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新的躯体令王简兵荒马乱,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不大对劲,他又努力把脖子板正, 朝反方向扭成了九十度。
秦宛如“”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表情,王简觉得自己像个憨批。
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崩溃与混乱,痛苦地转过身,用尾巴对着她。
然而片刻后,他又担心自己的屁股暴露出来不太雅观,于是又艰难地转过身, 以一种忸怩的姿势蹲着。
秦宛如的表情总算变得稍微正常点了。
王简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打量周边环境,他竟变成了秦家养的八哥。他的世子爵位,他的宰相梦全没了
默默地低头瞅着蓬松的羽毛,许是鸟的本能, 他忍不住用喙梳理了一下毛。
下一瞬,王简不禁被自己娴熟的动作惊呆了, 他痛苦地把小脑袋插进了翅膀里。
他、没、疯
“三妹。”
外院传来一道呼喊, 秦宛如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那只橘猫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 屁颠屁颠地跟到主人身后。
待一人一猫离开后,王简才把脑袋冒了出来, 尝试着用爪子去开鸟笼的门。
才开始他没有经验, 对这副新的躯体操作并不纯熟, 动作非常笨拙吃力。
他闷着头对着那道门扒拉了许久, 突见橘猫进来了,立马警惕地离开笼子边缘, 落到晒杠上。
橘猫跳到石台上观察他, 王简知道它凶悍, 不敢正面冲突,只得梗着脖子与它僵持。
一猫一鸟对峙了许久,那猫才爬到了树干上,居高临下地俯视鸟笼。
王简歪着脑袋偷窥,心里头生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沦落到如斯地步
直到那只橘猫消失后,他才继续用爪子开门,却怎么都不利索。
不一会儿秦宛如回到摇椅上,拿着一个桃儿啃食。
王简无视她的存在,又尝试用喙去开笼子的门。
秦宛如看到八哥不停地挠门,说道“八哥你想出来吗”
王简瞥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秦宛如道“恭、喜、发、财,跟我学一遍,学一遍我就放你出来。”
王简“”
秦宛如伸长脖子,“快说,说了我就放你出来。”
王简翻小白眼儿鄙视,嫌弃地抖了抖羽毛,跳到了晒杠上,转身用屁股对着她,慢条斯理地用喙梳理身上的毛。
唉,为什么嘴这么欠呢
尽管他想控制自己的某些举动,但属于鸟类的身体记忆总会在潜意识里促使他去做,比如现在的梳理羽毛。
看到鸟食罐里的虫子,他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啄食,索性坏脾气地用爪子把它掀翻。
这一举动令秦宛如发出“啧啧”声,啐道“还生气了。”
王简又跳回到晒杠上,歪着头看笼子外的世界,不知在想什么。
秦宛如好奇地捡起一根小树枝去戳了戳他的尾巴,王简不耐烦地摆动两下,往旁边挪了两步。
秦宛如又去戳他的小爪子,王简又往边上挪了两步。直到他挪到最边缘,没地儿挪了,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那厮还不死心,一字一句教他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王简“”
秦宛如拿树枝戳他,再接再厉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王简“”
见他一直没有反应,秦宛如很不满意他的表现,咬了一口桃儿,嫌弃道“小畜生,傻鸟。”
这话王简不爱听,他当时没有发作,待她坐回到椅子上时,冷不防说道“小畜生。”
