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笛和严贺禹的联系断断续续, 他忙着年底的会议和应酬,她忙着考试,两人都没时间。
他有天下午打电话给她, 说他出差回来了,问她考没考完试。
温笛此时正坐在爷爷家二楼的书房里看书, “我在家,前天就考完了。”
“在公寓”
“不是, 回老家了。”
“老家是哪”
“江城。”
严贺禹听说过江城, 没去过。
他没有煲电话粥的习惯, 但因为对方是她, 他便多说两句。要是直接挂电话, 会被她控诉敷衍。
“在干什么”
“看书。”
“没出去玩”
“上午去了一趟古街。我们江城比较好玩的一个地方。”
她去古街的许愿树许了一个愿, 不知道灵不灵。
应该也算灵,她上午刚许完, 下午他就主动给她打电话。
严贺禹刚回到办公室, 单手解开衣扣,“你接着看书吧, 我半小时后有个会, 准备一下。”
在他挂电话前,她喊他“严贺禹。”
严贺禹微微一怔, “不喊我严总了”
“严总不好听。”
“什么事”
温笛问他“除了我,你还跟其他人这样联系吗”她得确定一下,也想要一个他的态度。
她不是不谙世事,知道他身边不会没人追他。
严贺禹“就你一个。还有要问的吗”
“没了。那你可以追我了。用心一点追。两三个月之后,我看你表现。”
“”
严贺禹还没那样追过谁, 也没那么多时间, 给她泼冷水, “温笛,你现在在我这里越来越得寸进尺。”
“那你允不允许”
“看书吧,我忙了。”严贺禹没有正面回答,他切断通话。
温笛搁下手机,靠在躺椅里,背对着暖烘烘的落地窗玻璃。
他自己感觉一直在迁就她,甚至纵容她,但她觉得远远不够。
他们之间现在的好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喜欢,离爱还有很远的距离。
有脚步声传来,温笛坐直,扭头看过去,是奶奶给她送来果盘。
温奶奶见孙女嘴角堆着笑,“什么事这么高兴。”
她把果盘搁在矮桌上,在旁边坐下来。
温笛没说严贺禹的事,只道“版权费今天到了,两本的钱全部到账。”
温奶奶替孙女高兴,“晚上好好庆祝,想去哪吃”
“太冷了,不想出去,就在家吃。”
“那请厨师来给你做。”温奶奶叉了一片菠萝给孙女。
温笛吃着菠萝,不自觉地嘴角漾开笑意。
温奶奶感觉孙女这么开心,不是版权费到账,卖出第一部作品渔晚时,也没见她这么笑过。
八成是恋爱了。
温笛再次收到严贺禹的消息是除夕夜,零点时,他给她发来一条新年快乐。
这条卡点的消息让她觉得,严贺禹对她上了一点心。
家里客厅太吵,她回楼上自己房间。
她打算给他打通电话,还没拨出去,他的号码进来。
“没看到消息”他问她。
“看到了。”
他没再问为什么看到了不回,电话里突然沉默,等着她自己解释。
“严贺禹,你发给我几个字”
“你不是看到了消息”
“我只收到三个字“新年快”,还有一个堵在半路可能还没到,我一直在等那个字到齐了再回你。”
严贺禹失笑,“你狡辩的本事一顶一。”
“没狡辩。家里人多,声音吵。”
严贺禹听明白,她那边现在如此安静应该是回到自己房间,刚才在客厅。
温笛“你现在在哪周围也很吵。”
“在我姥爷家。”
“那你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严贺禹正准备挂电话去发小家打牌,结果她要煲电话粥。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拿上车钥匙去了外面院子里。
温笛听到发动汽车的声音,“你晚上没喝酒”
严贺禹“喝了。不开。”
他只是启动车子开空调。
温笛反锁房门,窝在沙发里,听着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像是他的人也在不远的地方。
“想跟我聊什么”他的声音再度传来。
温笛说“聊那个被我聊死又救活的天。”
“温笛你好好说话。”
“在好好说。”
严贺禹听出她撒娇的口吻,也可能是他想听她跟他撒娇。
他本来应该坐在蒋城聿家打麻将,这会儿却在车里跟她扯闲篇,已经十分不对劲。她的所有要求,他似乎很难拒绝。
“严贺禹你脾气不好。”
“这还不叫好你没看过我脾气不好的时候。”
“你改改。”
严贺禹没搭腔。
“不想改是吧看来你没遭遇过像我这样人的毒打。”
“”
严贺禹无声笑了,他永远猜不透她下一句话的走向。以前他觉得情侣间煲电话粥纯属浪费时间,因为十句话里有九句半都是废话,其实她说的也是废话,不过让人有听下去的欲望。
“你别光说我,你脾气也好不到哪去,比我还够呛。”
温笛不否认,但又不爽快,“你一个大男人在我身上找优越感,你也真出息。”
