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提剑斩月

    如此可怕的剑意, 她竟是以金丹修为,一剑斩元婴。

    祁念一不可思议地抚摸着手中剑。

    这就是本命剑的感觉吗。

    没有任何阻隔,仿佛自己和剑完全融为一体, 用手臂来形容都略嫌不够,她甚至觉得,这把剑就像她的思想。

    心之所及,剑之所往。

    她抚摸得太专注,没注意到身后非白一直在不自然地抖动, 他生了一张凛寒锋锐的相貌,此刻却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这、这如今的小娘子,都这般、这般

    非白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他感受着那双覆有薄茧的手仔细轻柔地从自己全身拂过,带起一阵阵酥麻和痒意。

    当着这么多双眼睛。

    她居然在爱抚自己

    在祁念一回头看他的瞬间,非白满脸正色地又飘到她身后, 不让她看见自己。

    祁念一不解, 便听非白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是一把有原则的剑。”

    “所以”

    “剑灵跟随在剑主身后, 是剑灵应当遵守的规则。”

    祁念一心道你刚才明明天上地下到处飘, 哪里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了。

    众人也没想到,她拿到神剑之后,实力上涨竟如此巨大。

    一时间又是惊惧, 又是羡慕。

    神剑既如此厉害, 那如果拿到神剑的是他们呢,是不是也能像她一样, 拥有金丹斩元婴的可怕实力。

    但现下她是在场所有人中修为最高者, 要从她手中夺剑,难度未免有些大。

    人群中, 几个剑修再次集合, 站在了祁念一的对面。

    还是那句“抱歉了, 祁道友。”

    祁念一“我同神剑已经缔结本命契,你们此刻对我下手也无用。”

    对方却是不信“祁道友这话说来就有些好笑了,普通的灵剑都需打磨至少一月才肯认主,传说中的神剑,又怎会在当场就认主。”

    祁念一认真地说“但他真的认主了。”

    周围所有人都一脸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玉笙寒站在一旁,脸色有些苍白,神情却暗藏着一些病态的欣喜,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的庄不凡,满脸如丧考妣,显然是在害怕自己任务没能完成,不知回去之后会遭受盟主怎样的惩罚。

    玉笙寒轻轻拍了下他手臂“回吧。”

    庄不凡满眼写着惊慌“寒哥,我”

    “我知道,回吧。”玉笙寒漠然说,“这次任务失败,我一力承担。”

    庄不凡这才注意到玉笙寒左手小指,有一节指骨不见了,破损的皮肉软软的挂在上面,极为可怖。

    他这句话没说出来,便被玉笙寒带着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玉笙寒回头看了眼祁念一。

    她一人一剑,面对着近百个对手,脸上却只有认真,毫无惧意。

    可惜了。

    玉笙寒再一次这么觉得。

    真的可惜了。

    祁念一并不知道此刻玉笙寒所想,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会随便听听就过去了。

    她修行到如今,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不需要旁人可惜。

    她闭着眼睛,眼前的每一团火光都在她心里跃动着,她握着长剑非白,感受着剑每一次震动的声响。

    再睁眼时,她眼中只余平静。

    对面的每一道剑风都像慢动作一般在她面前展现,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利剑破空时在风中斩出的纹路,也能看见盘旋在非白剑锋之上,数万滴细小的水花,利针一般,时刻等待着蜂拥而至。

    第四式惊涛拍岸。

    狂浪掀惊涛,拍岸不分昼夜。

    以往,她用这一式时,都会换成重剑沉渊,以求更强大的力量。

    但现在,祁念一觉得,非白并不算宽大的剑身,竟也能发挥出如同山岳一般巍峨的壮丽威势。

    一剑,又只有一剑。

    这一剑掀翻了向她攻击而来的所有敌人,甚至斩断了试图同她争抢非白的八名剑修的剑。

    这八人脸色难堪之极。

    剑修剑断,便如同人被打断了脊梁骨。

    她能断剑,便能杀人。

    说明此刻他们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对方留手了。

    围观者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般威势,竟是比几天强了好几倍都不止。”

    “难道神剑真的当场便认主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八人中,有人难堪地当场甩袖离开,有人拾起地上的断剑,躬身向祁念一鞠了一礼。

    “谢过道友,道友成为神剑之主,当之无愧。”

    为首的八名剑修散了,玉笙寒带着庄不凡离开了,其余人互相看看,发现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好争抢的,便也陆续拱手道别。

    距离离开无望海还剩两个时辰,人群散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只剩了他们最初的这几人。

