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羂索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伏黑惠。

    他对咒术界有自己的想法, 自然是时刻关注着咒术界的情况,尤其是御三家的人,这其中,五条悟是重中之重。

    他十分垂涎于五条悟的天分, 只可惜, 五条家对五条悟看得很重,而后来则是五条悟的实力太强, 羂索始终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再之后, 他听说五条悟花费十亿从禅院家赎买回了一个男孩, 其名为伏黑惠。

    当时的羂索自然是好奇的,他认为五条悟花费这样的代价赎回来的男孩必定有着特殊之处,便顺手收集了一下关于这个男孩的情报。

    在看到照片时,羂索心中极为震动。

    千年之前, 世间出了两个及其出名的兄妹,而领头讨伐了两面宿傩,并且将其重伤的禅院惠也在咒术界的历史中流传了下来。

    可是没有人知道,羂索也是千年前的人物。

    所以他是亲眼见过这三个人的相貌的。

    因此在看到伏黑惠的照片时, 他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伏黑惠和禅院惠的长相相似之处。

    就算说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怕也不会有人怀疑。

    那个时候羂索就有些猜想,认为伏黑惠或许是禅院惠千年之后的转世。

    只是五条悟看似吊儿郎当, 实则并没有放轻对伏黑惠的看护,再加上咒物之眼在历史上也出现过几次,证明并没有随着禅院惠的转世而始终跟随。

    因此伏黑惠目前的价值还不值得羂索为此冒险,为了不让五条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羂索便没有过多窥探。

    直到五条悟向咒术界宣扬咒物之眼在他的手中, 羂索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伏黑惠身上。

    他开始怀疑, 是不是因为五条悟发现了伏黑惠体内存有咒物之眼, 才宣称是在自己手上,就是为了保护还未成长起来的伏黑惠。

    羂索自然是想要得到这样的眼睛的。

    他主动加入到里梅意图复活飞騨结衣的计划之中,也是为了能够借此暗下手脚控制住飞騨结衣的灵魂,到那时就算里梅会和他关系恶化也无所谓。

    只可惜里梅对他的警惕心太高,明明手中还留有飞騨结衣的遗体,却并不愿意交给他,只给了些无关紧要的材料。就算是飞騨沙纪的失败也没有让里梅改变想法。

    而伏黑惠身边又有五条悟的看护,羂索一时也找不到下手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羂索也不会死磕,而是开始和里梅一起收集起两面宿傩的手指。

    不过有时候人的运气就是这么奇妙。

    羂索才改变想法,就在今天遇到了独自一人的伏黑惠。

    操纵着这具女性咒术师身体的羂索借助遮阳伞观察着伏黑惠,在确认伏黑惠身边的确缺少看护,不像在东京被五条悟的人时刻关注着时,女性咒术师的嘴角微微上扬。

    在这个瞬间,羂索心中便有了计划。

    他要逼迫伏黑惠陷入绝境,从而令那颗眼睛主动出现。

    当然,他不能自己出手,因为这样会留下他的咒力痕迹。

    就算他可以立即再换一个身体,让五条悟找不到他,里梅也会察觉到他的行为,从而发现伏黑惠。

    里梅也是见过禅院惠的,要猜到羂索的想法并不难。

    而羂索并不希望里梅注意到这一点。

    假如伏黑惠体内真的有那颗眼睛,羂索希望自己能够独吞。

    所以,最好是借助外力。

    而他手中正好有一根今天刚刚得到手的两面宿傩的手指。

    它是最好的吸引咒灵聚集的饵食。

    而伏黑惠身上依旧还残留着宿傩手指的咒力残秽,这种情况下,会令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

    就连羂索都忍不住感叹,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举着遮阳伞的淑女脚步一转,似乎是放弃了搭乘新干线的想法,逐渐靠近了伏黑惠与森夫妇,最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谁也没有察觉到,森妈妈的包里多了一根手指。

    背对着他们,愈走愈远的女人面上带着优雅温和的笑,耐心等待着成果的验收。

    从接了伏黑惠那个电话之后,我开始莫名地产生了一种不安感,甚至觉得有些心慌。

    明明上课铃声已经响起,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着课,我却完全无法听下去,整个人只能听到胸膛里开始便得不规律的心跳声。

    奇怪

    我茫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我身处在平安祥和的学校之中。

    坐在我旁边的园子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她朝我丢了个纸团过来,我将它展开,上面写着一句结衣酱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拿起笔想要回复她,然而才刚刚划出一个横,胸口处蓦然传来心悸感。

    我的手一抖,连带着笔尖也用力过度,在纸上留下长长的一条黑色痕迹,甚至穿破了纸面。

    身体比我的意识更快一步做出反应。

    砰的一声,我直接站了起来,椅子因为我的动作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在教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全班的视线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讲台上的老师也停下了讲课,惊讶地看着我。

    “老师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想要请假回家”

    或许是因为我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再加上我一向成绩很好,也不怎么违法乱纪,在老师群体中的信用很高,他同意了我的请假。

    我离开教室。

    一开始只是脚步加快,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干脆变成了跑动,甚至速度越来越快,冲出了教室,来到了大街上。

    跑动中,我拿出手机,在我还没想明白时,手指便下意识拨通了伏黑惠的电话。

    电话那端没有响起伏黑惠熟悉的声音,而是冰冷的说着我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的提示音。

    “”

    我抿紧唇,回忆着之前伏黑惠和我的通话记录。

    他说,他遇到那天出现在我们咖啡厅里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出了意外,所以他担心我的安全,才打了电话给我。

    这之后,得知我还在学校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又听到上课铃声响起后,伏黑惠就挂了电话。