“”
除了姥爷和父母还有妹妹这么奚落过他,她是第五人,唯一一个外人。
奇怪,他却不生气。
“你什么时候开学”
“干嘛”
“问问。”
温笛眨了眨眼,想好才说“开学早呢,要是有人想我想得茶不思夜不寐,我也不是不可以提前两天回去。”
施舍的口吻。
严贺禹哪能听不出她话里有话,“那你还是在江城待着,别过来气我。”
温笛说“我还真没空提前回北京。过完年我要去一趟山城。”
严贺禹没问她去干吗,她也没说。
大年初四,温笛坐上飞去山城的航班。
她想写个跟山城有关的爱情故事,有了初步构思,再过来找找灵感。
她跟严贺禹这几天没多少联系,偶尔发条消息,他一直忙着应酬,也可能要端端架子,不想把姿态放太低。他大概感觉除夕的那条零点祝福,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和退让,希望她能主动联系他。
她才不会。
她忙着呢。
到达山城的第二天,温笛去逛有名的巷子。
快中午时,她电话响了,来电显示“严欲纵”。
严贺禹开口便问“在哪”
“山城。你呢”
“公司。”
“今天就上班了”
“嗯,海外事业部不放假,处理点事情。”
他又问她“你具体在哪帮我带个东西回来。”
温笛告诉他具体位置,问“你要买什么我在的地方有没有卖的”
严贺禹“不用你去买,你在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等,我让人送过去,一会儿打你电话。”
温笛身后就有家咖啡馆,她进店点杯咖啡,逛了一上午正好坐下来歇歇。
二十分钟后,电话响起,是山城本地的号码。
接通后,对方道“你好,是温小姐吧”
“对,我是。”
“有位姓严的先生让我送东西给你,你在哪,我过去。电话别挂,我就在附近。”
温笛告知地址,她扔了喝光的咖啡杯,从店里出来,有个年轻小伙子抱着一大束花朝她走来。
确定是她后,小伙子挂了电话。
“严先生说,祝你新的一年,一切如愿。”
“谢谢。”温笛从小伙子手里接过鲜花。
是粉玫瑰和白色洋桔梗搭配装包起来,清新养眼。
这两种花都是她喜欢的,最钟爱洋桔梗。
她抱着一大束鲜花,走在山城的街头,周围经过的人频频回头。
温笛脑海里,跟山城有关的这个爱情故事,有了更清晰的框架。
寒假开学的前一周,温笛收到严贺禹的消息。
他说她在圣诞节时送给他的平安果很难吃,让她以后再送礼物走走心。
过去快两个月,温笛差点忘了那个小平安果,你真吃了
严贺禹瞅瞅桌角的迷你小苹果,回她嗯。
温笛那是我养的观赏小苹果,能不能吃我不知道。你要是胃疼别赖我。
严贺禹“”
明早坐高铁过来。
温笛有事
严贺禹陪我去趟医院。
温笛没想到他借题发挥,你真要赖我
严贺禹正好要去体检,但没跟她说实话检查一遍放心。他问她要身份证号,给她订票。
随后他将自己的身份证号发给她,免得你说不公平。
温笛看一遍,记住了他出生年月。
她没让他订车票,自己订好,把车次发给他。
离家那天,奶奶问她晒干的那束花带不带。
严贺禹送她的那束粉玫瑰和洋桔梗,她从山城带回了家,她对奶奶讲是为灵感特意买的花,不舍得丢。
奶奶信了。
也许半信半疑,她也没深究。
温奶奶说“你要是带到北京去,我找盒子装起来。”
温笛想了想,“不带了,放我房间。”
在高铁上,严贺禹把自己的车牌号和停车点告诉她。
温笛还有半小时才到站,到这么早
严贺禹嗯。给小狐狸该有的排场。
温笛笑,回他一个得意的表情包。
她不知道自己在严贺禹跟前是不是越来越肆无忌惮,她觉得没有,但严贺禹后来说,她恨不得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严贺禹没来出站口接她,让司机过来帮她拎箱子。
温笛将他这样的举动称之为,最后的倔强。
到了车上,温笛搓搓手,外面实在是冷。
严贺禹瞅她一眼,“不能多穿件衣服”
温笛里面是新款的裙子,配羽绒服不好看,她穿了件大衣,好看是好看,就是冻得直哆嗦。
严贺禹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
“你还真去啊”
“不去的话,让你回来干什么”
严贺禹关了邮箱,合上笔记本,示意她拿手机看日历。
“我知道今天几号。”温笛让他直接说是什么事。
严贺禹“记一下,从今天开始,三个月。”
温笛佯装不知“什么三个月”
“追你。三个月,多一天也没有。”
后来,他追了她三个月零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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