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小说:不知如何爱你时 作者:梦筱二
    温笛来云树村的第五天, 终于碰到一个早上是没下雨的。

    天将亮未亮,她被民宿老板娘喊醒,说今天的云海好看,让她抓紧起床, 别错过, 等太阳一出来, 云海就散了。

    温笛拉开窗帘看看,外面云雾蒙蒙,都是水汽, 怎么看也不像个晴天。

    老板娘贴心地给住民宿的所有旅客打包好热乎乎的早饭,让他们现在就去景区的乘车点买票排队。

    还又提醒“带上雨衣哦, 这天上午晴,下午说不定来场大雨。”

    温笛装上雨衣和雨伞, 拿着早饭出门。

    走在山林间, 云雾像春雨, 细细密密打在脸上,睫毛沾了一层水汽。

    热乎乎的包子硬是被她吃凉了还没吃完。

    云海她看过很多次, 每一次都极为震撼,但看完又回想不起来当时的震撼。

    温笛排在长队里, 等待着在最佳地段观赏云海。

    她拿出手机, 准备待会拍照。

    父亲给她发来消息,问你们去的是一个地方吗

    温笛不知道。

    温长运明天旅行就结束了吧

    嗯。来回路上的时间, 再加上在这里的六天,一共七天。

    温长运玩得开心一点。

    会的。爸爸你不用担心我。

    一拨拨看完云海拍完照的游客离开,很快排到温笛。

    进入最佳观赏点, 眼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海翻腾, 山头忽隐忽现, 犹如人间仙境。

    温笛录了一段几十秒视频,接着去其他景点打卡。

    像民宿老板娘说的那样,午后下起骤雨。

    山上风大,雨伞撑了跟没撑差不多,只能挡住脸不被淋湿,套在身上的薄薄的一次性雨衣,勉强起了点作用,等她回到民宿,裤腿和鞋子全湿透。

    温笛从来没这么狼狈过,又觉得还不错。

    淋雨还是小时候喜欢干的事,每次下雨,趁爷爷奶奶不注意,她不打伞,冲到院子里转拣水坑踩。

    还没尽兴踩几下,便被拎回屋里。

    温笛洗过澡,吹干头发,出神几秒,忽然捞起床上的手机打给周明谦的助理。

    周明谦正坐在监视器前,这场戏拍完,助理把手机给他,说“是温编剧。”

    周明谦问电话那头“你怎么连玩都不能专心点”

    温笛答非所问“尹子于在雨中那场戏,有个细节要改一下,她应该拎着鞋子走,那才是她当时该有的举动。”

    镜头前,尹子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手上拎着高跟鞋。

    喊了“卡”,她还没出戏。

    剧本里这场戏,尹子于是穿着鞋走在雨里,周明谦决定改成拎着鞋。对那时的尹子于来说,再难过,不能把自己买的最贵的一双撑门面的鞋子给废了。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她再那么奢侈一次。

    清醒又悲哀。

    就连难过都不能肆无忌惮去难过一回,才最痛苦。

    他对温笛说“你终于能沉入到你笔下的角色里,现在是共情她痛苦,离共情她动心,应该不会太远。慢慢来,你还有时间改后面的细节。”

    “你现在在哪”他又问温笛。

    “在民宿。”温笛走到房间窗边,打开窗户,雨中的空气潮湿,也清新。

    周明谦点了支烟,今天跟她多聊几句“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细节”

    温笛坦诚道“自从跟严贺禹分手,我是逼着自己沉入到创作里,所以你看到的那些角色少了点什么。今天我走着走着,突然想到女主,她当时走在雨里是什么感觉。反正跟我走在雨里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之前的创作,她把自己的痛苦无形中给了女主,以为那就是女主的,其实并不是。

    她不会心疼一双鞋子,但女主会。

    女主跟男主该有火花时,她自己的状态写不出,这就导致女主和男主之间张力不够。

    周明谦问“严贺禹找到你了”

    他只想到这么一个可能,不然她怎么突然有心情想到这些细节。

    温笛“没。遇不到,他应该去了普罗旺斯。我猜的。”

    不管他去了哪,过去这六年,以这样的方式释怀了。

    翌日,旅程的最后一天。

    温笛这几天把所有景点都逛完,今天打算去爷爷奶奶说的那家小卖部转转。

    之前奶奶跟她提过小卖部的名字,时间久了记不得。

    吃过早饭,她跟爷爷奶奶视频。

    奶奶看她状态还不错,感叹“早知道,你应该早点去旅游。”

    温笛笑“这跟旅游没有关系。我之前就是来十趟八趟也没用。”