秦宛如的视线立马落到笼子上,“你骂谁小畜生”
王简作死道“骂你,小畜生。”
秦宛如当即拿树枝狠狠戳他,他扑腾着乱跳,她骂骂咧咧道“你还长出息了,傻鸟笨鸟”
王简坏脾气地去啄那树枝,用力将它扯进了笼子里,彪悍异常。
秦宛如起了心思收拾他,把桃塞进嘴里咬着,打开了鸟笼的门,伸手去抓。
王简跟犯人放风似的迅速冲了出去,从她手中逃脱。哪晓得一个操作不当,直接脸朝地落到了地上。
秦宛如被逗乐了,要去抓他,他反应贼快,张开翅膀奔走,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
恰逢秦五娘开门出来,秦宛如道“五妹,给我拦住它”
秦五娘立马去抓。
王简一会儿蹦跳,一会儿跑,机灵躲闪,唯独不会飞。
两姐妹追着他跑。
后宅里传来姑娘们咯咯的笑声,不一会儿秦四娘也加入了追逐的团队,三人跟孩子似的嬉闹折腾。
王简张着喙,两只小爪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最后他被三人逼到了墙角处包围,王简骨碌碌地盯着她们,就算成为俘虏,也得是有骨气的俘虏,只要秦宛如敢去捉他,总少不了一嘴啄去。
谁料那厮狡猾得很,知道他凶悍,忽地把啃了一半的桃儿塞给了他。
王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喙戳进了桃肉里。那半颗桃子挂到嘴上,他承受不住重力,笨拙地往后退,一时半会儿取不下来。
三人被他的憨批举动逗得哈哈大笑,王简气得炸了毛。
秦宛如顺理成章把他逮住,随手把桃子取下扔掉。
王简奋力挣扎,奈何翅膀和爪子都被她禁锢了,动惮不得。
秦宛如指指点点道“平时瞧你呆头呆脑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狡猾了”
王简梗着脖子,不想理她。
秦宛如忽然摸了摸他蓬松的胸脯,王简顿时急了,摸哪儿呢
见他不安分,秦宛如又挠他的脖子,教他道“恭、喜、发、财,跟我学,学会了给你吃虫子。”
王简“”
秦宛如“恭、喜、发、财。”
王简“”
他对虫子没有任何兴趣。
持续教了好几遍,那八哥都是一副死样儿,秦宛如觉得没劲,便放了它。
得到自由后,王简嫌弃地抖了抖羽毛,两条小爪子跑得飞快,却不敢离秦宛如太远,怕遇到橘猫。
目前他能掌控跑和跳等动作,但不会飞,还有在言语方面并不能很好的使用。他得尽快学会飞,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回卫国公府看看。
鸟类身体轻盈,只需轻轻弹跳便落到了大树上,王简试着从高处落下,张开翅膀扑着往下坠落,结果悲惨地摔了个脸朝地。
一次不行就试二次。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他总算能成功着陆了,至少姿势不会太难看。
中午后罩房里的姑娘们去前院儿用饭,王简趁着秦宛如房里没人,偷偷地摸了进去,拍打着翅膀跳到桌上,看到茶杯里有水,用喙喝了几口。
天气炎热,又身披羽毛,他只能张着喙,摊开翅膀散热。
瞧见桌上有一盘米糕,他又去啄食了几嘴,吃这个总比吃虫子好。
直到两块米糕下肚,他才觉得饱足了。
正欲出去时,忽然听到一声猫叫,王简机敏地躲藏到了屏风后。
那猫儿在外头喵喵叫了好几声才离开,他警惕地跳到门口探头张望,确定没有危险才溜了出去。
秦家后宅的干扰因素太多,猫要攻击他,几个姑娘们也要逗弄他,他没法潜心练习飞翔。
隔壁院子无疑是最佳场所,他又怕肚子饿了没有吃食,索性进屋把桌上的米糕偷了一块叼着跑了出去。
哪晓得他运气不好,被秦宛如撞了个正着。
王简当机立断叼着米糕往树上躲,秦宛如啐道“你这小畜生,偷我东西吃”
王简不予理会,害怕被她抓住摸胸,一个劲儿往树上窜。
好不容易落到墙院上,他放下米糕,摆了摆尾巴,瞧见秦宛如立在墙下瞪他,他当即回敬她一句“小畜生。”
秦宛如被气笑了,随手捡起小石头朝他砸了去。
王简机敏地躲过了一劫,立即叼起那块米糕蹦蹦跳跳地落到了隔壁的院子,并屁颠屁颠地朝前厅去了。
把晚上的口粮放好后,他喘着粗气熟门熟路地去了前院的小水池,跳到里头扑腾着洗了个澡。
