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这日, 姜漫从学堂回来,刚踏进侯府,管家早已等着。
“二小姐, 夫人有请。”
“何事”姜漫问。
“夫人未曾说, 二小姐去了便知。”
管家态度较先前有所改善,但也仅是表面上客气而已。
姜漫不信他不知道侯夫人叫她去做什么。不肯说罢了。
书里,原主入府后第一个讨好的人就是管家, 怎奈不管她怎么讨好,管家始终不冷不热,比不上姜柔一言半语。
怪原主没看明白。管家是侯府的管家, 看的是侯爷和夫人的脸色。
他的态度, 可不就是姜卓然和孟玉静的态度。
她点了个头“走吧。”
“二小姐至今尚未去看望过大小姐。”管家冷不丁说道。
姜漫挑了挑眉, 有些惊讶。真是难得,管家竟还会主动同她说话。这人一向看不起自己,仿佛笃定了她这辈子都要被踩在泥里,永远翻不了身。
“我怕我去看了, 她的病反而不好。”姜漫道。
姜柔此时最不想见的人,恐怕就是她了。
管家板着脸“大小姐乃是长姐,于情于理,二姑娘都该去看一看。”
他们转过第二进院子的长廊, 园圃里尚有绿竹蓊郁, 姜漫闻言, 却笑了一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谁让你来同我说的姜柔吗”
管家抿唇不语。
她看了眼这个肃穆古板的老人。
“怎么,心疼姜柔她病得更厉害了”她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再一想孟玉静此时找她, 怕也不是好事。
管家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二小姐慎言。”
“有个问题, 我非常好奇。你替我解答, 我考虑考虑你的请求。”
姜漫有些探究地问“姜柔是不是救过你的命”
管家有些讶异地抬眸, 似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这件事。
姜漫笑了。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看来是真的救过了。
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姜柔救过姜钰,救过管家,让这些人对她死心塌地。
听说救姜钰的时候,自己险些一命呜呼。
可问题是,以姜柔目前显露出来的品性,她是舍己为人的好人吗
不是。
那姜柔救人的动机就值得玩味了。
主院到了。
管家进去通报,姜漫站在门外打量着这个院子。绿梅已谢了,正是水仙花开的时候,丫头们精心侍弄着,养在暖窗上。
孟玉静的院子总是花团锦簇的。
她站着站着有些冷了,打了个喷嚏,望向屋里,怎么还不见人出来请。
自从那日姜柔在皇宫里挨了板子,她的身份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见人了。
孟玉静连日来视她为仇敌一般。好像姜柔的板子就是她打的。
索性她也无所谓。
以前人人拿她当收养的,下人们看不起,孟玉静和姜卓然百般嫌弃。如今皇帝定了姜柔的身份,她成了侯府亲生女儿,外面倒是很多人凑到她跟前攀交情,打探消息,她只觉不胜烦扰。
侯府里么,一潭死水。
孟玉静和姜卓然恨她入骨。姜柔有多惨,他们心里就有多痛恨。
下人看主子脸色,她的处境竟还不如之前,成了个人人躲着走的瘟神。
在外面站了一刻钟,姜漫知道了孟玉静打的什么算盘。
这是故意晾着她呢。
她不耐地皱了皱眉“娘若是忙,我改日再来,阿漫告辞。”
她紧了紧披风,寒气往骨子里钻,她的膝盖小时候受了寒,一冷就疼。
说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站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让你稍等一等,你就不耐烦了,谁家女儿如你一般,毫无教养”
孟玉静扶着丫头的手出来,她脸色红润,只是一双眼睛里冒着火气。
姜漫有些后悔方才走神,站了那么久才反应过来孟玉静搞的幺蛾子。
现在她膝盖疼得厉害,像是无数蚂蚁在咬,又痒又痛。
她脸色有些不好,抬头看着孟玉静“不知阿娘叫我来,有何事”
“寻常人家,晨昏定省总是要的。我对你要求不高,从未拘束你这些。如今唤你前来见一见,你就拉下脸来给我看,和着都是我欠了你的是不是”
姜漫气笑了,这是心疼姜柔,给姜柔出气呢。
她看了眼孟玉静热得泛红的脸,不冷不热道“母亲若无事,我告退了。”
她说完就走,任凭孟玉静气得牙疼。
她自回到竹苑泡温泉。身体泡在温热的泉水中,骨头里丝丝密密泛起痒来,她嘶嘶吸气,眉毛跳个不停。
刘婆子将毛巾扔她面前,水花溅起来将她的脸溅湿了。
“谁惹你生气了呢”她闭着眼睛,脸上热得红扑扑的。
刘婆子没好气道“除了你还有谁。你傻呀,那位让你去能有什么好事。姜柔糟了这么大的事,那边都憋着火呢,就等着找个机会找你下手出口气。你可好,没心没肺,上门去找罪受。”
