,这事不行,他第二天就去跟二壮他姨说了。那边这几天估计在想折。你真心疼二壮,这几天得空就去二壮家看着点。有你在,我估计他们咋来的咋回去。”

    大姑不禁问“还没死心”

    小姑道“咱家二壮长得好,有本事,十里八村也找不到这么好的孩子。他们那一家啥人一窝无赖,能死心才怪。”

    二壮被他姑夸的脸微红,忍不住找他师傅求救。

    杜春分冲二壮招招手“过来,我有事问你。”

    二壮跟个兔子似的一下跑过去。

    杜春分想笑“张大姐,这以后咋称呼你”

    张连芳只顾高兴,把这事忘得彻底。

    村长“该咋叫咋叫。”

    杜春分“二壮叫大哥大姐习惯了,突然改口可能张不开口。”

    张连芳善解人意,闻言就说“还跟以前一样。二壮心里有我们就行了。再说了,爹娘叫的亲热,恨不得气死爹娘的孩子多着呢。”

    二壮的两个姑姑不禁点头赞同。

    这让二壮松了口气。

    二十四岁的大小伙子,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突然管大哥叫干爹,他是真叫不出来。虽然按年龄算俩人都能当他爹他娘。

    张连芳见他也没意见,道“那就这么着吧。我跟饭店那边说十二点,还有近一个小时,吃点瓜垫垫”不容村长一家人拒绝,就拿刀切瓜。

    李庆德回来就看到一群人在柿子树下吃瓜。

    大西瓜比较甜。

    以前家里只有张连芳和李庆德,张连芳想买大瓜都不舍得买。西瓜涨肚,一天吃不完,两天就馊了。

    杜春分一家过来,张连芳这几天买的瓜是一个比一个大。

    二壮的小姑本来直呼瓜甜,一看老公安回来,顺便变得斯斯文文。

    他们拘着不舒服,李庆德看着也难受,吃了西瓜就请一群人去饭店。

    杜春分这才注意到村长做事很周到。

    烟酒糖村长没门路弄不到,带着儿子认亲也不能空手来,就带一小篮鸭蛋,一小篮鸡蛋和两只母鸡。

    杜春分起先没看到,估计最后进门的大壮和他媳妇拎着的。进来之后又随手放在了压水井边。

    李庆德也没发现,众人起身,院里空了,他看到东西忍不住说“不是说好了家里什么都不缺。”

    村长笑呵呵道“这都是自家养的。放屋里去吧,别晒熟了。”

    第一次登门,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张连芳拎起来就说“赶明儿做给二壮吃。”

    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肯定是客套。

    他俩无儿无女,管他们叫爹娘的只有二壮一个,二壮的叔伯姑姑听着羡慕。趁着李庆德和张连芳把东西往屋里送的时候,小声叮嘱二壮,人家两口子人好善良,可得好好孝顺人家。

    二壮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说不出孝顺的话,嘿嘿笑道“知道。”

    张连芳没打算认一群儿女,认亲这种事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所以中午的饭菜准备的赶上城里人办酒席了。

    鸡鱼肉蛋一个不少。

    馒头米饭样样不缺。

    虽然很多是溢价商品,价格很高,两桌酒席花了很大一笔钱,但她和李庆德高兴。二壮的家人吃的也高兴。这场“认亲”皆大欢喜。

    按照老规矩不可能这么简单。

    可如今是特殊时期,外面嚷嚷着破旧习俗,他们也不能在屋里磕头喝茶之类的。

    院墙不隔音,万一传到邻居或者路人耳朵里,极有可能连累二壮。

    那就太得不偿失。

    饭毕,二壮一家人欢欢喜喜回村,杜春分陪高高兴兴的张连芳回家。

    到她家杜春分洗衣服,邵耀宗买车票。

    等傍晚晾干,杜春分和邵耀宗带着晒干衣服回到招待所,就开始收拾行李。

    翌日早上睡到自然醒,逛一下菜市场,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去李家。

    李庆德一早就把车开来了。不过时间还早,不急着去车站,杜春分就跟张连芳说“大姐,二壮的婚事就交给你了。”