    萧瑶游抱着一群不太听指挥的妖兽幼崽,行动非常艰难,抱起这只那只就跑了,狼狈地跟在众人身后“你们好歹等一下我啊。”

    慕晚手里牵着熊猫妖皇,背着朗河化成的长刀,祁念一瞥了一眼,没再多问。

    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刀疤脸汉子,终于得偿所愿,在报仇后和他的妻女团聚了。

    谢天行把焚天云图收了起来,旁人还没来得及问他究竟拿到了什么样的魂兵。

    只有他自己知道,江老日复一日的灌输,终究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烙印,只要想起来,就会忍不住撕扯着烙印留下的疤痕。

    楚斯年的剑攀明月得到了全场围观。

    无他,这把剑实在是太美了。

    美到不像楚斯年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会用的剑。

    这把剑似乎蕴藏着明明月光,温莹烂漫,剑身勾绘着波浪般的晶莹线条,挥动时如跃清波,月辉盈盈。

    即便祁念一这样拥剑无数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咦,攀明月啊,确实是把好剑。”再想多看一眼的时候,便听见耳畔非白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这样说,“这把剑的原身,是当时无望海中最美的人,他化成的剑,自然也成了最美的剑。”

    祁念一立刻收回视线,再不多看,迅速道“不及你。”

    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非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飘回空中去。

    是了,比起来时,她身边又多了一把剑,和一个剑灵。

    离开的时间就快到了,几人随口聊了下,竟都有未完成的事情要去做,于是几人就地分开,各自前往自己的目的地。

    “你想去做什么”非白问她。

    他虽然看着十分成熟,但实则是一个足足三百年未曾入世的剑灵,如今见了什么都觉得新鲜,无论去哪里都觉得高兴。

    当然,非白本人坚决否认他有如此幼稚的行径,认为这都是祁念一杜撰的。

    祁念一也随他。

    自家剑灵,还不得自己宠着。

    她带着她的剑,还有从踏云貔貅身上割下来的独角,正飞速向靖安城赶去。

    她说“我要去见一个人。”

    修为升入金丹境之后,御剑飞天对祁念一来说都不用学习,稍一尝试,便能成功御剑腾飞。

    感受着风声呼呼往脸上刮过来,祁念一学着一些前辈将手背在身后的样子,慢慢加快速度,又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从密林之间穿梭出来,最后全速向靖安城飞去。

    非白飘在她身旁,幽幽说道“我有两件事不太明白。”

    “明白什么”

    非白怪异地瞥了她一眼,在空中侧了个身,落在祁念一身后,和她一同站在剑身上感受了下,他说

    “我不明白,升入金丹境之后,修士本人便能够御空,不需要剑的辅助,甚至御剑比起本人直接御空还要更麻烦一些,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坚持御剑”

    祁念一神秘地回答“你不懂,这是剑修的职业素养。”

    非白无可奈何地点了头,又道“好吧,我确实不懂,还有第二个问题,你既已拥有了本命剑,为何要用别的剑来御剑飞行”

    他看向两人脚下的重剑沉渊,语气有些纳闷。

    祁念一一本正经地胡诌“那是因为,我不舍得把你踩在脚下。”

    她绝对不会说,是因为沉渊剑身最宽最大,能让她御剑飞天的时候能够站稳。

    非白面不改色地听完祁念一胡扯之后,露出一个冷静的笑容“很好。”

    他说“看来我的剑主,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所不了解的。”

    祁念一宽慰道“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的良药,我们总能熟悉起来的。”

    非白挑了下眉“哦既然这样,那您是否能告诉我,您究竟同时用着几把剑呢 ,我的剑主”

    祁念一咳了几下,清了下嗓子“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慢慢跟你讲。”

    非白的表情就像和丈夫结婚之后才发现对方在老家已经有了未婚妻,并且还不止一个,而他还该死的不能离婚。

    他意有所指“你对每把剑,都是这样的说辞吗我是说,来娶你这句话。”

    祁念一摇头“当然不了,我只对你说过。”

    毕竟以前的剑都是师尊给了大师兄之后,她直接从大师兄手里拿的,亲自来取的,还真只有非白。

    非白的表情显然并没有被安慰道,他幽幽长叹“现在的小娘子,都这般让人无法招架吗。”

    御剑飞天的速度很快,祁念一筑基境要五天才能走完的路,如今她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飞到了,她落地时,云娘已经在城门口等着她了,像是知道她一定会来一样。

