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汪孝丽还在那边哭, 季怜星听得有些心烦。
她边哭边闹“你不回来我哪里来的钱”
季怜星也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汪孝丽那边明显哽了一下,很快又恶人先告状起来“你是不是白眼狼你小时候我给你吃的饭少了他可是你大伯的儿子。”
季怜星不为所动,“他也是你的儿子, 不是大伯一个人的儿子。”
汪孝丽那边没了哭腔, “我没钱。”
摆烂摆到这种程度的人季怜星还是第一次见, 和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你没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斯宇好歹是你哥, 他死了你要让他死不瞑目是不是当初拆迁款你要是分我一点我现在也不至于来求你,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那一份。”
隔着电话, 这边季怜星没忍住一声冷笑, 汪孝丽比她想象中更无赖,刚刚还以为这些年她会有所改变, 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有你的那一份。”
“你这个白眼狼败家子”汪孝丽开始歇斯底里。
“大伯当初为什么把房子写上我的名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汪孝丽,这些年的晚上你睡得还好么”
汪孝丽这边没再说话反驳, 似乎季怜星的话踩到了点上, 她心虚了。
“先学会怎样求人。”季怜星语气冰冷,“记住, 是我帮你, 你注意自己的态度,不然免谈。”
她挂掉了电话, 不想再和汪孝丽交谈下去。
江曙这边听得零零碎碎,但从季怜星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
“季斯宇死了, 她妈来要葬礼钱。”
有点太突然了, 江曙不理解,“死了怎么会”
江小檀没说话, 拿着玩具跑到一边去了。虽然平常很皮, 但在这方面她一直很懂事, 从来不打岔。
季怜星把汪孝丽的电话拉黑, 手机扔到一边,有点头疼。
“要说起来太复杂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季斯宇他xd,可能和这个有关。前几年我回老家拿到的拆迁款没分给汪孝丽,因为她把我寄给大伯治病的钱拿给季斯宇,纵容他xd,这件事我一直都没释怀,我觉得她又愚昧又坏,现在打电话要钱给他儿子办葬礼。”
说起大伯,季怜星心都揪了起来。
从血缘关系上来看,季斯宇是大伯的亲生儿子,现在季怜星有钱,出点钱办他的葬礼也不是不可以。
但汪孝丽的态度让她觉得恶心,好像所有都是理所应当,那副嘴脸和许多年前没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欠她的,所有人都该帮助她。
“所以季斯宇的死亡原因”
“她没说。”季怜星仔细思考,心里大概有了几个猜想,只能说,季斯宇能走到这一步,汪孝丽也有很大的责任。
这些事处理起来真的很麻烦,江曙带入了一下,如果是她,她应该会直接拒绝。
但她不是季怜星,不知道那些杂乱关系中的羁绊,所以好像也给不出什么建议,决定权在季怜星的手上。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她。
“这件事我们先观望,不过这几天她应该还会继续打电话过来。”
“嗯。”季怜星长吁一口气,“如果她还找我,那再说吧。”
季怜星做梦都没想到,汪孝丽找她能找得这么快。
是在第二天清晨,当开车和江曙到公司楼下,当看到那个妇女的身影时,季怜星有种被狗皮膏药黏住的感觉。
她不知道汪孝丽为什么知道她的新电话号码,也不知道汪孝丽为什么能找到公司这边来。
季怜星明白,就算避开她上楼也是无济于事,不知道会不会闹到楼上来,汪孝丽的泼辣她是见过的,所以只能正面对峙。
“要不你先上去,我过去和她聊几句。”季怜星对江曙说。
“我陪你一起,有什么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
汪孝丽就站在公司楼下,她一双眼睛左右扫视,好像在人群中寻找她的猎物,时不时还拉上路过的年轻人问上几句,大多人都是摇头避而远之。
没人理她,她就一个人站着,那身穿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季怜星把车停在路边,朝汪孝丽的方向走去,而江曙跟在身侧,害怕两人发生什么冲突。
事实是季怜星很平静,以至于不是汪孝丽吓到她,而是她走过去的时候吓了汪孝丽一跳。
两人目光对视几秒,汪孝丽张口想说话,季怜星却先她一步“要谈什么我们找个地方一次性谈清楚。”
公司楼下当然不适合谈话,季怜星转身去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早上大多是买了就走的年轻人,坐在店里的人很少。
她们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江曙没说话,只是季怜星在说
“要钱可以,第一,你的态度。第二,他的死亡原因,你别骗我,骗我你一分钱拿不到。”