    问清了小卖部的地址,她结束视频前往。

    小卖部离民宿很远,还好,都在景区。

    她转了三次景区电瓶车,走了一大段路才到。

    老板娘的孙子在店门口玩迷你玩具车,三四岁的模样。

    小卖部卖一些速食,店门口摆了三张桌子,有对情侣正在吃泡面。空气里都是泡面的香味。

    温笛买了一杯速溶奶茶和一根烤肠,找空位子坐下。

    直到隔壁桌的小情侣吃完走了,温笛的烤肠还没吃一半。

    老板娘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告诉她,要去山顶尽量早点去,天气预报说下午还有雨。

    温笛道谢,“我不去景点,就在这坐坐。”

    见老板娘不忙,她聊了几句“我小时候来过这里,过来看看。”

    有人来买东西,老板娘过去招呼。

    温笛好不容易吃完烤肠,她点开手机,翻出之前爷爷奶奶整理给她的、在云树村旅游的旧照片。

    在差不多的地点,她自拍了几张留念。

    所有打卡的地方都打完,旅程全部结束。

    傍晚,云树村又飘起雨,淅淅沥沥。

    大表弟撑着伞,走在严贺禹身后,山上的游客都往下来,他们却朝上走。

    “严总,确定还要上去吗景点快关了。”

    天也快黑。

    严贺禹不甘心,这是约定的最后一个晚上。

    他回头,“我上去再看看。”

    方圆几十公里的大山,都是云树村的景区范围,景点散落在各处。

    到哪里去找。

    大表弟随他往上走,雨越下越大。

    路过一家小卖部,老板娘在收门口的桌子,见他们往上走,多说了句“别上去咯,还有二十分钟车子就停了,天黑了上面也没什么景看。”

    严贺禹点点头,“谢谢。”

    他进店里,顺便买两瓶水。

    店面不大,老板娘的孙子在地上玩回力滑行小玩具车。

    玩具车横冲直撞,撞到他鞋上,翻了车。

    蓝色迷你卡通小汽车翻在脚边,严贺禹弯腰,将小玩具车往后回力,车子“蹭”地滑到小男孩面前。

    他付了两瓶水的钱,从小卖部出来。

    严贺禹递了一瓶水给大表弟,“回去吧。”

    大表弟欲言又止,默默跟在身后下山去。

    到云树村的行程太过匆忙,只订到明天下午返程的机票,即使姐姐在云树村,也会上午或中午飞回去,他们连在飞机上遇到的可能都没有。

    约定的时间结束,候机时,严贺禹借用了大表弟的手机用,他给康波打电话,问康波知不知道温笛去了哪。

    康波“温小姐去了云树村,这会儿应该快落地北京。”

    “好,我知道了。”

    严贺禹挂了电话。

    “我姐选了哪”

    “云树村。”

    大表弟不善安慰人,只好沉默。

    如果不是十一,景区没那么多人排队,他们是不是能省出时间找到姐姐

    到了飞机上,严贺禹戴了眼罩补觉。

    这七天,他没有一晚能睡安稳。

    到了普罗旺斯那天,他就有预感,跟她没可能了,当时心里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无以形容。

    眯着眼眯了一个钟头,还是没睡着。

    严贺禹掀开眼罩,拿出那本马上快看完的民国背景的小说看,来旅行之前,他专程到秦醒办公室拿了这本书。

    大表弟问“是我姐喜欢看的书吧”严贺禹这几天里有空就看,还会做笔记。

    严贺禹点头,“这是我跟她一起看的最后一本小说。”

    以后也不会再打扰她替她淘书。

    “你看完借我瞅两眼。”

    “行。”

    他们到了北京是晚上九点钟,严贺禹的司机来接机,司机把手机带给他。

    大表弟理解此时严贺禹的心情,不打算让他再送。

    这七天里,他们一直在赶路,在景区也一刻没敢耽误。

    人山人海里,这位严家太子爷走着走着,不时突然回头寻找,生怕姐姐在他身后,他没看到。

    以前他不是很理解,受不得一点委屈脾气又倔的姐姐,怎么会跟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能相处三年。

    这几天,似乎明白了一点。

    “我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

    严贺禹说“我送你去你姐那。”

    十一期间,北京下了一场雨,气温陡降。

    温笛穿了一件卡其风衣下楼,在楼下等了三分钟,他们才到。

    严贺禹把大表弟的行李箱提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

    大表弟推着行李箱,对着温笛指指楼上,他先上去。

    温笛两手抄在风衣口袋,跟严贺禹面对而站。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等着他最后说几句。

    严贺禹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他跟她道别过好几次,这次却不一样。

    “对不起,曾经那么伤害过你。没有好好珍惜那三年的感情,我一直后悔。最遗憾的是,没能找回你,再陪你回江城。也没能和你一起陪温温玩一次。”

