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 在往年的这个时候还算有些凉意,可如今竟然热得不行了。
顾留回到院子,他在院子里移种了一棵红乳果树,高高大大, 枝繁叶茂, 树上挂满了或红或绿的果子, 等到放假了, 得把树上得红乳果给下下来, 否则就得烂了。
树下阿独昏昏欲睡,他的肚子很大, 再过两个月就得生了, 医疗队已经给他放了长假, 现在他就在自己家和顾留这里两头跑,说是要给顾留煮饭,可顾留哪敢让他动手,每天都去食堂打了饭菜回来跟他一起吃。
至于阿独的兽人,因为加入了护城队的缘故,又因为是白羽族, 所以这段时间总是在外面奔波,似乎是打算这段时间多干一些,后面请一个月的假好照顾阿独,单单这一点, 顾留还是很满意的。
把阿独叫醒,饭菜摆好, 两荤一素, 分辨是莲藕炖猪蹄, 好吧, 不是什么正经的猪,是翘牙兽的蹄子,一根就抵得上华国的十根,加上这些年部落里养殖队的翘牙兽雄兽从小都被煽了,腥臭味大大减少,小火炖煮了一个上午,口感软糯黏牙,入口即化,吃起来和华国的猪肉没什么差别了。
第二个荤菜是地果红烧鸡,咸甜鲜香,算是天河部落的特色了,毕竟地果是天河部落最开始种植的作物之一。
素菜则是凉拌青瓜,所谓青瓜其实就是华国的黄瓜,只不过这里的黄瓜长得更大,而且不是长条形,而是椭圆形,产量也不低,现在被拍碎了堆在碗里,加入了辣椒、花椒粉,还加了点口感类似柠檬的酸果果汁,酸酸辣辣,很是开胃,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吃是很合适的。
这些年,天河部落的食堂越来越大,部落里喜欢吃食堂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主要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手好厨艺,而顾留又不时光顾食堂,给点自己的建议,食堂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好吃了。
把一大碗米饭并三个菜从大大的木制食盒里取出来,顾留去屋子里洗了两个小碗出来,叫醒了阿独开始吃饭。
阿独揉揉眼睛,迷迷瞪瞪就吃了起来,吃到一半,他彻底清醒了,说“留,井里有镇着的红乳果,你快去拿出来。”
顾留起身去了井边,一年多以前他住的院子里就打了这么一口井,用水也就方便多了,把木桶转上来,果然里面有好些红乳果,个大皮薄,从桶里拿出来上面还有丝丝凉气,沾着水珠,让人口舌生津。
虽然如此,顾留还是严厉的批评了阿独,他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本来就很危险了,还跑去井边,怎么想怎么不让人放心。
吃完了饭,又吃了水果,顾留起身洗碗,阿独跟在顾留身边,看看天,说“留,已经二十天没有下过雨了。”
简单的洗了碗,剩下的水留着浇树,顾留抬头看了眼金灿灿的太阳和万里无云的天空,微微叹气“是啊,希望尽快能下一场雨。”
这不仅仅是顾留的心声,而是天河部落乃至周围所有人生物都期盼的事情,太阳越来越大,河流的水在减少,可在往年这个时候本该到来的雨季却迟迟不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天气已经热到了往年最热的时候,雨依然没有下下来,两个天河部落的兽人来到了天河边,一个兽人拧眉道“河水又少了。”
这些日子以来,河水可以说是以天为单位在减少,两个兽人愁眉不展,一个兽人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下雨,这样下去,部落的田地会不会没有水能浇灌了,地里的庄稼该怎么办”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又是半个月过去,天河的水已经干枯了大半,每日依然还是烈日灼灼,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因为水井的缘故,天河部落还算好,至少部落的人不会被渴死,可从天河开凿的灌溉系统已经彻底不能用了,部落每家每户的人都必须把自己洗漱、洗菜洗碗的水节约下来,供给部落里田地的灌溉。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不够的,这才浇灌完,转眼太阳高挂,土地的水分就被蒸发了干净,顾留下令让种地队的兽人亚兽去森林收集枯枝落叶,部落里制作各种东西剩下的木屑也被利用起来,全部覆盖在了土里,这样能缓解土地水分的蒸发。
顾留又让部落的兽人常去森林转转,如此炎热的天气下很容易发生森林大火,需要时刻防备着,否则一旦烧起来,那对天河部落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同时部落里也得注意用火安全,即便顾留让执法队和护城队在部落再三叮嘱,依然还是有几户人家里烧了起来,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日顾留请了假没去上工,阿独的兽人也风尘仆仆从外跑了进来,部落里有禁飞令,他一跑进来就抓住一个医疗队亚兽,紧张问道“怎么样了阿独怎么样了”
亚兽说“阿独才开始不久,别担心,医在里面,阿独会没事的。”
屋子里头,顾留头上都已经出了汗,旁边的亚兽给他擦了汗,他对阿独说“很棒阿独,继续调整呼吸。”
“吸,二,三,四,呼,二,三,四,吸,”
这是拉玛泽生产呼吸法,能转移产妇的注意力,让其注意力从分娩这件痛苦的事情上转移到呼吸上,还能让产妇适度放松肌肉,保持镇定,加快分娩的一种呼吸法1。
这个呼吸法在阿独怀着孩子七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练习了,大部分时候是他的兽人陪伴他练习,少部分时候是顾留,再加上阿独本来也在医疗队工作,对这个呼吸法一点都不陌生,跟着顾留的节奏稳步地进行呼吸
