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晚上吃过饭后, 念清又来了兴趣,拉着齐厌殊下棋。

    修士必备三件套,喝酒喝茶下棋。齐厌殊虽然对下棋没什么兴趣, 但他翻一翻, 还真找到了套棋盘。

    然而,和齐厌殊下棋的感觉与和苏卿容玩的时候截然不同。

    苏卿容很会给人喂棋,他的水放得润物细无声,还偶尔让念清输一两盘,吊着小姑娘的胃口, 让她流连忘返。

    齐厌殊就不一样了,他是真不爱下棋。能和念清玩上五六把, 已经体现出了他如今的慈爱之心。他要不然放海放得太简单粗暴, 要不就赢得很不讲情面。

    毕竟二人出发点就不同,虽然他们都喜欢逗小姑娘, 但苏卿容是喜欢看念清因为他而一会开心一会儿纠结的样子, 齐厌殊则是就是单纯地喜欢将她逗委屈伤心或者发火。

    齐厌殊就是有些手欠, 他明明知道怎么哄小姑娘开心,可他偏偏就要反着来, 连赢七八局,把念清玩得都不开心了。

    她这样好脾气的小孩子, 能被齐厌殊气得委屈巴巴抹眼泪,齐厌殊的功力确实深厚。

    齐厌殊知道自己手欠一瞬间,哄人两时辰。

    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喜欢招惹完小女孩后, 看到她带着哭腔赌气地对他说, 不跟你好了又或者, 再也不喜欢你了的样子, 然后再一点点往回哄。

    齐厌殊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欺负小孩子真有趣,太打发时间了。

    等到哄到她和好了,又开开心心吃水果了。结果念清晚上和谢君辞用玉牌联络的时候,转过脸又委屈巴巴告状了一顿,可怜得要命。

    “你这小东西。”齐厌殊都气笑了。

    她联络前还窝在他怀里吃灵果,一联络谢君辞就开始翻旧账,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谢君辞听着,却放心多了。

    这些日子他天天与念清联络,看到她原本消瘦的小脸皮肤终于不是贴着骨头,而是慢慢有了弧度,谢君辞就知道,念清在师尊手里伙食吃得极好。

    至少要比和他一起的时候吃得好的多。

    虽然念清隔三差五就被师尊惹得恼火,委屈巴巴地跟他告状,但这其实更说明齐厌殊确实每日都在陪她,而且和小家伙相处得不错。

    他最了解小姑娘的家境背景,她这样的孩子,如果在新的环境安全感有一点点缺失,都是不敢露出自己的情绪,而会是一直讨好大人的。

    她能和齐厌殊赌气,恰恰说明齐厌殊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能让她能做自己,而且将沧琅宗当成了自己的家。

    谢君辞过去很敬畏齐厌殊,除了必要,他几乎从来不和齐厌殊有过多交流,甚至都不去见他,曾经有几年他们师徒二人也就说过几句话而已。

    可不知道是不是齐厌殊对念清的宽容,让谢君辞没有过去那么怕他了。

    二人日常聊了一会儿,等到结束的时候,谢君辞安慰念清道,“师尊没有朋友,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清清要多让着他些。”

    听到这句话,齐厌殊顿时挑起眉毛。

    谢君辞其实没有从令牌投影里看到齐厌殊,但是求生欲让他立刻说,“清清,明日再联系,你乖乖睡觉,我先去忙了。”

    然后立刻挂断了联络。

    收起令牌后,谢君辞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他刚刚竟然开了师尊的玩笑

    其实话说出口,谢君辞便有些后悔了。师尊对清清好是一码事,对他们三个是绝对不会那么温柔的。

    这次回去,他不会被齐厌殊揍得修养半年吧。

    谢君辞犹豫中刚要收回玉牌,玉牌忽然响动了起来,惊得他一颤,又拿了出来。

    联络过来的是通话而不是投影,这一看就是齐厌殊找他。

    谢君辞接通联络,齐厌殊还没说话,他已经沉重地说,“弟子知错。”

    “啊”齐厌殊不耐烦地说,“我是问你到哪儿了。”

    “大概还有两日时间到圣武城。”谢君辞恭敬道,“等到的时候我会跟您联络的。”

    齐厌殊收了令牌,他转过头,就看到念清正在一边吃灵果,吃得不亦乐乎。

    他拎着她的衣领,将小家伙放在自己的怀里。念清已经习惯了齐厌殊将她提来提去,一点不耽误她吃东西。

    齐厌殊伸手掐着她的下巴,挑眉道,“吃我的喝我的,还说我坏话,嗯”

    他动作没用力,但小姑娘也挣脱不开,念清干脆搭着他的手臂,她一边继续吃,一边小声嘟囔道,“我要让着师虎,不和师虎一般计较。”

    齐厌殊

    感觉是应该揍揍人,正正规矩了。

    谢君辞一天瞎说什么,就知道带坏小孩子。

    晚上睡觉时,念清已经很轻车熟路地往他的身上趴了。

    齐厌殊虽然老爱招惹她,但有一个优点是念清难以割舍的齐厌殊愿意抱她睡觉。

    谢君辞除了赶路的时候抱过她,其他基本都是他坐在床边陪她,又或者给她哄睡了,再将她放回床上。

    相比齐厌殊,谢君辞更年轻,他脸皮薄,哪怕小姑娘才这么大点,他也不好意思做这样的事情。

    齐厌殊就不同了,他早就不被世俗所困扰。他喜欢躺着,念清喜欢被人抱着睡觉,那他夜里躺着的时候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抱着她睡。

    之前这段时间,齐厌殊虽然穿着外袍,但会松系腰带,让她能如愿贴着他睡。

    可今日要睡觉了,念清却发现男人还是严严实实的。

    她的小手无力地拨了拨齐厌殊的衣领,然后抬起头,无辜地说,“今天不脱光光吗”