    张连芳“放心吧。以前不方便,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帮二壮找。我明天就找人打听打听。”话音落下,二壮打西边过来,“说曹操曹操到。”

    杜春分看过去,二壮挥挥手“师傅”大步跑过来,“我没来晚吧”

    “没有离发车早着呢。”杜春分不放心地说“以后不论你娘还是你妗子要给你找对象,你就说这事你干娘包了。”

    二壮知道这是为他好,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杜春分“别只盯着姑娘的相貌。要看她家里人。她不像话,爹娘兄弟通情达理,以后你想离婚,女方不愿意,她爹娘能押着闺女跟你离婚。”

    二壮不禁挠头,傻笑道“春分姐,我又不是小孩。”

    张连芳接道“春分,就算我眼光不行,还有老李呢。你呀,就别操心他了。工作那么忙,小邵经常不在家,还有四个孩子,还不够你累的啊。”

    杜春分不知道这事肯定没法操心。

    可知道二壮他娘干的腌臜事,哪能不管。

    她可就这一个徒弟。

    邵耀宗“春分,要不咱们走吧车上没篷,越来越热,别晒中暑了。”

    张连芳想说,急什么。看到几个孩子白嫩的小脸,“小邵说得对。春分,现在能写信了,有什么事咱们信上说。”

    杜春分惦记她的菜,恨不得飞回去。闻言就顺着她的话说“行。有人欺负你们别怕,尽管给我写信。”

    李庆德的工作被弄掉,给杜春分写信的时候说还好,就是怕她跟着瞎忙活,再连累她。现在知道她有个厉害的爹,张连芳不再客气,直言道“好”

    二壮一见车子走远,就忍不住问“大姐,我师母这么厉害吗”

    张连芳愣住,好一会儿意识他说的确实是“师母”“以后不能这样叫。不过小邵确实挺厉害。”

    “那我就放心了。”

    张连芳摇头失笑“上班去吧。”

    二壮没动“等一下。”

    直到车子拐弯,二壮才去饭店。

    话说回来,滨海火车站虽然算大站,但出行的人少,很空旷。

    车站反而比车上凉快。

    甜儿到车上宛如进了火炉一般,小眉头皱的恨不得哭给杜春分看。

    邵耀宗让她坐阴凉处,又把车窗打开,忍受一会儿,车终于启动,她才精神点。

    杜春分见小美、平平和安安一头汗,就找邵耀宗要军用水壶,用里面的水把毛巾打湿。

    黏糊糊的汗渍擦干净,几个孩子舒服点,却依然不想动。

    杜春分对邵耀宗说“以后这种天别出来了。”顿了顿,“还不如冬天。冷可以多穿几件衣服。”

    邵耀宗“那得看二壮什么时候结婚。”

    杜春分道“秋天”

    邵耀宗想笑“那也得尊重女方,不能你说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甜儿忍不住说“爹,二壮舅舅夏天结婚,我就不去啦。”

    邵耀宗“我们也就随口一说。你二壮舅舅连个对象也没有,早呢。饿不饿”

    按照吃饭时间,她们该饿了。不过没胃口,都摇了摇头。

    杜春分拿两根黄瓜,一掰两半,四个孩子吃完,胃口来了。

    天气冷,包子凉了没法吃,馅料会凝固在一起。夏天热,虽然包子有点凉,里面还是软软的。所以杜春分吃早餐的时候就买了一包包子。

    几个孩子一人一个,她和邵耀宗一人俩,吃过喝点水都忍不住犯困。

    一觉睡到太阳偏西,活动一下吃点晚饭继续睡。

    上次杜春上带着一笔巨款,孩子还小,不敢睡。这次没多少钱,孩子大了不好偷,所以她躺在空车座上一觉到天亮。

    邵耀宗恰恰相反,怕调皮捣蛋的甜儿和小美好奇心重,跑去别的车厢,再被人拐走。

    一夜没睡的结果是到家杜春分精神抖擞的浇菜,他冲个凉水澡就去补眠。

    甜儿她们也睡了,车咣当咣当的响,睡得不踏实。所以洗好热水澡就去补觉。

    院里只有杜春分一个人,不用管任何人,她把长大的茄子、豇豆、黄瓜摘了,就把大铁锅拿出来煮豇豆,然后晾晒。

    豇豆搞好,切茄子片,裹上草木灰晾晒。最后去副食厂买点鸡蛋,晚上吃拍黄瓜和黄瓜炒蛋。

    走之前院里收拾的很干净。

    邵耀宗一觉醒来,空地上满满的,绳上满满的,目之所至,几乎没晾衣服下脚的地方,顿时忍不住说“你也不歇会儿再弄。”

