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祭司图腾印在卡尔斯伏恩的额头正中心, 他的眼帘上方涂抹着的微红与淡金的分段式眼影。
或许是因为眼眸里神色的转变,此刻垂下眼帘的卡尔斯伏恩没有了平日里在人前所营造出的那种圣洁,而是透出了有些妖冶的冷冽和凉薄感。
他的脖颈上挂着一串由19只蜥蜴组成的垂饰, 红玉髓珠和天青石坠子作为点缀, 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难以莫测的神秘。
眼下,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木椅上, 旁边是晃动的烛火。在光线的照射下, 他将自己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放在了锋利的匕刃上缓缓地摩挲。
“纳芙蒂蒂”卡尔斯伏恩的双唇里吐露出了这一个声音, 眼中也流露出了些许温热和痴缠的迷醉。
就仿佛这个时候, 他用指腹轻轻缓缓触碰的并不是一把冰冷坚硬的匕首,而是他话语中里所念出来得那一个人的皮肤。
片刻之后,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散发着寒光的匕首只不过是一个冰冷的死物, 卡尔斯伏恩抿直唇角,手中的力道也不禁加重了几分。
因为他这突然的加力, 指腹的皮肤便被锋利的匕刃划破,很快,猩红的鲜血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顿时,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到了空气中。
卡尔斯伏恩垂着眼眸, 浓长的睫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瞳孔, 而落下来的阴影也在他的眼帘下方透出了一片让人无法捉摸的暗色。
他盯着自己指腹处的伤口看了几秒,眼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而鲜血的味道似乎刺激到了卡尔斯伏恩脖颈处那些所作为吊饰挂着的蜥蜴, 这些蜥蜴有了异动,原本只是装饰的十九蜥蜴同时发出了一道极为诡异的蓝光。
就像快要破茧的蝶。
就是要活过来一样。
但在卡尔斯伏恩低声念了几句古老的咒语之后, 蓝光就瞬间消失了, 19只蜥蜴组成的项链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仿佛一切都只是错觉。
卡尔斯伏恩将伤口处的血液舔舐掉, 然后又用方才的白布擦干净匕首上的血液,直到匕刃再次变得铮亮之后,才满意的合上了刀柄,放在了一个精致的黑色木盒里。
******
在一行人坐船回到皇城之后,原本在去荷尼斯之前想要与付臻红单独谈话的卡尔斯伏恩,不知何原因,并没有来找过付臻红。
反而是图坦卡蒙,自从那日与赫梯交涉之后,回到宫殿的图坦卡蒙来找付臻红的次数就变得越来越频繁。
尽管付臻红几次都回绝了图坦卡蒙的见面,但是图坦卡蒙却依旧乐此不疲的每日来付臻红的宫殿。
明明在交涉的那一日图坦卡蒙与合格的法老越来越靠拢,但是却越来越孩子气得粘着付臻红。
在付臻红面前,图坦卡蒙放下了作为法老的身份,单纯的以一个十岁的少年身份来与付臻红相处。
甚至在图坦卡蒙发现自己每每乖巧示弱的时候,纳芙蒂蒂对他就不会那么冷漠无视之后,他还学会了撒娇。
图坦卡蒙似乎找到了一种与纳芙蒂蒂最为合适的相处方式,他会用一种十分亲昵却并不让人觉得唐突的语气喊着纳芙蒂蒂的名字。
让人听起来像是晚辈对于长者的孺慕和亲近。
当然,图坦卡蒙的这一面,也仅仅只在与纳芙蒂蒂相处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图坦卡蒙这个年纪,正是处于长身体的阶段,或许是由于他本身就不是通过男女的结合而自然孕育而生的缘故,图坦卡蒙的成长速度相当的惊人,他的身形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
一天比一天更高。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图坦卡蒙的身高就从只到付臻红的腰部成长到了付臻红的肩部位置。
对于自己的成长,图坦卡蒙的心情是既喜又忧,开心的是他只要再长高一些,长高一些,就不用再仰视纳芙蒂蒂,就可以像父亲那般将那纳芙蒂蒂抱在怀里。
而忧的是,越来越高的他,就没办法再像之前那般对着纳芙蒂蒂撒娇,在纳芙蒂蒂偶尔将手掌放在他头顶发丝上的时候,用脸颊轻轻蹭着纳芙蒂蒂的手腕。
图坦卡蒙很清楚,他一旦从少年成长为青年,也就意味着他与纳芙蒂蒂之间再也无法以大人与小孩的关系亲近了。
他开始思考之后该以怎样的方式与纳芙蒂蒂相处。
******
在奥佩特节的前一天。
埃及与赫梯的贸易关系彻底结束。
两国之间再不相互往来。
因为赫梯的原因,这一年,埃及的奥佩特节并不如往年那般隆重和盛大。
不过由于这是图坦卡蒙继任法老之位以来,第一次以统治者的身份站在放置着圣象的长板游车上的缘故,所以奥佩特节该有的仪式并没有减掉。
在朝阳浮上天幕之时,尼罗河的水面泛出波光潋滟的橙红色光辉。
图坦卡蒙身着华丽的服饰站在游车的最前端,头上戴着蛇与雄鹰交叠的法老王冠。
