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才回到帝国的安琪罗伯爵将为科林公爵治疗, 且国王王城侯爵及以上爵位的贵族前去观礼的消息的时候,克劳德是懵逼的。
谁不知道,科林公爵快死了, 就像是老科林公爵一样,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消瘦虚弱, 然后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死去,上上任科林公爵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死去, 所有人都认为科林家的人受到了邪灵的诅咒, 所以每一任科林公爵都活不过五十岁。
如今现任科林公爵已经四十五岁了, 诅咒已经开始在他身上出现, 这段时间克劳德甚至都没有看到科林公爵的身影, 听说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这种时候不找神堂的祭司,反而找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的亚兽, 王是疯了吗
虽然很是难以理解, 但既然是国王的命令,克劳德还是来到了科林公爵的城堡, 城堡外停满了各式华丽的车子, 克劳德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家族的车子。
他下车来到了城堡中,见到了其他的公爵、侯爵, 身为一个公爵,他熟练地加入了他们,小声地议论着国王这样做的意图,当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国王太奇怪了。
上任、上上任科林公爵不知道在国内国外找过多少巫和祭司,没有一个人能解决科林公爵一家的问题, 如今的科林公爵也是找大祭司看过的, 大祭司都没有办法, 却找一个跟随野人长大的亚兽,是病急乱投医吗
科林家的仆人给他们送上了点心和茶水,克劳德刚刚抿了一口茶,二楼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穿着白色裙装的女亚兽,克劳德立刻放下杯子,走上去欠身道“日安,科林夫人。”
科林夫人生得美极了,肌肤雪白,嘴唇殷红,眼眶湿润且微微红肿,一头金发稍显凌乱却又性感地散落在白皙的脖颈和肩膀上,她柔弱地回答“日安,克劳德公爵。”
其他得公爵伯爵也前来打招呼,科林夫人一一回应之后,一个公爵问“夫人,科林公爵如今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科林夫人的眼睛更红了,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美人如此模样,楚楚动人,在座的又多是男兽人,心中不免起了柔情,只听科林夫人说“科林他呜呜呜呜”
见她如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纷纷叹气摇头,有人低声说“国王陛下是怎么想的明知道科林公爵快不行了,偏偏要找人给科林公爵治疗,还让我们都来看,这不是对科林家的侮辱吗”
“科林家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真的恨不得立刻就死了。”
“你看科林夫人哭得多伤心,我敢说其中绝对有为今日的屈辱而哭”
这时候,外面有人喊道“国王陛下来了”
众人噤声,看着国王陛下从门外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一个男亚兽,众贵族交流着眼神,心道那必定就是新伯爵安琪罗伯爵了,能在短短三四天的时间就取得国王陛下的信任,还让国王陛下依着他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真的是好手段啊
“夫人,安琪罗已经来了,他能为我和王后治疗好顽固的头疼,我想他对科林的虚弱或许也能有办法,请你带我们去见科林吧。”
没有丝毫的寒暄,国王戴维开门见山,科林夫人擦擦眼角的泪花,恭敬道“好的,陛下,请诸位跟随我来吧。”
科林公爵的房间在二楼的南面,是整个城堡最旷阔且视野最好的房间,只是如今这个房间住着一个缠绵病榻的病人,才走到门口,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不算浓郁的骚臭味,即便时常有人为科林公爵换洗,对于一个虚弱到动弹不得的人来说,臭总是在所难免的。
科林夫人立刻对身边的仆从说“还不快给公爵换裤子,你没闻到味道吗”
仆从很是委屈“可是夫人,我们刚刚才给公爵换了裤子。”
科林夫人拧眉“给我下去。”
仆人赶紧离开了,科林公爵就躺在床上木然地看着这一切,这让门外的一众贵族都有些同情和唏嘘,帝国地位极高的公爵,此时此刻就连换裤子都要人帮忙,看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甚至被人闻到臭味也都丝毫不介意了。
国王对顾留说“安琪罗,你去给科林公爵看看。”
顾留“好的,陛下。”
语罢顾留来到了床边,昨天晚上他见过一次科林公爵,已经摸清了科林公爵的病情,此时此刻依着国王的意思,又给科林公爵检查了一遍,从口眼耳到四肢脉象,一切都和昨日的诊断别无二致。
科林公爵患上的其实是糖尿病,具体点应该归类于2型糖尿病,是一种能遗传的糖尿病,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历任科林公爵死因很是一致。
这种糖尿病在四十岁之前一般不发病,四十岁之后发病,没有及时的治疗、控制血糖,患者就会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虚弱消瘦下去,还会出现各种并发症,最后导致死亡。
其典型症状就是三多一少,分别是吃得多、喝得多、排尿多,一少便是体重减少,看看科林公爵身上发黄的被子和瘦削的脸颊,显然科林公爵符合这一点。
“安琪罗伯爵,你看出什么了吗”