    “再歇一天豇豆就老的不能吃了。”杜春分把菜端堂屋里。

    邵耀宗看到还在冒烟的小米粥,顿时觉得这一幕很温馨。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想,邵耀宗也不知道,只知道心里暖暖的。

    “发啥呆快端过来。”

    邵耀宗回头看去,杜春分坐在饭桌前,眉头微蹙,“饿了”

    “你说呢”

    邵耀宗笑道“这就来。”

    甜儿趴在饭桌上,瓮声道“娘,我不饿啊。”

    “那是你刚睡醒。不饿就不吃。反正院里黄瓜多,回头饿了,我给你做个黄瓜拌面。”

    邵耀宗不禁说“这好吃啊。明天晚上就吃黄瓜拌面吧。”

    杜春分打量他一番“你明天不用在部队值班”

    一走七八天,还是全区大练兵的时候,邵耀宗还是团长兼政委,需不需要他值班,还真不好说。

    邵耀宗不想加班,翌日早早起来做饭。

    杜春分起来,他就吃好走人了。

    然而积压太多琐事,邵耀宗晚上还是没能回来。

    好在没日没夜的忙几天,邵耀宗就忙完了。

    杜春分本想去副食厂买鱼,一想想西边河里的鱼不吃的话,太多了也是往南边江里跑。趁着周末邵耀宗能在家帮她一把的时候,杜春分带着一群人去北面弄鱼。

    她走的这些天,郭凯旋那么大的小伙子都学会游泳。杜春分找到河流较窄的地方,让他们游到对岸帮她扯网。

    家属区的大人小孩抓了几年鱼,都抓出经验。天天去抓,鱼就不敢出来了。所以不需要杜春分提醒,第二天也没来找她。

    又到周末,馋了才去找杜春分借网。

    孩子长身体不经饿,杜春分每天都得准时准备一日三餐。邵耀宗忙的时候,洗衣刷锅都是她的,她一忙起来,就觉得日子特别快,没什么感觉就开学了。

    李慕珍等人这几年跟杜春分学了几招,虽然切鱼片打鱼丸这种还是不行,但她也不用像以前那么累了。

    比如胡辣汤,黄瓜炒蛋,就不需要她做。不过不是杜春分懒,而是她们主动揽过去的。

    她们都知道自己的爱人都有可能转业,转业后工资待遇不如现在。到时候真需要她们赚钱,她们就可以去国营饭店,或者大学食堂工作。

    谁都不容易。

    杜春分看出她们的小心思也装没看见。不是特别过分的问题,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结果没过多久,粗枝大叶的杨团长也发现他们家的饭菜越来越好吃,花样也越来越多。

    豆腐跟酸菜一起包包子,香菇跟青菜一起包包子。

    一盆田螺吃两顿,中午当菜吃,晚上用烧田螺的汤浇面条。

    田螺没了,换棒骨。

    今天棒骨炖萝卜,明天清汤煮白菜粉条。

    居安思危。

    吃的太舒服,杨团长忍不住提醒刘翠华,以后别这么吃。不然没钱给孩子娶媳妇。

    刘翠华给杨团长算一笔账。虽然开销确实上去,但没有多太多。一个月也就多两块钱。最后把杜春分推出来,她这几年都这么吃。

    以前杜春分让她也买,刘翠华等人不舍得。先前为了练厨艺,狠心买几次,到月底一算账,发现并不是陈月娥等人说的,邵耀宗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杜春分娘几个吃的。她才继续这么做。

