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同辉的奇观, 并不只有南霄山脉的观者们有幸见到。
方圆十几公里以内,不少凡人都亲眼见证了这天降异象,惊惧不已地跪地叩拜。
玉重锦听到评判员的声音后, 才如梦初醒, 从空中降至云台。
他直愣愣地看着祁念一, 她没有想太多,直接在云台上席地而坐,开始调息。
灵力在全身的筋脉流通一遍, 淌过刚才的斗法留下的伤, 因灵力强势冲过伤处, 祁念一逼出胸腹一口淤血, 这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她身上不仅有内伤, 更多的是剑气缠斗所致的外伤,伤口割开衣袍, 留下无数个细密的小伤口。
睁开眼后,祁念一下意识地往后仰去。
玉重锦正睁大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两人距离很近,一睁眼就是一张放大了的脸, 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玉重锦同样也是一身的伤,伤得恐怕比她还重些, 见她动了, 玉重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合适,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递来一个药瓶“清灵丹。”
祁念一摆摆手, 自己也从介子囊里拿出一个药瓶“我有。”
“哦。”他像是还没有回过神一般, 呆呆地在祁念一身边站了好久, 直到她都准备下云台时, 才反应过来,问道,“刚才那一剑,是什么”
刚才,她似乎化身明月。
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法。
说起这个,祁念一抵着下巴,也思索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想拼一把,把沧浪剑的前四式的剑意全都融合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我完全没想过的全新的剑式。”
“那你为什么最后收剑了那种情况下收剑,很容易自伤的。”
祁念一转过头去,不可思议道“那我总不能一剑捅死你吧,这就是一场论道而已诶。”
隔音结界早已经撤了下来,她清亮的声音从云台传至四方,台下观者因为这句话而静默了一瞬,楚斯年和黎雁回面面相觑,互相看着对方的断手断腿,不知为何,总觉得被内涵到了。
玉重锦回过神来“对、对哦,只是一场论道而已。”
他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看到如她这般的超凡剑者,和神剑亲自交手,令他看到了自己未来要追逐的道。
朝闻道,夕可死矣。
这是他玉重锦的生存法则。
是以,刚才那一剑,他真的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接的。
如今听她一言,才大梦方醒。
台下,谢天行因这句话眼神微动,低声对曲微道了别,兀自离开了人群。
老头在他心里哀声叹气了半天“我就不该多这句话,这下真的是你们二人决头名了。”
谢天行脚步一顿,不消片刻,又若无其事的往回走。
“你想好怎么打这一战了吗”
谢天行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这种问题若能想得好,那时间也不会多出太多无端的痛苦挣扎了。
他脑海之中,老头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
“不是吧,你真打算硬碰硬啊我跟你说你要是拿不到蓬莱仙池里面那玩意,你真的会死的你死了老头我可怎么办啊。”
“你别装听不到啊”
谢天行面无表情地离去,暗自盘算着,焚天云图中有没有什么阵能把灵体的嘴封上的。
云台上,祁念一收了剑,就像来时那样,平静地拾级而下。
“哎,等等”
玉重锦叫住了她,见祁念一回身看向他,他嘴唇嗫嚅了下,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凭着一瞬间的本能叫住了她而已。
她眼缠黑纱,无法看到眼神,总让人有些难以确定真正的神情。
玉重锦从芥子囊中掏出一个东西,手腕一翻,扔给了祁念一。
祁念一下意识地去接住,这物件入手冰凉,是细长的金属物,形状她很熟悉。
是一个剑鞘。
靛蓝色的外壳上刻着浅淡的水纹,他的剑要宽大许多,因此这把剑鞘足有祁念一的手掌宽。
祁念一笑了下,郑重地将剑鞘收了起来。
玉重锦这才感觉,心中最后那点未竟之意被满足了。
他大步迈开,明明一身伤狼狈之极,但却意气风发地从云台往下走,一时兴奋,将祁念一甩在了身后。
一个硬物带着冷风从他后脑勺袭来,玉重锦下意识地抓住,却发现,这同样是一个剑鞘。