    齐厌殊抵着侧脸,漫不经心地说,“不是不跟我一般计较吗”

    看到这一幕,系统颇为无可奈何。

    它以前怎么没发现齐厌殊竟然这么幼稚,竟然和一个三岁小孩吵嘴。

    算了,从齐厌殊真的愿意让小姑娘贴贴之后,它便觉得自己看不懂反派,也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关它什么事呢,它是发现了,这些反派表面凶神恶煞,实际上都可喜欢招惹清清了。

    原本在系统眼里可怕无比的沧琅宗,画风似乎已经渐渐走歪。

    这边,念清眨着眼睛,她的小脑袋瓜想了想,她觉得谢君辞说得对,师虎没有朋友,他什么都不懂,她要谦让他。

    念清大度地原谅了他,她撒娇地说,“师虎”

    齐厌殊轻哼一声。

    他问,“喜欢我还是喜欢谢君辞”

    “谢君辞。”小姑娘回答得很清亮。她很快又说,“也喜欢师虎,师虎做菜好吃,心地善良,还抱清清睡觉。”

    懂了。就算谢君辞什么都不干,这小东西仍然最喜欢他。

    而他做这么一堆事情,才落得个也字。

    齐厌殊倒也不会和自己徒弟吃醋,他伸手捏小女孩脸颊上的肉,和之前不同,这次脸上的肉肉他终于能捏起来一点了。

    他轻哼一声。

    谢君辞还是废物,养了一个多月,小怪物瘦得跟猴儿一样,他才养几天,就成功给她养得长肉了许多。

    果然还是他最天才。

    想到这里,齐厌殊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些事情来。

    念清看到他不说话了,她问,“睡觉了吗”

    齐厌殊颔首,他熄了烛光。

    看到他还是没有宽衣解带的意思,念清很小声很小声哼了一声,然后委屈巴巴地抱住他的脖颈。

    齐厌殊轻轻地笑了笑,他虽然喜欢逗她哭,但还不至于让她一副包子脸可怜模样的睡着。

    他的手指勾住领子,向下扯松,然后缓声道,“好了,睡吧。”

    小姑娘这才开心,她向下挪了挪,趴成舒服的姿势。

    齐厌殊以为她要睡着了,却听到她自言自语道,“师虎是天下最好的人”

    然后才渐渐睡去。

    这小孩儿,刚刚还说她最喜欢谢君辞,现在又说他是最好的人,真会端水。

    齐厌殊脑子里嫌弃小姑娘太肉麻,心情却难以掩盖的愈发好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苏卿容如约而至,正好在念清吃完早饭后来到主殿。

    “师尊。”他行礼道。

    苏卿容仍然有点逃避面对小姑娘。

    昨日与她下棋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可是回到自己的侧峰之后,这又成了新的纠葛他的痛苦,让他昨晚都没有休息好。

    更别提,苏卿容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还有什么是她能喜欢玩的。这让他俊美的面容今天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齐厌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道,“你若是有时间,可以带她去宗里各处转转,或者去你的山峰也行。”

    这句话透出不同的味道,苏卿容抬起头,他怔怔地说,“师尊,难道您”

    “不错。”齐厌殊说,“本尊决定收虞念清为徒。不过要等老大和老二都回来之后再说。”

    苏卿容其实早就有预感,毕竟齐厌殊喜欢小姑娘喜欢得很,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并不太吃惊。

    只是齐厌殊没有自己亲自带她参观,而是将这件事情让他来做,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想敲打他,让他记得当日之事,以后要对念清多加照拂,顺便看看他的诚意

    苏卿容思寻至此,他行礼道,“弟子会不负师尊所托。”

    苏卿容一向思虑深重,他倒是误会了齐厌殊。

    齐厌殊此人极其不擅长人际交际,跟自己的徒弟都说不到一块去。这么多年了,小姑娘是唯一一个能和他正常说话的人。

    他看着自己的三弟子心魔紊乱,已经能从他身上看得出未来他隐有崩溃入魔的趋势,齐厌殊却找不到什么办法。

    流泽镜是他为苏卿容想的办法之一,只不过流泽镜治标不治本,只能解一时之痛,若是未来某天苏卿容丢失镜子,很可能反噬得更厉害。

    倒是念清,让齐厌殊有了新的想法。

    她能无形中改变谢君辞,也改变了他自己,那她能抑制苏卿容的梦魇吗

    至少昨日来看,苏卿容与她下棋的时候,周遭气息是很平和的。

    苏卿容经过上次一吓,他如今对念清已经没有威胁,就算有,元婴期而已,只要在沧琅宗,在齐厌殊的地盘范围内,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如今是个看他们二人能否关系变得融洽的好时候,若是谢君辞回来,苏卿容是想见她都难了。

    思寻至此,齐厌殊对小姑娘道,“清清,你和三师兄去玩吧,一直在主峰也没什么意思。”

    听到三师兄这个词,苏卿容的耳尖微动。

    念清高兴地点了点头,她又有些疑惑道,“收徒是什么意思呀”

    刚进门派时系统和谢君辞给她解释了一通,太复杂了,念清其实没有特别理解,还是将沧琅宗当做一家来看待的。

    齐厌殊看向她。

    “你叫我师父,难道不懂收徒的意思”他问。停顿了一下,齐厌殊怀疑地说,“等会儿,你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吗”

    “师虎就是师虎呀。”小姑娘稚气地说。

    齐厌殊又问,“那我叫什么名字”

    念清一个卡壳,然后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但想蒙混过关的甜甜笑容。

    “清清渴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齐厌殊

    这小家伙不会以为,他的名字就叫师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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