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柔软的指腹摩挲过苏瓷儿的发尾, 顺着那发揽住她的腰肢。
浓郁的莲花香扑鼻而来,苏瓷儿被她半揽在怀里。
刚才那句话回荡在苏瓷儿脑中,她听到自己如小鹿般蹦跶起来的心跳声。
想、念。
什么意思
“可我比他更喜欢姐姐, 只要是姐姐想要的,我都能给姐姐。”
喜欢不可能。
苏瓷儿内心慌得一批, 脸上面无表情,“我现在想你离我远一点。”
心魔
正当两人纠缠间,苏瓷儿突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小苗。
夜黑风高夜,小苗独自一人外出, 当然不简单。
苏瓷儿立刻抛下内心纠结, 神色一凛, 立刻跟了上去, 走出三步才发现自己身后还跟了一条尾巴。
苏瓷儿
“你别跟着我。”
现在还不能让花袭怜知道小苗的真实身份, 虽然在苏瓷儿看来,这个魔宫现在漏得跟筛子似得, 但花袭怜毕竟是魔主,像小苗这样的修真者混进来, 若是被发现了, 一定会丢命。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 她想要静静。
心跳声停不下来,苏瓷儿都不敢让心魔靠近, 就怕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姐姐不必担心,我最听姐姐的话了。”
心魔当然不肯走, 眼见小苗就要走远, 苏瓷儿踌躇了一会儿, 终于还是没有跟上去。
小苗的目的并非是进来找那个白发魔人, 当然,这也是其中之一。
她混入那堆女子当中,就是为了进入魔宫,刺杀那个滥杀无辜的魔主。
她虽修为不高,但思想觉悟很高,魔虽有好坏,但这个魔主就是个大烂人。她为了拯救这些无辜的少女,匡扶修真正义,就一定要进入魔宫之内,伺机刺杀魔主。
可恨的是,她都来了这么久,连那魔主的面也没见到。
上次,鸢尾喂她吃药,将她送入寝殿之内。小苗欣喜自己真的要见到那传说中的魔主,然后为民除害之际,小苏过来救她了。
小苏也是个苦命人,虽然面对那魔主害怕的发抖,但还是将她半拖半抱了出去。
小苗虽然使用的是将计就计,但她确实被鸢尾的药迷倒了。如果小苏没有来救她的话,她说不定早就变成那魔主的掌下魂了。
经过此事,小苗知道自己要更加谨慎。
她此来魔宫,杀魔主是一事,另外一事就是寻找白发魔人。白发魔人救过她,小苗认为那是一个好魔,不应该跟着这凶名在外的魔主干坏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魔与修真人能和平共处,一起对付那些不好的人和魔。
每当小苗说起自己这个心愿的时候,父亲总会摇头嗤笑,说她太天真。
“魔都是没有心的,怎么可能与人一般。”
每当提到魔,父亲的神色总是很难看,甚至于还会发脾气。小苗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的握拳,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并告诉自己,有志者事竟成,她一定能办到的。
小苗打听到消息,说那魔主近日里总去寒潭。
她想着,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先去认认人,免得以后碰到了不认识。
小苗一人独自行在魔宫之内,在魔宫里,人类很少,很多魔物还喜欢吃人,因此,一到晚间,魔宫之内就看不到游荡的人类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偶有几只魔路过,被小苗机智地躲了过去。
天色越来越黑,小苗也不知道自己转到了哪里,她拿着手里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线条,不出意外,她能循着这张高价得来的地形图找到寒潭的位置。
可现在出了一点意外,她迷路了。
苏瓷儿没有去跟小苗,她捂着情绪古怪的心口,略烦躁的回到妄念轩,一边盼着小苗不要出事,一边去瞥身后的心魔。
注意到苏瓷儿的目光,心魔勾唇一笑,媚色惑人。
苏瓷儿立刻就把头撇了回去。
不可能这心魔一定在撒谎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苏瓷儿心烦意乱地走进院子,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人说话,是一起住在妄念轩里面的那几个小娘子。
小娘子们扎堆聚在一处说话,苏瓷儿作为修真者听力敏锐,立刻就捕捉到了关键点。
“哎,你们说鸢尾到底能不能得到魔主宠幸”
“当然了,她那么漂亮。”
“这可不一定,小苗不也是挺漂亮的”
“哎,我昨日看到她也去问魔兵要了去寒潭的地图。”
“真的那她与鸢尾岂不是会碰上”
那女子摇头,笃定道“不可能,鸢尾早就打点好了,那魔兵给小苗的地图是错的。”