简直不要太爽
鸟类的身体语言促使他在小水池里扑腾得欢儿,溅了不少水到外头。
仔细把黝黑光滑的羽毛梳理了一番,王简才心满意足地进屋,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舒适地伸展身体进行休息。
经过上午的一番兵荒马乱后,现在他的心理素质要好得多,他记得那日他坠马撞到石头上晕厥,醒来后就变成了这个鸟样。
当时有同僚和侍卫随行,如果没出意外的话,他本来的身体应该是躺在卫国公府的,至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只有自己去亲眼看过才知道。
舒舒服服地歇了半个时辰,王简才觉得体力得到恢复。
他尝试着模仿人类的语言,学着说自己的名字。
然而不论他怎么努力,喉咙里发出来的皆是鸟语。
他没法说出“王简”二字。
王简还不死心,又尝试说卫国公府,结果仍旧如此。
他不禁有点毛躁,随口说了一句“恭喜发财”,结果吐词非常顺利。
他愣了愣,又说了一句“秦三娘,小畜生”,字正腔圆的,还带着京腔儿。
王简拿爪子挠了挠痒,隐隐意识到,他是没有办法说出有关自己的一切信息的,好似有某种神秘的力量把他牵制。
他再接再厉,模仿“皇宫”、“陛下”、“太后”等语,还是不行。
王简“啧”了一声,这是要让他安安分分地当一只鸟呢。但眼下还不是毛躁焦虑的时候,他首要的目的是学会飞
休息好了,他到后院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尝试飞翔。
每当他从高处跌落时,属于鸟类的身体记忆就会开启,翅膀会自然而然地扇动。
试过一次又一次后,他意外发现自己已经能短暂飞翔着陆了。
喉咙里发出“哒哒哒哒哒”声,王简尝试从地上起飞,结果还是不行。
身上的羽毛弄得有些脏,特别是腹部,因为多数时间都是用腹部着陆的,他果断跑到小水池里洗了个澡。
哪晓得还没洗多久,忽然听到一声猫叫。
王简受到惊吓,立马从小水池里跳了出去,顾不得脸着地,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进屋藏着去了。
片刻后,隔壁院子传来秦宛如唤猫的声音,橘猫从树上跳了下去,被秦宛如关进了笼子里。
王简隔了许久才出来,借助周边的建筑物几个起落回合降落到墙头上,看到秦家的姑娘们进屋午休。
听到猫的声音,他大着胆子去瞧,见那猫儿被关在笼子里,总算可以好好洗个澡了。
他当即从墙头拍打翅膀在前院里飞了一圈,虽然有些笨拙吃力,好歹能勉强控制身体,不会在半道儿上坠落。
这学习能力已然不错
王简很满意自己目前的情况。
重新跳进小水池恣意清理了一番,又认真地梳理了一遍羽毛,他看着水池里的倒影,脑中不由得冒出一个疑问。
这只八哥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如果是母的,是不是意味着他还得下蛋
想到此,王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以前他是从来不信鬼神的,经历了这一遭,不禁生出许多疑窦。
他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了八哥呢
原来的那只八哥难不成跑到他的身体里去了
这情形实在荒诞。
王简难以置信,却又被眼前的事实征服,只得作罢。
之后两天他一门心思练习飞翔,总算能顺利在周边上空盘旋。
这日接近正午时分,王简朝文庙坊飞去。
羽翼下的风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从高空俯视,纵横交错的屋舍民宅密密麻麻,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巨大的。
他颇觉新奇,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对这座古老的城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换一个视觉去看它,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没隔多时,文庙坊落入眼底,王简放慢速度低飞,寻着往日记忆进入卫国公府后,他降落到玉琼园里的一棵大树上。