颇为不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顾留扭头看去,见到了昨日在王后卧室里看到的老者,对他说话的是老者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同样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直勾勾地看着顾留。
顾留看向了国王,国王微微点头,顾留便说“我大致已经弄清楚了公爵大人的情况,将药给公爵大人熬好喝下去,渐渐地公爵大人就会恢复过来。”
“呵呵。”门口的尤金大祭司意味不明笑了两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顾留问“大祭司是有什么想要指点的吗”
尤金冷道“没有,既然你说能让科林公爵好起来,那就快点吧,我们都在这里看着”
一众贵族立刻就看向了顾留,他们的确很好奇,面前的男亚兽是不是真的能让科林公爵好起来,如果能,那他会有什么样的方法
顾留道了声好,从药箱里取出了昨晚准备好的药材,对国王分给他的一个侍从说“能给我找一个陶锅和炉子来吗”
侍从“好的,伯爵。”
很快侍从带着炉子和陶锅回来了,顾留直接在门外走廊生火熬药,随着药物的熬煮,属于中药的浓郁味道飘散开来,不少贵族都表现出了不适,顾留表示还有一段时间,请他们去另外的地方休息,但国王还在这里,自然没有人离开。
二十分钟之后,药熬好了,一碗深褐色的汤药被倒在了雪白的碗里,大祭司身边的年轻兽人问“这是做什么的”
顾留“是给公爵大人喝的。”
糖尿病在中医中被称之为消渴,针对不同的糖尿病也有不同的药方,顾留这次用的是葛根芩连汤,全方由葛根、黄芩、黄连和甘草组成,能解肌散邪,由能清泄肺胃之实热1,能显著价降低糖脂水平。
年轻兽人挑了挑眉,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科林公爵,说了句“也不过如此。”
他们神堂给人治疗也就是让人喝下东西催吐,这碗东西如此可怖,想来也是催吐的,所以他才会说也不过如此。
顾留没有跟他争辩的意思,得到国王的同意之后,让科林公爵的仆人给科林公爵喂下了药,一碗药见了底,众贵族直勾勾看着科林公爵,神堂的年轻兽人问“科林公爵怎么还没好起来”
顾留“”
“科林公爵的病情不轻,少说需要服用三天的药才会好转,第一次服药自然看不出什么区别。”
年轻兽人“切,若是三日之后科林公爵没有好转,你是不是还会说需要十天,十天没好就需要二十天”
他脸上带着不屑“而且,你的药根本没能让科林公爵将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顾留“我从没说过我的药是给科林公爵催吐的,再说,药在科林公爵的肚子里才能起效,吐出来反而没有效果了。”
大祭司尤金“哼,巧言善辩,既然你说三日,那就三日,三日之后科林公爵要是没有好起来,你就犯下了欺骗国王,欺骗所有贵族的罪名,等着来自帝国的严惩吧”
尤金最后看了眼国王,说“国王陛下,你说是吗”
国王脸色阴沉,在众贵族的注视下,只能说“大祭司说得对。”
一句话把顾留无法治好科林公爵的下场给钉死了,一旦科林公爵好不了,顾留就得死,毕竟欺骗国王和贵族都是死罪。
得到国王的回应,大祭司满意了,他说“国王陛下,我就先走了。”
大祭司离开了,国王也随之离开,一众贵族自然也散了,顾留站在科林公爵城堡前,看着暗下来马上就要下雨的天空,眉头微拧,一辆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顾留打量着这辆车,拉车的是一种长得像马又有些像牛的动物,通体黑色,油光水滑,在奥亚帝国被称之为驮兽,它身后的马车也是华丽极了,车门上甚至镶嵌了黄金,很是奢侈,质地坚硬的车门打开,一个浅灰色头发的男兽人看着顾留说“安琪罗伯爵,雨就要来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上马车吧,国王陛下给你安排的住处就在我的城堡附近。”
顾留欠身“多谢克劳德公爵。”
共处一个车厢,克劳德仔细打量着这个短短三天就成为了国王宠臣的亚兽,他不能不承认,就算事先知道对方是从蛮荒之地来的,他依然在对方的身上看不出丝毫的野蛮之感,只能看到对方的从容和优雅,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贵族。
身为公爵,克劳德不需要在一个伯爵面前考虑任何的委婉,于是他直接了当把问题给问了出来,顾留微笑着说“我的祖父一直坚信我们能再次回到帝国,所以从小就用帝国贵族的礼仪要求着我,在我的身边,那些陪伴我长大的兽人亚兽也都必须学习帝国的礼仪,所以我对帝国的礼仪不算很陌生。”
克劳德微微点头,有点道理,毕竟对方从蛮荒之地来是霍根和随行船员都确认过的事情,这样一个人能够有这样的礼仪,这是唯一的解释。
事实上这些所谓的礼仪都是顾留在船上的几个月临时抱佛脚学习的,天河国的一众人都跟着他一同学习奥亚帝国礼仪,同时还得学些如何航海,可以说在船上的日子是半点都不得闲。
顾留气定神闲地看着克劳德,克劳德说“想来你的祖父终究不是贵族,对贵族的礼仪一知半解,你可知你有罪”
顾留“克劳德公爵,我有什么罪”
克劳德直直看着他“欺骗国王,愚弄贵族,破坏帝国稳定”
顾留睁大眼睛“克劳德公爵,我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事情,我对天神起誓,我对国王和帝国的忠心不二”
“而且我才回来几天的时间,克劳德公爵,我怎么可能会做你说的那些可怕的事情”
克劳德公爵冷道“你给科林公爵治疗就是在做这样的事情,安琪罗,国王愿意赐给你一个伯爵,这都是看在你祖父的功劳上,你应该满足了贵族只能只能是品德高尚之辈,使用下等手段的永远无法成为高等贵族,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次警告,如果再让我发现你欺骗国王,让国王与神堂对立,破坏帝国的安定,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你好自为之”
被送到了住所的门外,淋了一身雨的顾留看着克劳德公爵的车远去,抹了把脸,嘴唇微勾。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