汪孝丽那嚣张的气焰瞬间蔫了下去,不得不承认一点,季怜星真的变了。
在汪孝丽的印象中,高中大学时的季怜星从来不敢和她顶嘴,使唤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是一个很“听话”的女生。
可现在她成熟稳重,有主见有能力,有自信有底气,那种可以掌控她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控感,而汪孝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你说不说我很忙的。”
“好,我说。”汪孝丽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他前天去网吧出的事。”
季怜星肯定不信,“你确定”
“听说是打架了。”
“听说这种情况你不报警听说是什么意思”
汪孝丽话语句句漏洞,总觉得在刻意隐瞒什么。季怜星也不是没脑子,很快就拆穿她“你要是一直撒谎,那我们可以结束对话了,他的葬礼费用你自己想办法。”
汪孝丽急了“我说我说,我没骗你,他抢人家的东西,然后那个人捅了他几刀,失血过多死亡。”
“抢什么东西钱还是瘾犯了抢d品吗”
这下汪孝丽沉默了,她低下头,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湿泪滑过她的皱纹,哭起来让人觉得很可怜,但季怜星知道,她压根就不可怜。
“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变成这样和你当初纵容他有关”
“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不懂现在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旁的江曙蹙起眉头,觉得很奇怪。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有太大因果逻辑,遇到事情从不考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一味地去责备别人,而自己永远都像是一个受害者,说不过就摆烂,是无能的表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一点用在汪孝丽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汪孝丽,我承认你很爱你儿子,以前在你家的时候,你连买的水果都要偷偷藏在他的房间让他吃,他要什么你给什么,可是你仔细想想,你的爱是不是助长他变坏的慢性毒药”
汪孝丽早已泣不成声。
她的哭声有点大,引来一些旁人的目光,但大家都很忙,没空看新鲜,大多只是一眼瞥过。
有的人是很可恶,但她毕竟是一个人。
季怜星不得不承认,在母亲死后,她住在大伯家,汪孝丽是给过她饭吃,虽然这口饭吃得很憋屈,虽然这口饭纯粹只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大伯。
“你别哭了,汪孝丽,你不无辜,哭哭啼啼浪费时间。”季怜星扔了一包纸在汪孝丽面前,让她擦擦眼泪。
汪孝丽愣了一下,接过纸擦拭。
季怜星又说“我们本来已经没有关系,你要明白这一点,你从我这里得不到钱的。但是,因为大伯,仅仅只是因为他,季斯宇葬礼的钱我出一半,这一半是替大伯出的,不是我出的,剩下的一半你自己想办法。”
汪孝丽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她看到季怜星的眼睛,目光里带着尖锐的刺,她又把话活生生咽了下去。
季怜星继续说“然后从这件事之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然我就报警,至于你说的没钱,我想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钱才这么说的吧”
汪孝丽没忍住,眼泪又掉出来了。
一旁的江曙看着都觉得不去演戏可惜了,她觉得汪孝丽这波眼泪流得很虚假,好像泪腺都提前准备好似的。
季怜星看都没看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
“给你一万九,够了吧”
汪孝丽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够”
“大伯下葬花了三万八,这三万是他自己出的,剩下八千是村里人捐的,你给了什么我给你一万九算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刚刚江曙还在想怎么是说一万九而不是两万,看来她是多的一分钱都不想给这个女人。
而这一万九,纯粹就是替代大伯做一件该做的事,准确来说,这件事与季怜星无关,与大伯有关。
汪孝丽虽然不情愿,但她也明白这可能是她能拿到的最大数额,再周旋下去可能一分得不到。
于是她也不卖惨了,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江曙尽管向来淡定,还是没忍住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季怜星从来不提这个人,是真的相处了会觉得恶心。
