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问心之战

    谢天行的话, 再加上昨夜天机子连夜上门告知她的事情,她已经大约猜到这群南境来人的目的了。

    而且,她在这一群人身上, 感受到了非常熟悉的气息。

    她原本不应该见过这些人的。

    但是偏偏对方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 他们和她隐藏在身体里的力量, 似乎是同源。

    “她能听劝吗”老头着急地问。

    谢天行苦笑“按我对她的了解,怕是不能。”

    在这样的场合, 让她隐藏实力,不能尽情畅快的一战,那还不如让她不要出剑。

    庄钧眼中惊疑不定, 南境来人这种大事, 他们竟然完全没收到消息,看来南境的强大还是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 我们自当欢迎。”他朗声道“小凡,去给诸位贵客安排看台。”

    庄不凡应允,引着南境众人在一方清净的看台落座。

    其余观者互相交换着眼神, 虽未明说,但彼此都已经感受到了对方所想。

    仙盟要成立神机预备营, 南华论道即将决出头名,青年一代人才辈出, 如此关头, 避世许久的南境人突然出世,一定会对当今天下的格局造成巨大的冲击。

    更何况南境这群人,真的很强。

    楚斯年“藏锋期的化神境修士, 南境果真藏龙卧虎。”

    慕晚皱着眉“藏锋期的化神境, 无一不是闻名一时的人物, 南境让这样一个人带队来此, 是为了什么。”

    不知为何,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南境,上一世她偶然见谢天行的书信中提过几句,但那信中所记的内容,她却不太明白,只隐约看出,沧寰灵虚子掌门羽化前,曾交代过谢天行什么事情,让谢天行始终将南境这两个字记在心上。

    但后来谢天行已经进阶太虚,身至仙尊高位,那时的南境也还是和现在一样,始终对外保持着神秘。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慕晚压下心头的不安,单手执刀,将其抱入怀中。

    不仅如此,台下的沧寰弟子们虽然不动声色,但都已经暗地里做起了防备。

    在他们沧寰首徒和墨君之徒进行头名对决时闯进来,无论如何,他们沧寰是感受不到任何善意的了。

    卢秋桐眼神暗了暗,将一个玉瓶递给了沧寰所有人,传音道“一人一粒,先收好,到时若有不对,听我命令行事。”

    南境诸人落座后,为首的中年男子偏头问道“阿焰,如何了,能分辨出结果吗”

    被唤作阿焰的男子,手执圆盘,圆盘上的指针在云台上祁念一和谢天行身上来回摆动,未有一刻真正停下。

    闻新焰新奇道“还是不能,这血脉牵引术只能确定大致方向,更细致些的,就很难判定了,但是像这样指针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的,还是头一回。”

    “这有何难。”闻新焰旁边,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笑得眼如弯月,只是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总让人看着有些诡异,“既然判断不了究竟是谁具有血脉之力,那把这两个人都抓起来不就好了”

    “你说对不对啊,平叔。”她笑意盈盈的,竟还向身旁的中年男子扬起下巴,满脸骄傲求夸奖的样子。

    闻仲平笑了几声,摸着她的头“我们阿灵说得对,确定不了,就都抓起来。”

    闻新灵双手撑着脸,看着云台上的两人,明明生着一张娇嫩可爱的容颜,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她幽幽叹了口气,十分苦恼一般“明明是两个外族人,竟然能拥有这么强的血脉之力,真是让人讨厌呢。”

    在庄钧的指示下,评判员这才有些茫然的落下鼓槌。

    三声鼓响后,论道本应就此开始,但云台上的两人,却都没有动静。

    万众瞩目之下,祁念一提剑,问了谢天行一个问题“你准备,怎么打”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谢天行却听懂了。

    她是问,这场论道,在有南境诸人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会不会尽全力出手。

    谢天行兜帽之下的双眼带着一丝笑意,他反问“你呢,你又会如何”

    祁念一将剑举至身前。

    她平静道“我不是你。”

