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苗和她是师兄本就是临时决定了要假扮新人, 由于要赶上在她阿姐失踪的一个星期内举办婚事的缘故,严苗准备的新娘服并不是十分繁琐。
也正是如此,这套婚服的花纹和款式都不复杂, 简单却秀雅,有一种洒脱的利落之内。若是严苗原本穿这一套婚服的话,对于她女子身份而言, 就显得有些素了, 但若是由付臻红这个男子穿上,无论是绸缎上的花纹还是衣衫的款式都不多不少,刚刚好。
这几年严苗虽然几乎将心思都放在了武学上, 但是从小跟阿姐学的针线活却一点也没有落下。
考虑到东方公子的身高体型,严苗将婚服又做了一些改良, 将婚服后领口垂下的吊着红结的那一部分做了裁剪,然后用来缝补在衣服的下摆, 加长了衣衫的长度。
严苗坐在榻上改喜服的时候, 她的师兄陈舟就站在旁边看着她。虽然不止一次看到过师妹做针线活,但是一想到师妹平日里拿着长剑挑战其他师兄弟时的模样,在看到此刻这安静的师妹,陈舟都忍不住啧啧惊奇。
“师兄, 收起你这眼神。”严苗看也没看陈舟, 但就是知道陈舟此刻的表情。
事实上,陈舟虽然是师兄,但是他的性格却是一点也不稳重,这几日因为师妹严苗的姐姐出了事,他硬是收敛了以往那有些不着调的性子, 让自己变得成熟。
围绕在水榆镇的沉闷之气让他没办法还像之前那样开着玩笑。这几日他的情绪也因为山神之事而一直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好在事情到了现在, 有了那位大师和那位东方公子的帮忙, 那种气死沉沉的感觉才减了不少。
陈舟也是希望自己写师妹能稍微放松一些,他耸了耸肩,在收回了看向严苗的视线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往后仰着上半身,朝着房间门的方向看了几眼。
“虽然但是师妹,那位东方公子长得还真是好看啊”陈舟说道。
那位男子无论是出众的外形,还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随性慵懒中透着霸气的气场,都让人无法忽视。
严苗闻言,很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那位东方公子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也一点不为过,“那叫清寂的僧人应该是少林的,就是不知道东方公子是师出哪里。”
陈舟道“以那外形的气场,定然不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派,不过按理说,东方公子这般出众的长相,应该会很有名,但我在江湖上却没有听说与他相关的信息。”
陈舟这话让严苗顿了一下,她微微抿了抿唇,说道“日月神教的教主据说是叫东方不败。”
陈舟一听,有些想笑“师妹你这话说得,难不成你认为外面那东方公子与魔教教主东方不败有关”他说完,摇头“怎么可能,日月神教的教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水榆镇这种小地方,还跟着一个少林的僧人。”
“也对。”严苗点头“日月神教几乎与全武林为敌,而且传言教主东方不败更是杀人如麻、嗜血残忍,少林的人多慈悲,怎么也不可能跟东方不败走到一块去。
“可不是。”陈舟摆了摆手“再说了师妹,日月神教的教主哪有这么闲,还到这水榆镇假扮新娘,而且那位清寂大师一点也不像是会和魔教之人安稳相处的人。”
真就这么闲得、来水榆镇扮新娘的东方不败“”
一点也不像是会魔教之人安稳相处的清寂“”
虽然陈舟和严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刻意放低了声音,很注意了音量的控制,但是清寂和付臻红都不是普通人,所以这两人的谈话几乎可以说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两人同时静默了。
清寂的表情顿时有些微窘,付臻红的脸上则是带着些许揶揄的笑意。
正在跟清寂说话的老艄公发现了清寂和付臻红的变化,他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了”
清寂这才收敛住神色,回道“无事。”
老艄公道“清寂大师,明日就有劳你和这位东方公子了,老朽观你身形和我家苗子那师兄的身形差不了多少,喜服应该是合身的,今日的话你们就先在这里住下吧。”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严苗便将改好的喜服送了过来。
付臻红从严苗的手中接过了这一件大红色的喜服和婚冠,再他准备关门换上衣服的时候,严苗嘴唇翕动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需要我帮你梳发髻吗”
“不用。”付臻红淡淡的回了一句。
严苗听后,也不再多说,抱拳作了一个江湖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付臻红关上房门,将放着喜服和婚冠以及一些胭脂的红盘子放在铜镜前,脱掉外衫之后,这才拿起了喜服。
这喜服的款式不复杂,付臻红很快便穿好了,经过严苗的改良之后,衣服无论是袖口还是裙摆,付臻红穿上都十分合身。
付臻红不准备梳什么复杂的发髻,他直接用簪子简单的将头发挽起,只余下几缕秀发自然的垂在两鬓。
做完这些之后,付臻红便准备戴上金色的凤冠,然而在他的手快要碰到这婚冠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付臻红转手拿起了凤冠旁边放着的用来加深唇色的红色口脂。
而另一边,与付臻红住的这一间房只隔了一个过道的房间里,清寂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思想准备后,也换好了新郎的婚服。
他站在铜镜前,有些茫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男子一身衣服,黑色的假发在婚冠的点缀下,完美的修饰了他的脸部轮廓。
严苗的师兄陈舟站在他的身旁,嘴里不禁发出了赞赏,“清寂大师,你穿起这一身来看着还真俊气。”
清寂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下巴,围着清寂转了一个圈“果然,没头发都俊美的男子,有了头发就更气宇非凡了。”