苏瓷儿听到此处明白了,小苗或许真是来找那白发魔人的,可她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那就是杀花袭怜。
是了,小苗是修真者,按照修真者从小受到的教育来看,其中不乏有年轻气盛想要找花袭怜单挑的,不自量力的年轻修真者。
苏瓷儿听说这十年间,有许多修真者想要杀了花袭怜,不过都被他反杀了。
苏瓷儿想起男人识海之内那堆积如山的骸骨,忍不住心口一寒。觉得自己没有跟在小苗身后实在是明智之举,可又开始担心小苗若是真的找到花袭怜,按照她的修为,一定会被花袭怜按在地上摩擦。
心魔正站在苏瓷儿身边,他感受到她震颤的神识,忍不住垂眸看她。
苏瓷儿半张脸隐在角落里,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仰头询问心魔道“寒潭在哪里”
心魔一撇嘴,明显的不高兴,“姐姐都已经有我了,还要找那个孽种做什么”
苏瓷儿我看你才是孽种。
可惜,她望着眼前这张自己曾经使用过的漂亮脸蛋,连骂都骂不出口。
真他妈漂亮,她都快要被自己这张脸掰弯了。谁能想到,心魔这个非人非魔的玩意用起这副皮囊来,撒娇卖萌耍狠样样皆通呢
“如果你不带我过去”苏瓷儿眯眼,想着威胁人的方法。
心魔垂眸看她,笑眯眯的等着。
苏瓷儿想了半天,发现自己打不过。
两人四目相对,美人勾唇一笑,透出一股“你奈我何”的意思。
苏瓷儿心一横,牙一咬,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心魔
苏瓷儿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觉得自己这话这么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呢
回过神来的苏瓷儿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土里,还要那种深坑,能彻底把她埋得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到的那种。
这种理由会让人紧张才有鬼吧
心魔脸上的笑收敛下来,他那双眸子阴沉沉地盯住苏瓷儿,像是在审度她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瓷儿双臂垂在身侧,掩在黑袍之中的手紧张地捏了捏。
当苏瓷儿跟在心魔身后,往寒潭走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嗯她真的没有想到,心魔会因为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而妥协。
就因为她说自己不跟他说话,所以他居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她,并领着她去找花袭怜。
苏瓷儿抬头去看走在自己前面三步远的心魔。
心魔似乎是有些生气了,沉着一张脸,也不看她,就这么闷头带她走。
苏瓷儿也不敢自己上去找骂,就乖巧的跟着他走。
两人走了也不知道多久,苏瓷儿脚都麻了。
“到了吗”终于,她忍不住开口询问。
心魔脚步不停,“没有。”
苏瓷儿又跟着走了一段,终于,她停住了脚步。
“你根本就没有想要带我去,对不对”
心魔背对着苏瓷儿,这是一处很安静的地方。
不管是人声,还是魔声,凭借苏瓷儿良好的听力都听不到。夏日风声微动,茂密的树叶被吹得“唰啦”作响。
苏瓷儿感受到一股细风擦着肌肤刮过去的感觉。
魔宫虽大,但因为管理不善,所以很多地方都荒废了。
现在苏瓷儿和心魔站的地方就是一处看起来极其荒芜的地方。
此处房廊上虽挂了灯,但那灯年久失修,别说往里头加烛火了,就连外头的灯罩上都被拢了一层厚厚的灰。
眼前女子的身形突然扭曲了一下,苏瓷儿看到一股黑色的魔气萦绕兜转。
心魔转身,歪头看向面前的苏瓷儿。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说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冷意。
“姐姐知道吗只有姐姐死了,我才能彻底占据他的身体。”
苏瓷儿呼吸一窒,下意识想祭出自己的玉髓剑,然后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
看出苏瓷儿的紧张,心魔那张清冷的面庞上露出一抹缓和的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让人感觉瘆得慌。
“你要杀我”苏瓷儿眯眼,身体下意识往后退。
心魔却是摇头。
苏瓷儿后退,他就往前,“姐姐怎么还不懂呢我是为姐姐而生的,怎么可能杀姐姐呢”
心魔的嗓子抑扬顿挫,一会儿女声,一会儿男声,在这个没有人,甚至连魔都看不到一只的地方,着实是非常挑战人类胆量的极限。