    我不是你,所以,无论如何,这场论道我都会全力以赴。

    就像这十几年在沧寰,你我之间的每一战那样。

    “果然啊,你要是听劝,也就不是你了。”谢天行有些无奈地摇头。

    他话音刚落,两指并齐竖于唇前,五个阵盘像防卫,又像牢笼一样将他完全护住。

    这五个阵盘分别是红、青、蓝、黄、金五色,应对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是阵法师公认最强的手段。

    五种元素相生相克,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五行结界,单独破掉其中一个阵盘是无法破开这个结界的。

    五行连阵易守能攻,除非对手能同时一次破开五个阵盘,否则这个阵无解。

    台下有人惊呼“五行连阵,竟然是这个他不过元婴境初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能做到这一步”

    “这五行连阵,据说许多阵法师终其一生也无法做到,同时施展五阵,还要让其做到相生相克,他的控制力究竟精细到什么程度”

    “这小子,好生可怕,他此前的每场论道,难道都隐藏实力了”

    谢天行声音传来“小师妹,十几年前,你我在沧寰初见之时,我还只能控制五行阵的其二。当年那水火二连阵被你一剑破之,不知今日五阵连出,你又当如何呢”

    五行连阵麻烦就麻烦在,它不仅难破,攻击力还极强。

    只消片刻,云台上风就滚起烈火,正是五行连阵中攻击性最高的火阵。

    这火诡异,沾上后就无法甩掉,祁念一只能凌空虚踏,悬于云台上空。

    不过眨眼的功夫,云台上已经不见谢天行的踪影了。

    阵法师手段诡谲,变幻莫测,如果摸不清对方的施阵思路是什么,对于对手而言,就会处处是陷阱。

    但好在,祁念一对于谢天行的攻击路数相当熟悉。

    她直接挥剑而下,将云台上的烈火斩开。

    剑气凛冽,火焰从中分开一条道,底下却不是云台的地砖,而是露出了焦褐色的泥土。

    谢天行此时一定隐匿于泥土之中。

    祁念一深呼吸一下,将气息缓了下来,平静地睁开双眼,眼瞳中闪着金色的光,虽被星尘纱遮掩住,外人并不能看见。

    但这一刻,南境闻家人手中的圆盘指针疯狂地转动起来。

    圆盘上的指针像是出了问题一般,不同于先前在祁念一和谢天行两边来回摆动,而是先顺时针转一圈,再逆时针转一圈,如此循环往复。

    闻新焰忍不住道“这罗盘该不会坏了吧。”

    “不、不对。”闻新灵眯起眼睛,终于对台上斗法的两个人重视了起来,“应该是这两人其中有一个血脉之力太强,引得罗盘指针失效了。”

    闻新焰惊诧道“可小妹你是我们族中血脉之力最强的人了,就连你血脉激活的那一天,也没有做到如此异象啊。”

    闻新灵低笑几声“所以说这两个人,都要带回去。”

    天眼之下,一切隐藏都无所遁形。

    祁念一眼中闪过无机质的光,立刻找到了谢天行的方向,他果然是用遁地符躲进了用土阵制造出来的土壤之中,再用幻阵覆盖其上。

    祁念一眼中划过一丝怒意,周身灵力暴涨,抬手就是沧浪剑中攻击力最强的一招惊涛拍岸。

    她如今再使惊涛拍岸,声势和第一场斗法时,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山脉绝崖之下,始终静流的浦水猛地掀起巨浪,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真正意义上的浪头毫不留情地拍向云台。

    离得稍近的观者被溅了一身水,拎着自己湿透的衣服,无奈地掐诀烘干衣服。

    巨浪因她的剑气而滞留于空中,悬于半空骇人地倒流。

    她立于潮头,单手提剑,抬手又是一剑,怒道“你给我,出来”