院子里聚满了人,他仔细观察那些人的衣着,应是宫里头的,怕是惊动了皇室。
卫国公的妾室子女们顶着日头站在太阳下,规规矩矩的,不敢造次。
寝卧里气氛凝重,整个太医署的御医们都来了,就王简的昏迷情形进行看诊讨论。
王太后坐在耳房的椅子上,头戴白花,着素服,面色阴沉得似浸了寒霜。
屋里除了她和王老太君是坐着的外,其余人皆是站着的,包括卫国公和姚氏。
姚氏很担心王简,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傍身,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
隔了许久,院使黄长林从寝卧出来,毕恭毕敬地向王太后汇报看诊的情况,说道“世子昏迷不醒,应是脑内有淤血堵塞导致,需扎银针,服汤药才能活血化瘀,只有淤血化尽排除后才能苏醒。”
王太后皱眉问“这得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黄院使“回太后,根据臣等初步看诊,病人只是浅度昏迷,目前对外界刺激还有反应,待臣施针后,若效果良好,病人自会呈现半昏半醒状态,如此一来,可用银针和药剂双管齐下,初步估计,若快的话需一两月能彻底恢复正常,慢的话则要月。”
听到这话,姚氏顿时揪起心来,却怕失了仪态,只得偷偷抹泪。
王太后心情不好,阴霾地扬手,黄院使退下了。
室内一片寂静,低气压令在场的人浑身不自在。
王太后看向自家老爹,说道“父亲可有仔细查过三郎坠马的原因”
卫国公道“臣仔细查过,那马匹有类似癫痫的病症,突发疾症,才致使三郎坠马。”
王太后柳眉一拧,“好端端,怎么就三郎骑上了那匹马”又道,“谁牵给他的,给哀家仔细的查,务必弄出个名堂来。”
卫国公应声是。
王太后伸手,刘嬷嬷搀扶她起身,她说道“哀家要在这儿小住几日。”
卫国公“碧月楼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了,太后随时可以过去。”
碧月楼是王太后未出阁时住的地方,离主母姚氏的住处也近,她想了想道“哀家乏了,要去歇会儿,你们都散了吧。”
刘嬷嬷搀扶她出去,她好歹在宫里生活了十多年,那身皇家气派是容不得亵渎的,整个国公府的人都不敢直视,纷纷垂首静默。
主仆走到前厅,院子里的妾室携子女跪到地上恭送。
王太后状似无意地扫了她们一眼,视线落到二房乔氏母子身上停留片刻,才由刘嬷嬷扶着上了步辇。
华盖在头顶遮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碧月楼。
跪在地上的妾室们松了口气,她们是惧怕这位太后的,因为她极不好相处。
府里除了姚氏和王简外,无人能与她亲近,包括卫国公和王老太君。
停留在大树上的王简见到这一幕,趁着人们不注意偷偷飞到了寝卧窗边探情形。
见床上的自己躺在竹榻上,像一具尸体。
屋里的几名御医他是认识的,窃窃私语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王简从他们的言语中得知了自己目前的情况脑袋里有淤血,需扎银针活血化瘀才能清醒。
看这样子,估计还得躺好一段时日。
是不是只要他的身体恢复健康,他就能从八哥的身体里还魂儿了呢
王简默默地抖了抖翅膀,这里人多嘈杂,他索性飞到碧月楼去看情形。
正午时分宫女把姚氏请到碧月楼用膳,桌上菜肴丰富,母女却没怎么动筷,心情沉甸甸的,哪里用得下。
姚氏眼眶发红,坐在凳子上愁容满面。
王太后担心她的身子受不住,说道“三郎吉人自有天相,阿娘勿要太过伤心,若日后他醒了,你却把身子折腾垮了,又该如何是好”
姚氏幽幽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我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