剑鞘最下方刻着一个念字,念字旁边还有个白字,两个字并排,刻痕很深,看着像是新手做的。
这是一把少见的白色剑鞘。
非白最初从无望海被带出来的时候,只有一把剑,并没有剑鞘在身。
但长时间佩剑,无鞘总是显得不太方便,于是非白教她该如何制作剑鞘,她学得快,没费多少功夫就学会了制剑鞘,给非白备了不少剑鞘,每个剑鞘上面的花纹图案都各不相同。
用祁念一的话来说,你们剑灵只有灵体,没有办法换衣服,这也太委屈非白了,多做几把样式不同的剑鞘,也算是给他购置了新衣物了。
气得非白当即变了一身新的衣服出来,让祁念一大为开眼。
玉重锦捧着这把剑鞘,宝贝似的收了起来,在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无遗憾了。
下了云台后,两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就此道别。
没有回头,都只是拿着对方的剑鞘在空中,背对着对方挥了挥。
剑者互赠剑鞘,意味着我认可了你这个人,也认可了你的剑。
同样也意味着,鞘在手,剑无阻。
日后若有需要,我愿为你拔剑。
距离南霄山脉五十公里意外的地方,正吵得不可开交。
这里层峦叠嶂,怪石嶙峋,唯一不同的是,入山的这条路上,从地面到空中,四处都遍布着各式各样的阵法,种类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若没有熟悉之人带路,寻常人根本无法落脚。
这里是上阳门的所在之处。
上阳门的七大长老全都聚集于此地,看见陆清河的伤势,门主贺乾坤面沉如水。
陆清河面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最为严重的伤势,并不是外伤,而是他体内灵脉的伤势。
一个须发皆白,但面容却同寻常青年人别无二致的医修收起了陆清河身上的金针,长叹一声
“贺掌门也知晓,灵脉是修行之人一身修为的容器,这灵脉断绝,他自身无法再产生灵力,哪怕将原本的经脉治好,他也只能够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自身却再无可能产出灵力为己用了。”
这些,上阳门门主如何能不知。
他恳切地问“云谷主,清河的灵脉,真的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吗”
被他称为云谷主的这人,身上的医修法袍下绣莲花纹路,是整个医修之中为二两件被评为第一等的医修服饰剩余那件还被温淮瑜送人了。
此人正是苍术谷的谷主,云一沣。
云一沣淡淡摇头“若是经脉受损,我这凌阳金针倒是能给他修补回来,但若是灵脉受损,老夫还从未听闻过,这天底下有哪个医修能将灵脉修补好的。”
“对于我们医修而言,灵脉是先天器,出生即定型,若是中途受损,那修士直到死,也不会再有重回原样的可能。”
贺门主惨然说“我上阳门数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弟子,竟然要因为一场论道而前途尽断吗”
云一沣只好安慰“贺门主,人各有命,强求不得啊。”
贺门主长叹一声,看向床榻之上至今未醒,连呼吸都相当微弱的陆清河“可惜,可惜啊”
“我若偏要强求呢”
这一声惊醒院中所有人,云一沣身后,和他同行的苍术谷所有医修,聚集在此的上阳门几位长老都随之看去。
逆着光,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容。
但熟悉之人却在听到声音时,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贺门主无奈道“七疏,你这又是做什么去了。”
七疏道人的外衫凌乱,在肩头斜披着,身上淋过雨,肩头一片濡湿。
他先是疾步跑到床边看了看陆清河的样子,沉着脸说“我七疏的弟子,不会这么简单的信命,我愿强求一次,我相信清河若是醒着,也同样。”
贺门主叹息道“即便你要强求,但连云谷主都拿灵脉断绝一事别无他法,我们还能如何清河还能如何”
七疏道人向云一沣鞠了一礼,这才道“并非是不相信云谷主的医术,但望云谷主念小道挂念弟子的份上,原谅则个。”他看向贺门主“我请了医仙。”
贺门主一惊。
医仙。
天底下能亦此为号的,仅那一人而已。
听说他久居沧寰鲜少外出,也几乎从不接外诊,他亦不缺外物,治病救人全看心情。
碰上心情好的时候,遇到路边寻常凡人的头疼脑热,也会给开一剂药方。
若碰上他不太愉快时,纵有人千里迢迢求医上门,他也不会应允。
最关键的是,外界早有传闻,说那一位同苍术谷素来不和。
贺门主瞥了眼云一沣,对方听见“医仙”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头皱了皱,似有一点隐约的不悦,但很快就隐去。
贺门主顾不上许多,惊道“那还不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温淮瑜宽袍窄袖,踏着微雨步入院中。