    这一剑直接将云台劈了个粉碎,仙盟众人心痛不已地看着昨日刚建好的云台,这已经是祁剑主在南华论道上打碎的第二个云台了,不知道能不能把账单寄去沧寰要点赔偿。

    土阵结成的泥地随着云台一起被斩为齑粉,谢天行无奈地现身。

    “今天火气有点大啊。”

    五行连阵原本被祁念一一剑斩出一个缺口,但很快,青色的木阵亮起,荆棘藤蔓在空中蜿蜒结成一张网,火舌蔓延而上,将荆棘烧干,零落的余烬重新绘制出土阵的模样。

    五行相生,生生不息。

    这就是五行连阵最麻烦的地方。

    祁念一沉着脸,直接挥剑而上。

    木阵中的藤蔓就像有生命一样,在谢天行身前结网,张牙舞爪的荆棘生着倒刺,只要稍稍靠近一点,都会刺破皮肤。

    如果仔细看,则会发现,木阵的荆棘之上,还有隐约闪现的紫光。

    这荆棘,竟然有毒。

    台下,沧寰弟子全都提起了心。

    曲微颤声道“他们今日,怎么打得这么凶怎么连毒阵都用上了”

    卢秋桐冷声道“放心,我备了解药。”

    曲微着急道“这不是解药不解药的事啊。”

    却没想到,祁念一在发现了荆棘上摆布的毒光后,竟然反倒没有先前那般愤怒了,甚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握剑的手向前进了一寸,抵住了非白剑身的剑格。

    她之后的剑,已经到了剑光无影的地步。

    加上紫阶虹光步的辅助,她越至谢天行身后时,他阵前甚至还留着祁念一的残影。

    不仅人快,她的剑更快。

    一呼一吸间,已是数百剑。

    台下观者努力睁大眼睛,眼底也只能留下祁念一剑风惊起的残影。

    在这南华论道上,她令人惊艳的剑招频出,一时竟让人忘了,她原本最擅的就是快剑。

    “好快的速度,境外竟还有这样水平的年轻剑者。”闻仲平正色道,“你们平日里自视是年轻一代中的天之骄子,尽管我们掌握真正使用血脉之力的方法,比起境外之人,确实要强一些,但多少还要出来开开眼,不要被困于一隅之地才好。”

    闻新灵冷哼一声“那又如何呢,还不是要被带回去,成为我们的养料。”

    “就算我用了一下幻阵,也不用这么生气吧。”谢天行在空中狼狈地躲着,木阵生出的荆棘被祁念一眨眼间砍得粉碎。

    祁念一冷声道“交手数百次,你难道还不清楚,幻阵对我无用吗。”

    刚才如此行事,不过是敷衍而已。

    “我真是被你克得死死的。”谢天行无奈。

    阵图千万种,可偏偏他最擅长的幻阵,对她完全无用。

    他手一挥,倒刺横生的荆棘枯枝生出了绿叶,顷刻间绿叶丛生,呼朋引伴地在山间连接起来。

    亭亭如盖,遮天蔽日,将天幕完全遮挡。

    很快,两人就仿佛身处茂林之中。

    祁念一的眼前彻底暗了下来,只有几缕从荆棘缝隙中漏下的光在她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此时空中已无云台,紧密连接的荆棘像迷宫一般,横于山间,无论是身处其中的祁念一,还是外面的观者,都无法看清这迷宫中的路线。

    谢天行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她无法通过声音来判断他的方向。

    “没办法,幻阵对你无用,就只能做点实际的东西,来阻碍一下视线了。”

    祁念一面前四处都是横生的带毒的枝桠,她被困其间,不敢随意触碰。

    难得的,她的剑停住了。

    她闭目,毫无保留地释放出神识,覆盖了整个山涧。

    用神识探查的过程中,祁念一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怅然。

    “所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是她唯一不明白的事情。

    神识交换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外人听不见他们此时的对话,只能见到两人被荆棘堡垒围困其中,许久不见动静。

    谢天行声音仍然影影幢幢,似从八方而来,带着些梦幻泡影般的奇异感。

    “你这么问我,可是已经想清楚了,你自己要的是什么”

