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比较遗憾的是,我哥他并没有便秘。
这并不是我猜的。
因为第二天我特地早起,假装是在晃悠着,但一直确保着茅房在我的视线范围内,然后我发现我哥并没有出现在茅房前。
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是里梅,他手上也没有拿着那种放在房间里的便桶之类的玩意,空着手朝我走来。
“您想要出去吗”
里梅问我。
我看着他,语气有些意外,“我可以出去”
“宿傩大人并没有约束您的自由。所以,您的回答呢”
里梅朝我笑了笑,表情没有一丝漏洞,怎么看都只有温和,他让我想到了曾经在家族里看到的那些受到了良好教育的人,也是如此,不管心中如何看待别人,面上都能维持着温文尔雅的笑。
这种人才给我哥真是浪费了,我想。
“我想出去。”
我才不想一直闷在房间里。
虽说我喜欢宅,但,这里面存在一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我并不喜欢被迫拘束在一个地方的感觉。
我并不是一个人出去的,里梅跟在我身边。
再次强调一下,里梅是个很细心,也很体贴的人。
他用不紧不慢,令人听着很是舒适的语速解答着我在逛街时的疑问,出钱的时候也很爽快,只要我的眼神停留在某样东西上超过了一定时间,他便会主动替我买下来。
怎么说呢,在不花自己的钱,而是有人替我花钱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挺爽的。
只要不考虑到对方跟着我是有监视的意味的话。
接待过我和里梅的店铺,我可以从他们脸上轻而易举地看出其中的恐惧、害怕。
不过或许是不想激怒我们准确的说,是里梅再加上金钱的魅力,尽管他们身体颤抖的幅度堪比帕金森发作,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但终究没有逃跑。
“接下来”
我托着下巴思考,很快决定了下一个目的地,笑眯眯地对着里梅道
“去药材店吧”
里梅自然是没有异议。
我跟他两个人在街上走着,虽然逛了一段时间了,但我的手上依旧空空如也,东西全被里梅提着。
我看着我并不柔软,反而带着明显薄茧,没有任何负担的双手,又看向提的满满当当的里梅,难得愧疚了下。
“其实我也可以提”
里梅很委婉地拒绝了我,表示我不需要如此。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靠近他。
因为身高的差距,我得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双手负在身后,我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里梅,是个好人哦,很温柔呢”
我给他发了个好人卡。
女孩用甜美的声音说着赞美的话,微扬着头的姿势令日光倒映进她的眼睛里,如被打磨得光滑的黑宝石,熠熠生辉,甚至过于耀眼。
明明有着和宿傩大人一模一样粉色头发,却更加细软,就像软乎乎的猫咪的毛,诱惑着人摸上去。
因为距离很近,我看到里梅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但很快又恢复成了原先平静的样子。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宿傩大人的下属。”
我知道啊。
而且我知道这种温柔只是表象,一旦宿傩下达夺去我性命的命令,他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不过好话嘛,反正说说也不费什么劲。
到了药材店后,我一一指出我想买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用来作调料的,还有一部分是做我要吃的药。里梅替我出钱,店铺的老板用颤巍巍的手替我包好,哆嗦着送我们离去。
在走出药材店时,我听到了来自身后的窃窃私语。
“她她是不是要被吃”
“嘘”
店铺老板伸手捂住了店员的嘴巴,盖住了他没有说完的话,压低着嗓音警告他。
“这些和你无关”
吃
我的脚步没有任何停顿地往前走着,暖洋洋的日光洒落在我身上,只是没法驱散我心中的寒意。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我宅在乡下这三年,错过的时间里,我的大哥终于变态了。
我头疼地挠了挠脸颊,看了眼身后表情同样很平静的里梅。
都第二次穿越了,怎么我拿的剧本反而更糟糕了呢
虽然刚刚才得知了一个惊人消息,但是我没有表露出什么来。
这种情况下,直接慌慌张张地逃跑才是最糟糕的决定。
既然我现在还活着,就说明在我哥那边,我还有活着的价值。
而这个价值是什么我也想到了,估计就是我做饭的手艺。
这一刻我由衷地感谢我的第一世,那五花八门,就算吃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能天天不重样的菜式。
它让我还有一定余地的时间,来计划如何逃离。
里梅拎着东西跟在女孩后面,默默看着她的背影。
她应该听到了吧
以他的敏锐,自然是察觉到女孩试图掩饰,但的确僵硬了一瞬的身体。
然而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她却装作毫无所觉的模样,很快恢复了往常状态,脚步轻快,甚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该说不愧是宿傩大人的妹妹吗
里梅这般想着。
明明知道自己身陷囹圄,将她掌控于手心里的人甚至以食人为乐,却依旧没有崩溃,努力冷静着,试图继续保持那岌岌可危的平衡。
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里梅的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
他的呼吸乱了一拍,像是想要遮掩什么般,他匆匆移开了注视女孩背部的眼神,垂下了眸。
