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往上走吗”
凌晗呈大字状躺在第五十层的地上, 累的不能动弹,进气比出气少。
宋之航也没好到哪里去。
冉灼的体能比他们俩都要强, 现在状况要好一些。
摇光坐在一旁调息,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胸膛起伏很大,看上去也不轻松。
祁念一把冉灼和宋之航拎着衣领揪起来,一人给他们塞了一枚丹药,道“不去了,先在这一层修炼。”
连战十场, 对手全都是元婴境后期,心性再强悍的人, 也不免感到疲惫。
她把两个疲态明显的人安顿好之后,自己才找了个地方坐下。
到第五十层, 这里的空间已经相当空旷了。
对于他们六个人而言,大到可以来回飞上一圈。
祁念一坐下后, 捏了捏眉心。
头有点疼。
比起单独一对一,联手要更消耗精力一些。
但他们五个人有配备齐全,若是联手,有攻有防, 胜率大些。
从五十层往上, 就是元婴境巅峰的对手了。
恐怕就不好过了。
祁念一调息的时候, 云书又蹭了过来,看着她没有明显变化的神情, 了然道“刚才十层,你才是最累的那个吧, 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祁念一平静地睁开眼睛, 没有说话, 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不要打扰我,然后专心调息起来。
九霄天梯的第五十层,灵气浓郁到超过了任何一个洞天福地,即便不去刻意吸收,充盈的灵气也会随着体内元婴的呼吸,自行灌入她体内。
她明显能感觉到,自从进了九霄天梯,自己的修为一直在稳步增长着。
九霄天梯开启的这三十天,她一定能再提升一个小境界。
元婴境后期,甚至元婴境巅峰,都只是时间问题。
但她心里清楚,困住所有修士的,最大的那道门槛,并不是那么好越过的。
越重山,也不过是在地面行走。
见龙门,却得要腾啸九天才行。
她来南境之前,陆清河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陆清河不知道她说的闭关,实际上是来了南境,只以为她是要闭关专心冲击见龙门。
她的修为和战力,在他们这一代人之中,已经是毫无疑问的顶点。
元婴境之后,聪明人的做法,都是放缓修行的步伐,行走人间,见俗世而不拘泥于俗世,才能脱尘出俗,为见龙门奠基。
所以,南华论道之后,才会有那么多人选择四处游历。
唯独她,好像一直在追着时间跑。
她明明还那么年轻。
祁念一无法告诉他,她时间其实很少。
原本以为有五年,现在看来,如果真像天机子所说,深渊扩张的速度在加剧,她连五年的时间都没有。
她必须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等她从修行中结束时,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刚一睁眼,就看见云书没个正型的坐在她面前,不知何时掏出了一个酒壶,眯眼喝着,颇为闲适。
祁念一循着酒香凑了过去“诶,分我点。”
云书连退好几步,摆出一副拒绝的态度“你要什么都行,酒可不行。”
他垂眸看着酒壶,轻笑道“这可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酒,是家里一个小孩亲手酿的,当时带了二十壶,如今就只剩最后一壶了,我可得省着点喝。”
祁念一有些讶然,扬眉问道“你很多年没回家了”
云书静了一会儿,怅然道“是啊,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祁念一盯着他看了片刻,淡淡说“真可怜。”
云书“”
好欠揍啊。
她怎么长到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的。
话虽如此,她也没再找云书要酒喝。
她顺势在云书身边席地而坐,单手撑着脸。
她没有酒瘾的,只是现在看着云书喝,突然也有点想念酒的滋味了。
准确的说,只想念大师兄亲手酿的那一种酒。
“你的目标是冲到第几层”云书随口问道。
祁念一同样也随口答道“没目标啊,能打到几层是几层,打不过就修炼一段时间再来打。”
云书听着,轻笑了一声,说“是七十二层吧”
祁念一看向他,没说话。
云书笑了起来“我猜中了”
祁念一垂眸,七十二层,是目前已知的,人们在九霄天梯闯到的最高的一层,守门人是十二曜最强的星海北。
七十二层之后,如果她没猜错,守门人应该就是三位副尊。
千秋岁,她确实很想亲手过招一次,哪怕输了也好。
但按照她对他们五个人全面能力的估计,七十二层是极限了。
甚至,有几个人都不一定能闯到七十二层。
