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太过分了。
让人生气, 之后要狠狠让他去跪搓衣板,榴莲和键盘。
咒术师的突破不是循序渐进的,那往往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意外,一点突如其来的灵感,还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作为能够窥见未来的人,镝木镜从来缺乏这些东西。她的人生当中没有例外, 过去与未来都一样清晰地呈现在眼中, 看不到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而已经看到的也可以早早做好准备,死亡平等地在每个人生命的终点处等待着,她对于这个结果并无多少恐惧。
徒留的只是对于亲人的担忧。
重申一遍,她可以平稳地面对自己的死亡。
甚尔很强, 虽然他自己经常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强;小惠也很聪明而坚韧, 这两个人的话,虽然将会面临各种各样的挑战和困难, 但最后一定会没问题。她早就给阿依努咒术联盟打过招呼, 不愿意为咒术界服务的话, 北海道那边也会让他们生活得很好。
但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个人的死亡。
反转术式的运作,比预想当中还要容易真正拥有了这个“契机”之后, 接下来的只是自然而然的事。
“什么啊, 这不是能做到嘛。”
“我现在心情很坏,不想和你说话。”
“我错了。”
“”
“喂喂, 看在这么努力的份上, 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至少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是无法原谅的。虽然反转术式运转顺利, 但阿镜的咒力量仍旧有限, 只是勉强修复了五条悟造成的致命伤。这两个人绝对是在战斗当中打飞了脑子, 如今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五条悟也才反应过来他该先提前弄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来发疯。
又过了半小时,夏油杰被硝子治疗后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也带着一身的伤,从盘星教错综复杂的建筑物当中一间接一间地排查过去,这里到处都是沉迷宗教的神经病,大家欢庆着天元大人成功保持了纯粹,让他以为理子妹妹已经彻底身亡。
最后找到现场之后,发现自己是到场的最后一个特级咒术师。
五条悟的脑袋上还留着浅淡的瘢痕,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长发女人,从咒力量上来看也实力很强,再旁边的则是那个把他们两个人打得半死的罪魁祸首,衣服破了一大块,如今正在用非常滑稽的动作正坐在地上道歉。
“我真错了,不然你揍我一顿也行别不理我啊。”
就好像攻击他们的时候那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样子是他的错觉。
他现在连愤怒的情绪都生不出来了至少五条悟还活着,而且看上去比自己料想的状态好好不少除此之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问号。
“哎呀,现在特级咒术师已经凑齐了。”
九十九由基很愉快地说道“那边的两位加在一起能算是一个阿依努咒术联盟给他们两个定了等同特级的实力定位,可真有意思。”
之后禅院甚尔被旁边的女性咒术师揪着手腕撤离,能掰开钢管的力道在如今仿佛当场消失一样,被拽得一路踉跄,演技一流。九十九由基则被留下来解释现状,天内理子早就已经踏上航班,说不定现在都已经降落开始新生活了。
“所以那家伙不是为了杀小理子来的啊。”
五条悟若有所思。
“嗯,他就是为了给你的脑袋上开个洞。”
九十九由基很想笑“结果歪打正着,你们两个在同一天学会了反转术式。”
这点情报量已经能够让五条悟理解到对方的行为逻辑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夏油杰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问号变得更多了。总而言之,任务在他处在昏迷状态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地拐到了奇怪的方向,但结果似乎还不错小理子活着,黑井据说也活着,悟同样也还清醒,只是浑身上下带着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的气息。
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挚友有些陌生。
