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干部回来了
当然, 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整个港黑都知道,中原干部不仅武力值不容小觑,更是人人称道的组织劳模, 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外派的路上。
唯一奇怪的是
“早、早上好,中原干部”
ort afia总部,一名黑西装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走来的赭发男人。
由于视线太过明目张胆,正与下属对话的赭发干部稍稍偏移视线, 看了过来。
分明是普通的眼神,但其中的凌厉与压迫感却让黑西装头皮一紧, 下意识弯腰问好。
直到赭发青年走远, 黑西装才死里逃生般地松了口气, 直起腰后才发现,背后的衬衫被冷汗浸湿了大半。
更可怕了, 中原干部的气势。
尽管过去, 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同样具有威严, 但是现在,却是真正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那是人类对“凶神力量”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是刻进骨子里臣服于强者的本能。
但黑西装们不懂这些,于是,他们下意识将这股难以违抗的压迫感尽数归结为
“是身高吧。”
“恩,果然是中原干部长高了的关系吧。”
说一件可怕的事情, ort afia重力使,那位万年一米六的干部大人, 竟然长高了
只是去了一趟西方平乱, 回来后, 身高直接从一米六飙升到一米九。
据说中原干部归来述职时, 连首领与尾崎干部,都惊讶得呆了许久。
难道是西方那边新开发了什么长高钙片
戴着墨镜,常年扑克脸的黑西装老哥们,面面相觑,在上司看不见的角落里疯狂挤眉弄眼,眉飞色舞,ort afia的内部论坛更是如过年般,洋溢着切瓜的热闹气息。
诸如男人二十二岁后长高的秘方、西方国家最新高高乐钙片、c先生不为人知的高个努力史之类的话题层出不穷,甚至某些渴望“二次发育”的人士,悄咪咪去黑市发布的代购悬赏。
论坛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某位不可说的干部叛逃的时候。
然而,就在所有港黑成员都在为中原中也干部的身高而疯狂时,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比起中原一米九,还有一个惊天大瓜藏在背后。
彼时正值横滨灾后重建的时候,那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与洪水,几乎毁了大半个城市。
大地撕裂、建筑坍塌,入眼的满目疮痍让避难归来的市民们不敢相信,这是他们记忆中的家。
理所当然的,经济与士气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低迷。
直到一个小女孩,开心的从倒塌的岩石下,抱出了一盆盛开的仙人掌。
“妈妈,你看,小绿开花了”
小女孩惊喜的笑声,在低落的人群里是那么格格不入,人们不愿意理会,但奈何小鬼的声音太干扰人心。
于是麻木收拾残局的众人象征性地往声源处投去了目光
灰扑扑的盆栽里,几朵嫩黄色的花朵顽强地盛开在其中,那鲜亮的颜色仿佛一下子点亮了灰暗的周遭,灼人眼球。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类似的声音,在败落的街上响起。
“老爷子,你的水仙竟然还活着”
“这是谁家的多肉,怎么到我锅里了”
“臭小子放下老子的松树”
神奇般,原本气氛低沉的城市骤然热闹了起来。
人们惊讶地发现,大街上的树木、花圃间不起眼的野花,竟然毫发无伤。
这些脆弱的植物没有钢筋水泥的牢固,却奇迹般扛过了致命的天灾。
它们在风中摇曳,枝叶簌簌作响,仿若这个城市不灭的生机。
等到回过神来时,不少人发现,充斥在街头巷尾的抱怨与叹息渐渐少了,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灾后工作中。
他们认真烦恼,甚至商量起一会儿午饭去吃什么,明明连晚上睡哪里都没解决。
人类啊,就是这样奇怪又坚强的生物。
灾后重建永远伴随着治安维护,作为警力缺失的补充,连ort afia的黑西装们都被派到了街上,穿着制服的军警与暴力分子站在一起,充满了横滨当地特色。
中原中也,就是在这样情况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港口黑手党的总部门口。
赭发蓝瞳的重力使一身有别于以往的白色作战服,掐腰的军装让青年宽肩窄腰的身形一览无余,干涸的鲜血红山椿般绽放在衣袖处,生生为青年禁欲的气质叠加了几分狂气与危险。
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大一个重力使就戳在眼前。
心不在焉的守卫当即回神低头致意,等到干部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刚刚中原干部怀里,是不是还抱着一个银发少女
那个银发少女,是不是还有点眼熟
说起来,中原干部那身衣服,是不是也不太对
籍籍无名的守卫悚然一惊,总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常年与死亡作伴的直觉告诉他,不要说也不要听,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有错。