云书一语道破“以你们五个人的能力,不用血脉之力,单打独斗,顶多只有你和摇光能胜过化神境,冉灼有点悬,另外两个,基本没可能,偏偏九霄天梯之中,是不能用血脉之力的。”
他话锋一转,看着祁念一,意味深长道“你知道为什么九霄天梯中,无法用出血脉之力吗”
祁念一静静看着他“不知道。”
云书笑了笑,却没有再说。
祁念一“”
这种自话自说提了问题,却又不说答案的人,怎么活了这么多年没被打死。
“这个问题,我听七师尊说起过。”
不远处,摇光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突然插话。
此时,所有人的修行都已经告一段落,他们围坐在一起,听摇光道“七师尊说,九霄天梯,是此间所有修行者,飞升通往仙界的通道。”
众人听完,也没有太过惊讶。
毕竟名为天梯,就已经说明一些问题了。
摇光“据说,我们飞升上仙界的通道,最先是由神境的五位前辈开辟的,这里既是飞升的必经之路,也是当年吾神下到人间的路,所以这里充斥着吾神的神力。
我们这些承袭了吾神血脉之力的人,体内的血脉之力绝无可能超过这里的神力,所以被死死地压制在体内,无法用出。”
凌晗恍然“原来如此。”
宋之航“我印象中,最先飞升的那五位前辈,是第一批五大家族的创立者吧”
“那是将近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五大家族,如今早就已经历过了数十次轮换。”摇光说道,“到如今,也只有你们两人的家族,和闻家还依然留在五大家族之列,不曾变化。”
她说的是冉家和宋家。
千年过去,沧海桑田。
只有这两家在无数次重选中,依然保持威严,屹立不倒。
祁念一眉眼微动,看向宋之航和冉灼。
听她这么解释,云书只是平淡地笑笑,喝了一口酒,将酒壶塞上,放回了芥子囊中。
他的芥子囊看着很旧了,边缘用银线绣着歪歪扭扭的图案,在他手中一闪而过,祁念一没看太清。
却不知为何,将这个图案记在了心中。
摇光环视一周,最后看向祁念一“七师尊还跟我说,从第六十一层开始,守门人就只有一个了,但第六十一层往后的每个守门人,都是见龙门的实力,我们可以联手挑战对方一人。”
祁念一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声道“我知道。”
凌晗看着她,明显有话想说,但却犹豫着,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天梯之外的人们看着火光烧到第五十层之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天梯之内,第五十层中的这六个人,和下面已经形成了惊人的断层。
除他们之外,其他人的进度,最高的也就是三十七层。
就在九霄天梯开启的这一天,大陆之上,另一个同样适合修炼的地方,缓缓关闭了。
萧瑶游离开蓬莱仙池时,状态已经到了最好的时候。
她在蓬莱仙池中待了一个月,如今气盈势满,即将度过天劫,突破元婴境。
但她离开蓬莱仙池后,并没有先这么做。
她眼底划过惊骇的神情,那是一种勘破了惊天的秘密之后才会有的表情。
她回到了自己最熟悉也是让她最有安全感的月下听风楼后,一连让自己的灵宠带出两封信。
一封寄往沧寰,一封寄往深渊前站,神机所在地。
沧寰的那封信清清楚楚地写着。
“我看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它并没有实体,萦绕在仙池底部,我猜测那是蓬莱仙池力量的来源。我只能感觉到那里有着惊人的力量,但我无法将它取出来,如果它真的是你的一部分,还需要你亲自去取回。”
寄往深渊前站的那封信,就要琐碎得多。先是报喜,讲了自己在蓬莱仙池的收获,以及自己修为即将突破元婴境的喜讯,再简单写了些月下听风楼如今的运行状况,特地强调了“赚了不少钱”这件事。
萧瑶游想了想,在这封信末尾添上了几句。
“阿姐,我有朋友了。
不是以前那些,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她是个比我还能惹事闯祸的人,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烦,反倒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惊险刺激,但也很有趣。
我找到自己的道了,或许过不了几年,我们就能在神机相会了。
安好,勿念。”
这两封信,她不放心任何人,只能用自己会飞行的灵宠亲自去送。
寄完信后,她才开始做渡劫的准备。
那一日,月下听风楼的天劫持续了大半夜。
再出现时,萧瑶游已经成功结婴了。
而此时,已经和温淮瑜混熟了的金鹏送来的信,却只能由温淮瑜代收。
他的手似乎有魔力,所有的动物,无论凡间普通的动物,还是妖兽,在他手里都只能乖乖服软,然后躺平任撸。
温淮瑜替金鹏梳理了一会儿毛发后,在金鹏恋恋不舍的眼神中,轻声道“回去吧。”