姜漫掬起水浇在头发上,漫不经心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也有失神的时候嘛。你不知道,今日学堂”
她说着住了口,想起林见鹤,心里又怪怪的,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句“夫子日日查我学问,我脑子里都是夫子的问题,一时走神而已。日后定不会上当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放着亲生的,跟看仇人似的,对那个捡来的倒是如珠如宝,都瞎了不成。”刘婆子嘀嘀咕咕,替她打抱不平。
“你的真容我还不曾见过呢。”姜漫笑眯眯地看着她,转移话题。
刘婆子心知无论是谁,若是被亲生父母这样对待,都要伤心的。
她也不再提侯府之人,打趣道“我可是发过誓的,第一个见我真容的,必定是我日后的夫君。给你看,那可不行。”
姜漫嘴角一抽,这么古早的设定,亏你当个宝。
“胥琛还没有见过”
刘婆子脸上飘过两朵红云,眼神扭捏起来。
姜漫惊了。
“都过了这般久,你竟还没有给他看过真容”
姐妹,你这样是谈不到恋爱的。
“时机尚未到。”刘婆子扭扭捏捏扔下一句就慌忙跑了。
姜漫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一声。
也挺有意思的。不知道这辈子他们能修成什么结局。
翌日。孟宵生辰,孟玉静赶在晚上派人来通知,要她明日去孟府。
派丫头传话的架势,是她非去不可。
不去,押了也要去。
看来昨日找她过去,原是要说此事,只是孟玉静没有料到,她不是个软柿子,任由她捏的。
姜柔刚被皇帝发落,一段时间不能出去招摇了。
而她如今的身份,在侯府虽然不受待见,在府外可是不同。
起码,皇帝认同她。
姜卓然和孟玉静虽嫌弃她,却又不能不做给皇帝看。
孟老是孟府顶梁柱,皇帝让孟老致仕,孟家堪称树倒猢狲散。
孟宵生辰,与往年比,门庭冷落,当得上一句萧条。
她的马车跟在永昌侯和孟玉静之后,到了孟府,府外车辆稀稀疏疏,零散几辆。皇帝要腾出手对付孟家,朝中之人闻着动向,自然趋利避害,此时远着他们。
孟玉静看见这副萧条景象便想起了往年盛况,未语眼泪先流了下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多少繁华,转眼就没了。
她视线扫过姜漫,心里更恨起来。
就是这个天煞孤星,凡是沾了她的就没有好的。
她想起当年怀着肚子时,一跛脚算命的指着肚子说她“有命无运,天煞孤星”。
她一开始不信,可不久,京中大乱,侯爷安排府中精卫护送她出京,怎料行到半路肚子痛,荒野之中,她只得下车找一僻静处稍作休憩。
谁曾想,就在这短短一炷香时间内,贼人杀了出来,将她和精卫冲散。
她亦被贼人掳走,险些遭辱,恨不能死,好不容易逃跑,就因为揣着肚子被抓了回去,挨了多少打杀。她堂堂永昌侯夫人,因为这个祸水,不知吃了多少苦。
后来逃到半路,肚子疼得险些要死了。
“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非要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她恨得咬牙,一拳头砸在肚子上,当即疼得惨叫一声。
她惨笑“好,好,好。你这么想出来,我让你出来。”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孩子生来克她。
她以为要生生疼死的时候,于氏出现了。
她替她接了生。
于氏换孩子时,以为她疼得不省人事。
其实不是。
她闭着眼睛,清晰地知道于氏一举一动。
她把那个煞星换了,她心里丝毫没有挣扎。
换了也好,她本打算生出来就将她掐死。
想起在贼人手里受的辱,她连看那煞星一眼都觉得憎恶。
可恨当时没有掐死她,长大后竟还是被侯爷碰到了,将她带了回来。
姜漫看见孟玉静眼里的厌恶和憎恨,视线闪了闪。
她始终想不通,孟玉静为何这么排斥她。
孟玉静冷冷看她一眼“一会儿老实一点,若是丢了我侯府颜面,我饶不了你。”
姜漫无可不可地点点头跟上。
孟府这些日子延医用药,为了孟宵的四肢费了不知多少工夫。如今看来,双手倒是好些了,双腿效果微乎其微。
他站不起来。
孟宵跟上次比起来,脸色更加阴沉,只能瘫坐在那里,浑身笼着一层翳气,阴森森的。
他身边站着的,是明凤。
姜漫视线在她身上顿了顿。
明凤轻轻看了她一眼便垂下头去。纤细白嫩的脖颈在寒风中,脆弱得如同一支随手就能掐断的柳枝。
她好像越发瘦弱了,纸片一般。
孟宵没有看见姜柔,脸色立即沉了下去“阿柔为何没有来。”
姜卓然看不惯孟府将少爷养得如此娇气跋扈,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孟老致仕,他们仍有很多朝政之事需要商议,此次孟宵生辰,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正好掩人耳目。