    云娘站在城门口,就像那日她送他们离开时一样,简单的布衣荆钗,笑起来时眼尾有亲和的笑纹,城门后,阿茂在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

    祁念一从芥子囊中翻出一个包裹“给你的。”

    云娘打开,脸上闪过一丝愕然。

    这是一根质地似金似玉的独角,正是祁念一从踏云貔貅身上斩落的。

    云娘把一缕碎发掖到耳后,笑得有些腼腆,但更多的是伤怀“给我这个做什么。”

    祁念一只是把包裹推过去“你拿着便是了。”

    她听朗河说过,云娘的女儿,死在踏云貔貅手上。

    他们这一批人,被困在无望海中无法离开,几百年过去,留在此地生儿育女,牵绊太多,便更加无法离开了。

    云娘转过身,偷偷抹掉了眼泪,再回头嗔怪道“最初在旷野见到你时,哪能想到我捡到了这么厉害的小娘子。”

    入城时,云娘又想牵着她引路,想到祁念一即便眼盲也毫不影响她奔波杀敌,又尴尬地收回了手。

    还没撤回时,被祁念一攥住了,她反手握住云娘的手“要带我去哪”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云娘愣了一瞬,又牵着祁念一去了她家里。

    她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大包裹,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我们在这里三百年了,也不知道外面有了些什么样的变化,这些是我们这群人的信物,你能不能把这些东西送回到我们在外面的家里去”

    云娘犹豫着,包裹攥在手中,没好意思给祁念一,她抿唇道“我知道,这事很麻烦,毕竟已经三百年了,这些地址还能不能找到我们的家人,甚至他们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但是”

    祁念一从她手上拿过包裹,问“地址和名单呢”

    云娘红着眼眶,递给了她一枚玉玦。

    “前两波人来的时候,我们也不是没想过要这么做,但当时妖兽之患没解决,万一信送出去后,我们哪一日死在妖兽手中,让境外的家人无望地等待下去,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如今好了,妖兽之患被解决,我们能安全地在这里生活,哪怕永远见不到面,知道我们还活着,他们也能好受些。”

    “我还有一点私心。”云娘哑声说,“如果我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就为我女儿立一个衣冠冢吧,她死前都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定是不想被葬在无望海的。”

    祁念一粗略看了一眼,玉玦中的委托人,竟有好几百,若要一个个寻过去,一定是个大工程。

    但她只是接过,郑重地承诺“好。”

    云娘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

    祁念一瞧着她的样子,好像最大的心事沉吟片刻,轻声说“我也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云娘握着她的手“你说,你为我们解决了生存大患,你若有要求,无望海倾全员之力,也一定办到。”

    祁念一轻笑了下、

    “如此,还得拜托云娘,让无望海中的其他人,再撑一段时间。”

    祁念一望向天空中光辉皎洁的月亮,它在没有被血色染红之前是那么美。

    云娘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她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一个无牵无挂的人,心头唯一记挂的事情被解决了,那她未来的生活要怎么走呢

    祁念一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提出自己的请求

    “请你们,努力活下去。”

    云娘泪如雨下,她激动地有些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头。

    就在此刻,空中卷起阴云,刚才还皎洁的月亮染上一缕血色,云娘在此刻脸色大变。

    “妖王不在了,剩下小妖不足为惧,一段时间就能清扫干净,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血月出现,会怎样”云娘声音有些颤抖。

    惊变只在一瞬间,几乎是眨眼间,整个月亮都被染红。

    今日是满月,血红的圆月高挂空中,令人心头一阵发寒。

    耳边惊风掠过,易承安声音比人先到了。

    他看都没看祁念一,先关切地问云娘“没事吧”

    云娘摇头推开他,牙关紧咬,正准备拿出号角出来召集城内所有人。

    祁念一感觉到这次的血月似乎有些不对,她睁开天眼,空中那轮月亮,分明还是同从前一样,缠绕着满满的黑色,无法挣脱。

    但这次,祁念一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这东西连她的天眼都无法看见,只能靠敏锐的感觉来判断。

    “先别急。”易承安看见了祁念一此刻的样子,他阻止了云娘想要召集众人的动作。

    祁念一闭上眼,把自己的全身心都放在了手中剑上,天听全开,没有放过无望海中任何一个角落的风吹草动。

    但没有,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种明明察觉到了异样却无法找到任何东西的感觉让她非常难受,甚至有些烦躁。

    这不同寻常的烦躁出现时,祁念一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

    若是往常,她握剑时,哪怕是再困难的局面,她都从未有过这种无法平静的情绪。

    “放缓呼吸,闭眼,别再看血月。”非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像一阵清风,吹散了祁念一的躁意。