苏瓷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她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心魔,努力平稳住自己的情绪。
怪不得刚才对她说那番话呢。
原来竟是抱着这个目的。
想用美人计亏她还一阵小鹿乱撞
“如果你不想杀我,那你想要做什么呢”
心魔没有回答苏瓷儿的话,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也或许是他感受到了苏瓷儿的恐惧和惊疑。
“人皆有欲,可我非人。姐姐可以不信人,不信魔,却一定要信我,因为我的心中只有姐姐,所以为了姐姐,我可以去死。”
“当然,还有一个办法。”心魔俯身靠近苏瓷儿,“只要姐姐亲自杀了他,我就能活下来了。”
说是心中欲念只她一人,其实此心魔,最大的欲念还是想活下来吧。
不然为何抢了身体,并日日纠缠于她呢
“你只是想活下来。”苏瓷儿戳破了他。
“我活着也只是为了想跟姐姐在一起。”心魔感觉到自己的话明显是太急了。
他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一个笑道“我很乖的,姐姐选我好吗他一点都不好,他杀了很多人。”
“很多人”
“小灵山上,很多人。”
苏瓷儿的瞳孔瞬时睁大,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你说什么”她伸手抓住心魔的衣领,眼前不断浮现出她在梦中看到的那个场面。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你不是梦,而是花袭怜的识海。
她在里面遇到的就是花袭怜的心魔,也就是眼前这个披着苏瓷儿皮囊的心魔。
“姐姐应该看到了呀,那么多尸骨,有人的,也有魔的。”
苏瓷儿心神具震。
虽然她早就猜到了有这么一天,但当那一天真正到来之时,她才知道这有多痛。
而且,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她。
喉头涌出一股腥甜之气,苏瓷儿伸手捂住心口,她感觉到自己气息翻涌,神识不明。
看到苏瓷儿的状态,心魔似乎露出了些许焦躁,他正欲说话,突然,一阵潮湿的冷风袭来,一只手恶狠狠地拧断了心魔的脖子。
现在心魔用的这具身体是莲花藕做的,这莲花藕的身体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太容易死。
比如,虽然心魔被花袭怜拧断了脖子,是真的拧断了,但他的脖子藕断丝连,截面上的拉丝托着那脑袋,被心魔的两只手拖回来一按,又重新安上去了。
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片剧情
苏瓷儿直觉心口堵得更厉害了。
心魔的脑袋装错了,他似乎骂了一句脏话,把自己的脑袋正过来,然后突然身形一晃。低头,只见花袭怜的手已经在他身上抓住一个巨大的洞。
苏瓷儿背倚在一处,只看到那具漂亮而无暇的身体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
那个空洞里没有血,流出来的只是白色的汁液,带着一股浓郁的莲花香。
而花袭怜收手之时,指尖也被藕丝勾缠着,像拉丝芝士似得往外扯。
场面诡异惊悚之余还有点好笑。
心魔垂眸看向自己被挖了一个洞的心口,神色阴鸷地狠瞪了花袭怜一眼。
两人扭打在一起,比起上次打架,这次两人明显都带了一股杀意。
苏瓷儿修为太低,根本就看不清两人的比试,只感觉一阵又一阵阴风擦着她的脸飘过去。
“砰”的一声,心魔被花袭怜按倒在地上,然后一把拎起他的脑袋,就捏了个稀巴烂。
被溅了一脸莲花藕渣渣的苏瓷儿
这具身体是彻底不能用了。
心魔从里面出来,那是一团极浓稠的黑色魔气。
它绕着花袭怜发出一道嘶吼之声,然后猛地一下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花袭怜的身体向后倒去,然后再倒下去之前,男人睁开了眼。
那双眸中满是血丝和魔气,黑红一片,显然已入魔化。
月色下,男人的眸子从古怪的魔化之色缓慢恢复正常。识海之内,花袭怜终于将那心魔暂时压制住。
心魔是花袭怜的一半神识,花袭怜打伤心魔,实则也是在撕扯自己的神识。
苏瓷儿与花袭怜曾经神识交融,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撕裂感。
她白着脸使劲喘气,身体往下倒。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支撑住她下意识几乎软倒在地的身体。
苏瓷儿仰头,看到一身湿漉的男人。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面颊上,身上的青衣也都是湿的。这与上次苏瓷儿看到他时的形象很是相似,只是此刻,他望着她的眼神比上次平静多了。