孟玉静最是心疼自己这个外甥,不比疼阿柔和阿钰少一点,看到他如今无法站立,一辈子只能在床上过,悲从中来,眼眶立即红了。
“阿宵近日身体可好些了今日气色看起来不错。阿柔她身子不舒服,不宜吹风,改日她亲自来看你,在孟府陪你玩几日也行。”
姜钰有些害怕阴沉沉的孟宵,躲到孟玉静身后去,只探出个圆溜溜的脑袋,乌黑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孟宵。
听了孟玉静的话,孟宵脸色难看,当即挥手打翻桌案上的茶盏,碎瓷片噼里啪啦溅得到处都是,茶水打湿了孟玉静衣服下摆,她吓得脸色发白,捂着心口后怕不已。
“阿宵”她急忙上前,让人替孟宵擦撒到袍子上滚烫的茶水。
孟宵像是疯了一样挣扎,嘴里嘶吼咒骂,明凤被她压在身下,他完全丧失了人性,用嘴撕咬明凤的手臂,要的鲜血淋漓。
姜漫上前一脚将他踹开,砸到地面摔得砰一声。
孟玉静还有丫头婆子们一拥而上围着孟宵,明凤孤零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姜漫抓起她胳膊,撸起袖子一看,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结了痂的,还在流血的,全是一个一个的咬痕,牙齿撕咬的痕迹。
甚至她的领口下,也全是这样的伤痕。
这孟宵是个狗不成
她撕了帕子替明凤将还在流血的伤口包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目光呆呆的。
那厢孟玉静让人将孟宵压住了,抬到榻上,几个健硕的婆子压着他双臂,任由他撕扯打骂都不松手。
屋中乱作一团,姜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侯府小丫头抱着他也吓哭了。
孟玉静脸色黑沉沉的,待到孟宵闹得乏了,安静下来,她这才抽空出来算账。
姜漫早有准备,在她一脚提过来之时便错开了。
孟玉静一脚踢了个空,气得胸膛上下起伏。
她指着姜漫“你竟敢为了这么个外人踢阿宵”
姜漫视线也冷下来“难道任由孟宵将人咬死不成”
她撸起明凤袖子,露出她胳膊上的伤“这不是一日两日了。若再由他这样下去,风声传到外面,说孟府有个吃人的少爷,我看孟府还如何自处。”
孟玉静冷笑一声“一个贱婢,我孟府便是要了她的命又如何。我看谁敢出去乱说”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明凤,正好前院里来人,说老爷让少爷过去。
孟玉静让人替孟宵收拾妥当,将他抬了去。
孟宵阴阴地看了眼明凤,视线残忍玩味“跟上。”
明凤爬起来,像个木偶一般,乖乖跟了上去。
姜漫眼神闪了闪。
孟玉静带她去见孟府家眷。
孟府的姑娘们,她上次只远远看见过一次。大抵是姜柔在,她们都不大敢靠近。
书里说,姜柔在孟宵面前曾委屈地提了一句,觉得孟府的姐姐妹妹们不大喜欢她,她还为此哭了几次。
自那以后,孟宵对自家姐妹很不待见,总觉得她们见不得阿柔,阿柔那般好,她们个个心性歹毒,想着害阿柔,欺负她。他便勒令她们,阿柔在时,都乖乖的,老老实实在自己院中待着,不得出来找事。
不然,别怪他不客气。
孟府唯有这一个儿子,全家上下的眼珠子,那群姐妹们自来遭家里人嫌弃,在孟宵面前短了半截。日后还要仰他鼻息,是以处处避着姜柔。她们心中虽恨姜柔心肠歹毒,没奈何孟宵吃了迷魂药一般对她深信不疑。她们也唯有避其锋芒。
今日姜柔没来,来了姜漫。
她们将她一阵打量,许是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几个姑娘对姜漫很是热情。
拉着她说了许多话。
姜漫发现这些姑娘挺有意思,待在屋中也是无聊,便逗一逗她们。
孟玉静视线偶尔扫过,见她们相处甚好,其乐融融,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她看着姜漫冷笑一声。以为阿柔不来,她就当真能取而代之了
她想起家中病得厉害的阿柔,又想想深受打击的阿宵,看着无病无痛的姜漫便更不顺眼起来。
阿柔和阿宵飞来横祸,是否就是这个煞星害的她心里一惊,越发深信不疑。姜漫生来就是克她的。
姜漫应付着孟府姑娘们,捕捉到孟玉静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的视线,分出心神去想明凤的事。
明凤待在孟宵身边必然是要报仇。
孟宵怎么会不知道。他将人折磨成那副样子,显然是故意的。
屋子里正热闹着,跑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丫头“夫人,不好了”
屋里一静,孟宵母亲冷声道“何事这么慌张,没见姑奶奶在呢,成何体统。”