一直到了这天傍晚时分,阿独的兽人旋在小院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灵敏的听力和嗅觉让他清楚的听到阿独的痛呼和闻到里面的血腥味,他很想冲进去,可医疗队的兽人亚兽拦在门外,说他身上有很多邪灵,进去会对阿独造成伤害。
就在旋完全忍不住了想要冲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终于响起了孩子的啼哭声,门内响起欣喜的声音说“生了”
旋刚刚松口气,又听到里面喊了一声“还有一个”
旋“”快让我进去
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只是一个生下来之后,第二个就快了,天快黑的时候,阿独生下了两个孩子,顾留给阿独清理了身体,阿独强打着精神看了眼两个孩子之后就睡了过去。
这头顾留看着阿独的两个孩子,没忍住点了点老大,老大的个头不小,是个小女孩亚兽,也正是因为她所以阿独才生得这么艰难,老二的个头就要小上一些,是个羽族小男孩兽人,背上还有两个小小的肉翅,怯生生的,顾留都生怕把他给伤到了。
他走出产房,让旋消了毒,这才放他进去看了自己的孩子和亚兽,顾留则到外面喝了口水,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见院门外站了一个兽人,顾留走过去问“怎么了”
兽人压低了声音说“医,首领请你去商量事情。”
他的表情很严肃,顾留也知道一般角能处理的事情是不会来找他的,他转头叮嘱了几句照顾阿独的事情,对兽人说“走吧。”
到了角那里,顾留才发现不仅仅是角,吼、凯、烈、黑、藏、阿雅等等人都到齐了,顾留心下微沉,走到角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角看向其他人,最后看着顾留说“医,各位,神殿的人来了”
顾留微微一愣,烈问“多少人到哪里了”
角看向了藏,藏是白羽族兽人,他说“目测有有两万多人,已经到了距部落三十公里的地方。”
在场的人都是心里一沉,这可不仅仅是神殿的人来了,这是神殿派人来屠杀天河部落了
从抓获红羽族兽人之后,足足半年的时间里,天河部落又抓获了两次红羽族兽人,此后便没有神殿来人,如今过去了一年,神殿竟是直接来一波大的,派兵来屠杀天河部落了。
阿雅说“算算时间,两万神殿兽人应该是从去年冬季就开始出发的,怪不得一年的时间里没有丝毫的动静。”
阿河有些不解“我们部落没有泄露神兵的事情,更没有要推翻神殿的意图,神殿为什么要攻打我们,难道仅仅是因为神殿的人没有传消息回去吗就为了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就派出两万人跨越这么长的距离来攻打我们,这样值得吗”
春说“神殿的大祭司是一个极其多疑且控制欲很强的兽人,以前天星部落里有人说了关于他的不好的话,第二天那个人就会被杀死,我想天河部落迟迟没有传过去消息就已经让他无法忍受了吧。”
顾留摸摸下巴,突然说“这种时候来攻打天河部落,他们喝什么呢”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天河部落附近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天河的水少且浑浊不堪,一些小的河流则是完全干涸,很多地方草木都已经干枯,而那些坚持着不加入天河部落的小部落兽人亚兽都入了天河部落来暂避干旱。
说的明白一些就是天河部落周围除了天河部落几乎没有水、也没有什么食物,更没有小部落了,这样的情况下,神殿的两万兽人到这里能吃什么吃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喝什么这样炎热的天气,人没有水可不行。
吼哈哈大笑“这是天神都在帮助我们啊”
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神殿,还是神殿,天神竟然选择了天河部落而不是神殿”
阿雅“长时间没有水,他们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顾留却道“还是做好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时此刻距离天河部落三十公里外的地方,神殿的两万兽人直接在空地上扎起了兽皮篷子,从天河中取了浑浊的水澄清,勉强还能有水喝。
一个兽人捧着干净的水献给一个高高瘦瘦的兽人,兽人有着一头青色的长发,接过水喝了一口,送水的兽人迟疑着开口说“左祭司,这附近干旱太久了,猎物减少,干净的水也很少,再往前我怕我们会没水喝。”
左祭司说“正是这样我们才更要趁这个时候攻打天河部落。”
兽人“”
左祭司扫了他一眼说“我们才到这里便已经觉得很难熬了,可天河部落在这里熬了多久,此刻的他们一定因为缺少水源和食物而虚弱疲惫不堪,这个时候攻打他们对我们是最好的时机”
他看向天边的夕阳,微微一笑“我们可是代表神殿出战,看到了吗就连天神也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当晚这个消息便滚雪球一般传到到了神殿每个兽人战士的耳中,对于天神他们每个人都敬畏无比,此时听到这场大旱就是天神站在他们这边的象征,一个个都激动了起来
左祭司身边兽人大声道“各位战士,天神在看着我们,祂支持着我们的战斗,还为我们的战斗降下了大旱,这一定是大祭司向天神祈祷的缘故我们是代表天神、代表神殿的战士,让我们一口气把奄奄一息的天河部落打下来带回我们的右祭司,狠狠地惩罚那些不敬天神、不敬大祭司的兽人亚兽们”
“惩罚他们惩罚他们”
两万兽人热血沸腾,一路走来他们见到了太多因为缺水而濒临死亡的野兽,他们甚至已经看到了天河部落里兽人亚兽干瘦虚弱苍白的样子,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将是他们打过的最轻松的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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