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留是临床医学的研究生,习的现代医术,常干的是上手术台的活儿,若只是如此,他对中医必然一窍不通,然而事实上顾留的父亲是小县城有名的中医,自己有个中医诊所,来看病的人一年到头都是络绎不绝。
而他爸爸对自己的医术也颇为自傲,早早便考虑其家学传承的问题,于是自打顾留五岁之后便开始被自己亲爹压着认中药,小县城靠山,他爸爸还不时带着一家人上山,美其名曰踏青,实则每次都是带着顾留认山上的草药。
小顾留要是认错了草药,势必就要被臭骂一顿,一开始顾留还眼泪汪汪的找妈妈,后来脸皮逐渐变厚,时常跟他爹斗嘴,吵得不相上下,气得他爹每次都捂着胸口喊逆子。
想来也就是因为小时候被压得太紧,小时候认药材,长大一点背药方、认穴位,每到放假做完作业还要经受来自亲爸的拷问,诸如什么症状是缘何而起该用什么药。
被这样压着学中医,到了高中毕业,顾留就实实在在的叛逆了一把,他爸希望他选中医专业,以后继承家业,他偏偏选个临床医学,把他爸气得够呛,直言不想再看见他,结果一学期还没过半他妈妈就打电话让他放假了就回家,说是他爸想他了
父子俩这一交锋,顾留他爸是想开了,想着反正自己儿子基本功已经打牢了,再学学现代医学,两相融合,哪个好用用哪个,说不定比他这个老子还要厉害。
当爸的都软了,顾留也乖乖回了家,偶尔也跟着自己爸爸一起看诊,将自己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顾留以后就是进医院,退休之后接手父亲的小诊所,日子便和和美美的过去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收回思绪,顾留从柑橘树上折了一小指粗的枝条,回到山洞用骨刀将其表皮剥去,切成十五厘米长的四根,阿独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吃肉喝汤,看见他的动作,好奇道“留,你这是在做什么刺刺树的树枝不能吃的。”
顾留失笑,他把其中两根递给阿独,自己拿起另外两根,从碗里稳稳当当夹起一块肉道“这是筷子,用来吃东西的,这样就不会烫手了。”
说着把肉放入了嘴里,见他这个样子,阿独喜道“这个方便”
他也立刻学着顾留的样子用筷子夹肉,可惜筷子不是那么好用的,任他怎么弄,那块肉怎么都夹不起来,最后阿独怒了,索性握住两根筷子,嗷呜一声张开嘴,把碗里肉和地果泥全部赶到了嘴里,吃完之后一擦嘴巴说“还是这样好用”
顾留哈哈一笑,指着陶锅说“锅里还有。”
阿独立刻跑过去给自己盛一碗,还喊着“留,快来快来,我给你装满”
顾留摆摆手,他碗里的还没吃多少呢,就在这时候他发现洞穴门口站着一个小孩儿,小小的一只,大约只有半人高,裸露的皮肤都是灰扑扑的,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棕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顾留,见顾留看着他,他往后面退了退,而后又探出头来,小声问“你就是阿独哥哥捡回来的亚兽吗”
亚兽
是了,顾留想起来系统说的话,这个世界的人分为两种,能化为兽形的称之为兽人,不能化为兽形的称之为亚兽,这样看来他被称为亚兽也没错,于是他点点头说“是我,你找我有事吗”
小孩儿怯生生的摇摇头,他说“我闻到了很香的味道。”
说着他咽了咽唾沫。
“夏,你来了”
又盛了一碗地果炖肉的阿独走过来,见到小孩儿就喊出了声,小孩儿见到他身上的戒备和拘谨都没了,脆生生喊道“阿独哥哥。”
阿独兴冲冲道“夏,快去把你的碗拿来,留做了很好吃的地果炖肉,快来吃”
夏开心的应了一声,哒哒哒跑走了,不多时就抱着一个陶碗又出现在了山洞前,阿独立刻招呼他“夏,快来啊”
小孩儿开心的跑了进来,在阿独的招呼下双手捧着碗,看到他的碗和手,顾留又有些忍不住了,只能在心里再三告诉自己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别多事。
这头夏和阿独凑在一起,一大一小近乎同步地嗷呜吃下一块肉,阿独兴奋地问“夏,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响亮地嗯了一声含糊不清道“好次,真的太好次了”
第二个半碗吃完,顾留便放下了碗,对他来说这一锅除了盐就没有其他调料的地果炖肉着实称不上美味,发现他不吃了,阿独和夏就敞开了肚子吃,还剩大半锅的地果炖肉被两个人呼哧呼哧吃得干干净净,最后还给夏留了一碗,顾留惊诧的看着小小一只的夏,他的胃口竟然跟阿独都差不多了,怕孩子把胃给撑到了,顾留走上前摸了摸夏的肚子,果然,小肚子被撑得浑圆。
突然被摸肚子,吃饱喝足的夏整个人就僵硬了,顾留摸摸他的肚子,问他“夏,肚子难受吗”
夏睁着棕色的大眼睛,乖巧的摇摇头,他说“不难受。”
说着他还看着自己的肚子说“暖暖的 ,很舒服”
阿独好奇的问“留,你为什么要摸夏的肚子”
顾留解释“我怕夏吃太多把肚子撑坏了。”
“撑坏肚子”
阿独惊呼出声,这下他和夏都惊恐的看向了夏的小肚子,阿独紧张兮兮道“夏,你疼吗”
夏紧张的摇摇头说“不好像有点疼了。”
阿独害怕道“怎么办怎么办夏的肚子要撑坏了怎么办”
顾留“”
他出声说“等消化了就好了,没事的。”
听他开口,阿独和夏才松了口气,阿独看着顾留道“留,你太厉害了,你什么都懂”
顾留摇摇头,他还是觉得奇怪,夏这么一个小孩儿吃了这么多的东西,竟然只是有一点撑而已,太奇怪了,于是他问夏“夏,你平时都能吃这么多的食物吗”
夏摇摇头说“平时部落里没有这么多的肉的,也没有这么好吃。”
说着他悄悄地抬眼看了眼顾留,显然被顾留的地果炖肉给收买了。