    杨团长倍感意外,三天两头骨头汤,一个月才花这么多点钱。

    翌日见到邵耀宗就忍不住羡慕他娶个好媳妇。

    邵耀宗很不开心,虽然只是阳历十月,可安东已开始刮起冷冷的北风。

    十一月更冷,他吃不上可口的饭菜不说,还有可能在冰天雪地里训练。只要一想到这事,邵耀宗就忍不住骂苏联。

    好好的日子不过,瞎入侵什么。

    以前怕他们,现在可不怕。

    打不过“蘑菇云”一扔,都别想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不懂。

    在家的最后一天晚上,邵耀宗钻杜春分被窝里长吁短叹,叹着叹着来了火气,“苏联再这么瞎搞下去,早晚得崩。”

    杜春分被他念叨的头疼,抓过被子往里滚。

    邵耀宗不禁说“冷”

    “冷也活该。谁让你往我被子里挤又不是不知道被子窄。”

    邵耀宗当然知道。要不是被子窄,以前一家人住一块,冬天的时候也不用弄三个被窝他跟杜春分分别跟孩子一个被窝,俩孩子一个被窝。

    邵耀宗怕临了再搞感冒,老老实实抓过自己的被子,“我可能得到十二月初才能回来。”

    “有没有说去哪儿”

    邵耀宗“除了咱们,方圆三十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哪不能去啊。以免大雪封路出不来,无法联系,估计会在安东和咱们这边中间地带找个地方。”思索片刻,“我们是边防军,上面也不可能让我们走太远。”

    “在家门口练,也叫野外训练”

    邵耀宗笑道“只要离开军营,都比训练场上的效果好。”

    “那你早晚注意点,别又把脚脸冻得跟坏红薯一样。”

    邵耀宗无所谓,但她在意,为了让她放心,道“我知道。早上甜儿她们不想起,就把练功时间改到晚上。反正还小,骨头弱,不用这么着急。”

    杜春分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张口忍不住打个哈欠。

    邵耀宗不敢再拉着她说话。

    以前他一说得出去一段时间,平平和安安肉眼可见的不安。

    翌日邵耀宗说他得出去一个月,甜儿和小美挥挥手,跟他再见。平平和安安点一下小脑袋表示知道,该干嘛干嘛。

    对于这个结果,邵耀宗本该高兴,想到俩孩子四年前什么样就觉得心酸,不无感慨地对杜春分说“交给你了。”

    “走吧,走吧。知道的你出去训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征。”杜春分推他一下。

    邵耀宗背着行李前往部队。

    他起的早,到训练场人还没来齐。

    然而一见他过来,不过五分钟人就到齐了。

    集合报数,邵耀宗令所有人把行李打开检查一遍。

    天气冷,随时有可能失温睡死过去,所以他不得不谨慎。

    郭师长远远地看到邵耀宗亲自抽查,不禁问赵政委“我怎么觉得小邵突然变成熟了”

    赵政委“以前是小营长,现在是大家长。以前半个心眼,现在恨不得长七个心眼,再不成熟他就不是邵呆子,而是邵棒槌。”

    郭师长笑道“那杜局得拿个棒槌揍他。”

    说起杜局,赵政委不禁问“他跟我们说上面可能派人突查,这事怎么没影了”

    郭师长收回视线,“正准备跟你说这事。我昨天收到一个电报,以前的老战友跟我说一周前军区出去了几辆车,一直到他给我发报的时候都没回来。”

    “不是出差”

    郭师长道“宁阳是总军区,往哪儿出。再说了,去别的军区也不该开车。他们那边就有机场。”

    赵政委“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得住这儿”

    郭师长也是这么打算的,早上跟士兵一起出操。

    赵政委看到登上运输车的一团“要不要跟邵耀宗说一声”

    郭师长微微摇头“他虽然比早几年好多了,可若是提前知道,见到那群人精肯定暴露。”

    邵耀宗是没暴露,差点出车祸。

    部队周边都是荒山野岭,邵耀宗的一团没必要离家太远。

    部队西十多公里有座小山,老乡又到不了,所以师部就把拉练地定在那里。

    山上野兽多,部队即便配了枪晚上也不敢往里去,所以就在路边荒草地安营扎寨。

    邵耀宗怕他的骨头生锈了,起初几天还陪着。但他手下有一千五百人,三个营分三波,第一次拉练没经验,怕出事,他三波来回奔波,一周后邵耀宗就撑不住。

    副团长让他歇着,邵耀宗窝在帐篷里心慌,正好荒草地里野鸡野兔子遍地走,他就开车往西,那边没士兵,带上枪弄一些给士兵加餐。

    路上没个人影,邵耀宗就边开车边往两边荒地里看,结果突然迎面来一辆车,顿时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邵耀宗以为郭师长和赵政委偷偷观摩,摔上车门就想埋怨,没这么吓唬人的。