    祁念一静默片刻“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那你的道呢,又是什么”谢天行冷静地问。

    修行之人,为之所困也汲汲追求的一生的,不过一个大道。

    可又有谁真正清楚,自己的所求是什么,自己追逐的大道是什么

    旁人同样也看不见,万丈荆棘密林之中,祁念一收了剑,盘膝凌空坐下,一副打坐的姿态。

    “出来吧,谢天行,我看见你在哪里了,但你费尽心思造了这样一个地方出来,不就是想和我进行一场问心之战吗”

    她刚言罢,她面前的荆棘藤条竟然缓缓扭曲了起来,最后神奇的在她面前凝成了一个人形,深深浅浅的绿色相间,谢天行的身体从其间浮现。

    “你果然,就在我面前。”

    谢天行和她对面而立,也盘膝坐下。

    “接受吗,我的问心之战。”

    谢天行仍被兜帽挡着,看不清面容,但语气确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谓的问心之战,原先只是道修的斗法方式,后来此种方法演化到佛修丹修医修甚至以武为道的武修身上,只因稳定道心需得先叩问内心。

    于是,问心之战,就成了论道这一词,最早进行的方式。

    “自无不可。”祁念一如此道。

    “你我轮流执先。”谢天行手指一抬,一枚黑白相间的骰子悬立空中,尖头向下,一番旋转后,骰子的白面在上,谢天行便说,“这轮,你执先。”

    祁念一于是抬头,眼底的金色薄光似有实质,落在谢天行身上。

    “仍是我刚才的问题,你究竟想要什么”

    谢天行思虑许久,沉声道“你这个问题,问得着实难为我。”

    兜帽之下,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悠远。

    他似乎透过眼前这个人,看到了过去十几年间,他,或者说他们之间的一切。

    世人只知他是沧寰首徒,天资卓绝,幼时就偶遇沧寰掌门,被掌门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却无人知晓,他原本并不需要经历这些苦楚。

    若让他选,他更希望父母在侧,他们一起在小渔村里好好生活,而不是亲眼看着父亲为了给他和母亲争取逃命的时间,爆体而亡。

    谢天行声音难得的没了从前用作伪装的惯常笑意,而是平静到几乎没什么波澜。

    “说来讽刺,因为父亲的遭遇,母亲不同意我修行,我拿着父亲给我留下的阵法图,因为实在好奇,每日偷偷看。

    后来村里意外遭逢了两方修士的斗法,母亲被一记惊风阵误伤,当即就没了命。那时我才想,如果我早些修行该多好。”

    谢天行低笑起来,“惊风阵,只是一个惊风阵而已,连随便一个炼气境的阵师都能做到。

    但当时,我救不了她。”

    “你问我想要什么我所图很多,但真正归咎起来,其实也不过两个字活着,如此而已。”

    谢天行深吸一口气“到我了。”

    “我也同样,是刚才的问题。”

    谢天行一字一句,掷地若有声“你想要什么,你确定自己已经清楚了吗”

    其实在看到天命书的最开始,她也并没有特别坚定的心。

    只是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遭遇太多,全都化为坚硬的盔甲,保护她的心不受污染影响。

    “我非常清楚。”祁念一平静道,“你说自己所图很多,我又何尝不是同样”

    “我想要打破命运的桎梏,好好活着,不仅如此,我还想让我身边的人,三个师兄、师尊、堂兄,慕晚老萧这群好友,沧寰的同门们,全都好好活着。”

    她说着,摇头笑了下“我其实比你更贪心,我还想要解决深渊的隐患,让大陆上的老百姓不再为深渊所困扰,想为千年前惨死的白泽要一个公道,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

    我还想要追求剑道的颠峰,去问问所谓的天道,何为飞升”

    “你看,欲是人性根本,我们修行,也并非是要完全灭人欲。相反,正是因为我们有所求,心中有所执念,才能支撑我们,证得大道。”