云一沣起身,漠然回看过去。
温淮瑜却连眼神都没多分他半个,手中折扇一收,用神识将陆清河全身探查了一番。
七疏真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医仙,小徒这情况,可还有救”
温淮瑜收回手,还没开口,便听见云一沣不阴不阳地说“老夫也想听听,温医仙对于这灵脉断绝的症状,有何见解”
云一沣白眉微动“若温医仙能将这灵脉断绝之人救回来,老夫自甘俯首,亲上沧寰,拜温医仙为师。”
温淮瑜终于余尊降贵地给了云一沣一个眼神。
“我们沧寰招收新弟子的规矩,首先年龄不能高于三十,您这”
他眼神慢条斯理地在云一沣身上扫了下,虽未言尽,但那眼神已经将所有暗藏的意思都透露出来了。
嫌他年纪太大了。
云一沣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去,他背后苍术谷的医修却坐不住了,纷纷暴怒起身,欲找温淮瑜要个说法,被云一沣一个眼神止住。
温淮瑜没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对七疏真人道“有点麻烦。”
七疏真人明显失落起来“就连您也没办法吗”
那厢,云一沣淡淡一笑。
温淮瑜修长的手指在床沿轻叩,仔细打量着陆清河的状态“我是说,治起来,有点麻烦。”
这句话把七疏真人从深渊拉回人间。
他颤抖着声音“真的吗,真的能治好”
温淮瑜却是摇了摇头“不一定能好全,不确定有没有后遗症,治疗过程要将他开膛破肚,然后以灵力为引线,将他因受创而枯竭的灵脉,一针一线缝补回来。”
这话听着觉得甚是简单,实际的操作难如登天。
而且,如此手段,向来被另外一群医修视作异端。
云一沣拍案怒起“没想到温道友空怀医仙之名,竟然会用此种异端的手段,真是令人不齿。”
温淮瑜“行医莫问手段,能治好的,都是好方法。”
他看向七疏真人“如何,治或不治。”
这下,不仅贺门主,连七疏真人都有些犹疑不定。
温淮瑜说的这种方式冒险也就罢了,结果还有那么多未定因素,难免让人担心。
七疏真人犹豫片刻,又问“若要完全治愈,您有几成把握”
“三成。”
七疏真人眼中挣扎不定,喉结上下滚了滚,就在贺门主正要劝他放弃的时候,床榻上一直昏迷不醒地陆清河,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眼中血丝密布,眼神浑浊,勉强支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治。”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治,无论结果如何,生死不尤人。”
“行。”温淮瑜头都不抬,对七疏真人道,“把这小子送去沧寰吧。”
他离去前,还能听到云一沣从背后传来的冷哼。
“我倒是想看看,温医仙究竟要怎么治这灵脉。”
温淮瑜并未在意。
他只是怔然看向西方,这里距离南霄山脉足足五十多公里,以他化神境的修为,施展寸地之术,不消半日便能到达。
如此算来,这时小四同玉家那个小子的斗法才刚结束。
其实从这里,看不到南霄山脉的那一轮明月。
更看不到罕见的日月同辉之景。
但温淮瑜阖眸片刻,竟是缓缓笑了。
“月出东山。”他轻声道,“这次倒是很不错。”
祁念一最后那一剑,让沧寰所有剑修连夜翻遍典籍,也没找到半点记录。
“你是说,沧浪剑之前确实如我们想的一样,传承已经断绝了”
宁瑾肯定地点头“是我师尊亲口告诉我的,当时我为了学最后一式沧浪剑,干了不少傻事。之后师尊才告诉我,沧浪剑明文留存在沧寰的剑诀典籍中的,确实只有四式,第五式需由无涯剑尊亲授。但当年无涯剑尊羽化得突然,并没有来得及传下第五式,便已经仙逝了。”
卢秋桐睁大眼睛“那小师姐是在完全未曾听闻过第五式的情况下,靠自己悟出的这一剑啊”
她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太牛了”
那战之后,沧浪剑已经断绝传承的第五式月出东山重现人间。
沧浪剑重振威名,在提及当世三大剑法之时,说到沧浪剑,再也不会有人闪烁其词了。
若再有人说自己用不好沧浪剑,抑或觉得沧浪剑并无精彩绝艳的招式。
旁人只会说“那是你功夫还不到家。”
而祁念一和玉重锦的这一战,还有那天畅快恣意的万里风和天地清平的皎皎月,真正的被载入史册。
仙盟将此战的所有细节描摹出,记录在基础剑法总决使用篇中,为天下所有剑修修习基础剑法了新的思路。
同样,这一战也成为后世许多人观摩学习的典范,人们将书中的字句逐个细究,试图透过薄薄的纸张,还原当年惊艳一战的究竟。
而这两位自创剑法的剑者,于剑道一途,已经踏出了辉煌的一步。
只是这一切,都与祁念一暂时无关了。
她和舒辰君聊过后,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使出了沧浪剑已经断绝传承的最后一式,又因为和玉重锦这一战,收获良多,索性将外界的声音都屏退,自己找了个闭关的借口溜了出来。