“你可以走了。”季怜星说。
“钱你不给我”
季怜星摇头,“不经你的手。”
汪孝丽已经站起身,似乎不想走,但看季怜星态度强硬,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说了一万九,那我一定会把这个钱用在葬礼上。”
汪孝丽提了一口气,好像被气到,但又不敢发作,狠狠看了眼季怜星然后人走了。
她走后,两人坐了一会,江曙才开口“还好吧”
季怜星盯着玻璃门发呆,好久才回答“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依旧可悲,依旧荒唐。”
早在三年前,知道季斯宇xd过后,季怜星就知道他的人生完了,因为这东西一旦碰上就不可能有回头路。
她也见过季斯宇发作那晚要抢她钱的样子,准确来说,他已经不是“人”,而是“野兽”。
今年他也就30岁而已,对很多人来说,30岁是人生该辉煌的时刻,他的生命却已经结束了。
无法想象他躺在血泊中被别人捅了很多刀的样子。
觉得可惜,但又不可怜。是自食其果,也是挥霍人生,只是感到无力,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去走,他人无法干涉,都是行为对应后果罢了。
*
周五提前半天下班,江曙和季怜星驱车前往老家。
这几年,季怜星除了大伯和母亲的忌日,基本上都不怎么回这里,而每次就算是回来,也是直奔墓地,办完事就离开。
开了四个小时的车,终于到了,曾经的村庄变成了安置房,简陋的小卖部变成了连锁超市。
有了人民广场,闹市区,一些高楼建筑,以及新开的酒店。
江曙和季怜星找了一家酒店开房,然后再前往飞前村所在的安置房。
小区门口挂了一团白纸花,在当地表示该地有人去世。
“等会儿进去你可能会发现他们在打麻将。”
“打麻将死人了打麻将”江曙的确很费解,丧事搞得像喜事似的。
“对,在我们这里是正常的。”
“好吧”
两人踏入小区,还没走到灵堂就已经听到了麻将碰撞的声音,哗啦哗啦,一桌又一桌洗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让江曙有种错觉,她来的不是灵堂而是麻将馆。
“二筒二筒我要了”一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在牌桌上捉了一个二筒放在自己的麻将旁,把牌摊开,鼻腔里吐出一口畅快的白烟,乐呵呵道“老子不亏,清一色加杠点两炮你们还倒给钱”
他小眼一斜,笑眯眯的样子,刚好看到了江曙和季怜星。
江曙他不认识,但季怜星不一样。
“小季回来了”
一声吆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打麻将的手上动作都一滞,很快大妈大娘热情道
“季崽回来了嗦”
“哎呀哎呀,长得好乖哦耍朋友没有”
季怜星点点头,“叔叔阿姨些你们接着打,我过去烧个香。”
芳婶儿朝灵堂暼了一眼,眉头轻挑,“哎呀去嘛快去”
大家都懂,但大家都不说。
所有人都不怎么喜欢汪孝丽和季斯宇,但他死了还是来参加葬礼一般。
到灵堂去烧香,很冷清,只有汪孝丽及其几个娘家的亲戚在那里。
季怜星拿起香递给江曙,让她也烧了一柱,算是当地习俗了,死者为大。
“去看看他,最后一眼了。”汪孝丽说。
于是季怜星去了,这的确是她这辈子看他的最后一眼。
躺在那里面的季斯宇很瘦,颧骨凸显,眼睛已经凹陷下去,和以前那个又高又壮脸部饱满的人截然不同。
只看了一眼季怜星就别开了眼,终究还是以前一起生活过的人,这么一看对心里冲击不小。
她很快退开,拉着江曙往外边走。
叔叔阿姨们还在打麻将,有人注意到江曙,问“小季,这个是你朋友蛮”
“对。”
阿姨看着江曙,满眼赞赏,好像已经脑补到她那沾不上边的儿子,脱口问道“姑娘谈恋爱了吗”
“谈了,孩子都俩了。”季怜星插话道。
阿姨愣了一下,“都有两个娃儿了看不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消散了,对江曙的兴趣瞬间消失,转身继续打麻将去了。
江曙低头,小声说“瞎说,无中生有。”
季怜星咽下笑意,正色说“免得她们继续问太多,等会儿全都把儿子介绍给你。”
按照惯例,季怜星应该去灵堂跪一会儿,但她确实不愿意跪季斯宇,那点亲情早就被消磨得没了。
而待在这群麻将人之间她也不太熟悉,于是拉着江曙往小区外面走。
汪孝丽也压根不在意,对她来说,季怜星只要出钱就行了。
从小区出来,顿时觉得清净很多。
门口是一条宽敞的大马路,直直通往城区的另一个方向,对江曙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街边停着一排电动车,有后座,刚好够坐两个人。
季怜星拿出手机扫码,解锁一辆坐上去,“上车,走,带你逛逛。”
“去哪”虽然不知道去哪江曙还是坐了上去。
“随便逛逛吧,看能不能探到老店。”季怜星启动电动车,“抱紧我。”
江曙听话紧紧搂着她的腰,随着车速慢慢加快,耳边响起簌簌的风声,风中夹带着几丝清甜,是季节交替独有的味道。
那是一条直行的坡路,马路空旷又没什么车,小城市不像大城市车水马龙,有种别样的宁静感。
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尤其明显,江曙阖上眼睛,很享受和季怜星共处的时刻。