将这件事放在心里,我又带着里梅晃到了猪肉摊前。
会被我选中的摊子,食材质量肯定是不错的,再加上里梅带来的威慑,我们才走到摊子前,原本围在那的顾客就已经吓得跑远了。
“这个,这个”
我选好我看中的部位,随后眼睛一瞄,瞄到了被弃置在桶里的食材,眼神一亮,手指点向了那。
“包括这个”
屠夫“”
里梅“”
我看到他们两个都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我。
如果我没看错,里梅的瞳孔好像都放大了些。
至于屠夫,已经快要给我土下座了。
“大人我不要钱您您不要跟小人开玩笑了”
他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并没有开玩笑。”
我试图安抚他,语气很认真,“我的确是想买下它。”
在看到他依旧惊恐的模样时,我脑海里闪过道亮光,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又补充了句。
“这是我买来给我自己吃的。”
屠夫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然而当我看向里梅时,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您不必如此。”
“宿傩大人并不缺少钱财。”
我“”
可恶,分明是你们不懂猪下水的美味
在我的坚决态度下,最后那些猪下水还是被买回来了。
我看出来里梅的确不怎么喜欢这种玩意,但是当我和他说,希望他能帮忙处理这些时,他拧着眉头,眉心折出轻轻的褶皱,却还是撩起袖子,准备接过它们。
我收回了手。
“这些是我想吃的啦,所以,还是让我来处理吧。我更清楚该怎么清洗它们。”
我再一次确定里梅对我哥是真爱,明明看出来了我是故意在戏弄他,却还是选择了接受。
因为猪下水的气味的确很浓,所以我把它们都挪到了院落里进行处理。
我吭哧吭哧地清洗着,原本肮脏的肥肠、肝脏渐渐被洗去脏污。虽然那种难闻的气味充斥在我的鼻尖,但是因为我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到时候的美味,所以我心情反而很愉快。
只是这种愉快的心情没有维持太久,破坏我情绪的人就出现了。
察觉到头顶出现阴影时,我立刻抬起头来,发现是我的屑哥。
他一头粉色的头发在日光下翘立着,唯有几缕落在额际,发质看着很是粗硬。这让我想到自己的头发,虽然同样是粉色的,但却能够贴服在我脸颊旁,顺长而直。
“你是落到猪圈里了吗”
他看着我,明明知道原因,却还是故意问出这句话来。抬手捂着鼻子,拉长着声音,嘲笑着我。
“一身小猪味。”
我盯着他,语气平静。
“恕我直言,我是你的妹妹。”
潜台词就是如果我是猪,那么你就是猪哥哥,大家都是猪,很公平。
宿傩“”
我哥很显然不是傻子,所以他也听出来了我的意思,脸色瞬间就黑了。
事实证明男人其实是很小气,很小心眼的一种生物。
尤其是我这个屑哥。
他用的举动来告诉我,他可以嘲笑我,但是我不能因此回击。
当时的我说完那句话没多久,我哥就冷笑了一声,然后抬起手,漆黑的咒力自他身上朝我席卷而来,化作绳索将我捆得严严实实,最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被悬空吊在树枝下。
而我的哥哥则站在旁边,抬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这副模样,朝我露出恶劣的笑来。
“让我看看”
他一边说,手指慢悠悠晃了晃,受他控制的绳索便跟着晃动,将我整个人转了个方向,原本是头挨着他,变成了腿的方向对着他。
我的腿被一只手抓住了,还被捏了捏,很像那种顾客查看肉质时会有的动作。随之响起的,是我哥磁性而低哑的嗓音,说出丧心病狂的话来。
“这里的肉,最具有弹性。”
那只手随即向下滑,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节奏拍了拍我的屁股。
“这里,我记得肉质最为鲜嫩,嗯”
“不,并不是”
我咽了咽口水,识时务者为俊杰,毫不犹豫地说出示弱的语言
“我经常喜欢坐着,都压瘪了,一点也不嫩。完全比不上我今天买回来的臀尖肉。”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那只手停在了我的背脊处。
手指下的背脊因为被捆绑的姿势弯曲着,然而宿傩却清楚的知道,背脊主人身躯下蠢蠢欲动意欲逃离的想法。
顺服的姿态是假的。
屈服的语言是假的。
所有展现出来的行为,皆是胆大又天真的猎物为了意图迷惑捕猎者。
若放在之前,宿傩只会选择吞下这样的食物。
而如今,或许是血缘终于发挥了那么点力量,又或是因为他太过无聊,让他产生了点的兴致。
并不是谁都能够让宿傩产生这样的想法。
若女孩不会厨艺,那么在相遇时便会被宿傩吞食。
若不是她的眼睛有些奇异,光有厨艺不足以令宿傩打消尝鲜的想法。
若不是女孩总是能够踩在死线蹦跶,却始终没有触雷而真正惹怒宿傩,又拥有着和诅咒之王相同的血脉,也不会因此引起宿傩想要驯服的想法。
种种难以得到复制的前提条件,才有了宿傩想法的改变。
绳结晃动,我的身体再次被转回来,我仰起头,看到我的哥哥朝着我微俯下身。
他的身躯相比只有十二岁的我来说,很是健硕,阴影完全能够将我整个笼罩起来。
“别忤逆我啊,我的妹妹”
他朝我勾勒出一抹笑来,笑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和食欲,一边说,一边拿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记得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来准备我的晚餐。”
“我不想在进食时闻到你身上这股臭味。”
我“”
我觉得我的脸肯定被捏肿了。
好痛
垃圾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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