南霄山脉之下,有一条终年静流的河,名为浦水,水随高山倾泻而下,若是顺流,则会顺着西洲河清道流向远延郡,最后被深渊截断,横断于西洲和中洲的交界点。
今日有风有月,祁念一躺在一张竹排上,任由竹排随水流动,她拎了一壶酒,灌了几口,晶莹的酒液顺着喉咙淌入衣领。
西风撩动水面,带着竹排一路向东缓慢的漂流。
她躺在竹排上,任由竹排随风顺水把她带去什么地方。
“明明胜了,怎么还不高兴”
竹排漂得缓慢,有人踏水而来,没有在水面上掀起丝毫波澜。
对方站定后,看着这一幕,才缓声说“你倒是好兴致。”
祁念一头也不抬“天机子阁下连夜前来,所为何事”
她索性坐起身,环顾四周,暗示道“这可是在外面。”
“我的结界,应当还无人能看穿。”
天机子一撩袍角,盘膝坐下,风势稍弱,竹排的移动也就慢了下来,徒留秋夜一地萧瑟凉意。
“三日后,你就要同你们沧寰首徒,进行头名战了。”
天机子顿了下,又说“你了解他吗”
祁念一支颐道“若论战斗方法,这世上应该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他们作为对手互练,已经有十几年了。
“但若论内心,我却是已经看不透了。”
从前,只要她想,谢天行的所思所想她都能听见,但那日天眼无法看清他的状况后,祁念一才发现,无论如何,她也听不到谢天行心底的声音了。
其实哪怕不用天听,仅作为寻常友人而言,他近一年的行为,也让她看不透。
祁念一突然问“为什么呢,他身上会有白泽的血脉之力而且还是很强的血脉之力。”
据她所知,谢天行出自人类渔村,只有一个寡母,家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凡人,他是被掌门师叔带上沧寰后才开始修行的。
天机子没有回答,只是拿出了星盘。
星盘同夜幕交相辉映,他撒上一把灵矿芯,两条蜿蜒曲折的命线随之出现,这两条命线上,各自出现了极其闪耀的星子,一南一北,似乎在争夺命线上涌动的光芒一样,此消彼长。
天机子淡声说“当年我推算出结果时,也很惊讶。这一代的命星,竟然有两颗。”
他又撒上去另外一种颜色的灵矿芯,金银两色在深如夜幕的星盘上交织,两条金色的命线,原本相互交错,却因为这新添上的银色星子,使得这两条命线原本的轨迹被打乱,由交错变为互相平行。
两条命线的前端径直往前,背向行走。
银色的星子如雨散落,将两条命线包裹,随后向北那一条金色命线上亮起的星子,最终黯淡下来,而另一颗金色光芒大盛。
此时,银色以迅雷之势将所有的金线全都吞噬,整个星盘上,唯有剩余的那颗金色星子,艰难地维持着,闪烁着黯淡的光,努力和银色分庭抗礼。
但仍然无用,铺天盖地的银色最后将整座星盘完全蔓延吞噬,最终,银色变为黑色。
于是星盘象征的世界,也就黑了下来。
变化就此止步。
天机子轻咳两声,眉眼中有着一丝灰白之气“这就是我在上一次推演中看到的未来。”
祁念一思索片刻“最先熄灭的金星,是我,光芒和我此消彼长的那颗金星,是谢天行。”
她停顿片刻,又道“最后出现的,将整个世界都吞没的银星是大师兄吗”
天机子缓缓点头“正是。”
“在你看到的未来中,我早早的死了,大师兄灭世,谢天行肩负起了和大师兄对抗的救世之责。所以要被送去献祭的是我,救世的是谢天行,而他要对抗的,是大师兄。”
祁念一摇头“难怪你们在大师兄小时候就想将他提前杀死。”
“其实,最初并不是这样的。”
天机子轻叹“我费了半条命,才看到温道友出生后的经历。”
“我们原本打算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将他带离佛国,找一户人家将他好好养大。
但或许因为我们擅自插手命运,命运改变了。他比我的推演早了十年出生,而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少时经历的一切痛苦,全都已经发生了。”
“很难有人在少年时经历过那些事情后,还能不憎恨这个世界,能敞开胸怀去坦然接受。过去之事无法重来,所以才有了关于究竟要不要在他尚且年少时直接杀死他的争执。”
“最终,墨君不同意因为一个尚未出现的未来,就杀死一个无辜的孩子,所以将他带回沧寰,亲自教导。”
天机子无奈摇头“但今日找你,要说的并不是这些。”
他指着星盘上,那残存着微弱的金色光芒,那颗属于谢天行的命星。
“你知道,承载白泽血脉之力的人,更多的聚集于何处吗”
祁念一自然是不知。
天机子双唇抿紧,抬手指向南方。
祁念一皱眉问“南境”
“是啊,怀有当世最强的白泽血脉之力的人,如今应该都集中在南境的几个隐世家族之中。
他们现在,一定在找你和谢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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