季怜星的黑发随风飞舞,偶尔轻轻扫动江曙的头发,又酥又痒。
“你饿不饿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季怜星的声音夹着风声,断断续续的。
“饿了。”
“有一家凉皮,不知道还有没有开,味道超赞的。”
“好啊我们找找看”
她们绕进城区,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感受县城的韵味,小城也有小城的好处,人情味足,节奏缓慢。
慢悠悠寻觅了很多家店,最终找到了那家凉皮店。
几年过去,老板已经从路边摊开成了门面,前来尝味的人依旧很多,座无虚席。
“老板,一份凉皮一份凉面再来一份凉粉,全都微辣。”
季怜星拉着江曙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反正都回来了,明天去看看我妈我爸,还有大伯。”
“可以,他们生前喜欢什么我们等会儿去买”
“我妈喜欢口琴,她是音乐老师嘛。大伯和我爸的话,他们还挺喜欢下象棋的。”
“那等会儿我们去买口琴和象棋吧。”
季怜星点点头,“这算是我带你见家长了么”
江曙笑着点头,“那肯定算呀”
很快店老板端来三碗吃的,季怜星每样点了一份,为的是让江曙都尝尝,而每一份上都沾了辣椒,江曙有些担忧。
店家却说“姑娘,放心哈,不要被这个辣椒吓到了,咱们这辣椒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都不辣”
店家信誓旦旦满脸诚恳,江曙很快信了他。
季怜星开始和匀,她印象中这家好像不辣,也没放心上,和好了递给江曙,让她赶紧尝尝。
江曙夹起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赞赏,“好吃”
“那多吃点。”季怜星把另一碗推到她面前,“要不我喂你”
还在咀嚼的江曙摇头,咽下食物之后才说“我自己吃,不然别人看着我我不好意思。”
“可是你吃东西好乖哦。”季怜星已经在筷筒里抽了一双筷子,“让我喂你好不好”
江曙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只能点头,“好叭。”
于是季怜星一口又一口地喂,江曙吃了不少,她倒是没吃几口。
“不辣吧”
“嗯嗯,不辣,好吃”
江曙吃得正上头,结果一咬就咬到一颗特别辣的辣椒籽,辣味瞬间在她嘴里爆炸开来,几乎是咻的一下脸全红了。
“天,好辣”
她的脸红彤彤的,季怜星连忙去给她倒水,江曙接过水喝了一大口,还是不解辣。
“宝,这真的辣爆了”
“多喝点多喝点,我再给你倒一杯。”
“我要喝奶”
“你要喝什么奶”
江曙盯着季怜星领口看了眼,抬起头说“纯奶。”
“纯牛奶是吧我去隔壁给你买。”
“不是纯牛奶,是纯”江曙感受到季怜星警告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嗯嗯,是纯牛奶,解辣。”
季怜星没给她哔哔赖赖的机会,折身去隔壁买了一盒纯牛奶一盒酸奶,两人换着喝。
三碗食物很快被两人解决掉,虽然有一点点辣,但相对于它的味道来说完全值得。
从店里出来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刻,云朵染成一簇一簇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太阳下山,温度降低,风变得更加凉爽
天空奏响了夏日终曲,迎来初秋的浪潮,傍晚有点儿秋天的味道了。
两人没骑电动车,而是缓缓踱步在街头,看看这看看那,所有的东西对江曙来说都是新鲜的,季怜星为她介绍,哪里是她以前放学回家的路,哪里是游乐园改成的公园,街道小巷都城市的回忆。
“以前我不敢回来的,觉得很孤独。”季怜星说。
“那现在呢”江曙侧目去看她,她的侧脸带着清冷的美丽。
“现在有你在,觉得很满很充实。其实我挺喜欢老家的,只是这些年来无人分享,每次回来都一个人,觉得空落落的。”她捏紧江曙的手,小声说“你是第一个让我有强烈分享欲的人。”
江曙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捏了捏季怜星,指腹触碰到她的手掌,传递着炽热的温度。
天的那头还是一片火红,一团一簇烧烫了整片天空,或许落日代表的不是消尽,而是热情的开始。
江曙爱热情的晚霞,更爱她身旁的这个女孩子。
站在街头一角,黄昏拉长她们了影子,来往行人稀稀零零,没人注意到她们。
江曙在季怜星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光泽闪烁,小小的瞳仁装着整张面孔,如同当初的她毫不犹豫落入她的漩涡里头。
两人都情不自禁去靠近,直到唇触碰在一起,汲取着属于彼此的所有。
街头年轻人的滑板声、对街红绿灯处的鸣笛声、树上蝈蝈的嘒嘒声都与她们无关了。
只剩下快速跳动的心跳,还有烧上唇角的晚霞,全都被甜味包裹着
一吻过后,江曙意犹未尽,“我还口渴,晚上想喝”
“嗯”季怜星听得迷迷糊糊。
“喝纯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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