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一整晚, 江曙都在担心江义东的事。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她和季怜星便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周雪兰和江小檀还在睡觉, 便没打扰她们。
季怜星压着声音说“要不出去买个早饭”
江曙点头表示可以。
医院门口有很多早餐摊，大多是卖一些简单的早点, 比如豆浆油条煎饼果子。
江曙问“吃什么”
“喝粥吧。”
江曙买了几杯粥，俩人拎着袋子回病房。
正是早上大概六七点的时间，开水房已经有人起来打水, 走廊变得闹嚷起来。
到病房的时候，周雪兰已经醒来，江小檀还在睡。
“妈, 吃早餐。”江曙把粥搁在桌子上，看向江义东, 他还在睡觉。
周雪兰小声说“医生七点半上班，等会儿你和她聊聊, 在四楼。”
“嗯嗯, 你放心。”江曙让她先喝粥。
周雪兰无心吃饭, 一心只关心江义东的病情, 昨晚翻来覆去，导致都没怎么睡好。
“妈, 你别担忧过度。”
昨天医生也说了, 只是有可能是肿瘤而已, 就算是, 也是良性的, 事情要朝好的方向想。
她把粥递给周雪兰, “先喝粥, 别爸等会儿没什么事, 你倒是先跨了。”
周雪兰接过粥，只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季怜星那儿。
“小季，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说“江曙说要去散散心，刚开始我还不放心，但一说是你我就放心了，你们俩，挺好的。”
“嗯嗯。”季怜星点头，主动搭话“她和小檀一起来的。”
周雪兰点点头，“挺好的，江曙她啊”
江曙却打断说“妈，你先喝粥，我和小季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
周雪兰点点头，“行。”
江曙轻轻勾了一下季怜星的手，似乎不想让她和周雪兰多聊，以免周雪兰说些不该说的
两人走出病房，江曙看了眼时间，七点半，医生差不多刚好上班。
前往医生办公室的路上，江曙还是有点紧张，虽然她安慰周雪兰一套一套的，其实自己也心慌。
“江曙。”
“嗯”
季怜星握着她的手，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你别太紧张。”
或许是因为季怜星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医院，这样低沉的氛围已经让她不再紧张，再比如说，医生下出绝症报告的场景，她已经听了不止两次。
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离去，生病的、意外的，让季怜星觉得人的生死没有定数，除了坦然面对，她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所以她更加希望江曙不要那么紧张那么难过，因为她知道那种心情是怎样的，完全不想江曙再去感受。
当然，希望江义东没什么事。
两人走到普外科办公室时，那医生已经在坐班，是个女医生，年龄不大，大概二十五六，笔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下巴尖瘦，浑身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冷感。
江曙抬手叩了一下门。
那医生侧目往这边看了下，点头笑道“进来吧。”
就那么一笑，又觉得距离好像拉近了。
“你好，我是江义东的家属，我叫江曙。”
“凡霖秋，叫我凡医生吧。”
凡霖秋摘下眼镜，双眼更加清湛，目光里透着学识的光，让人觉得她即使年轻，但也是令人信服的。
“你们先坐。”
江曙和季怜星并肩坐着，两人都没说话。
凡医生拿起手里的胃拍片看了几眼。
“嗯这个，昨天我说过了，可能是肿瘤，但会是良性的。”
江曙点头，等她后话。
“没什么大的问题，是炎肉，他这个比较严重，需要手术，但是可以治愈的，治愈的概率也很大，家属不必太担心。”
“谢谢医生。”江曙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其实昨晚听到我妈说是肿瘤我还挺紧张的。”
凡医生点点头，宽慰道“听起来是挺可怕，还是要注意饮食，你父亲应该饮食比较油腻，以后要清淡为主，减少胃部的负担。”
叩叩
有人敲门，三人循声望去，发现另一个医生站在门口，她手里提着早餐，对凡霖秋晃了晃。
凡医生点点头，她才走进来。
“按时吃饭。”搁下这么一句，那医生没多停留，折身走了。
江曙和季怜星对视一眼，从各自眼里看到了那种可能，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腐眼看人姬，总觉得这俩是一对。
凡医生又对江曙说“你父亲这个病，手术还是趁早，安排在下周或者下下周怎么样”
“可以的，医生。”
凡霖秋点点头，“最好是和你母亲，还有你父亲本人商量一下具体时间，虽然是小手术，但心里安抚还是要到位。”