“大师姐。”男人嗓音微哑,像沉淀了岁月,经历了沧桑,可他明明也不过才三十左右而已。
苏瓷儿不知道这十年间花袭怜经历了什么,可他的表情,他的神态,却像是早已经历过这个世界最残酷的事。
面对本尊,苏瓷儿比面对心魔多了几分不自然和尴尬。
可能是因为心魔太过活泼,所以让苏瓷儿暂时忘记了那份尴尬感。可现在,这份尴尬感又回来了。
而且,更多的却是恐惧。
“你杀了,小灵山的人”
苏瓷儿不是圣母,她知道有些修真者会来刺杀花袭怜,花袭怜将那些修真者反杀了。
这对于花袭怜,对于魔域,甚至对于修真界来说都是一件很正常的,苏瓷儿也能接受,而她接受良好的原因是她并不认识这些修真者。
可小灵山的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也要杀你”
“嗯。”
“所以,你杀了他们”苏瓷儿颤抖着嗓子,看向花袭怜的眼眸已然湿润。
花袭怜沉默看她。
“我也并不是要怪你,若是他们真要杀你,你杀了他们也没错因为他们不死,就是你死”苏瓷儿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觉得心口好疼,就像是有人在拿锥子撬她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撬得鲜血淋漓。
她忽略的东西太多了,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
喉头处的血腥味再次涌上来,花袭怜看出来苏瓷儿不对劲,立时替她调整气息。
苏瓷儿靠在花袭怜怀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我,想回小灵山看看”她抓着花袭怜的衣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明明是夏日的天,她却感觉自己像是正站在冰窖里,铺天盖地的冷裹挟着她,那是一种,你无法拔除,从骨子里透出来,又从骨子里浸出来的冷。
愧疚感、无力感包裹着苏瓷儿,她恍然发现,自己早已不再是旁观者,她早已融入这世界中。
“没有杀。”男人嘶哑着嗓子开口,“一个都没有杀。”
苏瓷儿动了动眼珠子,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极其疲惫,就连抬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
花袭怜知道苏瓷儿不信,便单手抱起她,然后低低叫了一声,“畜牲。”
不远处飞来一头巨型凶兽。
黑暗中,苏瓷儿看不清它的形状。
她被花袭怜轻柔地放到这凶兽的后背上,柔软舒适的皮毛,就跟她家里养的那只猫儿一样,还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麝香味。
凶兽飞了起来,夏日温柔的风变得凛冽。
苏瓷儿挣扎着动了动,然后在看到自己现在的位置后,原本就僵硬的身体更僵硬了。
万丈高空,没有降落伞,没有安全带,只有一头兽。
这感觉就跟她家猫突然变异,带着她飞上了天空。你能相信你家猫吗不能。
苏瓷儿颤抖着声音问花袭怜,“安全吗”
花袭怜,“安全。”
“我们去哪”
“小灵山。”
花袭怜说去小灵山,真的是去小灵山。
小灵山上就算是夜晚也灯火通明,这跟十多年前她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十年前的小灵山,晚上是不怎么点灯的,现在却像一座永远营业的圣诞树。
凶兽从天空逼近之时,下面已经拉响了警告,那声音震得苏瓷儿浑身发麻。
“花袭怜又来了”
这怎么听着跟狼来了似得
“大家快把东西藏好”
凶兽虽然飞得不低,但苏瓷儿凭借自己的眼力,能很清楚的看到下面忙碌的场景。
她甚至看到还有个弟子把小灵山的茅厕守住了。
苏瓷儿还有人要偷屎吗
苏瓷儿下意识朝身侧的花袭怜看去,只见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灵山看,目光一度从那个茅坑边略过。
苏瓷儿心中警铃大作。
“那块石头,大师姐曾经站过。”
苏瓷儿顺着花袭怜的视线看到了茅厕旁边的大石头。
没错,她站过,就一回,因为想看看传说中修真界的茅厕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瓷儿突然开始觉得那守在茅厕旁边的弟子真的挺明智的。
“大师姐看完了吗”
“什么”
“人。”
苏瓷儿看到漫山遍野欢快奔跑的小灵山弟子,点头道“看完了。”
“嗯。”花袭怜一拍身下的凶兽,“回去。”
凶兽调转车头,撤退。
小灵山弟子们仰头看着来去匆匆的凶兽,神色迷惑。
“这次怎么这么干脆就走了”
“不知道呀他是不是拿了什么”
“没有吧”
“那狗东西呢”一道火红色的身影提着一柄镶满了宝石的长剑奔出来,却只看到凶兽离开的背影。
男子一双眸子冒火,恨得咬牙切齿,“老子迟早弄死这狗东西”