但五条悟立刻就恢复了原状。
“杰,现在怎么办”
他问“任务肯定是失败了,这些人要杀了吗我现在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
“还是算了”
没死人的时候总归别背上多余的人命,他想,面对甚尔的时候那种蜉蝣撼树一样的实力差距造成了急剧震慑,特级或许是咒术师的顶点,但绝对不是战斗力的天花板。
他们很强,但似乎又没这么强,至少没有到为所欲为的程度如果对方稍微狠下心,改变一下任务的完成形式,那么天内理子的死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从生死线上打了个来回所带来的冲击,比过去一切冲击都要清晰炽烈。
这个夏天里,五条悟学会了反转术式,并且以此继承了五条家当主的位置。夏油杰一开始还有点没搞清楚为什么还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要匆匆忙忙地回家继位,反倒是一年级的禅院直哉撇着嘴向他们科普那是因为现在的五条悟终于不再是“六眼”,而正式成为了五条悟这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
灰原雄眨巴着眼睛“可是五条前辈就是五条前辈啊。”
“六眼会对他的大脑造成负担。”
直哉一副“你们这群人好没见识”的表情解释道“而且六眼对世界的观察是无法终止的,只要还活着,这双眼睛对身体的负荷就会一直叠加,如果他学不会反转术式的话,再过个十几年,六眼本身对身体的伤害就已经足够杀死他了。”
七海和灰原都露出了惊悚的神色。
夏油杰则若有所思。
“悟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他说“虽然之前总见他缠着硝子问反转术式的窍门,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因为悟君来说,学会反转术式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直哉回答“而且时间对他来说还很充裕,所以没什么着急的不提这个,你们在任务当中遇到了甚尔君是吧该死,我也该跟着一起去的再多给我讲讲甚尔君的事情”
夏油杰“”
他除了被暴打一顿直接击昏之外真没什么好讲的,对着这个嘴巴不积德的学弟也没什么好神气“你们两个也认识”
“以前出自禅院本家嘛,他叫禅院甚尔,我们当然认识。”
直哉莫名其妙“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禅院家了,怎么”
“没什么”
获取力量就要支付代价,五条悟的代价是“倘若不突破就会死”;而他的术式也一样,想要获得更强的力量,就要付出经年累月的忍耐。
这种忍耐是为了什么而进行的
而另一边,阿镜正在测试自己新的反转术式。她用切鱼的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比了一下,换来了身边那个人不赞同的眼神只是不赞同,并没有开口说话。
大脑的问题被解决之后,未来视的广度得到了长足进展,再也不至于像是以前一样使用眼力还要处处掣肘。这件事不得不说是个意外她向来看不到甚尔的未来,但那一天里,却始终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之后给孔时雨打电话,威逼利诱之下终于逼着对方说出了甚尔的计划,紧急联系九十九由基之后才勉强赶上。
幸好甚尔的术师朋友没有太多,排除法一瞬间就能排查出结果。
孔时雨阿嚏
最后反转术式的测试决定用新买回来的鱼来进行,鲜鱼在案板上很有活力地来回扑腾,被切了几刀之后,伴随着咒力的作用,原本的刀口缓缓弥合,最后只留下一道鳞上的浅痕。咒力运作流畅顺遂,过去无数个“镝木镜”所无法解决的难题,在她的身上迎刃而解。
未来视的眼里没有意外,无法施展出黑闪,也很难实现自我突破。
而他是意外。
走向生命终点的从容被打破,在命运之外被赋予意义,就像是六眼终于成为了五条悟一样,镝木镜也不再是家谱上传承千年的同一个名字。
锁链被斩断,生命的尺度被重新定义,未来向前方伸展绵延开来,浮现出本该不存在的无限可能。
她从未来视的载体变成了与那个人息息相关的、命运的连星。
但奇迹的出现不代表她愿意接受对方豁出命去的做法。
“我很生气喔,甚尔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不是你说让我尽量去做选择的吗而且现在的结果也还不错”
他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从善如流地道歉“我错了,没有下次了。”
“你们两个吵架了吗”
小惠刚刚放学,对于没人来接他回家的场面习以为常,他推开厨房门就看到父母在对付一条还活蹦乱跳着的鱼“是甚尔的错就赶快道歉啦。”
甚尔
这熊孩子真是他亲生的。
他把对方从门口拎出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本来没打算插嘴”