金鹏歪头看了他一眼,啾啾叫着飞走了。
陨星峰上,陆清河拿着一本体术要义在读。
他如今体内聚集不了灵力,根本无法修行,在陨星峰上显得发慌,索性决定练练体术。
总归是强健体魄,顺便提高近身战能力的事情,并无坏处,温淮瑜就找了本以前晏怀风写的体术要义给他读。
见温淮瑜又过来了,陆清河调侃道“又来放信”
“这一个月,存了多少信了”
温淮瑜瞥了祁念一院中的信箱,淡声道“信箱都塞满了。”
陆清河啧啧摇头“她人缘还真是好。”
他皱眉问道“她这次闭关,时间是不是太长了难道是修行遇到了什么问题”
温淮瑜将她信箱中塞满的信件拿了出来,发现地上的竹叶都有些枯黄。
往年从来都只有山巅石门处飘雪的陨星峰,如今也已经被薄雪覆盖了。
一片雪花落在他睫羽上,很快被体温融化。
温淮瑜没有回答陆清河的话,而是垂眸道“改天,给她重新做个大点的信箱吧。”
“还有她的床,也给换个大点的。”
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算了,这么多年也不见长高一点,那张小床用着倒也够。”
温淮瑜缓步登上陨星峰山巅,如期将石门的残雪扫尽,然后在石门前摆上一壶新酒。
还有几个月,就要到新年了。
不知她会不会回来。
深渊前站。
这里号称临渊之地,是全大陆,距离深渊最近的地方。
自从晏怀风放弃了上次的轮休后,他已经在这里守了将近半年时间。
今天,这里也适逢初雪。
晏怀风看向身后来人,笑道“天机子阁下,来得正巧。”
天机子缓步而来,晏怀风看着他眼前缠着的星尘纱,和衣摆处的水墨流光,一阵沉默。
天机子看不见晏怀风的眼神,但也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应该是另一个用星尘纱覆眼的孩子。
天机子微微颔首“久违了,神机令主。”
没有太多寒暄,天机子直接问“先前你传信,说深渊扩张的趋势放缓了,可是真的”
晏怀风点头,带他去了深渊前站最便捷的观测点。
所谓的深渊前站,是一个悬浮于云层之中的城。
每一个观测点也设立在空中,这样方便他们更好的观测深渊扩张的速度。
从这里往下看,能看见那道巨大的裂缝,横亘于大陆之上,根本看不到尽头。
千年下来,这道裂口,就像一个正在慢慢裂开的嘴唇,无声地侵占着大陆的领地。
晏怀风说“以往,深渊边缘每个月会往外扩张两丈宽,从三个月前开始,速度突然变快了,那两个月,扩张的速度达到了一个月五丈宽。”
“但从这个月开始,深渊半点都没有再扩张。”
晏怀风眉头微拧“而且,近来登天梯非常安静。前些日子,偶尔还有部分漏网之鱼从登天梯上到大陆上来,但这几天,一个都未曾有过。”
天机子沉默良久。
他不知道这和现在正在南境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
“如果能继续这样下去就好了。”天机子轻声说。
如果能这样下去,就不会平白多出那么多牺牲者。
晏怀风沉声道“我比你更希望如此。”
他回身看向天机子“但今日请天机子阁下前来,为的是另一件事。”
“听说,仙盟近来在各洲散布关于救世天命者的传言”
晏怀风如此温吞的一个人,此刻眼神却冷厉如刀芒。
看着他,天机子有一瞬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个一人一剑斩退深渊数十年的人。
晏怀风,不愧是他唯一亲自教导过的弟子。
“这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晏怀风冷声道,“时间还没到。”
“我守在这里十几年,不是为了让你们暗地里撕毁协议,商量着如何让我师妹去送死的。”
天机子没有说话,在晏怀风震怒的目光中,反而笑了出来。
“她真幸运。”天机子认真而缓慢地说,“还好她这么幸运。”
无数人想要她死。
却也有一群人,拼尽全力,付出无数代价。
为了让她活下去。
“若是联手打团战的话,可能性倒是高些,毕竟你们有控场的阵法师,有全面辅助和治疗的符修。远攻手有摇光,近战有你和冉灼,非常全面。”云书环视一周,补充了一句,“除了修为太低,没有别的问题。”
摇光痛苦道“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的。”
云书同情道“但这是事实。”
如果放在外面,两个元婴境中期,两个元婴境后期,一个元婴境巅峰的修士组成的队伍,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一个强得非常瞩目的团队了。
但在这九霄天梯中,仍然不够看。
他们从第一层到第五十层,只花了一天。
但从五十一层到第六十一层,却花了整整五天。
当然,“整整”是祁念一认为的。
天梯之外旁观的人们,原本看见他们到第五十层停下时,才感觉自己回到一个正常人的世界里。
没想到他们第二天就又开始往上攀登。