小灵山弟子看着杨炎龙尚未养好的瘸腿,陷入了沉默。
上次这位杨师兄为了跟那花袭怜抢大师姐的帐子,被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还瘸着呢。
真是丢了帐子还瘸了腿。
小灵山一夜游结束了。
苏瓷儿趴在那凶兽背上,一动不敢动。
毛虽软,但也滑,苏瓷儿说话的时候能吃到从它身上掉下来的毛,很细,没什么感觉。
像她这种时常吃猫毛拌白饭的人早就习惯了。
看到了小灵山上如此生机勃勃的景象,苏瓷儿那口抑郁在胸腔之内的淤血终于被她消化了下去。
她曾看到过有人因为过于大喜大悲,所以一命呜呼。
从前的苏瓷儿不明白这种感觉,总以为是电视剧夸大了,可今日,她才明白,这竟是真的。
而且她居然还吐血了。
这真的不是在写小说,也不是在演电视剧吧
苏瓷儿努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就算是吸了一鼻子毛进来也觉得畅快。
她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后怕。
“大师姐安心了。”
“嗯。”安心了安心了。
凶兽飞驰,苏瓷儿趴在那里两手抓着毛,姿势虽然不文雅,但胜在安全。
反观花袭怜,他沉默着站在凶兽背上,全身接触面积只有一双脚。
虽然好看,但危险。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我”苏瓷儿张了张嘴,“其实”她说了好几个词,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情况。
“我并不是故意要回来的。”
苏瓷儿觉得两人之间气氛平和,是能谈事情的样子。
“不是故意要回来的”男人咀嚼着苏瓷儿的话,“那意思就是,不想回来。”
男人声音很轻,被风吹散。他垂着眉眼,苏瓷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因为听声音很平静,所以苏瓷儿认为花袭怜现在的情绪应该很适合沟通。
“也可以这么说。”苏瓷儿点头道“我只要找到小苗,就能立刻带着她一起离开。”
苏瓷儿认为,她该还给花袭怜的东西都还给他了,她不欠他什么,只希望他能放过她。
凶兽慢了下来,两人说话的声音也更加清晰了,不会被风吹得四散。
“离开。”
男人像是丢了半边的魂,只在慢吞吞的重复苏瓷儿的话,而且重复的还不完全。
“对。”
苏瓷儿颔首,脸上露出喜色,“马上就能离开,只要找到唔”
苏瓷儿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身子一沉,她被花袭怜重重地压进了凶兽的毛发里。
“我咳”进毛了。
“嘘。”男人阻止了苏瓷儿接下来的话。
苏瓷儿噤声后努力往上看,她颤着眼睫,黑暗中,沉默寡言的男人压在她身上,半张脸陷入阴霾。他半眯着眼,神色不是很好看,不过也不能说是很难看。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形容出来的湮灭。
就像是无尽的荒凉感。
他身后是漫天黑幕,一颗心都没有。
“我不会让大师姐离开我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可苏瓷儿却听到里面的坚定。
花袭怜微凉的手摸上她的耳垂,苏瓷儿下意识瑟缩着往后躲了躲,可她忘记了,这凶兽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花袭怜虽穿了青衣,但他给人感觉就像是一块没有光的暗板,一间没有洞的小黑屋。
若说唯一的一点温润光色,大概就是他挂在耳上的那个珍珠耳坠子了。
此刻,这个耳坠子被他取了下来。
他白皙漂亮的指尖摩挲过耳坠子下面的珍珠,另外那只手轻轻捏住苏瓷儿的后颈子,就跟拎着猫脖子,防止乱动一样。
苏瓷儿下意识一缩脖子想躲开,不防突然感觉自己耳垂一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
珍珠耳链
这具身体是有耳洞的,男人动作很利落,可在替她挂上珍珠耳链之后,花袭怜的手指却并没有立刻离开。
苏瓷儿不明白花袭怜的意思,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可又觉得不可思议。
“大师姐还不明白吗”
明白吗
她不明白。
苏瓷儿不敢相信地摇头,脑中却回想起心魔说的那句话。
因为我所想,便是他所念
男人苦笑一声,然后眸色陡然一变。
他一只手按住苏瓷儿的双眸,遮住她的视线,然后俯身凑上来,将刚刚挂到苏瓷儿左耳上的珍珠耳链一口咬住
苏瓷儿浑身一抖,直觉自己的神识被花袭怜强势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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