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孩跳下沙发,迈着小短腿似乎想钻进人群中。
天岸武眼疾手快的拉住他的手腕,声音微沉“别乱跑,跟我走”
天岸武其实也是拥有咒力的,但这份力量太过弱小,连四级咒术师都算不上,更别提祓除咒灵了。
对他而言,咒力只是让他比一般人更能看清咒灵的存在,更能及时逃命罢了。
天岸武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次也不例外。不断升高的肾上激素提醒他快点带着伏黑惠离开,继续留下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然而,伏黑惠比他想象的更有主意。
小孩利落的旋转自己的手臂,借以摆脱天岸武的束缚,剧烈的疼痛让后者不得不松开手,只能眼睁睁看着惠叨叨着什么“邪恶”“诛杀”之类可怕的词汇,以异常敏捷的速度冲进了人群中。
天岸武愣在当场。
几秒后,他惊怒道“都是疯子,小疯子”要是惠死了,那个暴君回来该怎么办
伏黑惠虽然只有五岁,但他毕竟不是正常的人类幼崽,不管是敏捷度还是力量,都与表象不符。
而且,他也有被博士植入的攻击手段。
只是这些手段在鬼级怪人或是甚尔面前完全不够看,才会显得他格外弱小罢了。
死亡阴云的笼罩下,酒吧里到处是混乱的人群。
伏黑惠仗着自己个子矮,没有费多大劲就到了恐惧中心。
那个被偷走脸的女孩倒在地上,性感的一字露肩裙滚得脏兮兮的,原本应该分布着五官的脸,却扁平的像块鹅卵石。
因为没有鼻子,窒息让她的脖颈憋成紫红色,修剪的光滑圆润的指甲在地面上不断抠挠着,可即便挠出一道道渗人的血痕,也减轻不了她的痛苦。
惠的目光落在了她身边。
那是一只浑身涂满白粉的独脚老妪,此刻正张开黑洞似的大嘴,准备将手里拎着的脸皮送进口中。
脸皮上的眼睛还在惊恐的眨着,涂了血红口脂的嘴巴似乎是想要喊叫,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是“白粉婆”
关注着惠一举一动的天岸武下意识的按住了桌子。
据他所知,这个白粉婆是二级咒灵,是从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对自己变丑的恐惧中诞生的,它们会夺取美貌女子的脸,然后吃掉
每吃掉一张脸,它们身上的白粉就会更多,体型也会更大
看这只的模样,应该是诞生还没有多久的白粉婆,但这也不是惠一个孩子可以解决的。
在天岸武的担忧中,惠冲上去了。小小的脚蹬在白粉婆唯一的膝盖上,借力往上高高一跃,他险之又险的避开白粉婆尖锐的指甲,伸手一拽,抢走了白粉婆手里的脸皮
惠落在地上,好看的眉眼皱了皱。
手里的东西触感温热滑腻,有点恶心。
就在他犹豫是丢掉还是继续抓着的时候,那张脸懂事的化成了一股烟,回到了女孩脸上。
“呼呼”
女孩终于又能呼吸了,她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获救的感觉让她双眸含泪。
惠也松了口气。
“快走。”他挥了挥手。
女孩还脱力的趴在地上,一边粗喘着气,一边偷瞥可怕的咒灵,她无法把一个孩子丢在危险的境地里,于是磕磕巴巴的,“我们一、一起。”
惠不赞成的抿嘴“不要。你只会碍事。”
“”倒也不必这么真实。
伏黑惠并不觉得自己的话伤人,因为守则里没写还要照顾人类的心理状况。
他没时间再让女孩离开了,那怪物被抢走脸皮,已经开始发狂,伸着沾满白粉的胳膊朝两人挥过来。
惠身体一矮,擦着它的攻击避开,并贴身过去,一脚一脚踢在白粉婆的独脚上。
白粉婆晃了晃身体,好像要站不住一般。
女孩手脚并用的往后爬,眼中升起一丝期盼
然而,这个丑陋的独脚老妪却突然站稳了身体,桀桀的笑出了声。原来它刚刚只是在演戏罢了
不仅如此,那张腥臭大嘴中还吐出一根漆黑的长舌头,带着腻滑的粘液迅速向伏黑惠袭来
伏黑惠发现避不开了,抬起手想要护住致命要害。