清寂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尚且还处在一种有些恍然的状态中。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戏,但是此刻,却仍旧让清寂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然如梦一般。
陈舟没在意清寂的沉默,他人很机灵聪明,自然看出了清寂不在状态。陈舟也能理解,毕竟即便换上了这一身婚服,人家却还是佛门子弟。心中有佛,此刻自然会觉得不真实,觉得不适应,哪哪都别扭。
为了转移一下清寂的注意力,陈舟开玩笑的说道“清寂大师,你若是没有出家当僧人,想来以你这外形,定然会有无数女子想嫁给你这样的儿郎。”
清寂闻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耳根处突然有了微微的烫意。他沉默了片刻,垂下漆黑如墨的眸子,让旁人无法从他的眼睛里窥探到他任何情绪“贫僧既然已选择了为僧,就不会有任何假设。”
他这话像是在回答陈舟,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一样。
严苗为了营造出真实成婚的效果,送亲迎亲的人员全部都是安排好了的,此刻,吹锣的声音在院子外响起,紧接着有人将鼓也打了起来。
听着这些只有在成婚时才会有的节奏与旋律,清寂将思绪收回,他的指尖隔着一层大红衣衫摸了一下从不离身的佛珠,然后抬了抬眼皮,对陈舟说道“出发吧。”
“好。”陈舟点头。
由于原本的计划里,严苗和陈舟都是住在这院子里的,陈舟不是水榆镇的人,就不需要像其他本地的新郎那般,以从自己家里骑马到新娘家里的那种方式来迎亲。
按照习俗,他只需要先在院子周围转一圈,然后再等着新娘出来,接着牵着新娘的手坐上花轿,在一同出发围着水榆镇的街道走上一圈,最后再回到院子里拜堂便可。
现在新郎成了清寂,自然也是同样的一套流程。
办喜事本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会受到众人的祝福,但是由于山神的恐怖传言和那些死去的新郎和失踪的新娘,水榆镇的村民对于今日这场婚事的态度,只有摇头和叹气。
也正是因为如此,几乎没有人参加。
不过本来无论是严苗和陈舟,还是付臻红和清寂,都不是真正的成亲,所有对于这些并不在意。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后续可能的传言,就像这样,人越少越好。
在清寂骑上马开始围着院子周围缓慢行进时,付臻红也戴好了凤冠,将红盖头放了下来。
严苗站在付臻红的旁边,想着自己失踪的阿姐,神情便有些沉重。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估摸了一下时间后,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按照之前那十三起新人失踪的事件来看,那山神应该会在我们从镇上走完后,回来的那一段路上出现。”严苗说道。
虽然她刻意掩饰了,但是说这些话时的语气里仍旧透出了一丝担忧。
好在她和陈舟仔细研究过了,那所谓的山神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在新郎接好新娘的返回途中,无一例外。确定了这一点,他们这边就不至于那么被动。
严苗此时的心情紧绷,在她看来,今日的事无疑是有风险的,而与严苗的紧张相比付臻红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这其实也正常。付臻红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东方不败,他没有像原著里的东方不败那般只习得了残缺了一部分的葵花宝典。
他一开始就是练得完整的武功秘籍,也正是因为如此,付臻红的武功比原著里的东方不败还要厉害得多。
放在整个武林来看,除了那几个年过半百的人,没有人是付臻红的对手。当一个人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一个常人无法匹敌的高度之后,自然不会因为一些装神弄鬼的蝼蚁而忧虑。
隔着一层红盖头,付臻红见严苗的神情紧绷,眉头也微微皱着,虽说他提出假扮新娘大部分是因为清寂。但此刻见这女子这般状况,还是下意识放柔了语气,“没事的。”
他只说了这一句,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奇迹般的吹散了严苗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她的心里仿佛吃下了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一样,瞬间就变得安心下来。
很神奇,明明她与这位东方公子相处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她也一点不了解对方的身份背景这些,但是却十分奇异的相信着对方,相信着只要对方这么说了,就一定会没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对自己默默地说了一句,会没事的。他们这次一定会找出山神事件的真相,找回姐姐。
这时,院子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严苗花钱请来的喜婆的吆喝声里,结亲队伍停在了院子里,穿着婚服的清寂从马上下来了。
“快请新娘子出来咯嘞”喜婆伸着脖子朝着房间里大声喊了一声。
清寂听着这有些尖锐的声音,原本平静的心绪渐渐又了一丝紧张。他的目光落到那紧闭着房间大门,虽然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是僧人,不是新郎,然而此刻在等待着穿着喜服的东方不败出来的时间里,清寂的心跳慢慢加快了。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了东方不败穿着一身喜服从屋内走出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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