    他想抱抱她,又改为伸手,“追了你这么久,我从来没后悔过。认识你这六年,对我来说,特别值得。谢谢你不计前嫌,陪我走了最后一程。”

    温笛从兜里拿出右手,递过去。

    严贺禹很轻地握了一下,随后松开。

    温笛看着他,“往后,一切都好。”

    她朝后退了半步,转身往公寓楼走。

    严贺禹也转身走向汽车,没再回头看她,坐上车离开。

    他点开手机联系人,第一个就是她,他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又打开微信,备注“老婆”的对话框依旧是唯一的置顶。

    他指尖顿了下,随后删掉。

    严家老宅,叶敏琼和女儿在家。

    她们从康波那里得知,严贺禹没找到温笛,他一开始判断失误,飞去普罗旺斯耽误了时间。

    严贺言肠子都快悔青,要是她当初多句嘴多好,她当时想选云树村,可哥哥说不用她帮忙。

    叶敏琼拍拍她肩头,“又不是你失恋,你哭什么。”

    “哎呀,你干嘛。”严贺言晃掉母亲搭在她肩上的手,“谁哭了呀。”

    她拿手背抹把眼泪,把耳机塞好,“我是听到悲伤情歌被虐的,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院子里有汽车进来,她从沙发上起身,趿拉着拖鞋上楼。

    “贺言”

    严贺言头也没回。

    叶敏琼做个深呼吸,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儿子。

    严贺禹进来的第一句话,“妈,贺言呢”

    按理说,妹妹应该会等他回来。

    叶敏琼指指楼上,“哭了。”

    严贺禹走到母亲身前,轻轻抱抱母亲,“妈,抱歉,让你们操心了两年零八个月。我没事。”

    叶敏琼摇头,拍拍儿子后背。

    她没看到儿子的行李箱,“箱子怎么没拿下来”

    严贺禹“我以后不住家里,搬到我自己公寓住。”他让人收拾了一套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上下班方便。

    回老宅不是很方便,在路上要耽搁一个多小时。

    叶敏琼担心儿子,“实在放不下,就慢慢放。”

    “已经想通了。”严贺禹往楼上走,“我去看看贺言。”

    严贺言房间的门反锁,灯也关了。

    严贺禹敲门,“贺言”

    无人回应。

    严贺禹握着门把手,“开门。”

    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

    严贺禹道“我没那么脆弱,这一趟很值。你不用难过。”

    严贺言不甘心,明明最后去了同一个地方,就差那么一点点可能就会遇上,可还是错过。

    他嘴上说着不难受。

    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别哭了,早点睡。我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先回去了。”

    门外,脚步声远去。

    七天没看手机,没处理集团事务,严贺禹坐到书桌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套公寓以前很少住,里面东西都是新的,跟温笛无关。

    他已经安排管家,把这边别墅和江城别墅所有东西都处置妥善,该捐赠的捐赠,该送人的送人。

    严贺禹忽然想起来,给康波发消息以后,你不要再打扰温笛。

    康波好的。

    他又问老板那以后还往秦醒那里送花吗

    这一年来,秦醒办公室的杯子里养的花,都是老板订好了让花店送去。

    也不知道温笛看过几次。

    严贺禹不送了。

    看邮件看到凌晨一点半,只看了三分之一不到。

    他揉揉额角,关电脑。

    跟温笛有关的东西几乎处理地差不多,还有一辆跑车。当初温笛说喜欢那个颜色,他让康波订了新款。

    他在群里发消息明天晚上我去会所,谁赢了我,那辆跑车送谁。

    消息发出去后,他把群消息设成免打扰。

    秦醒的电话进来,严贺禹挂断,回他消息不需要安慰。

    秦醒不是安慰他,是问他明天打牌时放不放水,要是放水的话,他从上海飞回来,赢了跑车再回剧组。

    不放水就算了,浪费来回机票钱。

    严贺禹给你放水你也赢不了我。

    秦醒受到暴击,但碍于他失恋,不跟他一般见识。

    次日晚上,严贺禹加班到十点钟,群里狂轰滥炸,问他人呢,怎么还不来会所,他们差点望眼欲穿,把包间墙看出个洞。

    严贺禹知道我钱为什么多了吧我在赚钱,你们在玩,差距。

    底下一排鄙视的表情包。

    只有一人破坏了队形,艹,你终于活过来了

    严贺禹拿上风衣,离开公司。

    今晚包间从未有过的热闹,他们开了几瓶好酒,宽慰严贺禹没找到温笛,也恭喜严家太子爷魂归。

    “就等你了。”