当日傍晚,归来的重力使拜见了久别的黑发首领,
并且一分钟后,港黑内部治疗室,紧急接收了一位特殊的病人。
由重力使护送,首领亲自诊断。
与此同时,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勒令封口,病房外最高警戒护卫断绝了一切窥伺的目光。
只有少数见过患者的幸运儿,惊愕的发现,重力使怀中的少女无比眼熟。
她的长相,与数月前,横滨天幕中惊鸿一瞥的银发金瞳少女,一模一样。
“生命体稳定,请君勿死修复了小小姐的伤势,但无法消除她精神上的疲惫。”
病房内,森鸥外看了眼手里的样本报告对中原中也说道。
此时,这位手握大权的港黑首领从白色大褂的口袋了掏出一支笔,像个真正的医生一样撕下处方笺,奋笔疾书,列出接下来的治疗方案,
“无需担心中也君,这是身体保护机制的自然反馈,睡一觉就好。”
黑发首领的话让面色凝重的赭发青年,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如同过往一样,摘下头顶的帽子按在胸口,恭敬低首,
“感谢您,首领。”
森鸥外笔尖一顿,他抬起头,无声地评估着眼前白色作战服的青年,片刻后,森鸥外的嘴角扬起了满意的笑容。
黑发首领微笑着,语气亲和“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中也君,好好休息,任务报告暂时不急。”
毕竟大致情况,情报部门已经整理完毕,只差一些细节。
比起黑心资本家似的,揪着自家下属不放,不如暂时给年轻人短暂的假期处理家事。
恩,他可真是善解人意的首领啊。
离开病房的黑发首领脸上的笑容和煦。
一想到病房里躺着的少女的身份,以及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某个屑首领嘴角的弧度愈加柔和,堪比三月春光。
治疗室内,中原中也注视着沉睡的银发少女,他低首用牙齿咬下右手的手套,从指尖扯下,露出指节分明的大手。
青年俯身轻抚着少女的发丝,在女孩的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亲吻,“早点醒来啊,芽衣。”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三天过去了,智上芽衣依旧在安静沉睡。
在这期间,治疗室外的横滨天空,也始终被阴云覆盖,就仿佛整个城市也停留在了睡梦中。
“接下来为您带来横滨市未来一周天气预报,气象显示,横滨将持续阴天,东南风4到5级,据推测,阴云天气将持续”
“诶,又是阴天吗”
武装侦探社,中岛敦瞅了眼窗外的天空,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他的背后,是同样打不起精神的宫泽贤治和谷崎兄妹。
某位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更是像蔫了的猫一样,脸贴着桌面趴在办公桌上,失去了啃小零食的快乐。
人类是离不开太阳的。
一个很有趣的研究曾表明,当阳光照射不足时,人体的松果体会减少,促使甲状腺和肾上素浓度升高,直接影响生理情绪。
中岛敦忧虑地叹了口气“芽衣小姐,还没有醒来吗”
“谁知道,”国木田独步扶了下眼镜,暂时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
“看港黑那边的反应,应该没有变化。”
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位重力使才对。
金发青年不禁想起了前一日夜晚,在港口码头意外碰见赭发干部的情景。
摆脱了过去矮、咳,是精悍身高的赭发青年,重新换回了一身标志黑色装扮。
他站在持枪的下属前,执行任务的手段粗暴而凌厉,凶残的表现让背后的黑西装们都忍不住冷汗直冒。
如果不是干部命令,他们恨不得再往后退三百米,把“表演舞台”都让给暴躁的干部大人。
“哦,这不是英年丧妻的唔唔唔”
远远的,某个鸢眼青年还来不及开口嘲笑,就被同行的搭档一把捂住了嘴,马不停蹄拖走,远离是非之地。
看点场合啊太宰
没瞧见那个干部就是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吗,你就非要凑上去当那个点火星的倒霉蛋吗
国木田独步挤眼睛,无声斥责,那连口鼻一起堵死的力道,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在趁机报复垃圾搭档以往不做人的行为。
最近,整个地下都知道,不知什么原因,那位港黑的重力使情绪相当不妙。
尽管嘴上没说,但浑身散发的威压和下手的力道,日益恐怖。
某位从不浪费的屑首领一琢磨,干脆就把凶兽放了出去,重新震慑那些想趁着横滨混乱,做点小动作的敌方组织。
港黑上下感动得泪眼汪汪,每个人看敌方,都是“又一个倒霉蛋”的同情眼神。
但不管怎么说,尽管天气与某位重力使先生的情绪堪忧,但横滨这座异常坚强的城市,依然以惊人的速度,从那场天灾中恢复过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第七天,已经逐渐习惯阴云的市民意外发现,一缕久违的阳光落在了横滨港上空。
就像是无声的指令,盘踞在天空多日的阴云缓缓散开了,露出了湛蓝的颜色。
天,放晴了。
横滨各处的人们呆愣了几秒,很快,一抹相似的笑容,出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而就在市民们为这久违的晴天欣喜时,ort afia的首领与重力使,听到了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治疗室内的银发少女,不见了。