保持着一天两到三层的速度,看得大家都有些麻木了。
“第一梯队的,到底是哪些人啊,这精神韧劲,也太可怕了。”
“要不要这么拼啊。”
天梯之外蹲守的人不少,修行之人不拘小节,很多人都是直接在天梯外席地而坐,一边修炼一边等待有人受不了天梯空间内的压力,退出来,然后他们就能补位进去。
这几天,看第一梯队冲层数,已经成了这群无聊的人最大的娱乐。
“你猜,他们会闯到第几层”
他们私下议论道“最多七十二吧,听说这已经是九霄天梯最高的记录了,从未有人能从十二曜最强者手中闯上第七十三层。”
“我觉得最多第六十九层。后面那三层,可都是度过了心魔劫的化神境大能,进入者,谁能敌得过。”
“你们这么乐观”有人摇头道,“最多六十五层。”
“既然大家如此感兴趣,不如我们赌一把,就赌他们最高能闯到多少层”
此言一出,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在一众六十多层,最高不超过七十二层的猜测中,一个纤弱婉约的浅紫色身影走到了开盘者的面前。
她温婉一笑,在所有人震撼的眼神中,优雅地掷出一张手信。
有眼光的人认出了,那是汇通财庄神境最大的财富聚集地的手信。
上官熙坚定道“一万上品灵石,我赌七十三层。”
众人被她这大手笔震住了,有人轻声劝慰道“上官小姐,虽然你们上官家家大业大,但你连第一梯队中有哪些人都不知道,这是否太冒险了些”
上官熙轻轻一笑,看着目前停在五十九层的赤红火光。
“她不会让我输,我信她。”
那个人,是不会甘心止步于七十二层的。
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一般,那火光不紧不慢地,竟然又向上进了一层。
六十一层了。
这证明,他们击败了一个见龙门。
“太乱来了。”星云晓看着停留在自己喉间的剑锋,忍不住道“你们也太乱来了”
摇光在她身后,玄水像鞭子一样缠住星云晓的四肢。
但同时,摇光自己也付出了一只手臂的代价。
她的左手软软地搭在身侧,显然是被拧断了。
在星云晓认输的瞬间,布满全场地阵法瞬间消失,凌晗颓然倒地,失去意识。
摇光深深喘息着说“抱歉了,十一师尊。”
第六十一层,是一次胆大包天的试水。
提出计划的,除了祁念一,不做他想。
上第六十一层之前,摇光对他们说“如果从六十一层到七十二层,守门人是我的十二个师尊的话,按照实力排序,第一个出现的应该是十一师尊,她修的是”
他们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冲上六十一层,胳膊肘往外拐的摇光功不可没。
她将他们可能遇到的守门人,以及对方的弱势尽数告知,每一层,他们都会针对不同的守门人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听完摇光所说,祁念一思索道“听你所说,对方修为境界高,但战力却是十二曜中稍微逊色的那个,我们便不能同她拼时间。”
“要快,这一战,拖得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没有优势。”
快,意味着险。
初战见龙门,他们五个人每人都负伤了。
摇光的手臂虽然看着惨烈,其实是他们之中伤得最轻的。
稍微好一些的是宋之航。
刚才那位守门人掷出的短匕,险些划破了他的喉咙。
还好被祁念一及时挡住。
照孤光轻震,直接卷住了那把短匕。
趁着她救人的功夫,星云晓法诀连出,其中有一记火风,正好落在祁念一的后背处,在她身上留下一处骇人的焦黑。
看得宋之航心里五味杂陈。
云书听她安排战术听得津津有味。
他眼神颇为奇异地看着祁念一,觉得这个小姑娘总能给她惊喜。
在他的印象总,剑修多是孤侠。
一人一剑就敢闯任何险境。
而且多半不擅长配合。
毕竟他自己就是这样。
但她,就像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而且在战术布局方面,颇有经验。
就像是有人专门就此对她进行过训练一样。
正思索着她真实的身份来路,就看见宋之航避开其余几人朝云念走去。
此时六人都分散在不同地方,宋之航作为全场唯一能进行治疗的人,随身携带的治愈符几乎快要用完了。
他拿着治愈符走到祁念一身边,祁念一收下后淡声道“谢了。”
却发现宋之航站在她面前,一直未走。
云书在不远处也看见了这一幕,他看着宋之航的表情,心里生出了些猜测,偷偷铺展开神念,听了起来。
宋之航浑然不知自己被偷听了,他站在祁念一面前,犹豫良久,喉结上下滚了滚,这才下定决心似的问道
“云道友,我有一事相询。”
祁念一“你问。”
他抬眸,明亮的眼睛有一瞬紧张。
“敢问云道友,可有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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