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步追了上去, “我刚才好像看到沈家两兄弟了了。”
“应该是来拆石膏的。”沈千宙伤得比较重,她脚都好了,可他才刚准备拆石膏。
去骨外科需要经过心理科吗苏光霁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他爸惯是那种看脸完全看不出来内心的人, 女孩瞄了几眼就过去了。
门口的快餐店人很多, 好些端着饭盒就蹲在马路边上吃, 身影颀长的男人打包了两份又拿了两瓶水就递给了苏音。两人也坐在医院里灌木丛旁的椅子上吃了起来。
他这些年看上去贵气十足,不过骨子里还和以前一样。
律师这个行业本来就是靠资历人脉, 苏光霁没发达之前的律所入不敷出,经常接点小案子,辛辛苦苦半年下来说不定才只有几千块,两个人最穷的时候还分着吃一碗饭。不过那时候灰头土脸的男人总感觉真实得多。
“我记得你小点的时候,咱两也这么坐在外面吃。”医院大楼前人来人往, 男人忽然道,“那时候有人还骂我们,说跟乞丐一样, 坐在那里都脏了那块地方。”
有过这种事情
苏音满脸茫然, 但偏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眉眼如画, 眼眸幽深暗沉的很,哪怕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可那双藏在眼镜下的眼镜给人的压迫感也很强,所以哪怕没近视也得戴眼镜,不然攻击性太强了,他这话是含着笑意说出的, 像是毫无意义地感叹。
她心一颤, 某种熟悉的探针亮了起来, 嘴上立马道,“这不正常啊,难道我没跟上去骂人”
“没,你那时候还才刚学会走路,连话都说不明白。”苏光霁笑着道,缓解了微妙的气氛,这回是真正的感叹了,“吃得不多但还挺闹腾的。”
这话她没法接,不过也能想象小时候的兵荒马乱了,正在读硕士博士的人拉扯着一个小婴儿长大,期间还要兼顾学业还得赚钱。
那段时间的确很苦,现在日子好过了却也依旧不太敢想那时候的事情。苏光霁慢条斯理地吃着盒饭,却忽然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偏头,是自家小孩,将盒饭放在膝盖上没有动,双手却朝他比了个心,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爱你哟,爸爸。”
这孩子
苏光霁被逗得一乐,“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用,怎么突然这么会哄人了”
“缺是肯定有点缺的。”苏音厚着脸皮道,“但主要是关心您啊,这都是纯纯的爱。”
他扶额,说实话现在一看到这孩子又想笑又觉得头疼,这些年没怎么相处他还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喜欢打直球,说起肉麻话一套一套的,哄得人心花怒放,饶是他面对这么直白肉麻的话,也觉得熨帖,当然还是很想笑。
气氛正好,他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苏音挑眉,低头继续吃饭。
“boss,海生的王总亲自过来谈了,您能马上回来律所一趟吗”助理的声音都有点抖,这还是个刚从顶尖211出来的小孩,尚且青涩,“王总说要见您,跟您谈谈那桩侵权的案子。”
他没直接应声,反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孩。
她正晃悠悠着白生生的腿,一边扒拉着饭菜,腮帮子鼓起来就像某些贪吃的小松鼠,只有腮在很有律动感地动着,很可爱。经常这样,每次相处正好的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公事冒出来。
“boss”
“去呗,反正就拿个报告而已,肯定没啥事,到时候我自己回去就成。”女孩驾轻就熟地道。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顺势而下,“那我先走了。你记得报告出来了跟我说下。”
“嗯,好。”
“拜拜,爸爸,路上小心。”
苏光霁把车开出来的时候还往这里看了两眼,那孩子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把饭吃完,收拾完东西就往医院里走了。这孩子生得好,但远远地看上去,也就是个小孩子,他忽然有点不想走了。
后面的车已经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男人收回视线,升上车窗,开走了。
苏音对她爸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慢悠悠地拿了片子,医生说毫无问题之后,她就更加慢悠悠地走了。说实话,她也觉得不太可能有什么问题,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能重生一回挽回所有事情,以头疼作为代价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正低头想事情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一个急速接近的身影,直到一双滚烫的手拉上她的手腕,某人下意识地一肘子直击身后少年的胸膛,少年笑着避开了,“喂,你怎么这么凶啊因为你爸把你丢下了”
柠檬精满脸洋洋得意,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他还很顺手地把她手上的片子接了过去,“你干嘛拍脑部ct,你脑子出问题了”少年狐疑地瞄了瞄手上的片子,他也只看得懂姓名年龄。
“没,最近记性不好,做个检查而已。”
“哦。”沈千宇不在意了,把片子放回了袋子中,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重重地压了下来,语气轻快,“你爸干啥去了怎么把你丢下不管了”上手就捏捏她的手,像是找到了什么称心如意的玩具。
她总怀疑柠檬精有肌肤饥渴症,动不动就上手靠得很近,但只要她一动,两个人八成就跑了。
真的是
“他律所有事,所以回去了。”
“又是有事”柠檬精哼哼道,“反正他也不在乎你这个女儿,从来都是有事有事的,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又勾搭了什么人,去哄女人了”这语气比她还酸。很快柠檬精又高兴起来了,“我上次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玩偶,下次给你拿过来。”
边上苏音的脸颊皮肤太好了,他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你这回知道谁对你好了吧”
“嗯,林修念对我就挺好。”
沈千宇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纯黑的眼眸灰蒙蒙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又是林修念他真是无比讨厌这个名字,每次考完试的操场大集会都会有这个人,一丝不苟地穿着蓝白俗气的校服站在高高的台上,分享些年纪第一的讲话。
不就是和苏音认识得早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论成绩,他们俩也不差啊。可眼前这个没良心的人就只念着林修念。
少年忽然闷闷地道,“你就知道气我。”
“玩偶不给你了。”
“那你给谁”女孩倏地笑了,“你们兄弟两互送”
“也不是不行啊免得给你你又来气我们。”
苏音把自己的手收回来,却看见手腕上面多了一条银链子,链子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钻石,并不名贵,却很好看。
“是我妈买的,说要送你的,谢谢你救了我们。”沈千宇懒懒地道,“钻石又不值钱,保值还不如黄金。”少年脸上写满了嫌弃,甚至还有种“你们小姑娘就喜欢这种玩意”的高高在上的清醒感。
“小宇,该走了。”
是一个男声。苏音下意识地望了过去,是个中年男人,长相成熟,正乐呵呵地盯着两人,眼中还有着一丝诧异。
陆承福当然觉得很惊讶。这两个少年内里高傲自大,几乎从来看不上同龄人,从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近的距离。但此刻一见这女孩,他脑子里就自动对上了一个名字,苏音。他们沈家人总是念叨的一个名字。
“是我妈的新情人。”沈千宇漫不经心地道,手上还撩起她的头发,笑她有几根头发自带黄棕色,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她眼光越来越差劲了,还不如你爸的十分之一。”
“你这回不骂我爸了。”
少年哼哼两声,没还嘴。这本来就是实话,他们就算贼讨厌苏光霁,恶心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但就事论事,这人长相没话说,要不然苏音也没这么好看。
那头的陆承福丝毫不见尴尬,反而主动向她散发善意,“这是小音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喝个下午茶”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却敏锐地发现苏音的目光在他的手腕上转了转。他心一凛,脸上的笑意却越发和善,一副好好长辈的模样。
没有粉色的手表。
苏音收回视线,肩膀动了动,示意沈千宇站直,但某人丝毫不为所动,像极了想要冬眠的小动物,在她肩膀上懒洋洋地哼哼,就是不起来。最后还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一只拳头,某只小动物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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