    对面车上下来三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警卫,一个三十出头,还有一个四十多。年龄最大的像军人,三十来岁的反而像后勤。因为他的肤色很白,不可能是经常训练的人。

    邵耀宗忙说“等一下,我这就把车移开。”

    四十来岁的抬抬手“且慢。”往四周看去,东边隐隐能看到一排运输车,“出什么事了”指着远处的车。

    邵耀宗不知道他何方神圣,也不好称呼首长,就直接说“我们团在训练。”

    “边防师”那人很是意外。

    邵耀宗“是。边防师一团。”

    男人心中一动,“你是”

    邵耀宗道“一团团长,兼政委。”

    四十来岁的男人转向身边的人,团长兼政委什么情况

    三十来岁的那位小声说“早几年传遍整个军区的间谍案,就出在这个一团。团长政委全军覆没,就从军区派来一个团长和政委。

    “一团大概被那个沈雪弄歪了,思想不正,新团长和政委在这边待几年没搞好,被弄去北边戍边了。这个团长是他们部队举荐的。”

    年龄较大的那位低声说“军区也没派个政委”

    “有点关系的不愿来,愿意来的能力有限。挑个合适的不容易。再说了,到这边当政委,不如在军区当营长。哪怕副营长也比在这边有前途。”

    那位不禁打量一下邵耀宗,长得挺好,气质也挺正,“多久了”

    “得半年了。”

    “也不怕再出乱子”

    三十来岁的那位道“资料上没写,应该没出什么事。这位可不是绣花枕头。以前上过朝鲜战场,后来给一首长当几年警卫员,首长推荐他上的军校。”

    那人不禁转向他,小声问“这样的人弄来戍边搞什么”

    “以前在军区。您知道的,部队最不缺能打仗能带兵的师长。可僧多粥少,没有点过硬的关系,只能外放。他随师部来的。我刚刚在车上看这位一团长的资料,来的时候他是营长。师长不举荐,他也不能越过师长毛遂自荐。”

    邵耀宗不禁皱眉,这俩人的嘴巴和耳朵快粘一块了,嘀咕什么玩意呢。

    “请问,你们是找郭师长和赵政委的吗”

    年龄较大的那位转向邵耀宗“是的。”

    邵耀宗侧身指着东南方向“顺着这条路再走十几公里就能看到师部。”

    “不急,一点小事。我们也不急着回去。方不方便带我们去前面看看”

    邵耀宗眼皮一动,道“不方便。”

    三人的呼吸停顿一下,齐齐变脸。

    邵耀宗道“抱歉,请出示你们的军官证。再往东是军事禁区。”

    警卫员不由得上前。

    邵耀宗的手往后一转,拿出一把枪。

    警卫员诧异。

    邵耀宗“我们在野外训练,每人身上都配有至少一把枪。”

    三十来岁的那位不禁说“不能过去你还给我们指路”

    “你们刚才也没说看我们训练。”找师长跟看部队训练的性质可不一样。

    那位被堵得说不话。

    年纪最大的那位掏出军官证,笑道“应该的。”

    邵耀宗接过去,确定是真的,还给他就看向另外两人。

    两人也把军官证递过去。

    结果三人都是后勤的,姓也很巧,赵钱孙。分别对应年龄。

    邵耀宗忍不住怀疑那个一直没下车的年轻司机姓李。

    但现在不是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这几人极有可能是查他们部队装备的。

    这次训练不是实弹演练,带来的枪支弹药都是快不能用的。来之前军械库的还说,最好不要再还回来。

    邵耀宗正是听了这句才敢提枪打兔子。

    年龄最大的赵同志不禁问“不行”

    “不是。”邵耀宗期期艾艾,很为难地说,“这边一年到头没什么危险,所以装备都,都很那个。我怕你们看到大失所望以为回到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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