就在那根舌头距离小孩的胳膊不足一公分时,情形陡然逆转,两只一米多高的大狗,倏的从伏黑惠脚下的影子里钻出来。
它们一黑一白,长长的脸类似狼,额前有着玄妙的红色花纹。甫一出现,就嘶吼着冲上去,一只咬住了白粉婆快要触碰到惠的舌头,一只撕扯白粉婆的独脚。
二级咒灵轰然倒下,还未过多挣扎就被两只大狗吃的干干净净。
“嗷呜”
威胁人类生命安全的邪恶已经被铲除,惠没有管剩下的事,他的全部心神都已经被两只狗狗吸引了。
他能够感觉到,这两只狗狗是跟他同脉相连的,可以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却又保留着自己的独立思想。
惠蹲下身体,津津有味的看狗狗进食。
他想了一会儿,拍拍两只狗狗的大脑袋“你叫大白,你叫大黑。”
喂
这可不是家养的普通狗狗啊
天岸武梗着脖子吐槽。
这时,距离甚尔离开已经有两个小时了,酒吧里的人跑的差不多,因为没有人员伤亡的缘故,也没有警察过来。
倒显得有点异常寂静。
天岸武看小孩撸大狗,没过一会儿,熟悉的压迫感又出现了。
他战战兢兢的朝门口看去,发现穿着和服的男人拎着布包起来的不明物体走了进来,那里面的东西看上去像是好几个球体,将布料顶成一个个弧度。
布料最底下,还在流出黑红色粘稠的液体。
“交任务。暗杀单上的所有人,人头都在这里了。”甚尔毫不在意的说着,双眼在酒吧里寻找伏黑惠的身影。
那是,玉犬
高大的男人皱着眉,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天岸武脚边,又掏出一张卡,“把赏金都打在这张卡里。”
天岸武心中默念不可招惹,弓着腰双手接过卡,“是。”
伏黑甚尔往惠那边走。
只刚刚一眼,他就意识到这并非一般的犬。
禅院家的生得术式十种影法术,以影子为媒介,可以召唤出十种式神,只是每一种式神召唤出来,都需要调伏才可以如臂使指,除了第一个被召唤的式神,玉犬。
这是印刻在禅院血脉里的术式,他人几乎无法模仿和学习。
惠怎么会使用
伏黑甚尔脑海中闪过许多想法,他怀疑惠是几百年前,从禅院嫡系分离出去的那一脉的后代。兜兜转转,竟然又被自己遇到了。
这是天意吗
男人沉默的站在小孩身后,身上尤带着一点血腥气。
惠吸了吸鼻子,发现不是甚尔的血就安心下来了,笑容灿烂的指给男人看,“甚尔是狗狗”
“嗷呜”一黑一白两只玉犬,四肢正在小幅度的颤抖着,它们前肢微曲,上半身低伏着做出警告的姿势。
“嗯”惠不太明白玉犬传达给他的害怕的情绪,迷茫的向男人求助。
“甚尔,它们怕你。”
“那就让它们离远点。”
伏黑甚尔第一次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
他从诞生之初就没有咒力,这在看中实力而非亲情的禅院家,简直就是天生的原罪。过去的二十四年,侮辱,训斥,鞭挞,甚至奄奄一息被送到关满咒灵的监狱里,每一天都在发生。
而最可笑的是,当他决定脱离名为“禅院”的枷锁,却捡到了这一辈,唯一一个继承了禅院血脉中生得术式的孩子
惠不明白甚尔为什么盯着自己看,他移开眼睛,摸摸玉犬的脖子。
“你们要乖乖跟在我后边噢。”
叮嘱完狗狗后,小孩又很自然的去牵甚尔粗糙的手,冰凉的手指紧紧握着对方。
惠抬起头,跟男人垂下来的漆黑目光交汇,“甚尔,你赚到钱了吗”
“嗯。”
两人路过刚将人头清点完毕的天岸武,后者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吐过了一轮。
甚尔收回卡,脚步未停,“赚到了很多钱。”
“噢。”
一大一小走出酒吧,在他们消失于日光下之前,天岸武甚至还听到那个孩子追着问。
“那,惠可以吃小蛋糕吗”
“”
“狗狗可以吃吗”
甚尔无奈,“再问就把你卖给禅院家的老头。”
天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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