他原本也不想听夫妻吵架啦小惠坚持着说道“但是从影子里有狗冒出来。”
哈
这次阿镜也跟着回头“狗”
“你们看,就像这样”
他伸出手,比出一张嘴和两只耳朵的手影。一黑一白两只玉犬从瓷砖地面的阴影里钻出来,冲着一家三口哈哧哈哧地吐舌头。狗脑袋上一边一只描着足反玉和道反玉的图案,是十种瑞宝当中的两种。
甚尔
甚尔
他看着那两只玉犬这值十个亿
剩下的两个人
甚尔后知后觉,除了自家儿子那十亿的价钱之外,自己手里还多了盘星教三千万的外快。他自己赚钱没有阿镜那种“无法拿来利己享乐”的限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虽然过程非常凶险,但一想到结果,这钱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白捡的一样。
“搬家吧。”
他思考了一下,建议道“阿龙和美久的家在埼玉县,咱们也可以搬到那边去。”
东京的咒灵太多,通勤压力也很大,而且总不能一直住在阿伊努咒术联盟所的公寓当中。他们两个人都没什么理财的头脑,虽说也可以把钱放在股市里,但泡沫破裂之后的日本股市给这一代人留下了长足的心理阴影,反倒不如早买早放心地把这笔钱花掉。
阿镜也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买在什么地方让我来稍微看一下户型”
甚尔悄悄舒了一口气,转移话题大成功。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然,还有各种各样隐藏的问题比如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里梅背后究竟还有没有别的势力,又比如为什么会有人需要完整的咒术师尸体,但这些问题都不再紧迫,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将所有的疑难杂症逐一解决。
新的房子毫无疑问是一户建,面对“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搬家”的询问,甚尔的回答非常统一因为运气好中了彩票,而且要庆祝一下阿镜成功痊愈。
简直是双喜临门,他一下子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而对情况了解更多一些的人比如进藤光,则是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人没事就好。”
他感叹道“这样一来就能够重新恢复比赛了吧。”
“嗯,很健康喔。”
阿镜笑了笑“欢迎你以后来新家里玩。”
东京的市区通勤压力很大,有不少住在埼玉县内的上班族都要在早高峰时期往返埼玉和东京,美久就是其中之一。在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之下,作为女性的职业o本身就相对弱势,想要在职场当众拼杀出成果,所付出的辛苦显然比别人还要多一些。
像这种家庭结构,确实需要阿龙这样的全职主夫进行全力支持。
“像镜这样就很好啊”
时值周日,一周六天上班的美久难得休息,摸着小惠的头发感叹“不过围棋手压力也很大吧,要准备升段赛之类的。我听说日本围棋界最近最出名的天才年龄比你们还要小呢。”
“是小光我们正好是棋院的同期生。”
阿镜也接过话茬“还有越智当时的同期生确实都很出色。”
围棋如逆水行舟,不练就退步。之前身体状态不佳的时候阿镜错过了好几场比赛,现在正赶上紧锣密鼓的恢复期,一天当中的大多数时间都拿来呼朋引伴地在网上下棋。正式棋手的比赛哪怕是网络约战都很有人气,围棋网页最近新增了直播间的功能,围观者甚众。
“镝木四段最近终于决定复出了吗”
有人在留言板上问道。
“最近终于痊愈了也会和以前一样去参加比赛”
阿镜立即回答道,操纵鼠标在棋面边角处落下一子。
可惜小惠对围棋毫无兴趣,在个人爱好者方面说不定遗传父亲更多。这个家里的小动物数量在两只玉犬出现以后更进一步增加,如果不当咒术师的话,她非常怀疑小惠以后会不会在动物园里找工作那听上去似乎也不错。
房屋改造的事情全权交给甚尔来考虑。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张开能够驱散咒灵的结界,虽然不是咒术师,但从小耳濡目染的教育让他懂得如何排布符咒和咒具,盘星教给的那笔钱一分不剩,甚至还从家里的存款当中贴出去一部分。
“要买房间这么多的房子吗”
阿龙站在旁边感叹“打理起来很不方便吧。”
“没有那么多通勤压力就还好。”
反正他们两个都没什么需要按时打卡上班的工作
“但也太未雨绸缪了一点。”
阿龙说“你们打算要很多孩子吗”
噗呃一声,甚尔把刚喝进嘴里的乌龙茶全部都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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