顾留没注意他的视线,心里诧异,按照夏的意思,平时虽然没吃这么多,但只是因为食物不足,如果食物足够他还是能吃这么多的。
一时间顾留看着夏的眼神有些敬佩,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胃口,长大了一定是个壮汉。
在夏离开之后,听到了顾留赞叹夏胃口的话,阿独才理所当然道“夏是兽人啊,他当然吃的多嘛,说起来在小兽人中夏吃得还算少的哩”
顾留“”
失策了,这里的人根本不能用华国的标准来看啊
将陶锅陶碗洗干净,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顾留跟阿独说自己出去一趟,阿独本想跟着他,顾留拒绝了,他表示自己不会离开部落,阿独这才放心让他一个人离开山洞。
从阿独的山洞里出来,循着上午走过的路,顾留来到了黑的山洞,一进去就正对上黑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黑看他的眼神跟上午的时候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在顾留离开后黑先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他从受伤到现在就没有睡过好觉,现在伤口不痛,可不就让他舒服的睡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腰上的伤口果然像顾留大人说的那样开始疼了起来,早就知道这一点的黑一点都不害怕,而且现在的伤口可没有之前被烧的时候那样疼了,他可以忍的
一边忍着痛,他就一边想着顾留,想到顾留乍一看就是一只亚兽,可仔细一想就是跟其他的亚兽不一样,心道果然不愧是顾留大人啊,这一想便迫不及待想见到顾留了,主要是伤口还是疼的,山洞里又没有其他人,躺着就是煎熬啊。
所以一听到了顾留的脚步声,便立刻眼巴巴看了过去,在加上对顾留的崇敬,自然跟上午才见到顾留时的眼神不同了。
无视了黑的眼神,顾留走到黑身边问“伤口开始疼了吗”
黑点点头“顾留大人,你说得对,伤口真的开始疼了。”
顾留颔首,他说“这是正常的,毕竟受了伤,怎么可能不疼。”
说着他打量一圈山洞,问“饿了么”
咕噜,黑的肚子响亮的叫了一声,黑有些不好意思,他说“顾留大人,部落里给我送来的烤肉就在门口,用叶子包着的,你能不能帮我拿进来,我吃了烤肉就饱了。”
顾留重新返回山洞门口,果然见到了用硕大叶片包裹的烤肉,他双手拿起烤肉,保守估计这样一块烤肉得大半根猪后腿的重量,把肉扛进来,他对黑说“你这里有水吗你受了伤不能吃烤肉这样的东西,得吃点软烂的食物。”
黑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部落里只有亚兽才会在山洞里储水。”
顾留叹了口气,他就说没在黑的山洞里看到像阿独山洞里一样的石头水缸,还以为是放在了别的地方,感情就是没有,不过山洞里还是有陶锅的,而且看个头比阿独的陶锅要大不少。
这时候黑赶忙道“顾留大人,我立刻去打水回来”
顾留赶紧阻止他“你别动,你告诉我水在哪里,我去打。”
黑拧眉,他说“不行的,有水的地方在部落外,你一个人去很危险的。”
说着他突然闭上嘴,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木”
顾留赶紧上前阻止他“别喊了别喊了,扯到伤口了”
黑闭上了嘴,这时候山洞外响起重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洞穴口,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黑,你有什么事吗”
黑“木,你能帮我取些水回来吗”
山洞外叫木的兽人说“好。”
说着他便走了进来,看到顾留的时候还颇为诧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单手拎起最大的那个足足有半人高的陶锅就离开了。
大约过去了不到十分钟,脚步声再次响起,那个叫木的兽人扛着装满水的陶锅走进来,将陶锅放在山洞里,对黑说“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黑说“谢谢,木。”
说罢叫木的兽人就离开了。
看了眼在木第一次进来就用兽皮毯把自己腹部盖住的黑,顾留放下心,之后他还会频繁进入黑的山洞,被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只要不被这些人知道他给黑做手术的事情就行了。
这样想着他让黑躺好,找了个中等大小的陶锅放在已经烧得黢黑的石灶上,找到黑的火石,学着阿独的方法生起了火,然后将黑山洞里的地果和已经烤好的肉用黑的骨刀切碎放入煮沸的水中,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粘稠的地果肉粥就熬好了。
顾留让黑微微坐起,靠在了石壁上,眼睁睁看着满满一锅食物以一种暴风吸入的速度入了黑的嘴,他再次认识到了兽人的胃口究竟有多大,好吧,这不是重点,看着黑吃完之后,等了一会儿,他拿出消炎药和一碗清水对“吞下去。”
黑也没问他那是什么东西,很是干脆就把药吃了。
临走前顾留叮嘱黑“明天便让给你送食物的人给你熬地果肉粥,你现在不能吃烤肉。”
黑点头“我会告诉木的”
顾留颔首,对他说“你放心,只要听我,你能恢复的。”
黑“嗯我相信大人”
顾留“”等等,我还没治好你,你怎么就这么信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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