王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现在三郎并无生命危险,整个府里的人都看着你这个当家主母,咱们不能自乱阵脚,让她们有机可乘。”
姚氏看着她欲言又止。
王太后替她盛汤,“王家要靠哀家博取荣华富贵,这个家里头只要有哀家在的一日,底下那些玩意儿就别想翻身,她们休要欺负到你头上来。”
姚氏轻轻地叹了口气,黯然道“都怪娘不中用,难为你了。”
王太后冷嗤,刻薄道“不怪阿娘不中用,要怪就怪父亲被猪油蒙了心,就像哀家当初在宫里头一样,若是先帝不把你当回事儿,任凭你有三头六臂都于事无补。”顿了顿,口无遮掩道,“男人这东西,从来都是靠不住的。”
姚氏忙道“太后慎言。”
王太后撇了撇嘴,没再多说。
天气炎热,她的胃口也不佳,没吃些什么便撤下了。
母女二人坐在屋里吃了些果品和清凉饮子,王太后命人把冰鉴用上,姚氏道“这才没到酷暑,小心贪凉受冷。”
王太后“这么热的天儿,哀家可受不了。”
姚氏“那我先回去了,你好生歇会儿。”
王太后当即命人送她回附近的芳草阁,外头的王简见她出来,跟着飞了过去。
姚氏回到芳草阁后,郭婆子送来温茶,边给她打扇边说道“娘子这些日食不下寝不安,都清减不少。”
姚氏垂眸沉默了阵儿,“三郎如今这模样,叫我如何放心得下”
郭婆子安慰道“今日太后来了,宫里头的御医个个医术精湛,他们定能把世子治好。”
想到黄院使说快则一两月,慢则月,姚氏的心沉了下去,冷不防问道“你说三郎出了事,这府里谁得利”
郭婆子的眼皮子狂跳不已,“娘子”
姚氏阴沉道“只希望这次坠马仅仅是一场意外,若不然,我定要与二房拼命。”
郭婆子“娘子勿要多想,有太后在,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主仆正细细说着话,窗边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声,把二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原是一只八哥。她们还以为是府里养的,也没在意,并未驱赶。
王简大摇大摆地停留在窗边听她们低语,稍后姚氏觉得疲乏,进寝卧午休,房间里登时清净下来。
王简的视线落到桌上,悄悄摸进去偷自家老娘的糕饼水果等食物,直到吃饱喝足了才飞回秦家。
哪晓得他运气霉,刚落到后宅就被橘猫缠住,一猫一鸟追逐折腾。
往日它们总是如此,橘猫喜欢逗弄八哥,但决计不会吃掉,要不然不会一猫一鸟养两三年还能安然无恙。
秦宛如任由它们追逐,也未插手干预。
饭后犯困要午睡,她进屋关门锁了,嫌天气炎热,在屏风后脱了外衣,只穿着酥胸半裸的诃子和轻薄的亵裤躺到竹榻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拿蒲扇,一手拿胡瓜啃食,小脚丫时不时晃动,惬意得要命。
在外头跟橘猫缠斗的王简被它折腾得厌烦,灵机一动从窗户木栏挤了进去,橘猫肥硕,没法进入屋内,只能跳到窗台前虎视眈眈。
王简警惕地飞到房梁上,然而一上去他就后悔了。
秦宛如的竹榻在屏风后,哪怕窗户是开着的,也没法看到内里,因为被巨大的屏风阻隔。
王简一落到房梁上就看到竹榻上的情形,底下的女郎衣不蔽体,一身扎眼的瓷白,手里摇着蒲扇,光着腿,脚丫子不安分地晃动,活色生香得叫人血脉喷张。
他从未见过闺中情形,当即窘迫地回避,非礼勿视
兵荒马乱扑着翅膀落到桌上,王简懊恼不已,大白天的,这个秦三娘真是不成体统
可是转念一想,明明是他自己闯了人家的闺房
那只橘猫还蹲在窗台上盯着他,许是做贼心虚,王简无法直视那双滚圆的猫眼,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被猫堵在屋里,进退两难。
竹榻上的秦宛如翻了个身,王简竖起耳朵,紧绷着神经不敢弄出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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