    平静下来之后,她开始慢慢感觉天听在恢复作用。

    她听见了远处萧瑶游带着的妖兽幼崽在地上打滚的声音,听见了风吹过慕晚为朗河搭建的衣冠冢,听见谢天行翻开云图的声音,以及城墙另一端,楚斯年静默着拭剑的声音。

    最后,是隐藏在所有声音之下,极其轻微的、仿佛什么有东西裂开了。

    碎裂的声音很快消失,祁念一平静地睁开眼睛。

    易承安问“如何,你发现什么了”

    云娘更是着急“会不会再有妖兽狂潮,我要不要叫人。”

    他们俩的问题,祁念一都没有回答,她像是出神了一般,呆愣地看着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易承安细听了一会儿,安慰云娘道“放心,没有妖兽狂潮。”

    他话音未落,便看见祁念一提剑腾空,动作快到连他都来不及阻止。

    高空气温很低,祁念一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非白的声音,其余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心中此刻有一个奇异的直觉。

    她觉得这轮血月,似乎能够被斩落。

    不巧的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于是她提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

    “看来我的剑主想做一些惊人的事情。”

    非白仍飘在她身后,目睹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也没有太大的惊异之情,语气一如既往,甚至还有些调侃。

    “是啊,那你会帮我吗”

    非白轻笑一声,从身后靠近她。

    祁念一看着他半透明的手从身后覆上自己的手,两只手同时握住了非白的剑柄,凛冽清冷的力量顿时灌满她全身,和她本身灼烫的灵力交织。

    耀眼剑光划破天际,直向天边血月而去。

    无望海所有人都看到了此刻,那道惊天剑意。

    祁念一连斩七剑,每一道剑风落在之前挥出的剑风之上,交互裹挟着往高空愈加推进,被第七剑推至顶峰。

    云娘捂住嘴发不出声音,易承安怔然看着高空,倏然想起了两百年前他和那人交手时的场景,和今日竟是如此相像。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无形的黑气从无望海的每一寸土地出现,触手一般悄悄缠绕上楚斯年和谢天行的身体,而他们本人对此事无知无觉。

    只是觉得刚才有一瞬间的头晕。

    紧接着,便看见了祁念一提剑斩月的姿态。

    黑气顺着他们的脚下一直蔓延至脖颈,他们的眼底无声浮现出妖异的红光。

    剑风飞掠的同时,整个无望海都剧烈的颤抖起来,地震一般。

    云娘迅速召集城内的青壮年保护好老人孩子。

    易承安紧紧按着云娘的肩膀“别怕。”

    云娘担忧道“我感觉,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想冲出来。”

    震动持续片刻,剑光已至。

    无论多久之后,在场的人,都不会忘记那日那一剑。

    更不会忘记那天,有个人,试图斩落月亮。

    就在剑光触碰到血月的那一刻,祁念一听见了清晰的裂开的声音。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原本在谢天行和楚斯年身上肆意蔓延生长的黑气似乎被什么阻断了,他们两人眼底的红光褪去,黑气蔓延到脖子之后,停住不动了,但仍然缠绕在他们身上,没有散去。

    与此同时,横亘于大陆数千载的深渊,爆发了百年以来第一次暴动。

    轮值深渊的所有化神境修士险些被吸进去,仓惶逃出来之后,有人面色沉重,正欲联系外接求援,却被横空伸出的手拦住了。

    他回头,见身后是一个穿着古旧道袍的长眉道人,立马行礼“问道尊安。”

    孤山道人摆摆手“都退后。”

    所有化神境修士被他屏退,他拂尘一扫,深渊黑洞般的吸力被压制得平息下来。

    身在无望海的祁念一并不知道外界的动静。

    她只知道,在斩中血月的瞬间,她似乎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变数,你竟真的找到了变数”

    声音十分模糊,一闪而过。

    祁念一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她似乎破坏了什么事情

    这一刻,所有人望着天空,连呼吸都忘了。

    所有人都看见,无望海三百年来所有人类的噩梦,血月,真的被一个金丹境的修士斩出一道裂缝。

    但血月并没有消失,只是慢慢褪去了血色,回归正常。

    此刻,距离天光大亮,众人被传送出无望海,只剩下半个时辰。

    “修为还是太低了。”祁念一有些不甘,若此刻她已化神,绝对能够将血月彻底斩落。

    非白“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啊,剑主。”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从空中坠落,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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