季怜星尽管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她一直在认真听，目光时不时要和凡医生接触一下。
“定期体检很重要，你爸这个病，要是拖久了，估计也是治不好的。”凡医生再次叮嘱，她多看了季怜星一眼，季怜星很漂亮，五官无可挑剔，但脸色有些苍白，其实气血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没吃饭的原因。
结果下一秒
江曙直接吓了一跳，一声惊呼“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凡霖秋赶忙在办公桌上抽了几张纸让她止血。
接过纸，季怜星也很懵，“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最近太上火了。”
上一次那样的情况，江曙压根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就是上火，但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又流了鼻血，看来得重视起来。
“你最好带她去检查一下。”凡霖秋抿唇，没往下说，“查个血什么的吧，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江曙见她的鼻血流了挺多还没止住，心头蓦地有些紧张。
季怜星安慰她“不用检查，可能只是鼻炎，还有就是最近天气太干燥了。”
“不行，反正到都到了，咱们正好做个检查。”江曙已经起身，“那凡医生，先不打扰你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
“嗯嗯，好的。”
从凡医生办公室出来，两人站在走廊上。
江曙没挪步子，问她“你鼻血止住没”
“嗯。”
“身份证带没我们去验个血。”
季怜星无奈地笑“我真的有鼻炎。”
大概前一次真的是上火，本来就是夏天，然后又从露莓县突然到a市，a市的空气要干燥一些，不适应，就流鼻血了。
“必须检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江曙这么一说，季怜星听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再对上她的眼睛，发现眼眶竟然有点泛红。
“诶你干嘛”她还没来得及去摸江曙的脸，就见她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泪珠顺着侧脸滑落，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真是止都止不住。
季怜星有些手足无措。
江曙哭了
只是流个鼻血而已，她干嘛
“喂傻瓜，干嘛哭你吓到我了”
结果江曙哭得更厉害了，“你说，你妈妈是白血病去世的，白血病就是流鼻血止都止不住，这两天流了两次鼻血了，万一你也是怎么办”
“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季怜星哭笑不得，她佩服江曙的联想能力，但想得有点太远了，季怜星为了安抚她，还是说去做个检查。
接下来江曙带着季怜星去做了一个全身检查，包括抽血验血，江曙还是放不下心，专门让耳鼻喉科的医生帮忙看看季怜星是不是真的有鼻炎，结果还真有，医生还说是太干燥导致了流鼻血，开了一个喷雾药水。
一切妥当，江曙才放下心来。
病房那边，江义东醒了，状态还算不错，说起肿瘤的事，他竟然也是乐观的态度，说手术就手术，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又逗江小檀玩，大家看他精神和心态都不错，气氛也没那么低沉了。
午饭过后，周雪兰建议江曙带着季怜星回家休息一会儿，晚上再来换班，加上早上醒得早，回去睡个觉是最合适的。
江曙也没拒绝，她的确是有点累，便带着季怜星回家了。
因为昨晚一直记挂着江义东的事，一整夜两人都没睡好。现在有了结果，心情轻松许多，到家的时候，两人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睡个觉补充一下能量。
轮流冲了个澡，上楼躺在那张小床上，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下午一点开始睡，一觉睡到了下午五点。
先醒来的是季怜星，届时江曙还在睡觉。
季怜星其实很喜欢看她的睡颜，她的五官立体，眉毛细中带挑，总会给人一种疏离感，但睡着之后，这种冷感会褪去很多，多了几分亲切。
她看着江曙，想起了早上，江曙突然哭地时候的确是吓了一跳，又听江曙说了原因，现在越想越感动。
季怜星心想，江曙并不是一个会胡思乱想的人，但好像在她这里不是。
“嗯小刺猬。”江曙闭着眼睛，鼻腔里哼出一声呢喃，音调让人浮想联翩。
“嗯”季怜星以为她醒了，伸手去摸她的脸，结果发现她在做梦。
这是做了什么梦她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再看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季怜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不会是，关于春天的梦吧