    以至于我并不知道伏黑惠是怎么得知那个男人出了事情的。

    等我跑到伏黑惠学校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在我的谎言之下,我从他的老师口中得知了伏黑惠是被他的监护人带出学校的,但是到底是去哪里,他的老师也不知道。

    跑出伏黑惠学校的时候,我的心脏突然收紧,甚至有种绞痛感。

    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令我脚步踉跄了下。

    冷静,森结衣。

    我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想了想,脚步一转,朝着新干线站的方向跑去。

    伏黑惠告诉过我,五条悟是他现在的监护人。而五条悟是咒术师,伏黑惠也是。

    那么五条悟带着伏黑惠出去,有很大可能是跟咒术界以及咒灵有关。

    如果我此时的异样是因为伏黑惠出了危险,就意味着连五条悟也无法保护住他。但是五条悟拥有六眼,实力就算不是天花板那个层次,也必定是强者。

    连他都应付不了的咒灵,诞生时的动静不会小到哪里去。

    所以东京的几率不高。

    更可能他们是去了别的城市。

    我知道交通工具不是只有新干线这么一种,但我没有五条悟的手机号码,所以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是乘坐新干线去的。

    幸运的是,我猜对了。

    在我向新干线的工作人员描述五条悟和伏黑惠的长相后,开票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是买的前往横滨的票。

    横滨。

    得到这个答案后,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心脏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产生了一种被揪紧的恶心感,令我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几下。

    我一直以为,我是因为伏黑惠才感觉到身体不适

    可是,如果是另一种可能性呢

    耳边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人的声音,好像在问着我怎么了,却总是有种不真实感,似乎隔着一层膜。

    我颤抖着手,拨出妈妈的电话。

    没有接通,不在服务区。

    我大口大口喘息着,指尖抖着,拨出爸爸的电话。

    依旧没有接通,依旧是不在服务区。

    不过一瞬间,我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手指僵硬得甚至要握不住手机。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电车,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他们。

    必须找到他们。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从走上电车开始,我的左眼便始终维持着写轮眼的状态

    以往所有关于谨慎、伪装、隐藏的想法都在这一刻抛在了脑后。

    直到我发现那辆停在半途中的,被黑色帐笼罩着的电车。

    我几乎是在瞬间撞破了电车的窗户,在身后的尖叫声中冲出了高速行驶中的电车,滚落在地面。

    被擦破皮的疼痛无法得到我的一丝注意力,我只记得爬起来,跑向那辆电车。

    帐阻拦了我。

    我咬紧牙,左眼睁到最大的程度,死死盯着它,握拳敲击着帐。

    开啊

    给我开啊

    给我开啊啊啊啊

    在万花筒写轮眼的压力之下,帐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最后发出一声轻响,碎裂消失于我的视线之中。

    没有了帐的阻隔,浓郁的血腥味朝我扑面而来,钻进我的每一个毛孔之中。

    谁也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明明上一秒电车还在如往常一样在轨道中行驶着,下一秒却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惯性带来的冲击力令所有的乘客都从座位上飞了出去,撞到了车窗、扶手、车壁上。

    不等大家忍着疼痛爬起来,就有人的身体凭空撕裂,滚烫的鲜血如喷泉般朝四周溅射。

    目睹到这一切的人们睁大眼睛,发出尖叫声。

    不过十几分钟,电车变成了地狱。

    到处都是破碎残缺的肉块,地面早已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而是铺上了一层血红黏糊的肉糜。

    丑陋的咒灵在电车中游荡着,包裹着电车的帐不仅仅让乘客们无法逃出,也让它们同样被困在里面。

    不过咒灵们并不在意这一点,因为这里有着吸引它们的东西。

    它们的本能告诉着它们那样东西在何处,令它们聚集在了一起,蜂拥着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位于电车中间的地方。

    也是唯一一个幸存者所在的地方。

    伏黑惠几乎是麻木地挥舞着咒具,和自己的式神配合着攻击冲向它的咒灵。

    一只又一只的咒灵被他祓除。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被血浸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脸上的血痕糊成了一片,原本自然外翘的黑发被血糊成了一缕缕,凌乱地垂落着。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毫无意义,伏黑惠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他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再也无法抬起自己沉重的手,然后死在咒灵的攻击下。

    可每一次,他都撑过来了。

    不能

    不能倒下

    如果连他也倒下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保护他身后那两具身体的完整。

    车窗外黑漆漆的帐如一个冰冷的牢笼,带来的是无尽的绝望。

    仿佛这场战斗永远没有停息的时候。

    伏黑惠甚至没有察觉到它是在何时碎裂消失的。

    直到他面前的咒灵突然停止不动,好似对外界没有了任何反应,任由他的式神撕咬着它的身体,然后被祓除。

    “妈妈爸爸”

    他的身后传来极轻的声音,落在伏黑惠耳中,却有如巨响。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到站在他身侧几米远外车门口的身影。

    是森结衣。

    她面色惨白着,左眼是勾结衔接的黑色勾玉,直勾勾看着倒在半干的血泊的父母,胸膛剧烈起伏着。

    “我来了啊”

    “我、我赶过来了啊”

    她喃喃说着,却没有得到想要得到的回应。

    伏黑惠茫然地张了张嘴,他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站立在原地,看着她踉跄着走到父母面前,跪倒在地。

    “醒醒啊,妈妈”

    “爸爸你看我一眼”

    她嘶哑着说出这些话,眼里是绝望的哀求,颤抖着手贴上他们早已失去温度的面颊,擦去他们脸上的血痕。

    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那么冷。

    闭上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不会朝她露出以往温柔的笑。

    因为她的父母已经死去。

    因为他们

    已经死了。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颓然地垂下头,从喉咙里发出幼兽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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