    “所以谢天行,我说我不明白你,是因为你似乎总是在同内心的欲望挣扎撕扯。

    你一边不断地努力想要完成自己所想,获得自己想要的,内心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谴责自己,你累不累啊”

    祁念一说这话过于清醒,也过于无情,一下将谢天行内心所有的伪装全都撕扯下来。

    黑袍下,谢天行有些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心中生出一些荒唐的无奈。

    原来不仅是幻阵,就连他心底最后这点遮羞布,在她眼中也无所遁形。

    “如今,你还敢说,你不想报父母之仇”

    “你不想要强大到再无人能对你产生威胁”

    “你不想要站上这世间最高的山巅,俯视群山低头”

    “既想,又为何不敢承认”

    祁念一一连串的反问,让谢天行无言以对。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听祁念一淡声道“问心之战,一问己、二问心、三问道。”

    “这些都是藏在你心里的东西,哪怕你再擅长伪装,也无法掩藏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以她说“谢天行,诚实一点吧。”

    不等他反应,祁念一“轮流执先,这轮到你了。”

    谢天行沉默半晌,问道“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

    祁念一轻笑一声。

    “这个问题,我在过去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了。”

    “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我知道。

    哪怕我身体里流着白泽的血也好,我可能是祂身体的一部分也好,既然生而为人,那我便是人,可以决定我想要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那你呢”祁念一反问,“你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吗”

    谢天行出神道“有时候,我很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那些人要不是为了争这身血脉,我们一家人也不必走到今天的地步。”

    “最后一问。”祁念一直截了当,问道,“我不问你你所追求的道是何物,这问题太大,我们所有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一定能确定。”

    “我要问,你后悔吗为自己所做的决定。”

    谢天行垂眸,睫羽轻颤,声音虽然略有颤抖,但却十分坚定。

    “我,不悔。”

    祁念一便笑了“我亦不悔。”

    三问过后,祁念一吐出郁气,心眼开阔,道心通明。

    问心之战,不论胜负,只论道心。

    人各有道,各行其是,唯不悔而已。

    于是她拔剑。

    苍白中掺杂着些微紫色的灵焰自她身上燃烧起来,将整座由荆棘铸成的迷宫燃烧殆尽。

    谢天行五阵齐出,遮天蔽日。

    生生不息的五行连阵同出杀招,荆棘上浸满毒液的倒刺,熊熊燃烧的烈火,谢天行身前如同堡垒一样的土墙,沾手即化为寒冰的玄水。

    还有始终未曾露面的金阵。

    阵起,金色的虚影在空中不断舞动,祁念一愕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剑,似乎被什么力量缠绕住了一般,无法像以前那样顺心自然的舞动。

    金阵,能控金属。

    非白的本体虽是一节白骨,但终是由云野后天打造的,不可能不掺杂任何金属。

    谢天行的声音遥遥传来“谁人不想顺心而为,顺心拔剑。小师妹,若当你剑式受阻,无法顺心之时呢”

    “这五行连阵,单破其一,都只会迅速被其他四阵修补回来,让我看看,你会先择哪个破之。”

    祁念一眼神厉了起来。

    手中剑沉重到似乎有千万只手在拉扯着往下坠。

    她举剑的动作也有些迟钝。

    但仍是冲破了万千阻障,将剑高高举过头顶。

    剑缠雷霆,这一剑,她并没有引动阴云和天雷降下。

    万均雷霆直接由剑身传来,剑身乃至她的右臂都缠绕着闪烁的电光。

    “这、这怎么可能”台下有人惊呼,“不引动天地之力,全凭己力,挥出雷霆”

    祁念一缓缓吐息,踏着遍生倒刺的荆棘丛,身上衣袍被火焰撩的焦黑。

    她穿行于火焰中,连发丝都被烧得卷起。

    雷霆遇火,其势更盛。

    那浩荡一剑,披荆斩棘,开云破日。

    剑光奇诡地在空中划出惊人的弧度,一同斩向空中散落于不同方向的五个阵法。

    一剑,连破五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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