丫头脸色惨白,跌在地上,喃喃道“夫人,不,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什么”孟夫人和孟玉静同时站起来,神色慌张。
“出什么事了快说”
丫头脸色白得厉害,嘴唇发抖,不知看到了什么,吓成这副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废物”孟玉静一脚将人踢开,“走。”
一行人立即向前院赶去,一路上丫头婆子作鸟兽散,孟夫人好容易抓住一个,小丫头白着脸哭“血,好多血。”
孟夫人摇摇欲坠,扶着额头“我的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丫头婆子七手八脚扶着人。
孟玉静脚步飞快,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扶着婆子的手,神情严肃。
她看一眼姜漫“你最好祈祷阿宵不会有事。”
姜漫翻了个白眼“他有事也是自己作死。”
孟玉静气得倒仰,狠狠指着她“若非有宾客在,我今日非要清理家门不可。”
姜漫心里也沉沉的,总觉得,前院这事,跟明凤脱不了关系。
越靠近前院,人声越是喧哗。
其间传来孟老太爷沧桑悲戚的声音。
“都是孽,都是孽啊。”
孟玉静脸色有些白了,加快脚步往前。
院中人仰马翻,犹如烧开的热水壶,滚荡开去。
孟玉静一踏进院子,脚下一软,若非丫头婆子扶着,人就跌下去了。
姜漫亦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她看见了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轻飘飘如一张白纸的明凤,脸色当即有些白。
血,大片的血。
都是从孟宵身上流出来的。
他痛苦地喘息,脸色青紫,颈间血大股大股流出来,丫头婆子双手都是红色的,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快大夫呢”孟老声音衰弱下去,老泪纵横,看着眼前一幕却无能为力。
孟宵额角青筋暴起,嘴巴大大张开,喘气声粗如风箱,他的眼睛翻起,胸膛起伏渐渐弱下去,身体呈挣扎扭曲的姿势。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快快快”
大夫一看眼前景象,险些晕死过去。
孟府一帮人团团围住,大夫将人劝开,摇着头,大汗淋漓,快速施针。
孟玉静早已跌坐在地,神情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
她的阿宵,小时候胖乎乎如同汤圆一般的阿宵。她呆着呆着眼泪便从眼角流了下来。
“孟老,老夫尽力了。可脖子上这伤口撕得太狠,血都流尽了啊,人喘不上气,活生生憋死的。”
孟宵脸色青紫,眼睛瞪得大大的,阴沉如厉鬼。他身体扭曲,脖子上伤口狰狞。
姜漫仔细看了一眼,旁边落着一片碎瓷。
她的手一紧。
“来人,将这贱人给我一刀一刀削了,我要替我阿宵报仇。”孟夫人疯了一般扑到明凤身上。
原本奄奄一息痴痴呆呆的明凤陡然睁开眼睛,直直看着孟宵的方向,看着看着便笑起来。
那笑声嘶哑难听,阴冷带煞,却又有说不出的悲凉。
她道“你看,他害死我姐姐,你们包庇他,我只求一个公道,你们不肯给我,那我自己来讨。”
孟玉静一把抽出侍卫腰间长剑向她砍去“你们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阿宵比”
“哐当”
她的剑被人挥了开来,脱手掉在地上。
众人吃了一惊。
孟夫人声嘶力竭“给我拦住这贱人不许她跑了”
姜漫吃惊地看着那个黑衣人。
她甚至没有注意他是如何出现的。
他只是轻轻一挥,孟玉静便被他挥得飞了出去。
他拎起明凤,脚下轻点,一阵风般掠过。
姜漫看见他的眼睛,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轻轻扫了她一眼,一眨眼便掠了出去。
孟府侍卫忙去追赶,生辰宴变成丧事,宾客们不胜唏嘘,三三两两告辞离开。
“明凤姑娘应当是故意的。她当着满堂宾客,用一把碎瓷割破孟宵脖子,将他的血放光,让孟家人眼睁睁看着他死,这与孟家人对她姐姐做的,不是很像”刘婆子说起来仍是难以置信。
姜漫“这里面疑点重重。总觉得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
看到了那样血腥的场面,刘婆子都有些不舒服,脸色在这会还是白的。
“自作孽不可活。倒是没想到侯夫人这般疼他,人都快哭得晕过去了。”
姜漫笑了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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