他的眼睛上方涂着一层薄薄的淡金色的眼影,肩膀上披着墨蓝色的羽翼披风,颈部佩戴着埃及标志性的宽领蓝宝石项链,露出的半截手臂上也戴着黄金臂环。
近三个月的时间,图坦卡蒙的身形长高的同时,五官的轮廓也变得越来越硬朗和清晰。而他的眉眼也与他的父亲,已经死去的上一任法老埃赫纳顿越来越像。
只不过图坦卡蒙的鼻梁和嘴唇更倾向于琪雅,所以从整体面部来看,并不会让人觉得他和埃赫纳顿太相像。
事实上,图坦卡蒙也不喜欢旁人拿他和他的父亲埃赫纳顿做对比,他是他,父亲是父亲,他们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此刻,图坦卡蒙站在长板游车上,以俯视之姿看向下方的埃及民众。他的斜侧方站着纳芙蒂蒂,他们隔得很近,是只要他一偏头,就能看到的距离。
只要一想到这,图坦卡蒙的心里就有了一股暖意,在按照流程向众人宣言之后,图坦卡蒙侧头看向了纳芙蒂蒂。
尽管这三个月来,纳芙蒂蒂除了在他伴弱撒娇时眼中的冷然会稍微柔和一点外,其他大部分时候,态度依旧和从前一样,但对于图坦卡蒙来说,已经一种很好的转变。
就连图坦卡蒙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想通了纳芙蒂蒂与他的父亲母亲的之间的那些事后,他想要靠近纳芙蒂蒂的心情越来越浓烈。
纳芙蒂蒂是让人想要不顾一切去接近的存在。
有纳芙蒂蒂在的地方,图坦卡蒙觉得自己就仿佛拥有了可以匹敌一切的能力。这或许是因为纳芙蒂蒂是神的使者,又或许是因为他喜欢着纳芙蒂蒂。
只要纳芙蒂蒂在他身边,在他的视线所能看到的位置,图坦卡蒙就可以将埃及治理得很好,似乎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
这大概就是纳芙蒂蒂的魔力吧。
图坦卡蒙想着,然后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抬了抬,在下方的民众们看不到的地方,用指尖轻轻勾了勾付臻红的指尖。
付臻红感觉到手上那带着些许试探性的轻微触感,斜目瞥了图坦卡蒙一眼。而图坦卡蒙在对上付臻红的视线之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冲着付臻红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图坦卡蒙的模样精致,是那种棱角分明的俊俏,再加上年岁不大,身上还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一种少年气。
所以此刻,在他做出这样一番表情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轻轻地眨动着,就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不忍心去呵斥或苛责他。
付臻红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图坦卡蒙的指尖第二次靠过来的时候,先一步收回了手。
虽然这次没有触碰到纳芙蒂蒂,但是指尖上残留的触感还在,图坦卡蒙心痒似的微微曲了曲指节,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奥佩特节的庆典上。
每年的奥佩特节,大祭司都会为三位居住在皇城的幸运居民占卜,卡勒离世之前这占卜是由他来做,如今则是由卡尔斯伏恩。
所有的流程结束之后,僧侣负责给穷人们分发啤酒和面包。
付臻红没有再继续待在长板游车上,而是单独上了一辆马车准备回宫殿。
一路上马车平稳行进,但在中途停了十几秒,不过因为时间较为短暂,付臻红并没有出声询问原因。
而等马车停下来之后,付臻红掀开马车的帘幕一看,才发现本该停在宫殿门口的马车停在了一处莲花池水旁。
付臻红见状,只神色微微动了动,并没有因为线路的改变而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十分平静地看向了坐在前方的车夫“是谁让你把我带到这里的”
“是我,神使大人。”回答付臻红的是从马车左方走来男子。
白衣,无发,脖颈上戴着蜥蜴项链,是大祭司卡尔斯伏恩。他走到马车旁边,抬着头,对着付臻红伸出手,显然是打算扶付臻红下马车。
付臻红没理会大祭司卡尔斯伏恩伸出来的手,自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卡尔斯伏恩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付臻红的冷漠而浮现出过多的情绪,他的神色如常。
“你先回去。”卡尔斯伏恩对车夫说道。
车夫点了点头,也不敢看付臻红,低垂着头驴驾着马车原路返回。
付臻红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我倒是不知道大祭司是何时将我宫殿里的侍从收买的。”
卡尔斯伏恩对着付臻红行了一个标准的祭司礼“抱歉,神使大人,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才能单独和你在这里见面。”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