    严贺禹从托盘里拿了杯红酒,尝了一口,倏地抬头看向傅言洲,“你开的是我放在酒窖的酒”

    傅言洲反问“不开留着干什么”

    这些好酒是买给温笛喝的,现在确实不用再留着。

    严贺禹在牌桌前坐下,挽了几道衣袖。

    “你还来真格的不是放水输给我们”

    “第七把让你们赢。”

    “啧,口出狂言,不信我们三打一打不赢你。”

    傅言洲的关注点是,“为什么不是第六把”

    “今年是我和温笛认识的第六年。”没有第七年了,所以输在那年。

    严贺禹说到做到,赢了六把后,第七把放水。

    傅言洲打电话给秦醒,让他不用来了,车已经归他。

    秦醒“不是说要打到后半夜我刚下飞机。”

    傅言洲“那你别出机场了,再买张票回去,不耽误你明天工作。”

    他切断电话。

    秦醒回来不是为了赢车,来看一下严贺禹。

    严贺禹输了后,让位子给别人打,他坐到一边看牌。

    桌上有烟,他倒了一支出来。

    烟、红酒、还有失去她,所有后劲一块来。

    十月底的一个周六,温笛接到大表弟的电话,问她在哪。

    温笛声音略沙哑,“你怎么来上海了”

    “来看你。”大表弟问她声音怎么有鼻音。

    这几天降温,温笛有点感冒,“没事,多喝点热水就行了。”她把定位发给大表弟。

    她们上周转场,片场不在写字楼里,这两周在公寓楼拍摄。

    公寓楼附近有咖啡馆,她跟表弟约在那里见。

    大表弟点了一杯咖啡,给温笛要了一杯牛奶和一杯热水。

    温笛托着下巴,“你是不是担心我难受真没事。”

    “不是担心你。”

    大表弟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怎么说,“姐,我是冷静了两个多星期才来,不是冲动。”

    温笛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大表弟想说的是跟上次七天约定有关,姐姐跟严贺禹彻底断掉,成了他的遗憾。

    他意难平到现在。

    “姐,我们最后去了同一个地方,差一点找到你。你们这一刀,可能要刀我一辈子。”

    温笛“对不起。”

    “跟你没关系,谁能想到他那么疯魔,又找到了你在那个地方。”

    大表弟打开背包,里面是严贺禹在飞机上看的那本书,最后送给了他。

    “这本书,你记得吧”

    他把书放到温笛面前。

    温笛坐直,诧异“怎么在你这”

    大表弟“这书是严贺禹买了带到秦醒办公室自己看,没想到你也喜欢这本书,后来他知道你看,还做了笔记。红豆相思那两句诗是他留的。”

    至于严贺禹为什么最后把书送给他,“严贺禹在飞机上看完结局,发现是悲,他说你不喜欢看悲的小说,看完缓不过来,他从秦醒那里听说,你看过一遍,严贺禹决定不让你看了,不想让你再重温一遍悲伤结尾。”

    然后他问严贺禹,能不能借给他看。

    严贺禹直接送给他。

    他本来答应严贺禹,不告诉姐姐这本书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第一次食言,想让你知道这本书是他做的笔记。”

    “姐,你以前说过,书和另一半,在你心里一样重要。”

    他也不知道说这句想要表达什么。

    大表弟端起咖啡,轻轻吹了吹,没心思喝。

    “我不会劝人,反正,我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懂你的人。”

    大表弟喝完一杯咖啡才说话“姐,我做你们的桥梁吧,以后遇到了,你再给他一次沟通认识的机会。不然,连我都不甘心。”

    温笛翻到第39页,上面有她跟严贺禹的隔空交流。

    大表弟把牛奶放在温笛手表,温笛还在看那本书。

    外面,天空晴朗,跟他和严贺禹落地普罗旺斯时一样蓝。

    当天晚上,还在公司加班的严贺禹收到大表弟的消息。

    严总,你现在忙吗

    严贺禹看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温笛出了什么事。

    他放下手里的工作,不忙,你说。

    大表弟我在上海回去的高铁上,我今天来看我姐,给你争取了一个不算是机会的机会,最后成不成,得靠你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这次来,是对是错,我姐以后又会不会幸福。但要不来,我心里又不舒坦。以后遇到了,你好好对她。

    他问你知道我姐为什么怎么都不愿回头吗

    严贺禹知道不回头是她唯一的一点自尊跟骄傲。其他的骄傲和自尊曾被他给毁了。

    大表弟那你好好善待我姐这点仅存的骄傲,她真的不剩什么了。

    严贺禹拿手抵在鼻梁上,鼻腔有些酸胀,眼眶也是。

    他单手打字谢谢。我会好好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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