就好像魔法一样,监控仪器上,前一刻,少女还静静地躺在枕间沉睡,后一秒,就骤然消失在了阳光里。
负责监控的成员冷汗涔涔,几乎要在森鸥外与中原中也的双重视线中,原地升天。
但是很快,重力使先生冷静了下来。
智上芽衣脖颈上的山椿颈环,告知了他女孩此时的方位。
“所以这是哪里”
智上芽衣一脸迷茫的站在鹤见川边,与一只三花猫大眼瞪小眼。
微咸的海风吹起少女银色的长发与蓝色的病号服,远远传来海上轮船的汽笛声,偶尔有海鸥从天空掠下,扑闪着翅膀,迅速点水飞过。
“唔”
怎么说也是养过猫猫的老手了,自诩对猫语有几分心得的芽衣,在三花猫充满智慧的注视下,充满自信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喵喵喵嗷。”
夏目三花猫大佬“”
该不该告诉这个小姑娘,她刚才那句翻译过来,是“傻猫,瞅啥呢,有本事揍我啊”。
“咦,怎么没反应,难道是这只猫更喜欢大阪腔”
智上芽衣陷入沉思,就在她认真考虑换个口音再喵一遍时,原本端坐如沉稳智者的三花猫突然跳下了长椅,迅速跑远了。
还来不及问路的芽衣“啊”
“至少告诉我这里是哪里啊”
银发少女苦恼地抓了抓脑袋。
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站在海边,周围是陌生的公园,看建筑的风格与样式,唯一可以确定的,这里应该不是横滨
“是横滨哦。”
一个耳熟的声音在芽衣的背后响起。
智上芽衣循声转过头,看见了一个眯着眼的黑发少年。
少年戴着棕色的猎鹿帽,帽檐下的黑发乱糟糟的,肩上披着酷似侦探的小斗篷,虽然样貌与装扮有些不同,但这个神态和语气
“乱步酱”芽衣惊讶地开口。
“不是乱步酱,是乱步大人”
黑发少年闻言可爱地鼓起脸颊,不满地纠正,
“而且,我才不是那个想当警察的家伙,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乱步大人”
那个家伙乱步大人
银发少女怔怔地看着青年版的江户川乱步,突然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
“你是本来该出生的乱步酱那也就是说这里是”
“唔答对了,这里是横滨,”
江户川乱步说着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用你的认知来说的话,这里是没有被「书」扭曲的横滨。”
没有被「书」扭曲的横滨。
智上芽衣,慢慢睁大了双眼。
她转头,以新的目光,重新打量着这座城市。
冰冷的流银金属褪去,目之所及的建筑是“复古”的水泥与钢筋的材质,交通工具是与并盛相似的柴油为主的汽车和轮船,孩童的欢笑、行人的繁琐而日常的对话远远飘来。
微凉的海风里,有樱花盛开的香气。
“这里是横滨。”
智上芽衣认真而专注地感受着这一切,她鎏金色的瞳眸露出了初生婴儿般无垢纯粹的神采。
像是终于有了身处家乡的实感,少女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柔软的笑容,
“这样啊,是这样吗真是太好了。”
本该出生的人,都好好长大了。
原本不该死去的人,也获得了属于他们的生活。
这样吗
真是,太好了。
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少女开心地笑了起来。
像是终于可以放下肩上所背负的希冀与愿望,真诚而释然的,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江户川乱步“”
“真是个笨蛋。”
黑发青年像是被少女的笑容烫伤一般,移开了视线,他小声嘟哝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一根波板糖,塞进芽衣的手里,
“给你了,这可是名侦探大人最喜欢的口味”
智上芽衣受宠若惊“哦、哦”
江户川乱步看了芽衣一会儿,有点沮丧耷拉下肩膀,又有点不太甘心地说道,
“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就来武装侦探社吧,社长会很欢迎你的。”
捧着糖的芽衣目露疑惑“武装侦探社”
“唔”
黑发青年正准备解释,此时,一个重装机车的引擎声远远传来,停在了距离两人十米外的位置。
“哼,碍事的家伙果然来了。”
江户川乱步不满地哼了一声。
但他并没有阻止芽衣回头的意思,反而伸出手,无奈似地将人往机车的方向推了推,
“去吧,接你的猫来了。”
猫
智上芽衣心中一动,匆忙回首,视线相对的瞬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跌进了一片宝石般钴蓝色的海洋。
熟悉的恋人斜倚在机车旁,赭色的头发在海风的吹拂中微微扬起。
像是感应到了少女的目光,中原中也勾起唇角,于是凌厉的钴蓝色瞳眸,也浮现出笑意。
他拥抱般,向银发少女张开双臂“回家了,芽衣。”
在很久以前,同样是阳光遍地的上野广场,有一个银发少女在瘦弱的樱花树下,发现了一只幼小的猫。
那时,刚刚失去挚友与同伴的少女,漂亮的鎏金色双瞳蒙着一层阴影,但瞳孔深处,依旧有不灭的火焰,在执着的燃烧。
她将额头抵在幼猫的额前,小心翼翼地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然后很久很久以后
有一个赭色青年同样在樱花树下,对少女张开了双臂。
这一回,轮到他说,我们回家。
三月,晴天正好。
苏醒的芽衣在海风与糖果的祝福下,扑进了恋人的怀抱,
“中也,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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