“还要”
季怜星听得耳尖泛红。
“不要了”
结束得这么快
“江曙”季怜星轻轻戳了戳她的手，“醒醒”
下一秒，江曙睁开了眼睛，目光里还噙着水光，一脸迷茫地看着季怜星。
“你在做什么梦啊”
江曙视线里是季怜星的模样，梦境和现实重合，以至于她以为她还没醒。“还要”她主动靠近，鼻尖触碰到季怜星的脸，嗅了嗅，香气绕进鼻腔里，“像刚刚那样亲我。”
声音迷离，带着几分慵懒和撩人。
刚刚那样刚刚哪样刚刚你在做梦
没等季怜星回过神来，江曙已经主动靠近她，唇贴了上去。
软软的，像是棉花糖，想咬一口，咽到肚子里去。
“唔”她还真的咬了一口，不带任何犹豫那种。
季怜星被亲得猝不及防，推了江曙一下，两人分开。
“江曙，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
“真的我不信，我还在做梦。”江曙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动作。
虽然季怜星怀疑她大概率在装傻，但唇触碰到一起时，心尖颤了一下，又酥又痒的感觉散开
中途江曙缓了口气。
季怜星红着脸，“江曙，你”
话还没说完，结果季怜星嘴又被堵上了。
季怜星还在生理期，压根经不住江曙这么一番撩拨。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江曙说她不是生理期，被压下去的想法又升了起来
季怜星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江曙这才松开。
“江曙，你就是个诱受”
“对，可是我这样还是根本诱不到你不是吗。”江曙的声线低沉，带着几分引诱，话语和表情分明很清醒，压根就不是在做梦。
季怜星大气都不敢出，天知道她们现在衣服穿的有多薄，她能感受到江曙身体的曲线。
脑袋里浮现出那幅画面
突然觉得有点烫了。
“五点了，七点我们还要去医院，等会阿姨等久了”
“嗯，还剩两个小时呢。”江曙眯眼笑，她刚刚的确是做了一个梦，以至于现在脑袋都不太清醒，但她知道，这是真实的。
“我们没有指套。”
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季怜星说完就后悔了
结果江曙伸手去摸身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盒没拆封的，放在了季怜星手里。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猜。”
见季怜星不动，江曙反问她“知道怎么拆怎么戴吗，要教你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季怜星有点招架不住。
她盯着江曙的眼睛，想逃也逃不掉，热意窜上心头，其实也是想的，甚至说是很想。
“先说，你怎么会有这个。”
“想你的时候会自己用一下。”
她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怪害羞的
“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江曙笑出声。
季怜星脑袋嗡嗡响，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继续。
不知道为什么睡觉还要穿衬衣，季怜星伸手便碰到了扣子。
一颗两颗，停下
白净平直的锁骨，染上一点绯红。
季怜星去贴她的脸，触感光滑，褪去她的伪装，去了解她的真实，温软在唇边漾开。
江曙一只手搭在季怜星的肩膀上，手指蜷着挠痒痒。季怜星低头，咬住了她的唇。
“呃”
季怜星摇头，“不要说话”
＊
她在水里放任自由，想吃掉季怜星的一切
她要把熟透的樱桃送到她的唇边，让她感受那道清甜。
采撷她的灵魂和欲念，还要问她
“你喜欢吗”
“喜欢。”
“想念吗”
季怜星只能红着头点头。
据说有一辆火车，是通往天堂的，坐上它的人，没到终点是不愿下车的。
一次又一次，火车飞速前进。
“你要下车吗”
“我不。”江曙一直摇头，一双眼噙着期待，“继续开，带我去终点。”
季怜星手有点酸，于是身子往下钻，钻到她想去的地方，她的唇贴在了那份热意上。
“好，我带你去终点”
季怜星听到了最美妙的声音，仿佛那辆火车在夜间穿行，掠过了森林和冰川，车轮在轨道上快速摩擦，带来一声又一声风的呜咽
江曙好美，是季怜星没见过的模样，一抹淡色的红润贴上脸颊，呼吸时厚重的念想，以及掌在手心里的那份温柔。
“你最想去哪里”
江曙紧紧勾着季怜星的肩膀，“你想带我去的那里。”
她眯着眼，看着墙上挂的那副海边漫步，她觉得自己真的在海边漫步，每一步都踩在柔软的浪花里，几乎快要坠入海中，被淹没，被吞噬
“我们快到终点了吗”季怜星厚重的呼吸敲打着她的耳膜。
那瞬间一朵巨大的浪花拍打着她。
“嗯”江曙哭着点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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